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这个事情了,我一直没有行动,甚至连一点心动都没有。从业十年,在国内至少五六个城市亲自参与过培训班的创业过程,开培训班真的是“雇几个老师就可以了吗”?
个人觉得,教培行业属于外行看热闹的“伪热门”行业。大多数人是被现金流吸引,其实进来后你就会发现,教培是个无底洞。
今年行业老大老二的最新财报显示,净利润一个亏损730万美元,一个虽然没有亏损,也下滑严重,净利润只占总收入百分之七左右。
全国几十万家教培机构,看似热闹,其实一半以上都不赚钱!
那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对这片教培热土趋之若鹜呢?也许房地产不景气、金融风险太大,医疗受政策管制太多,教育就在一定程度上成了香饽饽,而且门槛目前仍然很低,话虽如此,我也不会劝你轻易来趟这片浑水。
不管你是教培老江湖,还是初入江湖,这篇文,就和你讨论下,我所见过的教培行业9个大坑吧。
01
教学坑
教学老师和机构的关系,相爱相杀。
曾经我所在的机构有五位老师同时辞职的情况,而目前还在教培行业里叱咤风云的机构,无不有此惨痛经历。
好未来的张邦鑫创业之初有两位骨干老师离职带走200学员。新东方的俞敏洪当年为了防范大牛老师出走,自己要把所有教授的课程都上一遍,也就无形中向老师施压:给劳资好好干,不然你走了,我分分钟替代你。
当然,经过数十年的发展,教培产业已经相对成熟,尤其K12领域,教培老师和机构的关系也逐渐明晰,一个提供job,一个贡献教学服务,拿报酬,大家各取所需。
你会发现越是大型机构,越是会弱化教师的影响力,越是小型机构,越是要扯着名师的大旗搞宣传。
新东方是最擅长包装名师和网红老师的,毕竟老俞就是新东方的天字第一号网红老师。可是新东方出走的名师也是最多的,可以组成一个加强营了吧。(在此不再罗列,感兴趣自己搜下)
个人觉得,教学的坑在于:很多外行以为老师是个给钱干活的工种,殊不知,知识分子是天底下最难管的员工。
当你自己教学的时候,可以独善其身;当你要管理一个小组的时候,你会发现老师会以辞职为要挟,让你上下为难;当你要管理 一个部门的时候,会有老师拉帮结派不服管教;当你管理一个校区的时候,你会发现教学老师和市场老师水火不容,你要做和事佬。
工资给低了,老师心生不满,工资给高了,机构承受不起;氛围不好,怕老师走,氛围太好,怕老师结伴跑,同时还要防范同行挖角。曾经行业老大老二为了挖老师的事情出大字报了解一下。
何止是累!
因为教培机构并非铁饭碗,和传统的学历教育、公办体系相比,机构所能给到老师的附加福利和安全感太低,因此,别怪教培老师太无情,翻脸跳槽比翻书还快,因为老师也要追求自己的人生价值,为下半辈子的生计考量。
所以,教培行业一半以上没有给老师买社保和公积金的情况下,你让老师踏踏实实给你干五年十年,做梦吧就。
所有有能力的教学老师,要么加入机构合伙人,要么跳槽加入别的机构当合伙人,要么自己创业去了。留下来的,你自己想是什么样的吧。
02
管理坑
再小的机构,也是一个公司;有公司的地方,就有运营和管理,就像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样。
我做教培江湖这个号,正是在从业中看过了太多的是是非非,见过了太多的蝇营狗苟。教培也是生意,并不比任何行业比如卖水果的高尚许多。
而且,教培机构往往女性多,像一个机构,只有老板是男的,其他从业者全部是女性员工,这种情况并不鲜见。
额,对不起,放错了
而女人多的地方往往是非也多,用专业术语来讲,内耗严重。要将一群女性从业者,管理的井井有条,处理的妥妥当当,其中要操的心,只有做了的人才知道。
女老师闹情绪、要离职的理由千千万:
带班太多了,太累,男朋友不让我干了。
带班太少了,还不如服务员赚的多。
跨校区上课太累了,中午不得休息。
