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195次列车 【津云独家】10年，T195，和那72个“ 脱轨”的生命……

缙云记者孙帅

十年前那场灾难的遗迹仍在那里

模糊地讲述着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古老故事

时间真的经不起计算。转眼间，2008年已经是10年前了。2008年你还记得多少？

早春，一场罕见的暴风雪使中国遭受了可怕的考验。5月，汶川地震；8月，北京奥运会；9月，三鹿奶粉，金融危机和申奇胜空；10月，十七届三中全会；11月，两岸三通，奥巴马上台...

2008年给中国人留下了太多的回忆，酸酸的，美好的！

今年，我的家乡山东省中山区的一个小镇发生了“震惊”。然而，在过去的10年里，很少有人在《2008年大事记》中画它。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怀疑是不是真的不重要，以至于这10年来，我从来没有想过回老家采访他们。

十年前，他们隔着窗户对视，十年后，彼此都忘记了空。活着的人和让他们活下来的人一个接一个爬出了坑，沿着逝者本该有的人生轨迹继续前行。他们长大了，生了孩子，变老了...快乐，悲伤，害怕，思念，每一个都活得那么丰富，那么机械。

慢慢的，我真的要忘记了。

杨叔叔是这起事件的目击者，他是一位素未谋面的远房亲戚。当我发现他在解释自己的意图时，这个奇怪的小老甘巴人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脸茫然地问:“这几年，还是没什么好说的！”我说“10周年，纪念”，他说“哦，纪念！”

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理解。总之，他打开了话匣子，那些人和事渐渐明了。

2008年4月28日4时41分，京青T195旅客列车在山东省吉焦铁路周村至王村段脱轨，9至17节车厢在铁路转弯处脱轨，与正常运行的烟台至徐州5034列车相撞，造成机车(东风11-0400号内燃机车)和1至5节车厢脱轨，震惊全国。

“坏了！火车拒绝了。”

2008年，中国农村迎来了新一轮改革。早在一两年前，山东省中山区的部分农村地区就已经“风吹草动”，有的地方率先划分土地利用类型。除农区外，各村还专门规划养殖区，对个体承包给予相应的优惠政策。

杨叔叔做了半辈子的土地买卖，在十里坝村算是个“聪明人”。2008年4月，他开始在村长承包的7亩农场养鸡，离农场不到一英里，这是山东-吉焦铁路的运输动脉。

一两个月前，为了建设吉焦客运专线，村头铁路线上临时延长了一条大曲率的便捷线路。看到农村和国家发展又快又好，人也快60了，杨叔叔觉得自己还不老。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切发生了，他那种“又干了一件大事”的心情突然消失了。

在事故发生的地方，后来设置了桥梁开口

“28号早上，大概四五点，因为要拉鸡饲料，起得比较早，还没穿好衣服，就听到墙上溅了一片。当时村里到处都是养殖用的大棚。一开始我以为是有人拉水泥。我心说“别把水泥垛放在路边。以后上不了喂鸡三轮车了。我穿上衣服，跑了出去。在我离开门之前，我听到一声“扑通”。不对！这不像卸货，像是有很重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打开大门跑到街上。嗯，不是卸货，但是回头一看，坏了，我当时就懵了。

我看都没看就转身跑回家，边跑边对着我家喊。快起来，火车已经掉头了，快去喊！"

杨叔叔平时有点贫嘴。鲁中方言说“胡为”。平时有很多段子。刚起床的杨阿姨简直不敢相信他。他对他说:“别放屁！”

”我拿着锤子往回跑。当我看到我在家里如此惊慌失措时，我看起来不像胡烈，我跟着跑了出去。我还没到，就听到她在我身后大喊，吓得没声音了——太神奇了，快来救人！”

“恐慌的早晨”

吉焦火车相撞，72人死亡，416人受伤。除造成乘客重大伤亡外，一辆机车基本严重损坏，14辆汽车报废，648米铁路线和部分牵引供电设备损坏，事故中断吉焦上下铁路运营近22小时。图为救援人员在事故现场搜寻遇难者。

“我跑过去的时候，已经有村民在救人了。一看到这种情况，我就懵了。我蹲在地上，难受了好一阵子。我吐不出来。太可惜了。有一个和我最亲近的女人。抱着她的男人在哭，她满脸是血。那人半按在车厢下面，已经断气了。那个女人躺在地上，恳求道，“救救他”，“救救他”...我说，他死了，别哭了，快报警！

一个年轻人从马车里爬出来，问它在哪里。他拿出手机，大家都傻了。我在旁边帮忙，然后我报警了。

几节车厢严重变形，冲击力太大，扭成了麻花。有些窗户关着，所以被扔在地上，一塌糊涂。里面的人够不到窗户，所以他们在里面很无聊。我从附近工地借了个梯子，爬上车，用大锤砸窗户，一个个拖出来。

