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如果要你一辈子生活在海上,你愿意吗?很多人都会说不愿意,毕竟比起海洋,我们更熟悉陆地,唯有踩着坚实的土地才能拥有安全感。

可有一个人,只能在海洋上漂泊才能给他想要的安全感。他就是《海上钢琴师》的主角——1900。

一条船上的乌托邦

我对于这部影片印象最深的地方是那个小号手在一条已经腐朽的船上播放了一张唱片,这时候1900走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笑。

1900是一个弃婴,被遗弃在弗吉尼亚号上,由水手丹尼抚养长大,儿童时期丹尼因为意外死亡,1900在一次无意中踏入船上的宴会厅,透过玻璃看到了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原来这个世界不止有煤炭,海浪,还有钢琴和音乐。

1900邂逅了一位美丽的女子,为了她试图走上陆地,当他站上通往陆地的梯子时,他抬头看了一眼城市,走回了船里,再也没有上过陆地。为什么不走上陆地?他说城市太大了,大到让他看不见尽头。

看到这里我有些错愕,毕竟对于现当代对我们来说世界更大,选择更多不是一件好事吗?但细究1900的成长史我们发现,1900的成长过程中缺少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安全感。

自小被抛弃,收养他的水手也因为意外早早离世,稍微交好的朋友也只是人生中的匆匆过客,一个旅居大海,一个注定奔向陆地。

没有安全感,就构建一个让自己安全感的存在

幻想一个并不存在却极度美好的地方是人们从古至今都在做的事情,从柏拉图到托马斯莫尔,人们对于乌托邦的幻想从未停止。这条船成为了1900的乌托邦。

他沉浸在自己给自己营造的乌托邦之中,尽情的宣泄着自己的喜怒哀乐,钢琴就是他最好的工具,音乐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一切都是如此熟悉而美好。正如影片结尾1900所说:

他想要下船那天很美好,但阻止他下船的不是看得见的东西,是看不见的东西。

因为他看不见城市的尽头,看不见世界的尽头,而他需要看见尽头来给自己一份安全感。

钢琴有88个琴键,这样他才能在上面演奏乐曲,若是琴键是无穷的,那是上帝的钢琴,不是他的。他无法在无限的琴键上演奏乐曲,也无法在无限的城市和陆地上寻找自己的人生。

与其说他是无法面对无限,不如说他畏惧所有的未知,畏惧那些他无法知晓好掌握的东西。他只能生活在自己构建的乌托邦里,但他也很清楚,这个世界美好而易碎像是一个被他精心雕琢而成的水晶城堡,一不小心就会粉碎。

从小在船上的生活和特别的人生经历已经让他失去了理解“无限”的机会,他的一生都在船上。他的所有精神寄托在船上,即便很多年过去,船已经破败不堪他依旧无法离开。

在影片开始没多久有一个片段:1900透过一块玻璃屏风去看宴会厅,他看到的世界是扭曲又带有几分美感,这就是他一直看待世界的方式。

旅居于尘世的音乐家葬身于被毁灭的伊甸园

1900说过一句话:“世界从我身边走过,但每次航行只有两千人。”

1900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一点归宿感,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他不像这个世界的人,像是另一个世界对于这个世界的一个旁观者。他没有出生证明,没有护照,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在这个世界存在过的东西,除了音乐和那位朋友,他一无所有。

他是被世界所遗忘,无人所知的存在。

但他的音乐天赋确实无人可及,在没有进行过系统学习的前提下能演奏出如此动人心魄的乐章。在与爵士乐创始人杰利·罗尔·莫顿的斗琴中1900最开始并未当回事,在好友的再三埋怨下才拿出了真本事,演出结束的时候全场静寂无声。

“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所有人都为1900的音乐所震撼。还有在马克斯晕船时1900在宴会厅为他演奏的那曲,两人随着音乐和海浪在弹着钢琴宴会厅开了一次无人的音乐会。每一次都让我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大师。看这里的时候一直有一种感觉,就是孤独。

其实1900是个挺好相处的人,和马克斯第一次见面都带他去宴会厅给他弹钢琴,说话做事还带着几分俏皮,在面对上门挑衅时还能礼貌的起身握手。

不得不承认,1900不是那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音乐大师,他和马克斯把宴会厅弄得乱七八糟后被人发现后夺路而逃,倒在煤球堆里喘气还能开开玩笑,但他身上那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疏离感依然存在。

他带着几分向往说要去陆地上看海,去听海的声音,试图走下船失败后再也没有尝试,因为他知道,他只属于这条船,他离不开这条船了。陆地对他来说是太美丽的女人,太浓烈的香水,太遥远的航行。

后来发生了战争,处处都是断壁残垣,但弗吉尼亚号上的钢琴声从来没有停过。他已经活在自己给自己建造的水晶城堡里出不来了,他已经把这条船做成了他自己的伊甸园。

所有在影片结尾,当弗吉尼亚号因年久失修即将被炸毁,1900依旧无法接受陆地的无尽,更无法离开他一直以来视作灵魂贮藏地的那条船,最终选择留在船上,船在海中央爆炸,而1900也与大船一同葬身大海。

这位旅居尘世的音乐家和他的伊甸园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

结语

向往美好的世界无错,幻想美丽的世界也无错。乌托邦理想不害人,害人的是以乌托邦的理想威逼世人,1900的人生我无法评判,但我看到影片结尾他是笑着的。

我只是有一点惋惜,这位天才活在了他自己建造的乌托邦里,所见所听所闻都是他想让自己看见听见的。有人说:

“如果他从船上走了下来,就不再是那个纯洁干净的1900了,他会染上世俗的欲望与污渍”

谁又知道,电影就是这样拉下了帷幕,他最终长眠在了自己的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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