校区离家太远了,晚上下课太晚不安全。
准备要孩子了,不能这么辛苦。
这还算是客观的,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理由,失恋、内部恋爱、情绪不好、大姨妈、还房贷等等,一堆理由过来。
就这还只是人员管理,其他校区成本控制,课时消耗、学生管理、团队建设、人事招聘、财务做账、上级检查、评选评优、年终奖品等等等等。
要一家教培机构正常稳定运营,你要有超强的人际沟通能力,储备大量的知识,参考最近腾跃推出的“民办机构校长从业证书”,还要会做观念建设(俗称洗脑),还要随时关注团队氛围,打鸡血,画大饼,激励措施,样样不能少。
总之,你以为你只是开个培训班,其实,你要做的事情,比管理一家公司还难。
03
家庭坑
前段时间,996被全网抨击的时候,教培行业没啥动静,为什么,因为教培人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别人休闲的时候,我们最忙,别人陪娃的时候,我们在陪别人的娃。
这种状况,有教培的一天就不会消亡。
这就是干这行的最大的坑。
选择教培,就没有时间照顾家庭了。
教培行业是中国晚婚晚育行业的前两位吧。为什么?我所见过的合伙人高管,大多在30岁以上要孩子。而且要了孩子后,基本都是家属带孩子。
所以,单位的家属有次一起吃饭,喝了点酒,和我们吐槽说,当你们教培的家属真心累啊!
当然,还有个风险是办公室恋情高发,从事教培的女孩子多,女孩子多的地方,难免会有各种情感纠纷。
你会发现,教培行业的男性创业者,尤其稍微成功一点的,大多拥有丰富的情感经历。已婚人士不是在出轨,便是在出轨的路上。
比如武汉某某校长,带着几个美女老师出差学习,半夜女老师就敲门住在一起了,而这位也是有家室的。
比如长沙某校老总,身边的秘书就是小蜜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最尴尬的是,小秘也是有家有口的年轻少妇。
比如曾经某位女高管,经常和男下属小鲜肉们微信互动,半夜聊天到深夜,可以在办公室光明正大的互相做肩部按摩。
这都是亲身经历的,无论是众星捧月的男领导,还是鹤立鸡群的女领导,他们在家庭的时间和感受到家庭的温度太少,必然要在机构的众多美女帅哥里找到某种程度的补偿。
这是人性,无他。
当然,教培也有很多洁身自好者,所谓清者自清。
04
房租坑
我姐在兴致勃勃的给我讲开培训班多赚钱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对面小区楼下的底商,一个小小10平方门面,就要1万多。
所以,接下来说说这个房租。
现在开培训班,如果开的偏了,还真没人来,所以,路段选择很重要,有时候还不得不贴近商圈。可是,商场真的不是你想进,想进就能进。
大多数教培从业者比较单纯,有些刚从学校出来,社会经验缺乏,装修、采购、消防处处都是坑。
一旦遇到不成熟的商圈,则是坑上加坑。
我在郑州有名的郑东商业中心逛过几次,真是一个教培扎堆的地方,可是消费者寥寥无几。
狼多肉少,也加剧了教培的价格竞争。有个少儿机构投资了500万,装修了几层,一年下来,学员不到100个。我想这样的机构要回本,没有10年你不要想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让你陷入绝望的是,商场会利用信息不对称,把消防、人流或其他安全问题有隐患的位置借给你。一旦你入驻之后发现上当,但这个时候钱已经砸进去了,该忍的气还得忍,该填的坑还得填——否则商场有的是办法给你小鞋穿!
当然,任何你想提前退租的时候,保证金是不可能拿回来的。不管什么原因停止经营,房租不会少收你一分。
上海一批停业跑路的老板中,大多会先张贴公告说,和物业有一些问题需要处理,所以暂停营业。其实,物业费都交不起,也是众多教培机构的痛!
