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谭小贵
本报通讯员孙楠王洪河
6月6日,记者进入青州市米哈镇大英村,在华东保育院党性教育馆管理人永兴的带领下,访问了今年刚刚修缮的党性教育馆。
这里曾是华东第一儿童保育院(简称“华东保育院”)的创办地。在青州市委、市政府2000年10月重修华东保育院旧址的石碑上,200多字的碑文向前来参观的游客阐明了华东保育院创建的原因、经过、意义:“时值解放战争进入决战之际,中共中央华东局、华东军区领导机关进驻青州市城南闵家庄……”
总不能带着孩子行军打仗吧
1948年春天,伴随着人民解放战争战略进攻的号角,中共中央华东局、华东军区领导机关进驻益都县(现青州市)闵家庄。在此运筹帷幄,调集大军准备南下的华东军政中枢,面临一个后顾之忧:南下部队和地方干部的孩子怎么办?一些烈士遗孤怎么安置?总不能带着孩子行军打仗吧?棘手的局面使华东局和华东军区的领导决定,委任黄海明、邓六金、李静一等共同筹备建立华东保育院。
“她们对战争年代革命队伍出生的孩子无力抚育寄养民间,或失落无寻或病亡夭折有切肤之痛,主动承担起了建立保育院的工作。6月份,华东局正式批准成立了华东保育院。”于永兴边带路边讲解:“村里接到要建保育院的通知后,从人力物力财力等方面大力支持,我们现在所在的教育馆就是在旧址上还原改建的,能看出房子比较宽敞,而且附近就有一口老井,水源比较方便,另外村里还有一些公房和民房也被腾出来给孩子和工作人员住。”
据介绍,保育院第一批接收的孩子有62人,按照年龄分成了小学部、幼儿大班、幼儿小班,采取保育员负责制,每班设班主任一人,幼儿小班一个保育员管护3个孩子,大班每个保育员管护5个孩子,小学班每个保育员管护12个孩子。后来,各班的人数逐渐增加,到1949年初,又增加了一个幼儿班。小学班的孩子文化程度高低不一,分为一年级上、下学期和二年级上、下学期4种类型,在班内分组实行复式教学。随着入院孩子陆续增加,小学班又分成了初级、高级两组,仍然采用复式教学方法。
华东保育院党性教育馆内院,有一座木质滑梯,吸引了记者的目光。“这座滑梯也是按照史料还原的。当年保教人员自己动手制作了滑梯、跷跷板、秋千等儿童活动设施,他们还亲手缝制布娃娃,用做桌椅板凳锯下的大小木块做积木呢!”于永兴告诉记者,保育院的工作人员在简陋的条件下力所能及地置办了一些孩子们生活、学习、活动的设施:儿童寝室从益都教堂孤儿院借用小铁床50张,后又自做木床70张;洗脸室借用老乡的门板搭置长桌,放置脸盆;小学班两个孩子一张课桌,幼儿班每个孩子有小木凳一个……在寝室陈列着的学步车、幼儿床等物品,留下了满满的岁月痕迹,反映着当年华东保育院艰苦而又丰富的生活。
“一切为了前线为了孩子”
华东保育院创建伊始,即成立了以邓六金、李静一为正副书记的党支部,把全体保教人员紧密团结在党支部周围,形成了一个对事业抱以忠诚心、对工作持以责任心、对儿童付以慈母心的“三心”战斗集体,使“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孩子”的办院宗旨贯彻始终。
“当时的经济条件比较差,保育院刚建立的时候,孩子们都以吃白薯粉为主,没有营养。当地政府和老百姓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尽最大努力给保育院提供帮助,给孩子们带来了大米、猪肉,孩子们的生活这才有了逐步改善。”于永兴说。
在艰苦的战争环境和困难的物质条件下,华保人千方百计改善孩子们的饮食营养,全体保育人员省出自己的津贴,补贴到孩子身上。当时,按供给标准,孩子们的主食是红薯、小米、煎饼,菜金是很少的。分管营养的保育科科长文芸和总务科的同志,就把孩子们按标准供给吃不完的粮食换成豆子,磨成豆浆,做成豆腐以改善伙食。为了给孩子们增加钙质,除炖骨头汤外,文芸和老炊事员还一起做醋,用醋焖酥小鱼,让孩子们连鱼带骨头一起吃。此外,他们还想方设法粗粮细做、制订食谱、变换花样、调剂饭菜,增加孩子们的食欲。