三月(阴历)那天，早上还很冷，几节车厢都是卧铺车厢。有些人光着脚，甚至冻僵了，害怕了，他们在发抖，在哭泣。小惠的父亲(村民)不得不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班。看到这种情况，他赶紧把衣服扔给他们。妇女们从家里拿来毯子和被子，获救的人裹好自己，在路边坐了很久。五点半之前，警车到了。"

杨叔叔解释说，事故发生后的第一个小时，至少有一半的乘客被附近的村民自发营救。不久之后，救护车、警车、消防车和刺耳的警笛呼啸而至，警示灯就像“火堆”，吞没了还没有醒来的村庄。

“最惨的一个，半边肩膀和半边脸都被砸到马车底下了。我用铲子挖了几下，想给他挖出来。一个警察冲着我吼，不挖，死，先活着。刘江(村民)救了一个女孩。她出来的时候，孩子不知道疼，她也没哭。一只胳膊耷拉着，摇晃着，断了。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在房子门口的田野里，放了几十个轻便的尸袋，黄色的，太阳出来了，看着太阳又刺眼。”

当天，杨叔叔在从北京到青岛的T195列车上，9节车厢脱轨。“一个年轻人来自淄川。他从北京回来，到了王村站就给家里打电话，说有人来接他。在他到达周村之前，车翻了，人死在家里……”

十年过去了，附近两个村子的人永远记得那个惊慌失措的早晨。

“血库里没有血。”

因为早上有些肠胃炎，4月28日上午10点左右，李鹤岗来到周村区148医院。还没到医院，309国道上的救护车一辆接一辆跳了出来，然后哭得没了喘气，让人恐慌。

“这是怎么回事？医院的大门在不让进的时候被拦在外面。医生说今天急诊不收普通病人，社工要给伤员让路。原来是三个人抬着竖立起来的。我以为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后来人越来越多。出事了。经过询问，我意识到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

有一辆马车。我听说有一群残疾运动员去青岛参加比赛。一个穿着空夹克袖子的高个子男人看见他，一只手捂着嘴，一只袖子晃来晃去，半边脸沾满了鲜血。当他从救护车上下来时，他跑到了急诊室。当时他真的吓到围观的人了。他们都认为翻倒的马车砸碎了他的胳膊。

临近中午，一个护士跑出急诊室，说要献血。血库用完了。我们都进去了。当我们进去的时候，我们惊呆了。急诊室里，过道里全是伤员，坐着躺着，哭着喊着。我给了200cc出来了。我不能留下来。后来又没得肠炎，被吓回去了。"

一个月前刚来医院实习的护士王文静回忆说，当天在周村148医院急诊科救治了近200名伤员，其他科室留了几个人值班，很多医护人员都去急诊室帮忙。

“戒严令，挖坑埋车”

“人要是从上面来，就不会让村民进去抬人了。道路戒严，只能出去。上午11点，搜救工作基本结束。”

但是，有一点。杨叔叔直到现在还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挖坑砸马车，就地掩埋？”

“上面的领导来了。中午前后，伤员基本都送走了，附近的医院都爆满了。之后又进来了几台挖掘机。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修铁路。后来有人站在墙上偷看。没有！挖掘机是怎么在车厢旁边挖坑的？车厢又一次被铁锹铲平，当晚线路重新开通。

戒严令持续了两天左右，然后我又去看了一遍。我在现场什么也看不见。马车埋在地下大概半个月，有人来把马车挖出来。切割的切割，破碎的破碎，在短时间内被清除。

这块地是村里的承包地，当时毁得很惨，有些户主为此得到了一些补偿。后来他们种庄稼种树的时候把铁皮挖出来当废铁卖了！到现在，火车上还有外地的东西。"

“听说这是人为事故，火车超速，铁路管理混乱，最后下台下台，判刑的那句话被拉下来。”

10年后的今天，留在事故现场的一辆专用于火车的卧铺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

据杨叔叔所知，2008年4月29日，国务院成立了铁路特别重大交通事故调查组。随着调查的深入和原因的追查，人们发现这是一个本来可以避免，不应该发生的事故。

事件发生在村头临时厕所线上的一个大弯道，限速80公里/小时，而当时T195次速度达到131公里/小时。T195高速过弯时，由于离心力过大，部分车厢被甩到外上行，与经过的5034列车相撞。

据调查，济南铁路局于4月23日发布了《关于实施吉焦线列车运行图施工调整的通知》，其中包括限速80公里的内容。然而，4月26日，该局发布了另一项调度命令，取消了几项限速命令。4月28日4时02分，济南局重新下发限速80公里的调度命令，但命令未下达给T195列车。王村站值班员和机车司机未履行机车与机车联控和细心观察的责任，酿成大祸。

