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斯坦 “科学怪人”的历史与现实意义何在

/文1818年1月1日，《弗兰肯斯坦:或现代普罗米修斯》问世。它被认为是世界上第一部科幻小说。作者是年仅19岁的雪莱夫人，玛丽·谢利(1797-1851)。大部分译本都叫弗兰肯斯坦。在过去的200年里，弗兰肯斯坦的影响一直在持续。

《弗兰肯斯坦》的作者、起源和梗概

雪莱夫人的娘家姓是玛丽·戈德温。按照世俗的观点，她是不幸的:几周前出生，母亲去世；同居六年，老公去世；三个孩子早逝。她一生都是雪莱的遗孀。

人们好奇《弗兰肯斯坦》的思想资源从何而来。

这首先要追溯到她的家庭:她的父亲祝铭震·戈德温(1756-1836)是无政府主义者，法国大革命的积极支持者，也是《政治正义——论政治正义及其对道德和幸福的影响》一书的作者；女权运动先驱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母亲(1759-1797)写了《捍卫妇女权利》。玛丽从小就能看到那个时代的精英们来到自己家里，和父亲谈论人文、社会科学和科技，因而深受父母及其精英群体的理想主义和激进主义的影响。

其次，浪漫主义诗人珀西·比希·谢利(Percy Bysshe Shely，1792-1822)出生于英国贵族家庭，十八岁进入牛津大学，热爱科学。一年后，他因写《论无神论的必然性》被学校开除。雪莱推崇社会主义，他的诗歌融合了浪漫主义和革命思想。

然后就是雪莱的朋友圈。玛丽因为雪莱而卷入了当时英国最年轻最有激情的知识精英。他们大多是法国大革命和美国大革命的支持者，甚至与意大利革命组织“木炭党”有联系，同情西班牙革命。乔治·戈尔-唐·拜伦(1788-1824)是雪莱朋友圈的重要成员，他以代表作《唐璜》而闻名。他们密切关注人文和自然科学，探讨生命的起源，自然也密切关注当代自然哲学家、医学家、发明家、植物学家和生理学家达尔文(1731-1802)及其生命理论。

除了天赋，这些都促使玛丽接受了现代的人文思想，学习了科学知识，拥有了与常人不同的视野和思维能力。弗兰肯斯坦的故事形成于1816年6月，在瑞士日内瓦湖南岸的一座别墅里。参与者包括拜伦、拜伦的医生波利多里、雪莱和玛丽的同父异母姐姐克莱尔。那个夏天又冷又多雨。北半球平均气温下降3华氏度，夜间寒冷。拜伦建议每个人都写一个鬼故事。玛丽讲述了弗兰肯斯坦的故事，在雪莱的鼓励下，她把它扩展成了一部小说。

书中有三个主要人物。第一个，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出生在日内瓦的一个贵族家庭，决心探索外部的物质世界，生命的起源，甚至超自然的神秘。他十七岁上了一所德国大学，后来成为科学家，萌生了创造同类的想法。他确实创造了类人的生命，但最后，他带着他的创造物死在了北极。第二种是弗兰肯斯坦创造的生命体，叫做“造物”、“怪物”、“魔鬼”等等。是一个男性，外表低俗丑陋，渴望融入社会，却难以被接受，只能脱离人类社会。尽管如此，他还是学会了用火，自学了英语、法语和德语，并有了读书的能力。在短暂的一生中，他徘徊在美德与罪恶之间，挣扎着生存与死亡，以自焚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第三位是北极探险船船长罗伯特·沃尔顿。这本书的故事是通过他联系在一起的。

