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至诚 丁帆专栏 | 先生素描（十二）——记叶至诚先生

学者丁凡。现为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会长、江苏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1979年以来，在《文学评论》等刊物发表论文400余篇，包括《中国乡土小说史》等30余种作品。

已有元素的描述

-还记得叶志成先生吗

你的作品以你的灵魂和外表出现在读者面前...然后，真的有花。

——叶志成《如果我是作家》

我反复想了很久，最后决定把叶志诚放在大结局。叶志成是江苏省四大杰出人物之一。叶先生的最终选择不是由他的文学作品数量和他在文坛的声誉决定的。首先，我考虑的是，作为雨花杂志一年开刊的专栏《山高水长》的最后一期，也是我作为大三“送别”雨花老主编的职责。其次，因为叶志成是四大宗师中唯一长期在南京生活的人，是省城的留守者，无形中成为精神地理中心和枢纽。再者，在这四个人中，我和叶志成先生接触最多，除了开会见面，平时接触的也比较多。当年我住在白下区小窝洼巷48号村的时候，京剧团的宿舍就在隔壁。经常遇到一个典型的南京老头，扮成叶志成先生在巷子里溜达。遇到他的时候，我总是和他寒暄几句，但不舒服的是，他总是叫我“丁凡同志”，但他憨厚的笑容总是定格在我的脑海里。大家都知道，叶志成是一个非常谨慎、豁达、豁达开朗的人，是一个对弥勒佛的出现微笑的好绅士。

其实他的外表和灵魂有很大的反差。人家只知道他是编辑，却不知道他心里有点得意。他一生都梦想成为一名作家，最终死在了主编的岗位上。

他的人格、名声和文学才华完全被他的父亲、妻子和儿子所掩盖。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场合介绍他，都是用这三种语言:“叶圣陶是他爸爸”或者“他是叶圣陶的儿子”；“他是锡剧皇后姚澄的丈夫”或“锡剧皇后姚澄是他的妻子”；“叶赵岩是他的儿子”或者“他是叶赵岩的父亲”。80年代，他经常用这样的话自嘲:“人家介绍我的时候，总说是某人的儿子，某人的丈夫。今后，恐怕这叶就是的父亲了。我可以算作生活在名人之中。”

叶志成是四大宗师中年纪最大的，但活的年龄并不是最长的。1926年出生，1992年去世，年仅66岁。按照目前联合国对人类年龄的分类，他最多是个中老年人。作为叶圣陶的二儿子，叶志诚本应该在文学创作上有更大的成就。即使从事戏剧创作，也绝不会止步于这些作品。自1953年与高晓声合著《在新的道路上》一剧以来，他与他人合作出版了许多作品，这使人怀疑他的创作能力。众所周知，他的散文创作很有个性，就像他的个性一样，他平淡温暖的文笔中透露出的人性让人落泪。

《六种诚》是叶逝世后编辑的一部著作，其中许多散文非常感人。

《六种真心》共有六个系列，分别是《自嘲集》、《拾得集》、《寻寻觅觅集》、《回忆童年》、《缅怀父母》、《行走集》，这是一部凝聚了他一生心血的含泪之作。

有很多原因让他的儿子叶泪流满面。我想，恐怕赵颜这种亲近他的人，未必真的理解叶志诚这种在以往运动的教训中似乎是好先生的人所遭受的精神伤害。他们心中有着与常人不同的情怀，在菩萨般的笑容背后，有着常人无法解读的丰富的内心世界。看了叶为《六诚》写的序言，仿佛看到了自己父亲精神世界的镜像。我出生的时候，父亲从一个思想开放开朗的辅仁大学毕业生，变成了一个只有诺诺，不与世界竞争的“好绅士”；叶出生的那段时间，也见证了父亲从热血青年到“老好人”的性格轨迹。不知道当时有多少这样的父亲改变了命运，改变了自己的性格。

叶对说道:

父亲非常热爱写作，这是他一生的志向。整理上一部作品的时候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哭。首先，出于他的认真，父亲的话好像是印出来的，他一一解释清楚。他总是无休止地复制，所以他必须仔细区分，以确定哪些页面是最终版本。我知道抄袭有时候是被逼的，他想用这种近乎笨拙的方式进入他想写的文章。作为一个作家，他排除干扰的能力太差，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想写却不写的状态。

我父亲有很好的写作基础，十几岁的时候就有过人的举动。他得到了朱自清先生的表扬。到了70年代末，他已经是一个50多岁的小老头了，他的《如果我是作家》得到了冰心先生的好评。这些赞美和赞美都是用确切的文字记录下来的。

我父亲一生最大的遗憾是他不能全心全意地写很多东西。作为一个儿子，作为一个聊天对手，作为一个倾诉对象，我经常听到他谈写什么。想法很多，文章也很好，但是一直写的慢。有时候已经开始了，还说半途而废。他留下的手稿里有很多小标题，要写的字数已经算好了。总觉得有两组文章没写完很可惜。一种是记录我祖父那一代的老人，比如这本书里的“记得陈曦先生”，还有他的好朋友，那些他是我哥哥的人。

这本书的名字是我父亲去世前决定的。当时省作协有书号，答应给他出书。父亲认真编辑了一遍又一遍的和我讨论题目。后来他失去了下文，一直为此沮丧。父亲去世后，我反复想过要把上一部作品印出来，但也碰了几颗钉子。我父亲非常反对花钱买书号。他觉得这是对自己写作的羞辱，是自己水平不够的表现。当然有点书卷气，但是这个想法多少影响了我。有一次，我对表哥小莫说，如果真的不行，就花钱。我必须告诉我父亲。

