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鹅 大天鹅的故事

“十一位年轻的王子变成变成了十一只美丽的野天鹅，他们发出了一阵奇异的叫声，便从宫殿的窗子飞出去了，远远地飞过公园，飞向森林里去了……”——安徒生·《野天鹅》 二月底，我们离开了武汉，长途跋涉来到西北边陲。刚来博乐的时候，还是冰天雪地，气温比现在低得多，身上裹着严严实实的，由于彼此都还不熟，心思也是裹着严严实实的。说实话，那段时间心情并不是很舒畅的，本来来不来新疆都是一个敏感的话题，家人朋友大多并不赞同，自己心里也是困惑，犹豫、迷惘、不解，甚至愤懑。岗前培训期间，慢慢地和援友们认识起来，心思也就起了变化，既来之则安之，成了我们当时的主流心态，也就慢慢地想给自己远离故土的生活找点乐子了。 　　来了后，一直在封闭学习，除了上课的老师和接待我们的当地干部，我们也不认识什么本地人，也就不知道博乐哪有什么好玩的去处。过了几天，有人打听到博尔塔拉宾馆附近有个滨河公园，公园里有天鹅湖，天鹅湖里有天鹅，非常值得我们去看看。心里一直痒痒的，好不容易等岗前培训结束后，我们一些援疆干部就迫不及待地邀约结伴，问准了方向，走向了天鹅湖。 久在武汉这种上千万人的特大型城市呆着，有了一种山珍海味吃腻了想换粗茶淡饭的念头。曾在红安呆过两年，对小城市的生活颇有情结——地不大，人不多，生活节奏慢，人情味浓厚。所以，我很喜欢博乐这个城市，小小的，方圆不过四五公里，别说开车，就是蹬个自行车，一不留神就出了城。所以，只要不赶时间，用两只脚去丈量就够了。从住处到滨河公园也就三四公里的路途，博乐的城市建设是方方正正的，只要清楚了大致的方向，连问带蒙再结合导航，滨河公园是很容易找到的。 将近一个小时的步行也不长，慢慢熟稔起来的援友，还有一地厚厚的白雪，再加上对天鹅湖的向往，我们一路上说说笑笑，走走停停，时不时摆个造型，拍拍雪景，不知不觉就要到了目的地。还未看见天鹅湖，远远的，就传来几声鸟类的鸣叫，朋友们还在纳闷中，我已辨别出这就是大天鹅的叫声。大伙儿兴奋异常，加快脚步，朝着鸟鸣声处疾步赶去。应该说当时，我们都是第一次在动物园之外的自然水体中见到野生大天鹅，以及雁鸭等水鸟。 　　所谓天鹅湖，并不是一个天然湖泊，而是博尔塔拉河流经博尔塔拉宾馆下游处被截成了一个七一水库。狭窄河道里的急流的河水一到了开阔水域，水流立时平缓，构成了一个人工湖泊。由于七一水库五六十年代就修好了，至今五六十年了，天鹅在此居留越冬也有几十年。所以那些没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就一直以为滨河公园一带是天鹅原本的过冬地。博乐是候鸟迁飞的必经之路，即使没有七一水库形成的平坦水面，迁徙的水鸟们也会在博尔塔拉河这个河段小憩补充能量，但是也就是短暂停留而已，并不会居留过冬，过几天还要飞到更南方。这种状况直到七一水库修成了才得以改变，从此，博乐也就成了天鹅等水鸟的越冬地。 　　大天鹅、鸿雁、绿头鸭、普通秋沙鸭、凤头鸊鷉（pìtī）、江鸥等冬候鸟应该是在内陆黄河、长江流域去过冬的，但总有上百只大天鹅等水鸟来到博乐的滨河公园后就不走了，一呆就是五六个月。得益于这里有不冻的四季长流的博尔塔拉河，有相对广阔的水域，有丰富的水草灌木，供它们觅食栖息。更有热情好客的人类，天天不停歇地投喂各种食物。候鸟迁徙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在季节变换之时，为避免食物短缺带来的生存危机所做的无奈之进化行为。一旦衣食无忧，水鸟们也就乐得安营扎寨，不愿也没必要辛辛苦苦飞到南方了，待得来年开春，再去西伯利亚吧。 　　我是极喜欢大天鹅的，大天鹅的确是种优雅的鸟类，体型匀称高挑，性格温文尔雅，行动不急不缓，慢条斯理，胆大心细，不惧怕与人类接触却又与之保持必要的距离，颇有绅士淑女之风。所以在世界各地，天鹅都是美丽的精灵，天神的化身，有关天鹅的神话传说举不胜举。相对而言，欧洲人较中国人更对天鹅怀有美好的感情，盖因欧洲地处更北方，是天鹅的繁衍生息之地，而中国的中原大地只是天鹅的越冬地，天鹅在欧洲的分布比在中国更广泛，数量更多，也更常见。