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沙滩、椰子……。在我国北纬18度地区内的海南、三亚等地,由于天赋的气候条件,已经成为著名的旅游度假地。
然而,在这片热土上,一群男生育种研究者追逐梦想的故事却鲜为人知。从2020年末到现在,记者7次深入南繁基地,在田地里与默默无闻、埋头苦干、努力工作的南繁人深入接触,发现他们不仅拿着“中国饭碗”的坚实底座,还在精神高地树立了丰碑。
从袁隆平发现到神奇的野稻开启杂交水稻研究的突破口,到众多育种“候鸟式”科研育种,在他们撒下的汗水中,一粒良种吸吮着这里的阳光雨露,穿过海峡,经过千锤百炼,到达全国“枝散叶”。通过南繁,我国主要农作物完成了6 ~ 7次更新,各品种更新的增产幅度均在10%以上。
“一粒种子可以改变世界,一个品种可以对一个民族有益。”又一年,南繁哲,按照约定到达的新老南繁人,开启了新的“秋光”旅程。促进种业振兴,把农业“芯片”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一棵神奇的野稻开启了“在庄稼下乘凉的梦想”
三亚市中心以西40多公里,夜州古城枕边海墙。历史在这里留下了斑驳的痕迹,自然的和谐也在北纬18度的冲积平原上充满了光和热。
10月26日,在这片希望的田野上,有好消息称,娘子沟坝头南繁公共试验基地双溪稻亩产量突破1500公斤,实现了“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的愿望。
去年12月,身体已患病的袁隆平仍主持公关会议,叮嘱“落实”双季稻亩1500公斤的目标。“我们没有辜负袁老师的信任。”海南大学副校长赵兵回忆说,今年年初看到袁隆平三亚研究院拍摄的早稻照片后,“我很喜欢”,“如果身体条件允许,我想看现场”。
一株神奇的野稻使袁隆平与南繁结下不解之缘。根据袁隆平设计的杂交水稻“三系搭配”理论,必须找到雄性不育系的种子。但是,袁隆平和团队成员进行了3000多个杂交组合试验,但每年保持不到100%的不孕。
1968年,袁隆平首次登上海南岛,开展南生育种科学研究,寻找野生水稻,尝试进行远缘杂交。两年后,他的学生李必浩在三亚南红农场发现花粉败育的雄性不育野生水稻,从而在杂交水稻研究上取得了突破。
此后,从杂交水稻3系配方到2系法取得了成功,从超级杂交水稻武当生产攻关,多次刷新记录。攀登科学研究高峰之后,袁隆平海像候鸟一样来到了海南。他生前说过很多次。“杂交水稻的成功,一半的功劳都归功于南班。”
不仅是水稻,全国已经种植的农作物新品种中,70%以上都经过了南繁基地的种植。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累计有60万人来到海南进行南繁科学育种,为“中国饭碗”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可悲的育种梦想很难解开南繁情结。为了发芽的种子,一些南繁人把生命的最后一刻留在了这片心爱的热土上。(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千里迢迢》)2004年2月,吉林农业大学南生育种专家陈学九患有肝硬化、肝癌、败血症等多种疾病,仍然坚持南繁一日,最终倒在了科研一线,他的遗骨被撒在三亚附近的海洋里,另一半埋在了他奋斗的一生的南繁基地。