“从那以后，农场没有完工，它是黄色的，它已经赔钱了！我老了，我想想，去找他吧，别折腾了，不忍心。”杨叔叔说:“这地方不太好。”

“说吧，别提了。”

刘江媳妇胆小。事故发生时她才30岁。她想看却不敢看。她不得不躲在远处的一片小树林后面，看着自己的男人和村民一个接一个地忙碌着。

她总是记得那个让人感到害怕的早晨。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走过村长的小树林。她说到了那里之前，她会觉得头皮发麻，好像真的能听到狼来了。

后来关于这个地方的故事在十里坝村广为流传，衍生出各种版本，用鼻子和眼睛传播。

有人说两村很多人偷偷挖车卖，赚了不少钱。

有人说，一个老太太从地上捡起一个行李箱，应该是受害者的，也可能是伤者的。简而言之，这个行李箱里没有主人。重点是行李箱里有一沓钱。“嘿。”

还有人说这些人真没出息，居然利用别人留下的金戒指手表钱包手机...

杨叔叔和儿媳妇刘强几乎同时不耐烦地打断了我从外面听到的这些“话”。

”是胡笑着说的，村民们有一个算一个，如果真有人干了，不死一个自然死，我这些上不了台面的。那天，我们不得不在两个村子里有100个人来救人。很酷。有人送衣服，有人送馒头开水。接下来的几天，处理事故的人在现场吃不下饭，跑到我们家，下了面，煮了鸡蛋。哪个要钱？拿别人的东西？谁敢去翻那个惨景？不要白白送人。隔壁村的老梁书救了一个孩子，后来人们来感谢你。”

“救人是我们自愿的，谁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得伸出手来。但胡的这些安排实在令人恼火。”

2009年，省、市有关部门向100多名在“4·28”吉焦铁路特别重大交通事故中应急救援和见义勇为的村民颁发奖牌和奖金。但是，也许是因为这些传言，村里很多人都不愿意再提了。

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杨叔叔又说话了，“这地方不好。”2018年12月，济南铁路局在事故现场竖立了黑色大理石纪念碑。“这里有几十条人命。”刘强老婆说:“算了，走吧，别提了！”

“人少了，就停了。”

山东人，尤其是山东中部的人，有一个俗称习俗的习俗。去坟烧纸的时候，他们总是在坟前和碑前画个圈。总的思路是给死人找个地方。就像他们活着的时候，希望坐下来聊聊天，聊聊旧事。纪念碑正面朝向主干道方向，前片空被青砖环绕。清明节刚过，圈里就有纸屑的痕迹。

刘江的老婆接着说:“前几年清明节，经常有外国牌照的车停在路边。有一年，遇到一辆天津牌照的车。一男一女下了车。那个女人说她要来给她哥哥一个坟墓。她的哥哥是一名医生。她从天津来青岛出差，没想到把命丢在这里。

隔壁村的梁阿姨出事那天已经抱着一个小孩了。这个孩子似乎已经和家人分开了，所以她总是帮助照看它。后来，她终于在医院找到了母亲。过了几年，孩子大了，这娘骗子也跑来道谢。"

杨叔叔说:“10年过去了，来的人越来越少，这个纪念碑就留在这里，慢慢就停了。”

很少有人提到十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旧事。

2008年底，吉焦客运专线正式投入运营。客运专线全长362.5公里，比原铁路线短21.5公里，其中新建客运专线173公里，吉焦铁路电气化后149公里，既有线42公里。

现在，咆哮的高铁已经取代了原来的绿皮车。

在城市和乡村，大踏步前进，新事物层出不穷，过去的都被抛在了脑后。杨叔叔快70岁了，会熟悉使用智能手机。相比每天网上发生的很多事情，他对10年前的事故似乎有些陌生。

当地铁路段一个老工人被调出去处理善后，据说做了整整一年。在电话里，他拒绝了采访:“纪念？纪念什么？”

送我出去，杨叔叔莫名其妙的说:“你还记得这么多年，谢谢！”

站在村头的纪念碑叫永宁纪念碑。碑文后面除了解释事件，最后还写着“愿灵安息，保佑大道。”

谁能保佑？谁能保护道路？谁都知道，不是天堂，是人。

●2009年5月26日，国务院批复了此次安全事故调查处理报告，共调查事故责任人37人。

●2009年12月3日，法院作出判决:原北京机务段机车司机、原王村站助理乘务员崔、原济南铁路局调度处列车调度员、原济南铁路局调度处施工调度员郑日成、原济南铁路局副局长郭继光等铁路职工违反铁路规章制度，造成特别重大交通事故， 根据事故中各被告的责任，法院判处李振江有期徒刑4年6个月； 崔被判处4年有期徒刑；判处张发生3年6个月监禁；蒲小军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5年；判处郑日成3年有期徒刑；郭继光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