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北大的王博教授要在北师大办讲座,名为"无的发现",其内容如讲座主持人江怡教授所言:王博教授带领我们发现"无":为什么存在者存在而无反而不存在? 这的确是个哲学的根本问题,可惜不在帝都,要不一定去侧耳聆听。因为这也一直是我所关注的问题,而早在古希腊时期,巴门尼德也对这个问题作出过沉思,我曾对他的沉思作了一点分析。 在《论自然》的残篇里,巴门尼德借女神之口分析了知识,主要就是将知识分为两种,一者是真理,另一者是意见。女神说: 听着罢,什么是知识的两条道路。一条路是,只有"有"存在:"非有"不存在,这是确证的路径,真理是在这条路上。另一条路是,"有"不存在,"有"必然是"非有",关于这,我对你说,这是完全非理性的道路;因为"非有"你既不能认识,也不能达到,也不能说出。 从这段话中可以得出来以下几个结论: 一、有或者说存在乃是这里的核心概念,无论是真理之路还是意见之路,都是建立在对于存在的认识之上的,不过认识不同而已,因此巴门尼德说:"我们的论断是建立在存在或者非存在这个基础上的。" 二是从对存在与非存在的不同看法可以分离出两条不同的路,一条是认为存在者存在,它不可能不存在,这是真理之路;另一条是认为存在者不存在,非存在必然存在,这是意见之路。这里的意思有些拗口,我们后面会加以解释。 三是对于这两条路孰对孰错,巴门尼德的观点是很鲜明的,就是认为第一条路是正确的,是经过了确证的,是真理之路,第二条路则是错误的,也是完全非理性的。 四是具体地解释了为什么一者正确另一者错误,那是因为非存在既不能认识,也不能达到,甚至都不能说出来。 前面三点还好理解,第四点就不好理解了,为什么非存在既不能认识,也不能达到,甚至都不能说出来呢?这似乎是没有道理的,例如我现在可以随口说几个不存在的东西:方之圆、一个长了四个头八条腿十二只眼睛的怪物、或者只简地说:某个不存在的东西。说这些东西不能认识倒好理解,不能达到也行,但说都不能说,那就胡扯了。 这个问题是很难的,关乎对于整个哲学的本质性的认识。因为我们知道,存在乃是整个西方哲学甚至整个哲学中最核心的概念,哲学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就是对于存在的讨论,这种讨论从古希腊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都依然是一个中心的问题,并且并没有得到解决,事实上也不可能得到解决,我们只能提供各种各样可能的解释,但不要想望会有终极的解释,就象我们不要想望会从哲学里找到终极的、所有人都同意的真理一样。 在所有对于存在的理解之中,巴门尼德的这个理解是最深刻的之一,倘若我们要理解巴门尼德,理解他的这一点是必须的。 巴门尼德对于存在的核心思想其实就是一句话:非存在不存在,或者说不可能存在不存在。 这句话听上去拗口,我们可以用更加简明的语言去表述之,就是说一切都是存在的,不可能存在不存在的东西。 这句话可能立马会引来批判了,因为依据我这样的说法,上面举的那些东西,方之圆、一个长了四个头八条腿十二只眼睛的怪物、或者只简地说"某个不存在的东西",岂不都存在吗?简直太荒谬了! 是的,这听上去是有些荒谬,但听我仔细道来,您就会明白我说的没错了,因为它们的确是存在的。 这道理其实并不复杂,因为我们一旦想到哪个"不存在"的事物,它就存在了,因为它已经在我们的思维里存在了。 这时候也许有人疑问:难道在思维里存在、也仅仅在思维里存在也是存在吗?当然是,在思维里存在也是存在的方式之一呢,不但如此,它还是存在的主要方式之一,而且有许多事物是只能在思维里存在的,我们只能通过思维或者说逻辑而判定它的存在。例如上面说过的方之圆,它当然只在思维里存在,我们甚至不能想象它,因为真的想象不出来一个东西既是全方的又是全圆的,这里有着内在的矛盾。