故事发生在18世纪末。第一部分(第1-9章)讲述弗兰肯斯坦的人生经历，尤其是制造生命的过程。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闪电睁开了他的眼睛。那一刻，弗兰肯斯坦选择了逃避，陷入了怪物带来的恐惧和纠缠。第二部分(第10章到第17章)讲的是过去一年人工生命的故事，被MoMo，被鄙视，被抛弃；在心理进化过程中，德与恶的行为是交叉的。在这期间，这种人工生命向弗兰肯斯坦提出了为他制造异性的请求，以换取他离开南美，最终从世界上消失。第三部分(后七章)，弗兰肯斯坦害怕自己创造的生命会重现，给文明世界带来说不尽的后果。因此，它违背了诺言，摧毁了成功在望的异性人工生命。这导致怪物精神崩溃，对弗兰肯斯坦进行了激烈的报复，造成了弗兰肯斯坦父亲去世、弗兰肯斯坦自身患病、怪物自杀的令人震惊的悲剧结局。

小说的人物和情节设计不是基于理性的批判，而是来自雪莱夫人的情感、善良和同情；结合书信和叙事，将整个故事放在主人公亲眼所见的范围内。

弗兰肯斯坦的时代是什么？

雪莱夫人出生时，英国正处于乔治三世时期(1738-1820)。美国的独立和民主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乔治·华盛顿正式退休。在法国大陆，拿破仑发动了一场“政变”。直到1816年雪莱夫人写了《弗兰肯斯坦》，西方世界还处于18世纪的惯性之中。18世纪被描述为“理性时代”、“启蒙时代”、“批判时代”、“哲学世纪”等等。人文主义和博爱主义处于主导地位，产生了休谟、康德、莱辛、狄德罗、伏尔泰等哲学家，以及博爱主义的代表人物歌德。

人类知识的传播范围扩大，传播手段多样化，包括法国百科全书和期刊、博物馆、研究所、大学和其他公共机构；工业革命、科学革命和社会革命交织在一起；现代科学的学科体系已经建立；技术发明在几乎所有行业都取得了巨大进步。

1815年，弗兰肯斯坦诞生前一年，滑铁卢战役结束了拿破仑和法国大革命，欧洲的专制皇朝得以恢复。此后，英国探险家约翰·富兰克林(1786-1847)多次进入北极。因此，雪莱夫人选择了北极作为《弗兰肯斯坦》中的一个重要场景。1831年《弗兰肯斯坦》第三版问世时，欧美的工业体系已经完备；雪莱夫人去世前三年，她目睹了1848年的革命。几个月后，各国工业作品的大型展览展示了英国在工业和技术发展方面的成就。雪莱夫人通过她在《弗兰肯斯坦》中的角色传达了她对19世纪的感受、经历和期望。

相比之下，1818年的中国是清仁宗嘉庆二十三年。虽然有过“盐改”，但还是“德衰”。被禁锢的文化思想精英，来自传教士的零星科技知识，生活在诸多权力压迫下的女性，再没有文人断字者，也不可能产生弗兰肯斯坦。

为什么弗兰肯斯坦的影响力能持续200年？

据统计，以《弗兰肯斯坦》为背景的舞台剧近百部，电影70多部。《弗兰肯斯坦的怪物》在101位最具影响力的英语虚拟人物中排名第六。正是弗兰肯斯坦不断深入解读的张力，让读者从自己的角度去挖掘解读，涉及的话题相当广泛:

1.科幻小说的先驱。弗兰肯斯坦包含科技知识。早在1816年，雪莱夫人几乎是唯一想到人工生命并考虑器官移植的人。她在已知与未知、幻想与现实之间架起了一座不同于神话与幻想的桥梁，开创了“科幻小说”；在工业革命和进化革命的双重过程开始时提出了关于人的能力的新观点；我相信人类可以通过科学方法实现“人工生命”的梦想。她还表达了对科学未来的担忧，呼吁新时代的理性。因此，1973年，当代英国科幻作家奥尔蒂斯(Bri-an w . Aldiss；；1925-)在《十亿年狂欢:科幻史》中，科幻文学诞生的里程碑事件可以追溯到雪莱夫人的《弗兰肯斯坦》。