曾经和朋友们调侃,一年到头累成狗,都是给房东和物业打工。
05
招生坑
招生难么?你去问任何机构校长,最头痛的事情就是招生。
葛二爷说教培行业就是大河小河都有水的时候,我就想说,教培其实并不比任何一个行业有优势,人群的扎堆效应和饭店并无二致。
往往是学生越多的机构,会越有人气,而学生越少的机构,最后也很难起来。
武汉水果湖旁边有栋教培扎堆的写字楼,有的机构人满为患,有的机构,都转让了几波,还是照样做不起来。
无他,招生太难了!
传统机构的打法就是大量的地推、异业合作,获取到店量。但实际上,和线上流量一样,传统的线下招生成本也越来越高。
兼职人员工资、小礼品采购、陌拜电话人工等,引流一个用户进店的花费可以贵到什么地步?一线城市可以高达五六百,二三线也要两三百吧。
但这还只是一小部分。
在大多数机构配置中,专门从事招生工作的老师数量,其实已经超过了教学老师。
这些课程顾问们,从进入机构的那一天起就要核算工资,而他们的产出,是从成交之后。而我们算过,一般以5000元的收费标准为界,一个招生人员每月必须招到3个学生,机构才能勉强打平招生成本,3个以上才能赚钱。
大致核算下,一个机构市场部的成本一般都会占到30%以上,也就意味着机构收上来1万块,还没有消耗,还没有核算净利润,还没有交房租,3000块已经要发出去了。
你说,不要招生人员行吗?教学部老师自己上,好啊,明天就来给你提离职,信不信?
06
现金流坑
接下来,说说教培行业最大的坑,也是人人羡慕的,现金流!
记得一对一风行的时候,就是打着“高现金流”的旗号,风靡全国,各个培训机构纷纷上马一对一项目。单价100~500起,100节课起报,学费都是几万十几万的收,咨询师打起算盘来,啪啪直响。
总之,看人下菜,根据家长消费能力,能收10万,不收5万,能收5万,不收3万,孩子究竟能不能上完那些课不要紧,反正我折扣给的越低,家长交钱的动力越足。
我亲眼见过拿着几万现金来交费的家长,而在教培圈里传的最广的,是某机构,一单收费20万,家长带着现金来,几台验钞机同时作业,钱刷刷刷的过机子的场面照片,让人看红了眼。
而往往,很多机构就死在了高现金流上。因为,这些钱都是预收款,并非收入,如同饮鸩止渴,寅吃卯粮。
家长只是把一年或几年课程的学费交到了你的手上,只有当这个课程消耗实际发生的时候,这才能算你真正的收入。
所以,当你收到12000元的学费的时候,若是你开的是一家按时间消费的英语机构,那么你接下来会12月每个月会有1000元的摊销收入;若是你开的是一家划课时的早教机构,一般需要摊销2年以上,也即是说,接下来24个月你只有每月500元的收入。
但实际上,你为了成交这一单,可能已经花掉大概3000~5000元的营销成本。所以这样现金你越收,你未来财务上的窟窿就越大!
很多新开机构采取预付费制度,有点类似健身行业,一次性收取2年、3年的学费,但机构开始最初半年却又迟迟不开课,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你招生越多,欠债越多。
到最后,机构支撑不下去,想关门都关不了,所有那些跑路的,无不欠着几百万上千万的外债。
07
流量坑
当你在教育行业时,你可以站着把钱挣了;当你开了机构之后,为了流量你必须得跪着!
在一线城市,由于人力成本高增,通过网络招生就成了主流。而入驻一些教育类平台,就成了不二之选。
你以为这些平台随便就能入驻了吗?