远不像大天鹅那么优雅大方，那些混居群中的绿头鸭和普通秋沙鸭，性胆怯，爱聒噪，稍有风吹浪动，不是赶鸭子一窝蜂飞走，就是一头扎进水里，半天不敢出来，它们只能鬼鬼祟祟地躲在大天鹅后面，伺机捡着大天鹅吃剩的食物。 　　日子一天天过着，在新疆的生活也逐渐趋于平静。转眼过了大半年，草木枯荣，历经暑寒变化，2017年的冬天终于到了，南下的天鹅再次降落在博尔塔拉河中。再一次来看天鹅，今天我们是有备而来的，几位好友带着相机，带着给天鹅准备的大白菜和馕，相约滨河公园，拍天鹅，度周末。滨河公园已经来了不少人，有小俩口，老俩口，一家三口，还有朋友邀伴，大家开心地站在河中的栈桥上，向河里投出各种食物。河水里，一群群大天鹅开心地吃着，不时振动双翅，互相追赶，发出惬意的鸣叫。绿头鸭、普通秋沙鸭穿插其中，小心翼翼地捡漏，稍不注意，一不留神就会被大天鹅一嘴啄进水里。更远处，肉食性的凤头鸊鷉自在地潜水捕鱼，根本不理会人类抛洒的食物。天空中，盘旋的江鸥，找准机会降落水面，叼食天鹅吃剩的食物。 　　我们一行人忘我地，如饥似渴地拍着照片，手机相机左右开弓，全然不顾凌冽的寒风，双手双脚冻麻了也无所畏惧，完全被大天鹅优雅的姿态所吸引。人与野生动物，人与自然，浑然一体，和谐相处。我们数了数，在我们面前集群的天鹅有43只，其中有不少是今年长成的亚成体。大天鹅的亚成体羽毛灰褐色，经常被人们误认为鸿雁，或是灰天鹅，甚至是麻鸭子。由于在成长过程中没见过人类，胆子奇大，冲在最前面抢食的基本上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亚成体。如果不是我们居高临下从栈桥上投食，如果我们是站在河岸边投食，这些没长成的大天鹅亚成体完全可能扑到我们的怀中。 　　“他低低地把头垂到水上，只等待着死。但是他在这清澈的水面上看到了什么呢？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不再是一只粗笨的、深灰色的、又丑又令人讨厌的鸭子，而却是一只天鹅！”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丑小鸭褪去灰褐色的羽毛，换上一身又白又亮的羽毛，器宇轩昂，气质高雅，完成了质的飞跃，成为一只优雅而美丽的白天鹅。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们中的老石是个有多年摄影经验的老手，而我们另外两个只是单反相机的初学者，门外汉，只会拿着相机一通拍。一路上老石给我们讲授相机的使用，教我们如果取景，如果用好光圈、快门、曝光时间，如何测色温……这片水体中，也不仅仅只有大天鹅，同样生活了许多其它鸟类，陆地鸟类就不说了，我教他们如何辨认不同的水禽，大天鹅及其亚成体、绿头鸭及其雌雄个体、普通秋沙鸭、鸊鷉（pìtī）、江鸥，还有鸿雁…… 　　我给他们讲得更多的是我们看到的天鹅的种类。天鹅是多种大型游禽的通称，一般有大天鹅、小天鹅、疣鼻天鹅、黑天鹅、黑嘴天鹅、黑颈天鹅等六种水鸟。带“黑”字的天鹅都分布在美洲或澳洲，只有前三种分布在欧亚大陆，因为羽毛纯白，通称为白天鹅。我国是没有后三种天鹅分布的，只有大天鹅、小天鹅、疣鼻天鹅三种白天鹅，而新疆有大天鹅和疣鼻天鹅两种白天鹅的分布。那么，我们今天看到的是哪一种天鹅呢？我们只看到了大天鹅，还有它们的亚成体。这三种白天鹅的区分只能看嘴，也就是喙的颜色。此处我就不细说了，估计有空到全国其它地方转转，我们才有机会看到疣鼻天鹅和小天鹅吧。 　　当初，大天鹅即将离开博尔塔拉河飞往北方时，我们来到了这里。如今，它们又回到了这里，开始长达半年的越冬期。等到了博州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我们这些远方来的人儿，也将南飞荆楚大地。待到春来雪山消融时，我们又将踏上北去的征程。正如春秋迁徙的候鸟，南北往返，周而复始。对于天鹅和我们来说，博尔塔拉是我们南来北往迁徙的一个落脚点，无论多久，都会根植于记忆，一生不变，代代相传。 　　“艾丽莎把这十一件荨麻衣服抛向天鹅，马上十一个美丽的王子就出现了！”——安徒生·《野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