2.人工生命的同一性。弗兰肯斯坦创造的生命体与人类没有血缘关系和“情感”传承，被视为外星“怪物”。这个有着人类心智的生命体，主动适应人类，学习语言，说话，阅读，人类情感，甚至文明道德。不幸的是，他的努力失败了，只有孤独、痛苦和绝望，最后是怨恨的积累和爆发。这是整个悲剧的根本根源。200年前，雪莱夫人揭示了“身份/认同”，这是生命意义的前提，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心理需求。

3.科学的双重性与科学家的罪与罚。弗兰肯斯坦是科学至上的典型例子。作为科学家，他创造了人工生命，触及了“罪与罚”的问题。玛丽笔下的弗兰肯斯坦傲慢自大，缺乏社会责任感，任性虚荣。那么，为什么会产生像弗兰肯斯坦这样的科学家呢？尼采(Friedrich Wil-helm Nizeit，1844-1900)曾指出:强烈且不断增长的好奇心，在未知领域冒险的欲望，来自新鲜感的刺激，实现个人胜利的目标。所谓追求真理只是借口。与雪莱夫人那个时代相比，今天的科学高度发达，尤其是生物工程技术的不断革命。人类正在接近“人造人”的奇点，包括超越人类想要发展的方向和底线的可能性，导致科学对生命的过度干预而导致的弗兰肯斯坦综合症。倡导和警示科学家的社会历史责任感和道德精神，总是伴随着科学技术的发明和进步。

4.宗教与人性。在西方传统宗教文化史上，对生命知识的渴求和实践被认为是人类原罪的呼唤。这不仅是对神灵的亵渎，也是对上帝的侵犯。在《弗兰肯斯坦》中，雪莱夫人隐含了宗教信仰和科学理性的两重性:一方面，弗兰肯斯坦作为启蒙运动以来科学家的代表，不惜一切代价追求知识，让专属上帝的绝对能力降临凡人，表现出新科学家的自负理性；另一方面，文字背后有对人类的创始人和创造者——上帝的敬畏。我不得不承认，科学家无法摆脱人的自私、欲望和贪婪，他们很可能以“科学”的名义毫无节制地向大自然索取，利用智力压迫和剥削其他生物。弗兰肯斯坦创造生命体的欲望值得肯定还是否定？那么，人是否有能力和力量去挑战上帝创造人的功能呢？雪莱夫人没有回答。但是，弗兰肯斯坦的碑文是《失乐园》中的一句话:“造物主，我可否请你从我凡人的身体里为我创造一个人？我能求你把我从黑暗中拯救出来吗？”就这样，向创造者弗兰肯斯坦表达了人工生命的诘问。

5.精神分析。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产生于20世纪。而雪莱夫人对弗兰肯斯坦和“机器人怪人”的精神描写，则超越了那个时代所谓的哥特范式。弗兰肯斯坦，他在故事中塑造的生物，以及其他人物几乎都是精神分裂症患者，表现出人格缺陷、精神疾病、人格扭曲、行为怪异、偏执、抑郁和受迫害的心态。当所有的人都生病了，特别是心理有病的时候，就会导致沟通困难，产生误解。《弗兰肯斯坦》中死亡情节比比皆是。根据“精神分析学”的理论，人类具有所谓的“死亡本能”，导致攻击、毁灭和战争，表现为他的攻击性和残忍性，他在无法自拔的时候选择死亡，是因为他强烈的死亡冲动。正是“死亡本能”和“死亡冲动”终结了弗兰肯斯坦。此外，《弗兰肯斯坦》还涉及“性”。机器人怪人最终要求弗兰肯斯坦为他创造一种异性。表面原因是为了寻求情感上的满足，背后是对性的渴望。可以说是对异性精神和生理需求无法满足的绝望点燃了机器人怪人走向极端的导火索。

