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雅婷：别闹了，做人那么有趣干嘛啊

【庄雅婷：硬心肠系列】

庄雅婷：别闹了，做人那么有趣干嘛啊

人活一世，沉沉浮浮，忽软忽硬。（我说的是心肠）

一味天真温暖，总觉得未经搏杀，也没真的面对过一些真相，如海上沙楼，回味只余“空”字。而历经世事，难的又在于这个“软”，从不吃亏上当，永远不败之地，听起来也是一个“惨烈”概念，并未被生活善待和回馈。

所以，何时软、何时硬，如何倾侧，怎样摇摆，真真是天平座爱讲的永恒话题。而中庸之道也在于分寸之间，知过犹不及，懂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没有什么道理是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

所以试着写一下这个硬心肠系列，一起摇摆。不算吐槽，只是共勉。

人活一世，沉沉浮浮，忽软忽硬。（我说的是心肠）

一味天真温暖，总觉得未经搏杀，也没真的面对过一些真相，如海上沙楼，回味只余“空”字。而历经世事，难的又在于这个“软”，从不吃亏上当，永远不败之地，听起来也是一个“惨烈”概念，并未被生活善待和回馈。

所以，何时软、何时硬，如何倾侧，怎样摇摆，真真是天平座爱讲的永恒话题。而中庸之道也在于分寸之间，知过犹不及，懂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没有什么道理是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

所以试着写一下这个硬心肠系列，一起摇摆。不算吐槽，只是共勉。

先反个水：从前我一直觉得人有趣至大，一个好玩儿的人简直是至高嘉奖。可现在我宁可无聊着。

非要选的话，我宁可要好看皮囊，也不要有趣灵魂。道理很简单：灵魂有趣没趣自己就能说了算，但好看皮囊还是非得别人说了算。更何况你我哪有资格选，一般人只要其中一项沾点边，就已经可以很愉快了。

有趣何止是加分项，它可以让一个平凡的人焕发出无穷的吸引力，你非要说它是春药也不能算错，可药不能瞎吃啊朋友。很少有人觉得自己发自内心的无聊和不好玩儿，而且标榜有趣是一个在道德、智力、审美上都没什么硬伤的表达，也是一种绵延不断的追求。所以……有趣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只是，有时肉麻当有趣，有时猥琐当有趣，有时用折损和消耗当有趣。

前面都好理解，所有用力过猛的追求幽默、风流、好玩儿、受到欢迎的人，经常会呈现一种尴尬局面：我经常看到有人放出尬聊截图，真是旁观的人都臊得慌。往往说话的人进入一种巨星状态，在表达自己的幽默、学识渊博、撩妹技巧高超，不知深浅进退的讲着不好笑的笑话，还以为对方必然会照单全收。最过分的是什么你知道吗，还有人拿着这种尴尬癌系列搞知识付费——所以现在谁要是拍胸脯说自己是个有趣的人，并且打算继续做个有趣的人，我都想一个白眼过去：你是不是二？

我总是默默的观察生活，经常有一些小细节让我能朝深里想。为什么又聊到这个话题，是因为我发现了有趣这件事背后的折损和消耗。它用一种貌似好玩的方式，让你进入一种习惯。而这种习惯会带你进入某种虚度的态度中。

至此，需要再度祭出王小波的那段话，每隔一段时间，它就会让我警醒一次：

“很不幸的是，任何一种负面的生活都能产生很多烂七八糟的细节，使它变得蛮有趣的；人就在这种有趣中沉沦下去，从根本上忘记了这种生活需要改进。”

就好像一段乱七八糟的恋情，再颓丧的结局之前，都有一些难以忘怀的小故事。再多的抱怨，遇见解决方案时，也难免脱口而出：其实他对我挺好的。人们怀念的都是那些意识流，一起看星辰的美好瞬间，哪怕曾街头互殴，回忆里也是轰轰烈烈。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不靠谱的恋情里，总是带着传奇的色彩，大家都沉迷于精彩桥段，好像好好过日子就是大俗蛋一样，总是需要眼泪、误会、争吵、狂奔、远行、大力摇晃对方肩膀、促膝长谈、摊牌等能够爆出华彩的乐章。而一个整整齐齐的正常人，无法引发心动——转身还要告诉别人是“爱无能”呢。

