正文|王

我妈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就我记忆所及,她在我心目中是很高贵很圣洁的。今天,我已经到了听话的年纪,母亲的崇高和圣洁在我心中依然没有减弱,即使母亲离开我们已经20多年了。

解放前,我母亲出生在江淮丘陵的一个农民家庭。由于贫穷,五个母亲和兄弟中有两个死去,一个姐姐被当作童养媳。作为姐姐,她非常爱她唯一的哥哥和我叔叔。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上学,舅舅也想去,但是在家里吃完最后一顿饭,舅舅就不会说话了。我妈拉着我舅舅,反复央求我爷爷。爷爷终于同意和叔叔一起去上学了。为了舅舅读书,我妈白天在田里干活,晚上在昏暗的油灯下纺纱织布,把江淮地区女人梳头时戴在头上的网织好,然后让她们拿去镇上卖,给舅舅换点零钱。只有我叔叔知道我妈妈为他上学付出了什么样的努力。母亲去世的时候,五十多岁的舅舅像我们兄妹一样泪流满面。

我妈23岁那年,嫁给了离家100多里的皖西小山村。母亲养育了我们六个兄弟姐妹。因为父亲不在,很少照顾家人,家庭生活的重担几乎都落在母亲肩上。我妈妈身高不到1.60米,但是所有的农活都是她在田里干的,插秧插秧,挑水挑草。最难的是秋收季节分粮、分秸秆、分红薯苗等等。丘陵地区的路都是坑坑洼洼的,有些山脊很窄,对面的人都走不过去。当阴天下雨时,他们会被一只脚卡住。母亲用她瘦弱的身体在这样艰难的道路上捡回了食物、柴火和全家的希望。我十五六岁的时候,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队里的东西,就要和妈妈一起去。妈妈不让我去,所以我很固执。妈妈无奈,挑了一个让我挑一半。妈妈担心我会累。杆子一搭在她肩膀上,她就快步向前走,走过一个山脊,然后折回来迎接我。我们就这样从母亲变成了儿子。有一年大旱,自留地的红薯苗无法种植。晚上,我妈带着我和大哥去挑水种红薯苗。池塘离地面有半英里多。我妈用两个桶挑的。首先,她挑了一车水给我和弟弟一边浇水一边种秧苗。然后她又挑了一车。保留区中间有一块墓地。我和哥哥有点害怕。我妈端着水,远远地喘着我哥的名字。我们正忙着大声回答。那时候,夜里回荡的空都是我们母子焦急的回声。

隆冬时节,妈妈经常在灯下给我们缝衣服。南方比较冷,家里没有多余的钱烧一锅炭火。我们挤在被子里,看到妈妈在做针线活,捏着手找热气,就催她休息。我妈只是答应,等我们醒来,我妈还会在闪烁的煤油灯下飞针,还会牵着手一会儿。盛夏,忙碌了一天之后,妈妈总会在屋前的空地板上洒些水,扫地,放在竹床上,或者放在席子上,安顿好我们兄妹,面对满天的繁星,给我们讲她无尽的故事。当时我就想,有那么多关于我妈的故事,有那么多天上的星星。多少年过去了,许多往事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可我妈却在冬夜缝衣服;夏天的时候,一边摇着蒲扇给我们打蚊子,一边讲着动人的故事,闭着眼睛,它就出现在我眼前。

母亲为人善良,在邻里和我们家都很有名气。有三个兄弟和父亲。我妈和我爸结婚后,和我阿姨阿姨相处的很好。我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矛盾才脸红的。分开的时候,舅舅舅妈坚持要给我爸妈最好的四个房间。1960年,一场大火烧毁了叔叔的房子。我爸妈一共买了两个简单的草房搬进来,把已经分配给舅舅家的四套房子都给了。直到现在,这四个房间还是叔叔家的孩子住的。妈妈人缘极好。村里任何夫妻吵架,任何婆媳都愿意请她劝说;谁家的儿子和女儿都大了,该成家了。请她那个月老一点,她妈也不会腻。在我父亲工作的石油车间,三个工人是孤儿。逢年过节,他们三个就成了我们家的客人。有一次,妈妈给爸爸做了一条裤子,看到三个人的小张冬天冷得瑟瑟发抖,就给了小张。为了和他们三个结婚成家,我妈不知道委托了多少人。我母亲去世后,他们三个跟随我母亲加入了我们的兄妹。在葬礼上,既没有讣告也没有秘密,但是很多方圆十里坝镇的人来给我母亲送行。

