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俗传说中,狗是能够看到另一个世界的,如果自己养的狗,突然的在夜里吠叫或啼哭,很凄楚地呜咽,流眼泪,农村传言,一般家里都会死人。还听说,如果狗哭的时候,去打开酸菜坛子,把耳朵靠近坛口听,你会听见狗哭的是什么内容,只是,狗的哭声那么害怕,你还敢凑近坛子听吗?
我这里写一个真实的故事,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但,所发生的那些事情,一直记忆犹新,挥之不去。我今天写下此文,只想祭奠李大爷,愿他天堂安好。
李大爷从小就苦命,爹妈死得早,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也在一次车祸中送命,从此,年纪轻轻的他就变成了孤苦伶仃一个人,他每天守着破旧的茅草屋,每天起早贪黑的耕种田地,日子依旧过得紧巴巴,家徒四壁,他这辈子恐怕是连媳妇也娶不进家了。
村里的 一个好心人,看到他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给他送来一只刚出生的小狗陪他作伴,他开心极了。虽然狗不会说话,但狗是通人性的,比人忠诚,从此,他不会再孤单了。
那年,他刚好二十八岁,在一个冬天的夜里,他被一个孩子的啼哭声给吵醒了,他自言自语的说;“该是谁家生了个娃呢!这大半夜的,咋没完没了的哭”说完,他准备继续睡觉,可是,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狗也一直朝着门口叫唤,他感觉孩子就在自己的家门口。
他披衣起床,打开门,看见门口的摇篮里睡着一个男孩子,正一个劲的哇啦哇啦的哭呢!哭得眼睛和脸都红彤彤的,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孩子突然就不哭了,摇篮里除了两套衣服,什么文字之类的也没有,李大爷把孩子抱进了屋,放在热炕上。
李大爷明白,这个孩子,是主人家不要了,所以送到他门前的。家里没有奶粉之类的,他只能给孩子熬粥,熬了一口口的喂,孩子吃了清粥后,终于靠在大爷的怀里睡着了。那睡安然的样子,似乎很享受,像是躺在母亲怀抱里似的。
李大爷给孩子取名为“冬子”,他要抚养孩子长大,家里没有孩子吃的,他从第二天开始,就带着狗,抱着孩子走村串寨的给孩子找奶吃,那些刚生孩子的妇女也乐意给这个孩子吃奶,并且有什么好吃的也给李大爷带走一些。
冬子,一天天长大了,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对李大爷也比较孝顺,总是“爹,李婶给的桃子,你吃,王奶奶给的窝窝头,你吃,二伯给的糖,你吃”李大爷呵呵呵的笑着,却什么也不吃,他喜欢看着冬子吃。
冬子读书后,学习成绩一直不错,街坊邻居都夸赞孩子聪明,冬子的老师家访的时候也嘱托李大爷要好好供孩子读书。自从孩子上了高中后,李大爷的负担更重了,他常常东邻西舍的去借钱给孩子交学费,然后年底的时候,卖了猪鸡一家家的去赔钱。因为,李大爷孤苦伶仃,讲信用,所以,村民们都乐意借钱帮助孩子。
说真的,那些年,村里谁家日子都不好过,但谁家有困难都互相帮忙,村里人都习惯了和睦相处,村里的风气也一直不错,没有谁家和谁家红过脸的情况发生。
冬子在村里人的帮助下,读完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他也是村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他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城工作,在政府部门做秘书。他也就只有春节才回家,平常都没有时间回家,只是,偶尔给父亲寄来一点生活费。
冬子工作稳定后,他回来带李大爷进城和他一起生活,李大爷拒绝了,因为,他习惯了住老屋,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了和乡亲们一起耕耘土地。
过完春节,冬子无奈的告别了父亲,告别老乡,踏上了去省城的班车,他的心说不出的难过,他想让父亲享享清福,可是,父亲却只想守着老屋过清苦的日子,他明白,父亲是不想给他增添任何负担。
冬子工作三年后的一天,他带着一个漂亮的城里姑娘回来了,他对父亲说要和这个姑娘在城里结婚了,李大爷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儿子长大了,他就要有儿媳妇,有孙子了,这是多么高兴的事情啊!