6.女权主义反思。雪莱夫人笔下的四个女人形象各不相同:第一个是弗兰肯斯坦的母亲卡罗琳娜，温柔贤惠，“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属于欧洲主流社会“房间里完美天使”的典型。然而，卡罗莱纳州将伊丽莎白作为“美丽的礼物”，并以一种微妙的方式将她变成了一个伪装的“童养媳”。第二个，伊丽莎白，形象妩媚端庄，心地善良，性格坚毅，追求正义，热爱诗歌和自然。受卡罗莱纳州的影响，他失去了作为弗兰肯斯坦“私有财产”的独立性和自由。第三，土耳其商人的女儿沙飞，母亲已经沦为奴隶，从小就让她叛逆，敢于违抗父亲的命令，突破语言、父权制、社会三重障碍。第四个，贾丝汀，被亲生母亲拒绝，被卡罗莱纳接受为女仆，接受教育，成为一个恪守职责和“最感恩的小生命”的仆人，心甘情愿地充当男主人的附庸。雪莱夫人继承了母亲的女权主义基因，通过《弗兰肯斯坦》表达了她对女性在自己社会中的社会地位、生存状况和未来命运的思考。

7.整体生态主义。雪莱夫人视自然为“人造人”的场景，称自然为“她”。她认同自然给予人类灵感，救赎和净化人类灵魂，是人类身体和精神的避难所。为了控制自己的欲望，人类需要回归自然，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这本书也表明了雪莱夫人对人类伦理生态系统，尤其是家庭制度的立场。随着科学的进步，支撑人类繁衍家族的结构被打破，可以产生没有母亲的后代。传统的人类爱情解体，母爱残缺，仇恨容易滋长，最后吞噬人的良知和情感。

弗兰肯斯坦提出了一系列深刻的问题:当人类决定并能够实现“人造人”时，是否意味着科学能够征服甚至控制自然？如何处理科学与自然生态的关系？如何看待异质生物？如何将被创造的人吸收到人类伦理生态系统中？如何建立人与“人造人”之间的情感基础，实现精神生态的和谐？雪莱夫人隐藏着对超越自然生态的科学主义和科学主义的担忧。回答这些问题有多难，200年后人们还在寻找答案。当然，科学进步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失去对自然和生态的敬畏。为了避免破坏，我们需要实现整体生态主义意义上的救赎。

8.浪漫主义与怪诞美学。为什么雪莱夫人把弗兰肯斯坦的“创作”设计成丑陋恐怖，而不是一个翩翩少年？除了看得见的原因:顺应恐怖故事，让弗兰肯斯坦等人自然排斥“他”，与自己的内心世界形成反差等。，如果我们做更深入的探讨，我们可以看到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形成的浪漫主义美学对雪莱夫人创作的影响。浪漫主义引发了审美方式的革命，大量怪诞丑陋的意象诞生。他们的内心世界复杂矛盾，性格乖张多变，是真善美、假丑丑的结合体。美丑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怪诞已经成为现实世界和人类的常态，而丑陋甚至成为现代西方艺术的一种趋势，弗兰肯斯坦在科幻小说中创造了丑陋和陌生的中心地位。

9.唯心主义，激进主义，马克思主义。对雪莱夫人来说，法国的启蒙运动和革命，以及那个时代的理想主义和激进主义，已经不远了。弗兰肯斯坦和沃尔顿是被赋予特定理想主义的代表。弗兰肯斯坦想探索生命的奥秘，沃尔顿想探索极地的奥秘，两人都渴望在自己的领域做出创造性的贡献。但是，弗兰肯斯坦更执着，更激进。理想主义和激进主义最终受制于价值观和意识形态。雪莱夫人小说的悲剧结局揭示了作者对科学主义和激进思想的失望，以及对悲剧所涉及的方方面面的深切同情。整个故事的悲剧结局就是激进主义付出的总成本。