12月18日,三亚水稻育种专家景天去世。他致力于研究杂交水稻的新型栽培,扎根农田,将科研成果转化为农民的“手”。早在2020年2月,他的身体就出现了异常,不仅看到东西视野变窄,还出现了手麻症状。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下地干活太累造成的,但病情不断加重,去医院确诊为脑积水。全力治疗后也不幸去世。
对育种家来说,最好的品种永远是下一个。怀着包河凉凉的梦想,袁隆平晚年仍主持着杂交水稻阶段节、双季武当生产攻关、耐盐水稻科学研究。
“中国人均耕地少,袁隆平院士生前多次强调:“追求高产是永恒的主题。”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栽培室主任李建武说:“在袁隆平的启发和鼓励下,许多研究者继续冲击更高的产量,致力于培育阻力更强、质量更好的水稻品种,帮助各地农民实现增产增收。”
在南繁热土上,四季呈现出播种、耕作和收获的生动形象。科学研究不断找茬,在坝头南繁公共试验基地刚收获水稻的基地,新栽的秧苗呈现出深绿色。中国农业大学、南京农业大学、海南大学等高校的研究人员往返于田地,带领农民播种和插秧育种材料。
除了继续冲击新的高收益目标外,该基地还承担水稻和大豆品种筛选评估任务。科研人员培育了多种品种的水稻和大豆品种,通过综合评价分析,选择了适合热带地区种植、高产、抗逆性强的品种,与国外农业部门、科研机构、企业合作开展了示范栽培和推广。
“今年上半年,这里从1000个品种中筛选出5个高产品种,平均武当产量达500斤,热带种植大豆的武当生产水平不到300斤。”曹冰解释说,下一步将依靠品种和技术优势,结合相关国家优良的土地资源和气候条件,帮助对方实现粮食生产,同时进口农产品,实现互利共赢。
一堆田间笔记本铭刻了近60多年的初心
他的家在北方,但像“候鸟”一样每年南下。儿孙不得不闭上膝盖,享受天伦之乐的晚年,他却给了玉米时间。
11月19日,河南省鹤壁市农业园玉米育种专家郑尚文迎来了86岁生日。竭尽全力生产更多的好品种是他的生日愿望。吃了同事们为他点的玉米形状的蛋糕后,他匆匆去三亚旅行了。
三亚南滨农场河南省鹤壁市农业园南繁基地,玉米田旁边建的活动板房是城上门的宿舍。把二层小楼让给年轻人,他希望自己离玉米近一点。“住在这里很方便,开门的是玉米地。”“简单的木板床,一套桌椅是全部财产,桌子上总是整齐地放着他的科研笔记本。
“一粒种子可以改变。”
一个世界,一个品种可以造福一个民族”,程相文的笔记本上,扉页总是写着这句话。他说,自己几十年干的是玉米、想的是玉米,一天也离不开玉米,心里始终忘不了这句话。1963年大专毕业后,程相文在河南省鹤壁市浚县当农业技术员。玉米是当地主要作物,但亩产只有100斤。有一次他在村里了解玉米长势,有位大娘含着泪对他说:“你是大学生,能不能想想法子让一亩地多打几十斤玉米?窝窝头管够,娃娃们也不会挨饿受罪了。”
农民的请求令他动容,他也因此找到了人生目标——为乡亲们培育出高产玉米种子。北方一年种一季的玉米,拿到海南岛再种一季,一年顶两年用,大大缩短育种周期。1964年他来到海南岛加代繁育玉米种子,收获的第一批杂交种拿回家乡让农民种,亩产达到五六百斤。乡亲们都说:“小程带回来的是‘金豆子’!”