做一个死宅快乐不快乐？道理是一样的，手机总是很好玩，吃鸡也很兴奋，初音未来比真的小姑娘好玩多了，你们买包的哪里懂得手办的昂贵和珍贵，我为什么要出门，外卖和快递很方便啊。我想起一个新闻说一姑娘宅了好久好久打游戏，警察破门而入，一拉她拉下满手死皮（够了），但你能否认他们自己真的觉得自己的生活有趣吗？他们当然觉得是，假如跟现实再不冲突就更好了。

我还看过一条旧闻，说一个日本男人继承了遗产，一生中从未工作，一直在做一个快乐的死宅。当他说到，算计好了剩下的财产刚刚够用到死掉的时候，我几乎唏嘘。如果一个人不再跟现实世界、其他的人发生关系，那么从长久来看，他是不存在的，也谈不上有趣无趣了。

另外一种自以为的有趣，不过是夹缠不清而已。就是一件事清清爽爽的搞明白、并且把它做好，在某些人的眼里是没意思的，非要擦出其他火花来，才够好玩儿。对男老板抛媚眼儿，跟女老板谈心，跟客户交朋友，跟同事一周五天聚餐……这都是把简单的关系复杂化，非要在职场层面寻找情感支持，觉得带着快乐和激情上班，能收获满满情谊才是会做人、会生活。

一个人是需要核心竞争力的，无论哪一点。（这个问题我也会单独拿出来讲一下）我也确实认识一些好玩儿的人，他们章台走马、身过万花，谈到吃喝玩乐，无所不知。看起来也是很受欢迎的样子，大家会问他们去哪儿玩去哪儿吃，也会经常留言说“羡慕您的生活”，但稍微正经一点儿的事，都不会将他算在份内。各位看官不禁要说：他们还可以当KOL啊！生活方式KOL啊！但你知道吗？真要靠这个赚钱，一样需要辛苦、勤奋、自律，否则终究也不过是个活体主观大众点评。这样真的有趣吗？

我觉得这里有一些明显的事实：任何一个爱好、兴趣、情感寄托，一旦变成工作，它就应该是专业的、勤奋的、快速反应的。那些热爱是能支撑你苦苦咬牙忍耐的，而不是让你快乐着、玩着、站着，站得高高的就把钱赚了的。

前几天聚会，大家聊到另一个“有趣”的朋友，才发现大家对她都颇有微词，而结论则是：她太追求有趣了，几乎不能面对日常生活，一定要抓马着才能过。别人的八卦在她看来都是有趣的让人警醒的，所以她几乎变成了一个八卦分发站；自己也经常制造突如其来的惊喜（吓），比如在朋友圈呼救其实是为了营销（不禁想起救救丫和久久鸭的梗）；她其实人不错，但特别善于把简单关系复杂化，一件小事她会反复解释而且是跟甲方乙方同时解释，在这个过程中她努力表现自己是个风趣好玩的人，以至于最后大家都在跟她怒吼：一句话！一句话说清楚你到底要干嘛！不要抖机灵！所以，如果站在外人冷酷的角度看的话，她确实好有趣啊！但，不可信任。

而更多的“有趣”是逢迎：你需要让人认可，你需要让人觉得你是好玩的、热情的、丰富的，你需要表演有意思，否则就会陷入不被欢迎的恐慌中。我也曾见过多少“有趣”的人在曲终人散时不小心流露出来的如释重负。如果你也曾感到过这样的恐慌，恐怕更要硬起心肠来，不加戏，讲实力。

