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赞诺夫“爱情三部曲”

梁赞诺夫（1927.11.18-2015.11.30）大概是除了塔尔可夫斯基之外中国观众最为熟悉的苏联导演之一。今年的北京国际电影节在“缤纷喜剧”大展中放映了“爱情三部曲”中的两部，即《办公室的故事》和《两个人的车站》。这两部影片与《命运的捉弄》在八十年代被引进中国，浪漫爱情喜剧的影片风格在当时引起了不小轰动。而他本人在俄罗斯家喻户晓，被誉为“俄罗斯喜剧教父”，也被戏称为“每只狗都认识的人”。

七八十年代是梁赞诺夫创作的黄金期，他的绝大部分经典之作都出自这一时期，包括“爱情三部曲”。这其中一部分的功劳要归功于他的编剧搭档——埃米尔·布拉金斯基。1987年两人合作了最后一部影片《被遗忘的长笛曲》，1998年布拉金斯基去世，之后梁赞诺夫再也没有创作出像“爱情三部曲”这样广受欢迎的喜剧电影。借着写电影课作业的机会，眨眼将介绍梁赞诺夫的“爱情三部曲”以纪念这位喜剧导演。

01

命运的捉弄

导演: 埃利达尔·梁赞诺夫

编剧: 埃利达尔·梁赞诺夫 / Emil Braginsky

主演: 安德烈·米亚赫科夫 / 芭芭拉·布雷尔斯卡 / 尤里·雅科夫列夫

类型: 喜剧 /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苏联

语言: 俄语

上映日期: 1975-12-31

片长: 184分钟

眨眼评分：7.8分

生活的牢笼无法逃离，但用幽默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将充满乐趣

讽刺是喜剧的常用手法之一，影片一开始就讽刺了故事发生的背景，即苏联时期标准化的城市规划。所有的街道名称一模一样，建筑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门锁都一模一样。身处列宁格勒与身处莫斯科没有什么不同。于是新年夜，身在莫斯科烂醉如泥的男主热尼亚被朋友误送上了列宁格勒的飞机，出租车司机按照他给出的地址将他送回“家”，热尼亚却惊奇地发现这个“家”里住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

剧情由此展开，两人从冲突到相爱，只用了一个新年之夜的时间。这显然带有夸张的喜剧成分。略显夸张的巧合和剧情、进度夸张的人物关系变化。但这些夸张并不招致反感，其原因在于影片的现实主义风格。

与社会现实的紧密交织是梁赞诺夫影片的一大特点。这也是构成这部影片所有矛盾冲突的关键背景设置，如果不是一模一样的建筑，走错家门的“乌龙”事件不会发生。正是这样的社会背景才构造了令人哭笑不得的际遇，但现实中的社会冲突并不是影片所表达的重点，爱情与欢笑消解了单一僵化的制度给人制造的麻烦和痛苦，这一切反而成为一种难得的“幸运”。

《命运的捉弄》的确是符合当时社会历史背景的主流叙事。但影片在此基础上仍然保持了喜剧的讽刺性。通过这部影片去慰藉那些被命运捉弄的人们，在无法用一己之力改变单一制度的情况之下，即使被命运捉弄，换个角度去看世界，那些单调与乏味也可以变成幸运与美好。

直到今天，爱情喜剧《命运的捉弄》还是独联体各国普通家庭辞旧迎新的首选电影。毫无疑问，如果有一种电影类型能够毫无违和地跨越国族、阶层与性别，让所有人都怀着希望与期待的心情迎接未来，那么一定是喜剧。杰出的喜剧穿越时代，将欢笑带给每一个懂得生活的人。

02

《办公室的故事》

导演: 埃利达尔·梁赞诺夫

编剧: 埃利达尔·梁赞诺夫 / 埃米尔·布拉金斯基

主演: 安德烈·米亚赫科夫 / 阿丽萨·弗雷因德利赫 / 斯维特拉娜·涅莫利亚耶娃 / 奥列格·巴希拉什维利 / 莉亚·阿赫扎科娃

类型: 喜剧 /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苏联

语言: 俄语

上映日期: 1977-02-03(苏联)

片长: 159 分钟

眨眼评分：7.5分

霸道女总裁爱上我

一个唯唯诺诺胆小滑稽的离异小科员为养活两个孩子想要升职，为此他不得不鼓起勇气去“巴结”雷厉风行严肃刻板的女局长，结果在此过程中他却发现了这个女上司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并最终与女上司擦出爱的火花。