1970年,我和18岁的哥哥同时收到了各自学校的入伍通知书。我们很开心。开心的时候会有点不安。我们可以为母亲分担家庭生活的负担,但同时也要飞走。我妈能同意吗?谁想,在我们告诉我妈之前,她已经听说了。当年,她把我们从亲人和邻居身边带走,开心得脸都像花了。我们去县城集合的前一天晚上,我妈和我爸熬了一夜,给我们煮蛋,收拾好我们所有的衣服。直到公鸡叫了两声,我才猛然惊醒,看到妈妈还在油灯下给我和弟弟做鞋垫。我醒了,看着灯光下鬓角斑白的母亲,深深体会到了“慈母手中的线,为任性的男孩的身体做衣裳”的寓意。第二天一早,我妈把我们送到村长家,双手抱住我们兄弟,在额头上互吻。然后我妈从蓝布上衣口袋里拿出两个红色的小纸袋,递给我和弟弟。我们打开一看,纸袋里包着6元钱。我很清楚,当时家里还欠着制作组超支近400元。我妈妈给我们每人6元钱并不容易。妈妈告诉我们到部队要努力,没有过不去的火山。当我们走出将近一英里时,我们回头看。寒风中,我妈还站在村口的高坡上,不停的挥手。

母亲那么热爱生活,那么热爱家庭,那么热爱孩子,但生活带给她那么多磨难。她原本体弱多病,后来又得了子宫肌瘤,做了大手术。因为手术后缺乏营养,她非常虚弱。为了这一切,我妈把我们在部队的兄弟都保密了,还封了一封信报告她平安。就几封信,我妈表示希望有机会去山东陆军看看我们相隔只有不到百里的兄弟。1980年春节前,接到老婆的电报,说我妈尿里带血已经快两个月了。我赶回家,安排妈妈住院。病理检查结果无情地告诉我们,我妈患了左肾上腺癌。除夕夜,我待在刚做完手术的妈妈床边,病房外万家灯火,鞭炮齐鸣。妈妈说她应该喝几年酒。买了红酒,老婆带了两个菜。我正要举杯,我妈让我去找护士要一些生理盐水棉球擦牙齿。擦完之后,妈妈慢慢说,儿子,让妈妈亲你。我赶紧把脸贴在妈妈的脸上。

得知母亲生病,部队允许我多请几天假,母亲拒绝了。她说,手术已经做了,你又不是医生,家里也治不好病,按时回去吧!我不是那种病,不用担心。我知道,我妈一直在偷偷问医生护士她还剩几天。

回到队里的前一天晚上,我陪着妈妈回了家。她一进屋就跟我姐说你大哥爱吃鸡肝,杀只鸡给他做点鸡肝汤。鸡肝汤好了。我说,妈,来一碗。妈妈说,我给你做的,你喝吧。母亲静静地看着我吃饭,脸上流露出慈母特有的满足和满足。忍着内心的悲痛,我喝下了那碗鸡肝汤。从此,无论什么山珍海味,都没有妈妈让我喝的美味鸡肝汤。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要走了。妈妈让我坐在她床前,抚摸着我的手说:“你肚子不好,你很瘦。不要熬夜,买点零食养着,晚上饿了就吃。”在母亲眼里,儿子总是长大的。定了定神,她说:“你弟弟马上要考高中了。我希望我能看到他上大学,”她说,眼里挂着晶莹的泪水。当兵离家的十年里,我去过几次家,她老人家都流泪了。这是第一次。

医生说母亲最多能坚持6个月,但是母亲的病情好坏,奇迹般的坚持了3年多。1984年9月17日,我接到母亲病危的消息,和哥哥一起开车回家。在火车上,我们很少说话,但我们都希望妈妈能熬过这一关。

我们一进村口,就看到白色的并发症在我们家门口飘着。我心里一颤,赶紧跑。走进熟悉的矮草屋门口,迎面是一口冰冷的棺材。我扑倒在棺材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放声大哭。我坚持让家人把棺材打开,再把脸贴在我妈脸上。我想让妈妈像往常一样再吻我一次。我让我的眼泪洒在我母亲的脸颊和她的棺材上,就像洪水决堤一样。我诅咒上帝这么不公平,让我妈能在56岁的时候离开温暖的家,离开错过梦想的孩子。作为长子,连妈妈想去部队看两个儿子的愿望都没能实现,成了我一生的遗憾。

我妈去世的那几天,我经常拿出我妈坐在她家院子里的照片,后面是土做的墙。这是我最珍贵的纪念。每次看的时候都能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母爱,仿佛听到了妈妈很普通的一句话——“没有过不去的火山石”。

母亲离开我们后,我们兄妹相约为她扫墓。面对母亲的坟墓,我站了很久。是仲春时节,满山遍野的油菜花摇着金色的波浪,飘着阵阵清香。在耀眼的金光中,我看到妈妈颤抖着走向我们。妈妈说,你已经大到可以撑起一个世界了。我迎上几步,刚想叫出声来,却发现那是我自己的幻觉,眼睛依然是金黄色的,阵阵幽香。我心里说,这金黄色,这香味,都是土地给的。母亲睡在这片土地上,母亲就是这片土地。

今天,每当想起母亲,心里自然升起一个信念:做一个好人,把事情做好,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军人。这是我妈留给我一辈子的财富。

作者简介:王,,1952年11月生,安徽肥西人,中将。先后当过兵、排长、政治指导员、军政治部主任兼副主任、总政治部宣传部副主任兼主任、周克玉秘书长、青岛某海军基地副政委、青岛某支援基地政委、海军副政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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