一件衣服，需要有一点点细节。我们甚至会为了藏在内里的一点点不一样的小细节买单。是的，一定会的，否则家里就不会有几十条看起来差不多的牛仔裤了。但假如都是细节，没有纲领，没有界限，那么这件衣服会很可怕：蕾丝铆钉亮片流苏刺绣都堆在一起的衣服是灾难。有趣也是。仅仅有趣，连段子手都做不了。

如果你不能甘于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生活，那么你其实就很难真的有趣起来。

而世间大部分的哀婉和欢愉，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所以，有时要硬起心肠来，宁肯先变成一个严谨而无趣的人，才能慢慢体会到一种幽然而生的兴味。

人生在世，努力加饭餐之外，偶尔也需要努力加点戏，才能感觉自己活得鲜活。但渐渐明白，这都是生命中的花火，赞叹过，就消失。非要揪住这有趣的烟花，很难散场之后，不怅然若失。

-END-

【庄雅婷：硬心肠系列】

庄雅婷：“死了吗？”“还没有。”

我想，每个人都认识几个“没有明天的人”。

这样的人是天生的小恶棍、天生的美艳神经病。他们虽无大奸大恶，但看起来也没什么底线就是了。做事从无顾忌、也并不担心任何结果，从来不会想“以后怎么办”也不焦虑未来会怎样。想的应该都是当下我要爽，现在我就要爽，反正我想要的必须要到手。

他们是你的童年玩伴、惊鸿一瞥的同事、闺蜜口中的朋友，聚会上逃单很自然的人、满嘴都是故事没有一句实话的人、偶尔相遇顺便跟你借钱的人、勾搭你暗恋对象并且得意的朝着你笑的人……总之你可以在江湖上听到他们的各种传说，每个人都摇头，混杂着复杂的情感。

为什么说他们“没有明天”？ 因为每个摇头的人都在说“他们以后可怎么办啊”、“以后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吧。”

我见过这样的男的，当年的艺术青年，才华未必横溢，但长相可喜，情商高到惊人。身边无数姑娘簇拥，每天上演狗血大戏。虽然没有什么钱但花起来简直像个船王。他们会糟蹋真爱他的姑娘，然后跪舔全是套路的心机女，至于事业……听起来特宏大或特匪夷所思都没关系，架不住运气好，总有人接盘。

你以为最后他会变成秃头大肚腩老浪子吗？一半一半吧。但依然花枝招展出现人前，讨厌还是那么讨厌，也没有晚景凄凉，过得也还行。

我也认识这样的女的，美或不美都有，号称一辈子没有恋爱会死，所有心机都在和闺蜜攀比、和男人周旋。想要的当场就要得到，从来不care身段好不好看，但得到也并不珍惜，可以毫不犹豫挥霍抛弃。努力制造都市传奇，恨不得全世界都为之倾倒。也算是一路踩着男人累累尸骨登上女王宝座，她们确实活在传奇里，总可以听到她发神经但自有真爱真诚以待。

你以为她最后会年老色衰孑然一身吗？并没有。依然花枝招展变成本地名媛， 一样精力旺盛热爱抓马大戏，难得的是依然有人愿意陪演。

当然，还有大波不靠谱的人，生活如摇散黄儿的鸡蛋一样毫无聚焦。可吃喝玩乐，并没法共任何事。

我们总是认识一些做人做事不敢让人苟同的人，按惯性推断他们这么搞下去未来堪忧，也曾脑补过人家午夜梦回是否也有焦虑和恐惧。可人家好着呢。

“这种搞法会死的。” “并没有死。”

“我看你什么时候死。” “还没死。”

“死了吗？“ ”还没有。“

“而且，好着呢。”

这是吃瓜群众们互相脑补的对话。最后不得不承认，无论你觉得某一个人是多么不符合你三观或生活方式，无论你觉得他是多么不符合幸福生活要素或基本人生道理，但人家并没有死，并且看起来还不错，那么这个人就是牛逼的。他一定是发现了现实的某些破绽。