现在这本书终于可以出版了，我很兴奋，因为我没有花钱买书号。我父亲在地下知道这件事，他会很情绪化。十五年前，汪曾祺先生来南京开会。在夫子庙状元楼的电梯里，他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父亲的随笔我都看过，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文字。”很多人跟我说过他父亲的随笔，往往都是以赞美的口吻，但我从来没有因为父亲最后一部作品还没有写出来而感到愧疚。

父亲像人一样真诚，是用心血建成的。

的确，我也和很多人一样，曾经认为叶志诚是一个吃祖宗饭的人，所以选择了编辑这个职业。然而，读完《六种真心》，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叶志成的散文不仅清晰、简洁、干净，而且思想深刻。如果他从50年代就开始不间断地写作，那么他的作品质量并不比其他四位大师差。也许是一种惯性让他过早地进入了正在消退的生命状态，也许是时代带来的创伤让他远离了自己的创作。无论如何，“写而不写”的状态反映了一个灵魂的迷茫。

众所周知，叶志成并不想随便写文章。他文笔那么好，为什么写不出文章？他能向谁倾诉痛苦？他被时代困住了，留下了难以消除的恐惧症。

读叶志成的话时，冰心先生感慨地想到了自己的经历:“今天，我在读一本书，《不一定是好的集子》，被叶至善同志的兄妹自斥为《文选》。里面有很多不错的文章，但是在《真诚的一页》里，有一篇特别的文章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就是《如果我是作家》。60年前写过一首诗，用的是同一个题目，但是意境比他的窄多了！我只想要‘我的作品’，它能让人想起这种情况曾被谁的文章描述过，‘听到他们心中的同情’，‘当我积压的思绪落在纸上’，‘我即将流下幸福的眼泪’。真诚的同志要努力去做一件今天不容易做的事，那就是‘我的作品里有我自己’。他说‘我...你们...他的作品都以“你的灵魂和你的外表”出现在读者面前...然后，真的有花了.’”这是一个作家的感受，而不是一个想成为作家的编辑的无奈之言。

作为一个旁观者，在这段话里，我深深感受到了另一种悲哀:作为一个编辑，叶志成无法用艺术的形式表达自己的思想，或许他觉得有些文章写得不如自己，尤其是对于一个写作能力很强的人来说，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利用一个机会编辑别人的文字来发泄自己的内心，这是一种多么悲伤的哭泣啊！

汪曾祺说叶志诚的文字“干净”，“没有多余的文字”，这只是从语言形式层面评价叶志诚。他没有看到，在叶那真诚的或者变相的“老好人”形象背后，站着的是一个个泣血的灵魂。

特别喜欢叶志成的烟酒食品类文章。他的自谦之作《戒烟》、《再戒烟》、《再戒烟》、《挠肉》、《吃河豚》、《喝醉》，堪称精品之作。刻画瘾君子生动的表情和错综复杂的心理:无烟感，面对一夜无字写纸的痛苦；戒烟合同成了报纸上的笑话空；直到“睁眼抽烟”、“闭眼抽烟”、“继续做梦抽烟”的描述，最后归结为“有些人在各种名烟面前可以守住第一道防线，却忍受不了痛苦、抑郁、焦虑、担心、焦虑、厌倦...各种情感折磨。其实这些都是比较强烈的诱惑。饥饿的烟螨经常利用这种情绪，对你进行呼唤，诱导你自怜，促使你放弃。”每一个瘾君子都没有能力抖掉一个半途而废者灵魂中所有的扁虫。

他写醉酒就更有意思了。他写了许多关于四个人喝酒的故事。他自称是个酒鬼，“世界上的酒精量与高晓声相当”。但在《一醉方休》中，他把自己醉酒的故事描述得最为生动:他喝醉后在浴缸里呼呼大睡，获救后醒来，看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于是我总结道:“如果能和那天晚上一样:和朋友在一起很开心，渴望争酒赢，笑着走进卫生间。泰国人赤身裸体，躺在洗澡水里很开心。如果我真的睡不着，可以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安乐死了。”看似心胸宽广的文字背后，潜藏着作者一生的苦涩泪水。

确实，这位老同志作为1948年参加革命工作的老党员、老干部，担任过九师艺术团文艺老师，苏南市委宣传部文艺处干部，中共江苏省委宣传部文艺处干部， 江苏省文联创作委员会副主任一名，南京市文化局戏剧工作室秘书一名，南京越剧团编剧一名，江苏省戏曲团编剧一名，雨花编辑部副总编一名。 他没有太多光环可以炫耀。与四大宗师中的其他三位相比，他正处于创作道路上漫长的写作蛰伏期。他用编辑的外衣遮住创作的心跳，防止灵魂再次出窍。

所以他最耀眼的勋章是1988年中国作家协会颁发的全国老编辑荣誉奖。

他的悼词本来应该换一种写法，但是历史就是这么无情。

2018年7月的初稿在从布宜诺斯艾利斯飞往广州的航班上

9月18日凌晨3点在南京依云谷修改

9月19日凌晨，改为南京依云谷

本文发表于2018年雨花12期

《雨花》2018年第12期总目次

小品先生

——还记得叶志成/丁凡先生吗

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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