“南繁南繁,又难又烦”。海南虽然有着美丽的海岛风光,但在南繁育种早期,当地经济十分落后、生活条件格外艰苦。“三只老鼠一麻袋,十只蚊子一盘菜,三条蚂蟥当腰带,毒蛇蹿到身上来”,这句广为流传的顺口溜,是当时南繁恶劣环境的真实写照。
然而,怀着让老百姓吃饱饭的朴素愿望,千千万万育种人克服重重困难开展南繁。起初交通不便,程相文来海南要走上半个月。自己找地、种地、搞研究,还得往返十多里到公厕挑粪施肥。他在老乡家里一住就是20多年,早年间还得上山砍柴烧饭,可以说是一边当农民、一边搞科研。
立志一辈子干好一件事,南来北往数十载,满头青丝的小程成了鬓发染霜的老程。他先后选育出的14个玉米高产新品种通过审定,其中“浚单”系列在全国累计推广3亿多亩。
眼下,程相文还在致力于选育出抗逆性更强、易机收的高产品种。为此,他仍坚持天天下地。每天晨曦初露,他就拿起科研笔记本一头钻进地里,观察、记录作物性状。中午简单吃碗面条,稍事休息后又回到田间。他说:“育种就像培养孩子,亲力亲为才能熟悉它的优缺点,并不断改良让它‘成才’。”
不久后,程相文将在基地里度过第57个“南繁春节”。而如今,他不再一个人孤零零过节,也能像在家一样吃上热腾腾的饺子。从程相文1个人、租用农民8亩地,到10多个人的科研团队、150亩的高标准农田,鹤壁市农科院有了设施完备、生活便利的南繁育种基地。
随着国家南繁科研育种基地(海南)建设的加速推进,南繁人已告别艰苦的工作和生活条件。为落实国家南繁规划,三亚等地划定26.8万亩国家南繁科研育种保护区并开展高标准农田建设。实验室、公寓、学校、医院等不断完善,告别“难”“烦”的南繁科研,正从季节性研究向常年研究转变。
一只虫子引发科研攻关“大会战”
海南属热带、亚热带气候,是我国最早种植棉花的地区之一,棉属植物类型多样。700多年前,被尊为布业始祖的黄道婆来到崖州,向当地黎族百姓学习棉纺技术并发扬光大,“衣被天下”的美誉由此而生。
60多年前,育种家来此探索棉花冬季南繁育种,到20世纪80年代初形成规模。截至目前,南繁热土已孕育数百个棉花新品种。又是一年南繁季,中国农科院棉花育种专家郭三堆如约而至,来到崖州区南滨农场开展棉花生物育种。
这片热土,曾见证一场由郭三堆领衔的抗虫棉科研攻关“大会战”。“中国抗虫棉的诞生是逼出来的。”郭三堆回忆说,20世纪90年代初,我国棉铃虫大暴发,一般农药已无济于事。严重的虫害引发“棉荒”,纺织业作为当时我国出口创汇的重要渠道,也因原料短缺遭遇重创。彼时,美国孟山都公司已于1991年研制出Bt抗虫棉,我国相关部门与对方几经谈判,但最终因条件苛刻未能引进。
面对国家的忧虑、棉农的渴望、国外种业的步步紧逼,国家启动抗虫棉研究项目,郭三堆被选为项目负责人。一场横跨南北地域、贯通科研全链条的抗虫棉攻关“大会战”由此打响。
夜以继日奋斗在实验室和田间,郭三堆团队在1994年取得成功,使中国成为第二个拥有自主知识产权抗虫棉的国家。1996年起,为了加速中国抗虫棉的育种速度,郭三堆团队来到海南开展南繁育种。至1998年冬季,国家品种审定委员会棉花专业组在三亚开会审定了4个抗虫棉品种,成为我国最早的一批国审抗虫棉品种。
虽然被称为“中国抗虫棉之父”,郭三堆却表示,我国抗虫棉研制成功是“协同作战”的成果。“全国上下齐心协力,上中下游紧密协作,互为人梯攀高峰。”郭三堆介绍,他的团队作为第一梯队负责抗虫基因的研制;第二梯队的科研单位负责将抗虫基因导入棉花;第三梯队是全国各地育种单位,用抗虫种质材料和各地生产品种杂交,培育出适合当地种植的新品种;种业企业作为第四梯队,对新品种进行产业化推广。
如今,全产业链协同创新在这里不断上演。“平台建起来,项目动起来,人才留下来。”中国农科院国家南繁研究院院长彭军说,中国农科院正在加快南繁研究实体化建设,已创建7个南繁科研创新团队、10个成果转化团队,今年新增南繁科研经费达4000万元。
