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nggong 晏秋秋 来自专辑秋风夜雨

文/晏秋秋

突如其来,上海今天入梅啦!

上海人又进入了湿哒哒、潮叽叽的阶段。

在春寒和酷热之间,上海总要有这么一个阶段,告诉你人生跌倒不可怕,哪怕倒下,最好就在哪里趴着。

要是碰到一个穿洞洞鞋来见你的朋友,你一定要好好珍惜,Ta可是冒着骨折的危险啊。

黄梅天,认得侬算阿拉路道粗!!

唐朝有个“四明狂客”,叫贺知章。写过《回乡偶卷》,一首“少小离家老大回”,一首“近来人事半消磨”。写得最好的,是“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老祖宗写农历二月。那么,后人就写农历五月。

贺知章有个后人,是北宋的词人贺铸。贺铸一辈子最出色的,是写了一首词《青玉案·横塘路》,全文如下——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台花榭,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因为最后“梅子黄时雨”五个字,贺铸被人称为“贺梅子”。“黄梅天”也就由此而来,梅子发黄时,天下雨。

到了民国,有一副对联,绝配。上联是:三星白兰地。下联是:五月黄梅天。上下联一一对应,鬼斧神工。民国的文字,像民国的人一样,一直有绝配。

余姚的朋友说,水浇多了,杨梅叶子会发黄。另外还有一种白杨梅。但杨梅不会发黄。会发黄的梅子,一般是青梅。曹操骗手下,说“前有大梅林”,引申出一个“望梅止渴”的典故。这里的梅林,就是青梅林。



但讲实话,上海人是不会感受得到“梅子黄时雨”的浪漫的。窗外,滴滴答答下雨。屋内,闷得要命,似乎随时要引爆一场骂战。

上海小伙子最怕黄梅天。一怕老婆和老妈要吵架,婆媳大战。二怕内衣内裤一直湿哒哒,穿在身上像搭着一块湿布,浑身不带劲儿。

小姑娘大概好一点,雨伞可以翻花样,今朝迪士尼明天小透明。

上海老底子,最怕黄梅天。黄梅天,家什容易发霉。东西一发霉,心情就不灵,也容易“霉”。上海人对“霉”这个词,深恶痛绝。事情稍有不顺,就是“触霉头”。大不顺,就是“霉到根”。



老上海黄梅天,就是八个字“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下起雨来,一般要下3个小时,老天爷不收水费,水像不要钱地往地上倒。3个小时后,雨停了,肇嘉浜积水了。去长风公园划船,要门票要船票。现在不用了,家里翻出盆子,小人坐进去就可以划船了,免费。

落暴雨,开窗的话,雨水要冲进来。关窗的话,屋里厢就是一只大蒸笼。条件好的人家,这时候披条毛巾,开电风扇。小人么,就吃西瓜、冰砖。唯一的好处是睡午觉,梦得深沉,醒来窗外全黑,仿佛感觉被全世界抛弃。



外地来沪的朋友,对黄梅天这种时大时小、又不大不小的雨,往往措手不及。经常听到公交车里,一些非上海人打起电话:“这雨下的,贼不爽。”上海老太太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黄梅天总要过去的。刚过去的两三天,是上海家庭主妇一年中最繁忙的季节。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要拿到太阳底下晒,这就是所谓的“晒梅

时针回拨20年,“晒梅期间”,上海弄堂口的空地,都是要被占领的。晒被子、晒衣服,这还是小事。有的人家把樟木箱、五斗橱都搬出家里来,彻彻底底晒一下。



相比现在的“晒朋友圈”,“晒梅”才是实实在在地“晒”。家里有什么好货色,家底丰不丰厚,都看得出。

黄梅天,上海人吃的东西,那就简单一点了。毛豆子烧咸菜,也是一顿饭。喝白酒的人,黄梅天喜欢喝啤酒,享受的就是酒液下胃的那一股子清凉劲儿。



很多外地来沪的朋友搞不懂,上海人是怎么在黄梅天生存下来的,要我写一篇《黄梅天生存手册》。我说,我是写不来的。但是,对黄梅天至少要有心理准备。你要想明白,黄梅天就是春天和夏天的一个过渡。

满屋的尿片、挂满衣服的厅堂、潮湿的方砖地、和空气中低沉的味道……这一切,构成了一个黄梅天的意境。熬过了黄梅天,你就能明亮而不刺眼,宽阔而不空洞,淡定而不偏激,蓬勃而不声张。

梅子黄时雨,朋友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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