在《弗兰肯斯坦》中，我们可以看到雪莱夫人通过对人工生命的不公平体验，展示了阶级和阶层的差异、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贫困群众、宗教压迫甚至政治压迫。因此，基于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解释者将《弗兰肯斯坦》的主题描述为阶级压迫和阶级反抗。人造生命代表着被压迫的阶级，他和制造他的主人之间的对立是阶级对立，不可调和的。

《弗兰肯斯坦》有什么历史和现实意义？

雪莱夫人首次宣称，人类可以通过科学手段创造出不同于传统人类育种模式的“另类人”。但属于孤立事件和个体行为。人造生命体未能繁殖，只是生活在非城市地区，甚至是荒凉的北极的生命体。如今，“人造人”已经不可逆转。在过去的200年里，弗兰肯斯坦在思想、文化、科学和技术的许多领域都保持了持久而深远的影响。本文选取了六个有代表性的人物、思想和事件进行陈述。

1.“机器人”的机器人模式。1920年，捷克作家卡雷尔·阿皮克(Karel apek，1890-1938)创作的科幻舞台剧《罗森的宇宙机器人》(R.U.R)出版。当时，捷克共和国是东欧最发达的工业化国家。1921年，该剧首映并轰动一时，被翻译成30种语言。机器人已经成为机器人的代名词，因为罗索的通用工人。与弗兰肯斯坦相比，在“人造人”方面有以下变化:外形与人类无异，原料为有机化合物，类似赛博坦和复制器，被称为“机器人”；“机器人”有自己的想法和愿望；它不再是个人，而是有自己领袖的群体；在敌视人类的机器人领导下，“机器人”从愿意与人类合作进化到对抗，甚至导致了人类的灭亡；“机器人”与人类冲突的地方，从工厂开始。

2.阿西莫夫的“机器人三定律”。艾萨克·艾萨克·阿西莫夫(1920-1992)在《奔跑吧》(我，机器人的短篇小说)中第一次提出了“机器人三定律”:第一定律是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坐视人类受伤；第二定律，除非违反第一定律，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第三定律，除非违反第一或第二定律，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此时此刻，机器人还不存在。一般认为，“机器人三定律”只是小说家的幻想，属于“虚构理论”。然而，它已经成为机器人在自己作品中的行为准则。之后，阿西莫夫提出了“心理史学”，形成了《基础系列》的“硬科学”基础，预言了银河帝国的命运和人类的未来。1985年，阿西莫夫在《机器人与帝国》中将“机器人三定律”扩展为“机器人四定律”。阿西莫夫是“弗兰肯斯坦情结”概念的提出者，他的“机器人三定律”很可能就是受弗兰肯斯坦的启发。

3.福柯的《人的死亡》。“人的死亡”是法国思想家米歇尔·福柯(1926-1984)在《事物的秩序(单词和事物)》一书中提出的概念。从福柯的角度看，直到18世纪末到整个19世纪，“人”的概念进入了知识的主体，“人”逐渐成为文献学、政治经济学、生物学中的知识对象。人是知识的客体，也是认识的主体。如果把19世纪知识的演变理解为“人的诞生”的过程，“人的死亡”是指19世纪以后以人为中心的现代知识体系的死亡。一般认为“人死”是受尼采“上帝死了”的影响。但也有研究者发现，《弗兰肯斯坦》中包含了福柯“人之死”的痕迹:弗兰肯斯坦一生的成功，不仅意味着挑战上帝，看到尼采“神之死”的影子，也意味着挑战以人本主义为基础的人，看到福柯“人之死”的逻辑。