为了孩子们的健康,保育院还制定了一系列卫生制度,比如餐具顿顿消毒,饭前、饭后洗手擦嘴,毛巾、手帕洗净煮过,被子、床单、枕巾经常换洗等。1949年初,叶圣陶参观华东保育院后在日记中写道:“儿童自不足两岁至四五岁,凡八十五人,皆工作人员之子女,父母俱出外任事者。一切皆由公家供给,幼儿每二人共一保姆,较大者则四人共一保姆。每日并点心进食五次,吾人到时方第二次进食,食品为馒头与小米粥……然庭中方曝晒被褥多条,卧榻之上被褥亦整洁。卧榻为木板,以大砖支之。每榻睡二儿。儿童较大,则送入保育小学。此虽一鳞一爪,已可概见。夫妇二人从事工作,子女不复需照顾,而托儿所之照顾颇不坏,其能专心于工作可知矣。”
在卫生室房间的挂画上,就记录着一段令人揪心的往事:有一次,一个班的孩子全得了麻疹,在保育员的精心护理下,多数孩子很快就痊愈了,只有一个1岁多的小女孩陈淮淮并发了肺炎,高烧几天不退,昏迷不醒。“一定要救活这个孩子!”邓六金万分焦急:“淮淮的爸爸南下临走前把孩子托付给我们,我们一定要交给他一个健康的孩子!”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只有青霉素能救小女孩,可整个华东局也找不到一支,怎么办?邓六金万分焦急。在听说济南可能有青霉素后,她当机立断,要了两匹马,带领医务员丛树贞连夜从大官营出发,来到刚刚解放的济南,几经周折在一个教会医院买到了两盒青霉素,马不停蹄连夜返回保育院实施注射,淮淮才转危为安。
据资料记载,华东保育院在大官营村期间,共发生过3次流行性传染病,生病儿童87人,在全院保育人员的努力下,孩子们最终全部康复。
当年的孩子皆成栋梁
1949年3月,华东局、华东军区挥师南下,大官营村附近的驻军少了。为安全起见,保育院搬到了益都城里的天主教堂。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6月,保育院接到南迁命令。李静一、邓六金率保育院孩子85人(部分孩子随家长留在山东),踏上南下的火车,依依告别了华东保育院创办地。
华东保育院的组建成立,保护和养育了大批革命后代。据史料统计,从1948年6月开办到1949年6月,华东保育院共接收1岁至10岁的孩子137人。这些孩子与共和国一同成长,已是英才遍地,有的成为党和国家领导人,如刘瑞龙之女刘延东;有的成长为共和国将军,如粟裕之子粟戎生、谭震林之子谭冬生、曾山之女曾海生;有的成了科学家、教育学家等,堪以告慰华保创始先辈前贤。
罗炳辉的儿子罗新安就是华东保育院里的孩子之一。一代名将罗炳辉,是电影《从奴隶到将军》中罗霄的原型,亦是中央军委确定的中国人民解放军36位军事家之一。1946年6月,罗炳辉在前线指挥作战时病重去世。当时,罗新安才两岁半。
从小到大,母亲都告诉罗新安,父亲希望他将来考上大学,能从事军事科技工作。1963年,罗新安以优异的成绩从上海南洋模范中学高中毕业,考取了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他努力刻苦学习,牢记父母“党叫干啥就干啥”的嘱托,下过农场,进过工厂,后又成为科研人员,在不同的岗位上都取得了成绩。20世纪70年代后期,上海体育科技研究所请他加盟“运动员训练录像分析系统”研制,他又全身心地投入这一全新领域,技术研发填补了国内多项空白,三次获得国家级和上海市科技成果奖。
1999年11月26日,原华东保育院保育科副科长毛巧同志受前辈邓六金同志的委托,带领原华保学生罗新安等,到大关营村考察原华东保育院旧址,以当时师生吃水的古井为参照物,确定了华保旧址。2000年10月,青州市政府在旧址前立碑纪念。原华保部分师生捐款建立了华保希望小学,并在旧址设立华东保育院纪念室,确定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采访结束,正待离开华东保育院党性教育馆,记者遇到了前来参观的弥河镇大关营小学的师生们。“今天我们参观了华东保育院,知道了革命先辈的感人故事,现在我们的学习条件变好了,我们应该更加努力地学习,努力成长为有理想、有抱负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大关营小学学生石英杰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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