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之我见 2016.12.6
说到《平凡的世界》,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吧。高中毕业高考结束那个暑假,我第一次拜读了这部经典。记得那还是老爸从西安买回来的书,是路遥作品的集结版,很厚很厚,拿在手里就有一种异常神圣的感觉。字体也小,读起来有点费力,但是浓浓的乡土气息,朴实温暖的语言,性格迥异,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还是深深吸引了我。整个暑假,我都沉浸在平凡的世界里不能自拔。我常常试图用方言去读她,觉得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如拉家常,亲切感人。
平凡的世界可以说是路遥用毕生心血写就的一部理想世界的赞歌,又像是一首精神心灵世界的乐曲。里面的每个人几乎都那样可爱纯朴,让人怜惜。即便是有人有些毛病瑕疵,因为整本书的感动,都会选择原谅。坚韧不拔,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牺牲自己,勇挑重担的孙少安;勤奋刻苦,自尊自强,坚守信念,执着追求的孙少平;温柔漂亮,真诚无私,细腻多情的田润叶;冰雪聪明,开朗热情,正直豪爽,敢想敢做,纯洁无瑕的田晓霞;坚如磐石,忍辱负重,孝顺勤快,忠贞不渝,善解人意的贺秀莲;为民请命,心系苍生,清正廉洁,造福一方的田福军;精明能干,颇有心机,深藏不露,明哲保身的田福堂;热心政治,好高骛远,眼高手低,迂腐保守的孙玉亭;古道热肠,敢爱敢恨的金波;游手好闲,吊儿郎当,油嘴滑舌,最后浪子回头,回归家庭的王满银;老实厚道,本分耐劳,与世无争的孙玉厚;还有一个人不能不说,为爱执着,痴心不改,憨厚善良的李向前……
这一个个鲜活生动,性格突出的人物形象,无不给我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烂包的生活,惜惶的表情,压抑着挥之不去的沉重。让人不由得想跟着他们哭跟着他们笑跟着他们哀伤和叹息。黄原市原西县石圪节公社双水村,这孙家的故事,可以说是当时中国西部农村生活的一个缩影。
二十年前初读这本书,就被里面纯纯的爱情、亲情、乡情一次次打动。二十年后的今年暑假继续重温这部经典,宅在家里看完了新拍的电视剧《平凡的世界》。人至中年,走过风雨,看淡了太多,总以为麻木了心硬了,谁知回头再来看她,却发现仍旧情不能自已。尤其是润叶和少安、晓霞和少平,那份纯真无暇,远离世俗尘埃,只有开头没有结尾的爱情,不知戳中多少读者的泪点,让人唏嘘。
少安和润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润叶爱少安,爱的那样真那样深那样纯。少安的奶奶就是她的奶奶,少安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她爱少安,更爱少安这个贫困烂包的家里的一切。可惜命运捉弄,心甘情愿的付出,未必就能终成眷属。少安不安,他多想拥有这份爱,拿着润叶写给她的表达爱意的纸条,激动万分,可是他又接受不起这份沉甸甸的爱,生活的重担压垮了他,他最怕给不了爱人一个幸福的家。贫穷,可怕的贫穷,让他忍痛割爱选择放弃,纵是心里有一万个不甘不忍,又能怎么样。命运之神面前,个体是多么的渺小无奈。。他独自一人,跑到荒野,嚎啕大哭一场,这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声,让人心疼,这是对命运不公的抗议,也是对这份爱情记忆的埋葬。
某种程度,又觉得少安是非常幸福的,有两个女人深深的爱着他,一个是润叶,润叶爱少安,超过少安爱润叶,爱的更深更浓,她可以为他放下一切。一个是他现在的婆姨,愿意和他一起吃糠咽菜,面对风雨,实心实意居家过日子的秀莲。可是少安呢,总觉得他同时辜负了两个痴情的女子。面对润叶,他选择放弃退缩,也许他心里装了太多的家人,一心只想着脱贫,让奶奶和家人过的像个人样,却不知道放弃润叶带给她的伤痛。面对秀莲,影视剧里,很多情节我觉得他太过苛刻,秀莲是真爱他这个男人,好像命运安排她就是少安的贵人救世主,来拯救少安的,她带给少安的不仅是经济的帮助,还有母性的安慰和守护。。可他常常忽略了秀莲的感受。结尾秀莲得了绝症,她真是为这个家苦死了累死了。说实话,我真不希望这个可怜可爱的女人死,太残忍太悲催了,这个女人跟着他苦尽甘来,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应该让她好好享受享受幸福的滋味。