中国农科院正在打通南繁科研上中下游:建成国家种质三亚野生棉圃,正在建设世界野生稻种质资源圃,加强种质资源保护与利用;建设国家南繁作物表型研究设施,揭示作物基因和性状的关联以提高育种效率;打造种业创新实验室开展品种创制、产业孵化……
纵向贯通、横向联动。协同创新氛围渐浓,“科研围墙”正被打破。截至目前,已有20多家科研机构和高校、400多家涉农企业进驻崖州湾科技城,国家南繁作物表型研究设施、国家耐盐碱水稻技术创新中心总部核心科研基地、国家耐盐碱水稻国际玉米技术创新与成果转化中心等科技创新平台建设有序推进,将统筹各方科研力量联合攻关。
一座科技新城崛起南海之滨
2020年6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指出,发挥国家南繁科研育种基地优势,建设全球热带农业中心和全球动植物种质资源引进中转基地。
今年7月,中央深改委第二十次会议强调,开展种源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扎实推进南繁硅谷等创新基地建设。
以崖州湾科技城为依托,崖州古城之侧,一座南繁科技城加速崛起。从一片荒芜到塔吊林立,从门可罗雀到人车穿梭,千年古城焕发勃勃生机。崖州湾科技城里,新建道路“隆平街”寄托着南繁人对袁隆平的哀思与致敬。“传薪街”与“隆平街”并行通向“振兴路”,推动种业振兴是几代南繁人的共同使命和追求。
“人就像种子,要做一粒好种子。”袁隆平的这句话如种子般,在年轻人心中萌芽。连日来,中国农业大学海南育种基地一派忙碌景象。三亚中国农业大学研究院的30多名研究生早出晚归,到南繁基地为玉米播种、授粉。
博士研究生朱林一边忙农活,一边在笔记本上记下作物生长情况、性状表现。除了下地,朱林平时还要到自习室做文献研究,到实验室里做实验。“农时不等人,一旦错过就只能等下一季。”朱林说,和老一辈南繁人的艰苦条件相比,如今科研设备和技术先进多了,更要利用好南繁优势抓紧时间做研究。
目前,崖州湾科技城已引进11所知名高校,在培学生1100多人。精装修的单人间、双人间宿舍,数十个实验室和科研平台陆续建设……园区为研究生教学、科研及生活提供全方位配套保障,深化科教融合,为南繁硅谷建设夯实人才基础。
图书馆、教室、实验室面向所有学子开放,甚至连课程、老师都能共享。在这里学习和生活,南京农业大学硕士研究生魏元浩最大的感受是“开放”:“这里聚集着我国农业科研领域的顶尖专家,不仅能听其他学校老师上课,还经常有院士开设讲座。”
11月29日,崖州湾种子实验室启动首批“揭榜挂帅”项目,各路“揭榜英雄”纷纷签下“军令状”,向75个重大攻关项目发起总攻。“英雄不问出处,实验室打破了各科研单位的边界。”实验室合作交流部负责人夏勉说,围绕种源关键共性技术难题设置攻关项目,项目责任人自行组建科研团队。经费不设上限,分阶段采取“里程碑”式考核,引导团队攻克“山头高地”。
在全社会对种业创新高度关注的今天,南繁青年们也收获着更多荣誉感、幸福感。进驻崖州湾科技城一年多,隆平生物(海南)技术公司成长为估值超过25亿元的高科技种企。在该公司,从研发团队到田间管理团队,都是清一色的年轻面孔。
“人人甘于吃苦的背后,是全员持股的激励。”公司科研人员邸萌亮说,朝着早出成果的共同目标,大家都把实验进度往前赶,没有周末的概念。“更重要的是,在这里我有广阔的创新空间,希望能为种业振兴做出实实在在的贡献。”
坐落在崖州湾科技城核心位置,地标建筑产业促进中心气势恢宏,科技感十足。装配式建筑技术将形态不一、功能各异的空间融为一体,宛如精密元件集成的芯片。在南繁精神引领下,一代代南繁人接力奋斗、合力攻坚,牢牢掌握农业“芯片”的梦想不再遥远。(柳昌林、罗江、陈凯姿)
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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