其实这部影片的故事模型就是“霸道女总裁爱上我”的“屌丝逆袭”办公室恋情。当我们还在玩“霸道总裁爱上我”时，“霸道女总裁”形象早就已经在70年代被喜剧化了。这种处于地位两极的人物身份设置基于“不协调”的喜剧精神内核。

电影从具备叙事的功能开始，其精神内核就一直受到文学的滋养，喜剧电影的精神内核同样可以追溯到戏剧中的喜剧。在有关喜剧精神内核的研究中，最有说服力的是“不协调”概念，这也是喜剧的最基本特征。“不协调”产生喜剧效果的原理利用了观众的心理期待，即事物的荒诞可笑性取决于事物本身与人们的期待之间互相背驰的程度，背驰的程度越大，越有“笑果”。

《办公室的故事》就在人物设置的各方面都利用了这种“不协调”。两个反差极大的人最终却能够彼此相爱，从不可能到可能，编剧所利用的是不协调的人物关系，以及人物性格的两面性。虽然女局长表面看上去冷酷无情，刀枪不入，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内心敏感脆弱的女人。虽然小科员看上去畏畏缩缩，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善解人意，温柔宽厚，关键时刻能够彰显男子汉气概的男人。

女上司具备主宰小科员命运的权力，随时可以解雇小科员。但同时，小科员却是唯一一个能跟孤高寂寞冷的女上司搭上话，倾听她内心声音的人。两股力量彼此制约角力，产生人物关系的变化，最终情感占了上风。于是表面上性格完全相左，意见冲突不断，根本不可能产生任何情感的男女因为隐藏的契合而对彼此产生了认同，人物关系从不协调走向协调。

03

《两个人的车站》

导演: 埃利达尔·梁赞诺夫

编剧: 埃利达尔·梁赞诺夫 / Emil Braginsky

主演: 柳德米拉·古尔琴柯 / 奥列格·巴希拉什维利 / 尼基塔·米哈尔科夫

类型: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苏联

语言: 俄语

上映日期: 1983-10-28

片长: 141 分钟

眨眼评分：8分

这是成年人才会明白的人间悲喜剧

梁赞诺夫的“爱情三部曲”也被称为“悲喜三部曲”。其寓意在于除了表现生活中幸福圆满的一面，影片并不避讳和掩饰生活中的缺陷。《命运的捉弄》中两个阴差阳错相遇的人在一夜之间彼此认定对方就是自己等待的真爱，但是却伤害了各自本来的伴侣。《两个人的车站》中一个好人终于获得了圆满爱情，但是同时也不得不去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梁赞诺夫的喜剧并非为了歌颂，相反，他用喜剧去解构生活的不如意，用幽默的姿态穿透黯淡的生活。

而《两个人的车站》是“悲喜三部曲”中立意最为深厚和杰出的影片。如果说《命运的捉弄》和《办公室的故事》仅仅局限于男女之间的嬉笑怒骂，《两个人的车站》的意义则不止于此。

影片所聚焦的人物是那些在寻常烟火气中生活的成年人，甚至是经历过结婚、离婚或单身抚养孩子等种种艰辛的成年人。他们已对生活的真相和痛苦已经有所体悟，但同时又对未来存在向往。因此在对彼此深入了解后，尤其是在了解对方的困境和缺陷后，会对彼此产生惺惺相惜之情。两个天涯沦落人之间建立的情感是一种坦诚而真挚的情感，即使很窘迫，但其纯真厚重足以抵抗这个灰色的世界。

在结尾部分，女主去看顶罪入狱的男主，沉浸在幸福中的男主没有按时折返监狱。大雪地里，两人再也跑不动，监狱墙外，男主用风琴声告诉典狱长，他并没有逃狱。两人依偎在雪地上，为彼此提供支撑的力量。

这正是普通成年人所向往的情感的力量。不是虚浮的外表，而是普普通通的一饭一蔬，是颠沛流离中安定的生活，是相互支撑着度过灰暗与坎坷，是一同共度苦难，是一起分享欢乐。影片悲喜交加的结局是可以穿越时光照亮黯淡生活的万丈光芒，它所影射的正是我们悲伤有时，欢喜有时，悲喜交加的人生。

END

第24次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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