父老乡亲们听说冬子带回来了个城里媳妇,都惊奇的赶来他家看,小小的家里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熙熙攘攘的围坐在一起说着、笑着、祝福着,一直闹腾到午夜才四散开去。这样的闹腾,是李大爷渴望已久的。
李大爷没有经济能力给冬子办婚礼,也没有钱文给他带走,看着孩子们要离开了,他突然老泪纵横,忍不住哭了,冬子回头抱住父亲,然后给父亲跪下,他拉起冬子,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冬子带着媳妇走了,直到走,这个城里媳妇也没有喊他一声爹,但,只要孩子幸福,他就知足了。他想,冬子工作了,应该感恩父老乡亲了,若是没有父老乡亲给他从小到大的帮助,就没有他现在的幸福生活,这冬子,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吧!
冬子结婚后就不怎么回来了,只在信里说有了个男孩子,岳父母在帮忙照看,待孩子大一些就带回来,要父亲多注意身体。李大爷确实连孙子的面都没有见过,他感觉已经好几年没有看见儿子了,想念儿子常常一夜一夜的睡不着,他老了,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他常常一个站在村口看着来路,希望能够看见孩子带着孙子和媳妇回来看看他,那只黑狗,也像是知道李大爷的心思,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远方。
李大爷一天天老去了,头发白了,眼睛花了,走路都困难了,他整天病殃殃的,什么也吃不下,只有黑狗每天陪在他身边。多少年了,这只黑狗依然不离不弃的陪伴他,他难过,狗也难过,他出门,狗也出门,他不吃东西,狗也不吃,他们相依为命的日子,是李大爷最欣慰的日子。
李大爷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他家的黑狗似乎预感到李大爷快不行了,哭叫了三天三夜。眼泪,最容易勾起人们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部分情感。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哭泣,流泪都会让人心疼,心生悲悯,或者让人不舒服,狗哭也不例外。
当村民们发现狗停止了叫唤的时候,才感觉不对劲,到了李大爷家才发现,李大爷死了,狗也躺在他身边死了,人和狗都冷却了,什么时间死的都不知道。李大爷的眼睛圆睁着,还有泪水流出的痕迹,他似乎死不瞑目,还在等冬子呢!
一个村民慌忙给冬子去联系,告诉他李大爷过世了,冬子在联系那头哭得声音都哑了,说要迅速赶回来安葬父亲。
冬子开着车,带着老婆孩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父亲的灵堂前,他再也听不到父亲喊他的小名,吃不到父亲亲手为他做的饭菜,听不到父亲关心疼爱的嘱托,他,永远失去了父亲。
第二天,乡亲们把李大爷和狗安葬了,噼里啪啦的火炮声后,一山的烟雾缭绕,一山的清寂,一行人下山,谁都没有说话,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说什么都来不及挽回李大爷和黑狗的生命。
那一夜,乡亲们聚在一起陪冬子守灵,终于,一个邻居忍不住告诉他;“冬子,你父亲没有结过婚,你是捡来养的,你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冬子愣住了,他想不到,从来不打骂他的父亲,原来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还说母亲生下他就病死了,原来也是骗他的,他后悔没有好好陪伴父亲,孝敬父亲。
一早起来,冬子的老婆孩子就吵闹着要回省城,乡亲们挽留,说;“农村风俗,老人走,要守孝,一定要三天后才能够走,”但是,冬子还是带着老婆孩子走了,连对父老乡亲感恩的话都没有说一句就走了。
在冬子一家人回省城的途中,因为冬子的超速行驶,他的车翻下了悬崖,掉进了江里,最终车毁人亡,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一家人都随李大爷去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们在天堂相遇了吗?
父老乡亲们听到噩耗,没有惊讶,似乎,他们早就预感到了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他们知道,李大爷注定要带走他们。一个被家人抛弃的孩子,被收养大,吃百家饭长大,连感恩都不会,孝敬都不会,注定要受到惩罚的。
李大爷的坟一直孤零零的立在山坡上,陪伴他安息的还有他养的狗,这三年给他扫墓的,是父老乡亲。愿李大爹天堂安好,若有来生,但愿她超生在大富人家,过上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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