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关康 上海老底子


《上海老底子》编辑先生:

我的父亲陈关康,是上海铁路局的老职工,在老北站工作,他已经去世多年了。最近我在整理翻看他留下的回忆笔记,看到有一段文字,记录了71年前上海解放时他的所见所闻,我稍加整理,发给你们。此致

敬礼

陈正青

2020.5.8.



陈关康先生和日记截图

1949年5月27日:






陈关康

1949年4月,解放军攻下南京以后,一路向上海进军,沪宁线能够通车的线路越来越短了,形势也越来越紧张,可是我们火车站上绝大部分工作人员仍坚守在岗位上,没有听说有谁想弃职逃跑。不过说老实话,普通老百姓想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潜伏在车站里的共产党地下组织发挥了很大作用,不时发出指示性、报导性的信件,号召广大员工要坚守岗位,维持秩序,保护铁路财产,迎接上海解放,所以一直到解放军攻入上海北站,围击顽踞铁路局大楼的残敌时,我们火车站的列车绝大部分还是在按班次准点开车。



1949年5月上旬南京路,上海市民读报了解当时政局形势。






1949年3月,上海北站,逃难者挤满了南下的火车。

1949年5月24日下午,我在北站做完早班回家,看到闸北街上的形势已经很紧张了,国民党的军队在各个街口要道布防,大有准备坚守巷战的架势,卡车上装满了保安队开来开去,在作机动增援。远方大炮的隆隆声,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人们在传说,解放军已经到达市郊外围,最逼近的一路已靠近徐家汇的那顶小木桥了。每个人的心里真是又惊又喜,要解放了,要改朝换代了,就是担心会不会在市区打起来,枪炮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



战争气息笼罩上海,街口储放着成列的军用板车。



1949年5月,上海,国军士兵禁止农民进城卖菜。



1949年5月,上海,政治犯们挖战壕。



1949年5月,上海,逃难者挤在一艘将驶向宁波的美国海军货船上。



1949年5月,上海,商家加固橱窗以防暴乱和抢劫。

我家住在新闸路,在黄河路、新昌路当中的和乐里弄堂口。半夜里,我被马路上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和吵闹声惊醒,原来是国民党军队在猛敲一家粮店的牌门板,他们强行搬运了许多麻袋装的大米,要堆在乌镇路桥上,加固防御工事。一阵骚乱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1949年5月,战事无奈逼近上海,一外滩银行前的沙袋和士兵正在守卫。

第二天天刚亮,我们从二楼房间的窗口望到马路上,真是大出意料之外,马路上偶尔走过的士兵已经不是国民党军队的了,再大着胆子走出门,朝乌镇路桥上看,也换了军队了。他们的军装和国民党军队的式样和颜色都是两样的,帽子上也没有帽花。这时我们才知道,他们是解放军,一夜之间已经换了人间了。在不放一枪一弹的情况下,苏州河南面地区已经解放了。而苏州河以北,国民党军队还是强踞着几个坚固的仓库,在作灭亡前的疯狂顽抗。他们只要在视线内看到苏州河南面有人影就开枪放炮,就连新闸路上开过的救护车,也被他们用机枪扫射。












1949年5月25日,国民党士兵逃离上海,街头悬挂着蒋介石的巨幅画像。

我家马路对面有一家服装店,后窗紧靠苏州河,老板在后窗口撩起窗帘好奇地向苏州河北张望时,突然飞来一颗子弹正中他的头部,立即毙命。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个个都害怕得面如土色,这个老板我们都认识的呀!



国民党惨败后,一队被俘虏的国民党军队走在上海街头。

又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我家邻居姚叔叔家里,从屋顶上穿过瓦片窜进一颗小型榴弹炮炮弹,正好坠入藤椅上堆放着的几条棉花胎中,幸喜没有炸开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当他家人再三考虑后,把炮弹抖抖索索地搬出去时,弄堂里的人一个个都吓得逃都来不及,躲得远远的,又忍不住回头想看看,这颗炮弹到底是什么模样。



上海的公园内,几名西方人在遮阳伞下小憩。



一名小乞丐躺在十字路口睡觉,一辆黄包车在他身边疾驰而过。

我们这条弄堂和乐里是U字形结构,两个弄口都在新闸路上,与苏州河只隔开一排房子。弄堂口的木门早已关得紧沉沉,没有人进出。不知是谁传来消息,说是苏州河北的国民党军队,下午要隔岸大规模开炮全线反攻了,我们这条里弄首当其冲,大家如同瓮中之鳖,无处可逃。弄堂里个个人心惶惶,格外紧张。有人主张在弄堂底的围墙上开一个缺口,大家可以从这个缺口逃到后面酱园弄再逃出去,但也有人反对,说越是混乱的时候,越会有人趁机从缺口侵入发生抢劫等意外事件。两种意见相持不下,人人要管,又人人不肯管,所以围墙的缺口始终还是没有开。



上海街头,几名佛教僧侣跪在神龛前祈祷。



上海旧城区的农贸市场。

从我家前楼窗口眺望,穿过对面房子的屋顶斜坡,与苏州河北岸的交通银行遥遥相对,随时会有像服装店老板那样吃流弹的危险,也有可能像邻居姚家那样吃到炮弹,所以楼上不能住人了,大家全部集中在底楼的后房间内,还在八仙桌上搭了一块板,上面铺了好几条棉花胎,桌子底下铺好席子,让老人和孩子坐在里面。我一家大大小小十几个人在底楼后房间里呆了一天,相安无事。



1949年5月左右的上海街头:穿着西式服装的男子、停在十字路口汽车、女演员葛丽亚·嘉逊代言的力士香皂的巨幅广告。

27日早上,苏州河北的枪炮声不断传来,虽然疏疏朗朗的,并不密集,但我们还是非常担心。全家人商量作出决定,我的两个弟媳妇,全部带孩子回上海娘家,我的妻子回不了乡下娘家,就带孩子到南市老邻居方家去避难。我们理好随身带的东西,准备出发,突然听到收音机里传来了庄严的呼号:“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知道广播电台已经被解放军占领了,再仔细收听,又得到了一个个好消息,知道解放军的进展很迅速,经过他们的迂围包抄和喊话劝导,苏州河北负隅顽抗的敌人节节败退,逐步投降了。果然到了傍晚,外面枪声已归寂静,大家诚惶诚恐大规模的仗终于没有打起来,上海市区全部解放了。



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骑兵部队经过外白渡桥。



1949年,上海,百老汇大厦楼顶上的解放军。

国民党反动派统治的黑暗年代一去不复返了,上海人民从此得见天日,获得新生,做了国家的主人。



1949年5月28日欢庆上海解放的游行。









上海解放后的游行活动。



1949年,上海解放后,在街道上展示的审核后的书籍。

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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