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茄子
图从上而下:长茄子,圆茄子,杭州茄子
文/张雅娟
茄子也是寻常物,祖国南北西东皆产茄子。
少年时,我在北方见到最多的是圆茄子,个头从饭碗到海碗大小不等,紫色居多,也有青白色的。偶尔才见到长形的茄子。
等我到了南方,见的圆茄子少了,长茄子多了,且多为紫色。到杭州生活后,我发现这里的茄子几乎可以用“纤细”一词形容了。
杭州茄子只有一两指粗,约十厘米长,弯弯的,淡紫色,有的甚至紫中带白接近粉红。我初见这么“苗条”茄子时,惊讶又担心,害怕削了皮之后,茄子已所剩无几。可菜农告诉我,杭州茄子无须削皮,甚至可以整条直接吃,皮嫩肉也嫩。
我遵嘱照做,将茄子洗净,整条上屉蒸熟,蘸了生抽、麻油等调配的蘸料,果然外嫩内糯。转天,我又换种吃法,洗净去蒂,锅内放油,茄子入锅酱爆一番,吃时夹一整条置于米饭之上,一口口咬下去,软糯又劲道,吃了一条又一条。后来,我也试过切块炒,虽然很入味,总觉得不如整条吃痛快。
据说上海也有人偏爱杭州这种瘦茄子。我的一个上海朋友曾教过我一道“茄子烧毛豆”:茄子切成小块,与刚剥出的新鲜毛豆同炒,出锅前再打一个鸡蛋,鲜嫩爽滑。她边讲边咽口水,满脸温柔沉醉,我也跟着咽口水。
茄子是可荤可素的食物,有人说茄子如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生于杭州的清代才子袁枚在《随园食单》记有“茄二法”,一是去皮滚水泡去苦汁,用甜酱水干煨;一是切茄作小块,不去皮,入油灼微黄,加秋油炮炒。他最爱的是“蒸烂划开,用麻油、米醋拌……或煨干作脯,置盘中。”李渔说“瓜、茄、瓠、芋诸物,菜之结而为实者也。实则不止当菜,兼作饭矣。……煮茄、瓠利用酱醋,而不宜于盐”。
我吃过很多做法的杭州茄子,味道各有奇妙,也一直好奇它为何长得这么细长,一直未得其解。见多了杭州茄子后,我倒是对茄子的另一别称有了自己的见解。
茄子最早产自印度,初名为伽(音qie),来自梵语。西汉文学家扬雄在《蜀都赋》中写:“盛冬育笋,旧菜增伽”,伽便是茄子。东汉的许慎在《说文解字》记载“茄,扶渠茎
。
谓华与叶之茎皆名茄也”。可见,这个“茄”不是当今的茄子。莲茎之名如何变成了今天的茄子?这事唐代段成式也曾迷惑过。他在《酉阳杂俎》记载,有一次,“食伽子数蒂,偶问工部员外郎张周封伽子故事。张云:伽,一名落苏,事具《食疗本草》,此误作,元出《拾遗本草》。”《食疗本草》、《拾遗本草》均为唐代作品,其中确实将茄子称为“落苏”。
茄子,又称昆仑瓜,紫瓜,江浙有些地区的方言里叫落苏,有人说这和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创建者钱镠(音liú,字具美,杭州临安人)有点关系。
最早说这话的是陆游。
陆游是诗人,也是美食家、烹饪高手,晚年他好素食,也爱茄子。“放翁年来不肉食,盘箸未免犹豪奢。松桂软炊玉粒饭,醯酱自调银色茄。”他在《老学庵笔记》卷二写到:“《酉阳杂俎》云:‘茄子一名落苏。’今吴人正谓之落苏。或云钱王有子跛足,以声相近,故恶人言茄子,亦未必然。”按照陆大人之说,茄子被称为落苏可能是避吴王儿子是个“瘸子”的讳。陆大人所说是否可信,时过千年,已难考证。
后来,李时珍在《本草纲目》记录:“茄一名落苏。《五代贻子录》作酪酥,盖以其味如酥酪也,于义似通。杜宝《拾遗录》云:隋炀帝改茄曰昆仑紫瓜。”酪酥即奶酪,把茄子跟奶酪联系在一起,我觉得是不那么妥当。
有一天,我的一个语言学朋友告诉我,茄子在吴越一带称为落苏应该是源自吴语方言的发音。这种说法应该不错,可太理性,我有点不乐意接受。
有一天,我读到生于浙江嘉兴的清代著名词人朱彝尊的《临江仙﹒咏茄》:“陇上紫瓜好,黛痕浓抹,露实低悬。趁朝日,畦丁密酒冰泉。桑边,看长蒂剪,垒垒绽叶底光圆。筠篮满、饷白牛萧寺,赤马吴船。筵前,生疏蜀客,犀箸催下茫然。笑千庞万粟,许配芳鲜。蝉娟,爱轻墉染,香衫色,比似花妍。闲无事,写家蔬添个,小蝶新蝉。”
词中,紫瓜配芳鲜,比似花妍,可在我看来,词人故乡那些细细的茄子逐条垂挂在枝上时,不正像是垂落的流苏吗?
生活中,我还是愿意留点美好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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