但还有一些东西,也只能在思维里存在,但其存在却是可以想象的,甚至是可以丰富地想象的。例如上面那个我临时瞎想出来的长了四个头八条腿十二只眼睛的怪物,我们不能够丰富地想象出来吗?这样的存在可以对比一下那些古代神话中的怪物,例如古希腊神话中的弥诺陶洛斯,传说他是伟大的克里特王米诺斯的妻子与牛生的怪物,牛头人身,名叫弥诺陶洛斯。还有我们后面讲高尔吉亚时还要讲到的斯基拉和希马拉依,它们都是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海怪,前者长得象狗,有十二条腿、六个头;后者长着狮子的头、羊的身躯、龙的尾巴,还会吐火。这些怪物不存在吗?它们当然是存在的,在我的思想里存在,而且内容还丰富得很,人们甚至可以根据这些怪物诞生出伟大而丰富的文学与艺术来呢!还有一类与此相类但不同的存在者,例如我们在汉朝或者唐朝时候的直系祖先,甚至于更早的,当人还是没有进化成人的猿人时的直系祖先。我们当然可以断定必然有这样一个直系祖先,没有它就没有我们,这个祖先现在存在于哪里呢?当然只能存在于我的思维与想象之中。甚至于倘若我们不相信达尔文的进化论,那作为我们祖先的类人猿就是如同弥诺陶洛斯一样的存在了。 因此,当我们思维到某一个事物之时,这个事物就已经存在了,因为我们已经思维到它了,就是说它已经在我们的思维里存在了。这样一来,自然一切都是存在的,于是巴门尼德所说的一切都是存在的,不可能存在不存在的东西就是正确的、至少是可以理解的了。 其实,除了在思维里存在外,一切事物还具有另外一种存在的方式,就是在语言里存在。 在语言里的存在这也是好理解的,例如方之圆这个词是一个汉语词汇,一个名词,甚至是一个专有名词,这个词还表达了一个具体的含义:即某个东西既方又圆。此外,方之圆这个词不但可以用汉语来表达,也可以用英语、法语、德语或者班图语来表达。即它在汉语里、英语里、法语里、德语里或者班图语里,甚至于在任何语言里都是存在的或者可以存在的。这也是一种存在的方式,即语言的存在方式。 方之圆如此,弥诺陶洛斯、斯基拉和希马拉依也是如此,一切都必然如此如此存在。 更进一步地,我们可以这样说:存在是一种性质,并且是一切事物都必然具有的一种性质,我们可以将存在视为一切事物的第一本质。 这样一来,就象巴门尼德所言: 我们不能不这样说和这样想:只有存在物是存在的。因为存在物的存在是可能的,非存在物的存在则不可能。 总言之,一切都是存在的,不可能存在不存在的东西。在巴门尼德看来,这条路是唯一正确的路、是真理之路。 巴门尼德还简短地说明了为什么它是真理,因为这条路符合理性,即它是有道理的,它的道理就是我上面所分析的,或者说可以根据我上面的分析去理解之,它也并不难理解。 至于第二条路意见之路,巴门尼德当然是反对的,他认为这条路所提出来的主张是莫明其妙的、不可思议的,也是完全错误的,因为要证明存在不存在而非存在必然存在是完全不可能的,因此要把这样的想法丢到一边。 这道理上面也说得很明白: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不存在"的东西,因为一切事物至少在两个地方存在:思维与语言,对于不存在的东西,或者说"非存在",就如同巴门尼德借女神之口所言:你既不能认识,也不能达到,也不能说出。因为我们一旦想到了、说出来了某个东西,它就存在了,就不是非存在了。这也就是说:对于非存在物,我们不但不能认识与说出,我们甚至不能想象,它的存在不但是不可能的,甚至是无法想象的。 于是也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为什么存在者存在而无反而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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