你记得不记得有一段时间流行的签名是这样的——我长得这么好看我可不能死啊！我每天过得这么开心我可不能死啊！

据说十二星座版的《大逃杀》里，第一个死的肯定是天秤座。因为他们太不执著了，也嫌麻烦。脑回是这样的：别折腾了，赶紧的，要死也赶紧死。“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值得努力啊~~~~”

可大部分时间里，生活中不能真的去死。那么只有再抢救一下，或者一路颓下去。但往往是正派柔弱的人颓下去了……你觉得那些三观不正的、做派待商榷的、不管不顾的，都硬硬的还在。也是让人感慨不已。

生活的神妙之处在于它确实不讲道理，也经常殊途同归。三观哪里用掰，岁月总会把人带去不同的地方。每一种活法都有隐秘的背面，倒不是说有钱肯定没脑、清贫必然开心、作恶终有报应那么简单。

“一直都炽然的贪爱自己的身心，这种执著就如同猛火一直燃烧却不曾止息下来”，佛经中所说“五蕴炽盛”之苦，即是如此。也许我们说的那种“没有明天的人”也是一直挣扎在欲望的边缘。 可世俗生活中，欲望是第一驱动力。也是屡屡不死的秘密。

而我更喜欢“勇猛精进”、“心性刚猛”这样的词。

我真的见过一夜之间衰老下去的人。

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一直单身，但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热爱音乐、绘画、旅行，也会顺从的去相亲，虽然总是没有下文。她心知是自己太挑剔，但也并不想改变什么。

后来，她在房价巅峰买了自己的房子，装修之后，搬了进去。突然一夜之间，所有的颓态显露出来，整个人都蔫掉了，说起新居漂亮的家具时都是一副脱水的状态。她自己也苦笑着说：“这件事对我的意义可能是……我确定从此之后就要这么一个人过下去了。你看，我有车有房有钱赚，没人爱算什么大事儿。”

这就是《大逃杀》里的天秤座，与其等着人来杀，还不如自己先死给你看。心性不够刚猛，心肠不够硬，一口气自己先泄掉了。也真真是爱玲那句话：”我只是萎谢了“。

当时我还蛮震惊的，老实讲那时的我还不明白硬心肠的机关。以前我只觉得前面那种不靠谱的人是硬心肠，只管自己的欲望从来都忽略他人。现在觉得老实人的硬心肠才是忽软忽硬——他们在应该硬起来摒住一口气的时候往往软下去，却在应该对自己宽容一点的时候硬气的关上了那扇可能的门。

当然，我的朋友也没死。后来也好着呢。因为她后来还是找到了一个爱人，并且神妙的又恢复到巅峰状态，好像中间那几年就是她妈来客串了一下。所以你看，世事往往就是推一把和拉一把的关系。

王小波说人的一生是缓慢受锤的过程，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被锤击得泄气了。我想我很懂那种感受：也曾少年心气高昂，慢慢发现平淡是真，不再梦想仗剑天涯，生活还有眼前的苟且。（骚瑞不是说许巍）

别人说你醒醒，你这样不行，你信了。别人说眼光要长远，可你若不先厮杀苟且，谈何远方。别人说现实就是这么现实，你也跟着叹气说那眼下该怎么办？别人说爱情不能当饭吃，你难道不应该回赠我吃你家饭了？

最怕一口气慢慢磨没有，叹出来，说就这样。这么颓，这么软。死没死，谁还在乎？

一旦这口气，叹出来，就真的萎谢了。

也怕不该硬的时候瞎硬气，对自己苛刻，化身三观侠，靠道理活着。觉得既然独立自强，就要摆出全球作战姿态。从未见内心刚猛的人跟吃了炸药一样，也没见勇猛精进的人总是要跟人抬杠。觉得自己一切皆有可能，这是摒住一口气的硬心肠，觉得自己已无可能，这是对自己绝情的硬心肠。如何取舍，也是冷暖自知罢了。

“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