上海有家最著名的平台,一年的基础费用是接近3万。行业内的那几家就不说了,还有比如美团大众等泛用户的平台,也有几千、几万的入驻费。
但这仍然是远远不够的,你还得必须每个月烧流量广告,排名次,你家烧5千/月,我就烧1万/月,这才是真正剧场效应显现——近年来,这些靠砸钱烧出来的流量,已经达到了1000元/单个进店的惊人成本。
但是,钱烧了有时候也不一定都有效果,纯粹是拿钱在同行那里寻找存在感。而且还要防止同行恶意竞争,给差评,偶尔有家长的负面投诉,也够你喝一壶了。
更可气的是,无论你线上包装的多么高大上,用户在寻找教培机构的时候,可能熟人一句话就去了对面那家。
08
行业坑
如果你现在还觉得教培行业是个“朝阳产业”,那你可能没看到一些关键数据。衡量一个行业是否有“钱”途,其实很简单。
一个看人均营收(RPC),另一个看坪效(AE)。人均营收用来衡量所在行业的员工效能;坪效是用来衡量一个门店单位面积的赚钱能力。
有些行业的RPC非常高,比如人人羡慕的金融行业,有些专门做并购或者VC的机构,可能只有几个人,但能够达到上亿的营收。一些互联网机构,一旦实现了盈利,也是会达到RPC数百万的规模。
但教育培训机构显然不是!
有调查显示教培业的RPC中位数大概是在35万/年左右——也就是说,一个10个人的机构,若是一年的收入低于400万, 其实就是在行业里算做得比较差的。
我们想想身边有那个机构可以做到单店收入400万的,有吗?有。多吗?真不多。
至少我所从业期间,能够达到这个业绩的校区,在整个集团几十家分校里面,屈指可数。
AE这个指标,更是教培机构的先天缺陷。因为教培机构只有周内傍晚2小时和周末可以经营。也就意味着从周一到周五的白天,教室全部空置状态。这样坪效能高吗?
若是从ROI财务分析的角度看,教培机构更是无底洞。
2010年前后,伴随着安博并购上市,线下教培机构颇受资本追捧,很多上市集团纷纷踏足教培。比如天津的某少儿机构,被某上市集团收购后,一年亏损了两千万,后来被200万甩卖掉了。
可以说,人均营收低、坪效低是行业硬伤,作为劳动密集型的服务产业,教培业并不像大家表面看到的那样光线靓丽。
众多教培校长一起吃饭,常常吐槽,辛苦了几年,不过是养活了一大帮老师,哎,没意思,真没意思!
09
政策坑
可以说是教培行业自诞生之日起就戴着紧箍咒,这个紧箍咒就是政策。从一开始没有法律地位到明确法律地位,从开始不被允许盈利,到后来允许盈利,民办教培一路走得提心吊胆,说查你证就查你证,晓得不?
尤其最近两年,国家政策打压教培行业的动作特别明显。外语培训、奥数培训、少儿编程,无论你是新兴的,还是应试的,只要沾边教育培训,就是被打压和监控的对象。
和传统的医疗业一样,教培行业在舆论大环境当中,口碑并不算好——频出的行业负面报道,名师包装门、学费退费难、外教吸毒被抓、机构倒闭跑路,电销狂轰乱炸等等。
不整顿不足以平民愤,于是,各种办法出台,光学费不能收超过3个月这条,直接打到了教培机构的命门。
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今年以来机构倒闭事件集中爆发似乎说明了什么:培正、巧恩、哈哈少儿、馨哈、宝知成、凯瑞宝贝等等,一个个响亮的名字纷纷倒下······
在政策的强势推动下,全国教培行业正在加速洗牌,马太效应初现,强者恒强,弱者退出历史舞台,成为必然。
10
总结
如果看完上面9个坑,你还想着开个培训班,成为教培行业的创业者,我敬你是条汉子!当然,如果你已经在坑里,祝你好运!
虽然我一直热爱教培,也无比关注教培,希望行业越来越规范,人才越来越多,可是,我不会去开一家线下培训班了。
尤其在去年经历了线上教育的洗礼后,更觉得,相比较开个线下机构满足方圆十里的居民求学需求,不如通过网络,将优质的内容传播给更广泛的人群。
开培训班,可能会影响1000个学员,想赚取100万,需要每人100元。
但是通过线上,可能影响到100万学员,赚取100万,只用每人1块钱。
而两者的利润率一比,嗯嗯。
算了,我也不多说了,无论线上还是线下,教培机构还是知识付费,大家各有各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满足的也是用户不同的学习场景和需求。
都加油吧!
对知识付费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这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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