4.哈洛威的赛伯格宣言。唐娜·哈拉维(1944-)两次提出“赛伯格宣言”。第一次是在1985年:《赛伯格宣言:80年代的科技与女权》；第二次是在1991年:《赛伯格宣言:20世纪末的科学、技术与女权主义》。结果，哈洛成为20世纪后期最有影响力的女性之一。“赛伯格”的概念介于有机体和机器之间，是现代科学创造的尚未存在且可能存在的人机复合体。如今，赛伯格是一个虚构的、没有性别的怪物。但哈洛威不仅相信赛伯格终究会成为现实，还希望通过赛伯格的概念来颠覆和超越人类的身心、男女、人与动物、有机体与机器、公私、自然与文化、传统认知体系。哈洛威主张塞尔伯格的想法与人类在地球上的生存有关。从19世纪初《弗兰肯斯坦》中的“女性主义”到20世纪以哈洛的《赛伯格宣言》为代表的“女性主义”，有一定的历史联系，即挑战和批判现有的“人类”标准、二元对立的逻辑范式和男权的人类社会秩序。

5.福山的后人类未来——基因工程的人性大灾难。2002年，弗朗西斯·福山(1952-)发表了《后人类未来——基因工程的人性灾难》。福山对人性的定义是:人类典型行为和特征的总和源于遗传而非环境因素。福山关注“基因工程革命”，因为传统的体细胞疗法只能改变体细胞的DNA，影响个体。但“基因工程”可以定制婴儿，影响千百万人的选择，传递给后代，产生人口层面的影响，最终改变人性，人类的传统标准将会消亡。福山在21世纪初提出的问题深刻而及时。人们对新的科学技术有长远的眼光，但由于人们在控制方面的无能，他们很可能付出人类大灾难的代价。因此，福山主张保护人性与人权的统一或一致，保护人类完整进化的复杂本性，抵制自我修正的企图，避免人性的大灾难。对此，雪莱夫人也在《弗兰肯斯坦》中奠定了基础。

6.人工智能的突破与“后人类社会”的到来。人工智能进步的一个重要表现就是创造出具有学习、思维、语言、行为、社交甚至创造能力的智能“机器人”。“机器人学”源于人工智能科学，讨论机器人伦理学、心理学和经济学。人类会和自己创造的人和平相处，包括机器人，基于改造的人，有超能力的人。这是tran-shumanism和post-manism讨论的未来世界。2004年2月25日，在日本福山县召开的机器人大会通过了《机器人宣言》，其中，要善待机器人，机器人拥有与人平等的权利。但是，这里有一个悖论:人类不是机器人，它有什么权力规定机器人必须遵守的规则；机器人不是人类。为什么要遵循人类社会的制度和规则？

结论:现代普罗米修斯的隐喻

如果追溯雪莱夫人用《现代普罗米修斯》作为《弗兰肯斯坦》副标题的原因，不乏雪莱的影响。雪莱和拜伦都是古希腊罗马艺术的崇拜者，包括普罗米修斯。1819年，雪莱完成了诗剧《解放的普罗米修斯》。通过普罗米修斯痛苦三千年，失去信心的故事，他终于获救，宙斯的儿子布鲁托推翻了父亲的统治，告诉人们残酷和残酷的统治本身必然导致自身的毁灭，光明终将取代黑暗，战胜邪恶，对人类的未来充满信心。雪莱夫人想通过《弗兰肯斯坦》的副标题传达的是，无论弗兰肯斯坦犯了多少错误和失败，在精神世界里有过什么矛盾和挣扎，他仍然是一个可敬的现代普罗米修斯，其背后是生命、信仰、不朽和死亡的关系。弗兰肯斯坦的最后一句话体现了普罗米修斯精神:“我失败的未来可能由别人来完成”。

两百年前，雪莱夫人集知识、思想、历史感、艺术敏感性和文学表达能力于一身。通过《弗兰肯斯坦》，她触及了宗教、科学和人性之间的深层关系，提出了现代人类国家是否是人类的终极国家的问题，这是对人类中心主义的挑战，反映了雪莱夫人的理想、梦想、科学思想和对生活的革命性思考。雪莱夫人当年署名的那句名言“因为我害怕，而有力量”，至今还支撑着这部200年后的科幻小说的生命力和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