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煜全 王煜全：运营商应该更加开放

本站讯 9月17日消息，2009年中国国际信息通信展览会将于9月16日至20日在北京中国国际展览中心(新馆)举行，本站作为大会官方合作媒体为您进行全程报道，今天是展会第二天，Frost&Sullivan中国区首席顾问王煜全接受本站专访时表示，运营商应开采取更开放的态度，把精力放在非常重要的事情上，不应急功近利。

王煜全认为随着市场更加开放，会有更多、更新的应用涌现出来，运营商应联合相关部门协调使产业更有序、良好的发展。（路飞）

以下是访谈实录：

本站：各位网友大家好！今天是9月17日，北京通信展开幕第二天，本站请到了Frost&Sullivan中国区首席顾问王煜全先生，王总您好。

王煜全：您好。

本站：我们知道，今年是中国的3G元年，上半年到现在将近九个月时间，牌照发放、运营商建网、终端引入，包括OPhone、iPhone都进入了国内，运营商也都不同程度地开始了移动应用商城的计划，这么多事件中，哪件事情让您印象最深刻？

王煜全：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不是一个孤立事件，而是现在只要一个人有反应，另外的人就必定会响应，变成了电信界的群体变化，以前一家推出业务，另一家根本不响应，或者就是降降价而已。但现在，比如操作系统，你推出一个iPhone，我就会响应一个OPhone，或者你推出一个什么新的应用产品商店，我就推出我的应用产品商店，包括中国电信都推出了应用产品商店。所以我理解，现在才是真正自由竞争市场的来临，因为这时最大的特点就是一家有什么策略，另一家一定会有相关的响应策略出现。

本站：可以说是中国电信行业很多年都没有看到的景象了。

王煜全：是的。

本站：回过头来看，虽然中国3G取得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取得过的成绩，前两天爱立信非总裁冯映夺先生也说，中国的建网速度是全球最快的，建的也是全球最大的3G网，但实际上3G还有很多问题，从三个产业链竞争现状来看，各有各的短板，您觉得每家的短板都在哪里，他们应该怎样改变呢？

王煜全：TD是一件史无前例的事情，对于中国来说，如果以举国之力协调一个产业链，还是可能的，比如中国的航天业，或者是大飞机制造业。但问题是现在TD制造的主体变成了中国移动，以一家企业之力协调一个产业链，又是史无前例的，在这种时候，TD的难度就相当大。对于TD而言，最大的难度就在于要用企业的力量协调好完整的产业链，使得从终端到局部，从基础网络建设到应用层都要很完备，相当复杂，这是从TD角度来说的，所以最大的困难来自于网络本身。

而对于WCDMA来说，最大的困难就在于如何做到用户导向，它的好处是它是全世界应用最广泛的标准，会有很多现成实际、现成用户引进，但问题是如何做到更加用户导向、如何使用户更加接受，这是它面临的困难，尤其现在面临一个问题，当其他运营商以价格战的手段推进用户时，WCDMA能不能耐得住性子不参与价格战，而是持续推出更新、更好、更贴近用户的应用来获取市场，这是对于联通最大的挑战。

当然，还有一个附属挑战，在三大运营商里，相对而言，联通的品牌形象是最弱的，用户可能会因为被WCDMA吸引而购买联通的业务，但也会很犹豫，虽然WCDMA好，但联通给我提供服务时会不会出现问题？所以，如何解决用户的疑问，也是联通面临的最大的挑战。联通不像中国移动，一个用户不用换号、不用去营业厅登记就能够使用3G业务，只要自己换个手机，就可以享受这个业务了。而联通的策略是必须要换号才能加入3G业务，从这一点上，联通的策略相对来说就不够用户导向，或者说不够人性化，这应该是它面临的最大的弱点，当你使用很先进的装备时，不意味着用户会自然就来，因为用户衡量的不是你的科技先进与否，甚至不是应用成熟与否，而是你对我的服务是不是到位，所以这对联通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对于中国电信而言，它是两者的中间体，CDMA2000的标准虽然不如WCDMA在全球的应用那么普遍，但也有了一定的应用实践，有一定的应用积累，而且因为它的标准更整合，基本都统在高通手里，所以它在做应用时反倒有一定的方便性。但它也面临着同样一个问题，我们认真看，CDMA2000在国际上是一个趋向于被抛弃的标准。