润叶不幸,润叶也是幸福的,向前爱她爱的执着热烈。这个男人为她疯狂为他煎熬。作为一个官二代,向前品行正直,没有不良嗜好,感情热烈,其实不失为一个理想的丈夫人选。可惜吧,润叶心里有了少安,就再也装不下向前。两个人都没错,可是命运偏偏让两个好人都受尽了爱情的苦。只有在向前出了车祸,身体残废以后,润叶也许是心灵发现,也许是因为愧疚同情,决心选择留下来照顾向前。不管是出于亲情,还是爱情,世事无常,兜兜转转到最后,守护、陪伴就是最长情的告白吧。
如果说少安,润叶和秀莲的故事让人感慨万千,那少平的遭遇则让我震撼不已。命运对少平可以说极尽不公和残酷了,他一心想要飞翔,无奈翅膀总是受伤折断。作为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孩子,繁重的体力劳动是他生存下去的唯一条件,能够活下去就是生活对他的最大回报。他珍惜来之不易的上学机会,躲在墙角旮旯里,就着雨雪吞咽黑窝窝的时候,他也曾渴望白面馒头热乎乎的菜,这不是享受,而是对命运不公的抗争。打工期间,坚硬的石头磨破他的脊背,血肉模糊,他依然坚持,咬牙挺住。后来家庭条件逐渐好转,哥哥少平希望弟弟能够回来和他一起创业奋斗,倔强自尊的少平却坚持选择了离开。这时我才真正明白,少平的理想不仅仅是要改变自卑贫穷的处境,而是他不愿意过和父辈一样的生活,他觉得人一辈子,还可以有另外一种活法。多少次,他站在铁路边上,视线随着铁轨延伸到很远很远,那里或许才是他真正想去的地方。
命运不仅仅从物质和身体上去磨砺他,还要让他承受更多意想不到的情感和精神的痛苦。少平不平啊!田晓霞像个天使一样来到他身边,给他阳光灿烂,给他自信勇敢。田晓霞就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为少平敞开一扇大门,迎接他的到来。我总以为少平的幸福越来越近了。真为他高兴!可惜,老天爷不长眼,为什么就要生生夺去这个天使,夺走少平的晓霞,夺走他刚刚捧在手心还没捂热的幸福,夺走少平含苞待放的爱。
纵是命运无情,少平依然心存有爱。包容善待他的师傅不幸遇难,这个善良的小伙子,他义无反顾承担起了照顾这对孤儿寡母的重担。世间最让人感动的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是苦命人和苦命人的惺惺相惜。不幸接踵而至,矿井事故,少平受伤,清秀的面容也被毁了。生活,你给予少平的除了打击,除了磨难,除了自舔伤口自我疗伤,还有什么?他该埋怨还是该诅咒,该自暴自弃还是该一蹶不振?少平的遭遇对我们每一个人也许都是一次良心和灵魂的拷问。我们会怎么做?我们又该怎么做?
环境造就一切,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这个偏僻、落后、贫穷的小山村,上演了一幕幕惊心动魄、感人肺腑、耐人寻味的人间悲欢。关于劳动和创造,爱情和理想,个人和社会。为了改变贫穷的命运,一点点的挣扎奋斗、拼搏努力、期待坚持。因为贫穷,因为自尊,面包和玫瑰的天平上,爱情只能放在心底,生存取代了一切。都说经历坎坷挫折是一笔财富,我觉得那只能是一种无奈的抉择,是阿Q式的自我安慰,如果让你选择,谁会心甘情愿承受磨难,咀嚼贫穷的滋味。。不过人的伟大就在于此,如果不想被苦难打倒,唯有奋起反抗,勇敢前行,将苦难一脚踩到地下。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南西北风。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所以平凡的世界带给我们的更多是力量、是希望。生活即是一场修行。平凡中孕育着理想的光芒。贫瘠土地上开出的圣洁的爱情之花,或许更娇艳,更让人赞叹。
写这段话的时候,我身在北方,此时正值寒冬,远处的丘陵,近处的沟壑,放眼望去,满目萧条,荒草丛生。思绪在现实和小说里旋转,让人不由的觉得,或许这也正是少安少平曾经生活的那片土壤。只要奋斗不止,梦想终有一天一定会实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谁能否认,来年的春天,千沟万壑,一定会重新焕发勃勃生机,披上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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