本站：包括Verizon选择下一代网络也选择了ST。第二大运营商KDF，包括日本的第二大运营商KDDI也都选择放弃现有的网开始WCDMA。

王煜全：2G的时候网络搭得那么大，到3G时都放弃掉了。所以对（中国电信）而言也面临类似的问题：下一步如何搞？到4G时代如何延续，如果全部做，是不是连基础研发都要自己做。其实坦白说，从产业链角度讲，高通始终是一个令人畏惧的动物，它太集权了，而且高通员工里律师数量太大了，使大家都有恐惧感，不是以科技盈利，而是以诉讼盈利，这件事情还是很让人害怕的。我跟老电讯们聊天，他们都会回忆起来当初高通是如何咄咄逼人地让中国采用最早的CDMA网络的，让大家记忆犹新，所以现在虽然还可以，但再往下走，还是容易陷入一定的困境。

但这对中国电信而言还不是最大的威胁，最大的问题在于中国电信对市场的态度如何，因为中国移动和中国联通基本还是采取了相对封闭的办法来营造一个相对封闭的无线互联网，里面的应用主要是为移动业务提供的，但中国电信现在大打天翼这张牌，给大家的态度是要做一个开放的无线互联网，将来手机主要就是提供上网功能，至于你用什么，尽管去从互联网获得各种功能和能力，我就不去建设了。这个态度可以理解，因为建设一个增值的管理系统是非常复杂的，中国移动花了很多年建立了以Mix为核心的对增值业务合作伙伴的管理体系，但中国联通一直到今天相对而言它的增值管理体系还是没有中国移动做得好，这个时候3G时代就面临两难选择，一方面，3G时代应该以增值业务作为主导，但要想做好增值业务，不是带宽够就行了，而是要建立合作伙伴、用户的复杂的管理体系，不是网络建好就可以实现的。

本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做，还要针对每一个细分人群进行产品研发。

王煜全：包括碰到的问题也可能是以前没有碰到的，所以要不断地积累经验，建设期会很长。另一方面，完全可以用开放式的守法来做，这样就会很省力，就像互联网一样，什么都不管，只把网络搭上，至于有什么应用，你们自己去想。

本站：这样上手会很快。

王煜全：对于中国电信而言，这是一个国际上很少见的例子，它是一个强大的固网运营商，但它在拿到3G牌照时才有了移动牌照，所以对它而言，移动牌照的意义比3G大。或者讲透一点，对中国电信而言，红海比蓝海更好做，去抢原有的话音市场可能比去开拓一个新市场要容易得多，因为那是几千亿的红海，而蓝海只有几百亿，周期又长、运营又复杂、问题又多，所以对于中国电信而言，它的开放是可以理解，但开放容易带来一个连锁反应，当这么大体量的公司选择开放时，中国联通和中国移动想要不开放就很难了。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开放的口子出来以后，中国移动和中国联通建设的堤坝就会崩溃，当堤坝崩溃时，无线互联就成为了开放的东西，开放其实也有利有弊，从利的角度来讲，很容易繁荣。但从弊的角度来讲，很多我们今天没有预料到的问题可能会在明天出现，比如互联网，今天政府开始治理黄色、治理低俗……包括病毒等问题也在出现，其实核心就在于互联网本身的本质从一开始就是开放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三个产业链，一方面他们的博弈采取各自的策略，这对于自家生存而言是有道理的；但另一方面，这三者的博弈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而这种连锁反应对于整个产业的影响都是非常深远的，我们认为最核心的连锁反应就是它变成开放的无线互联，和互联网很相似，但在这个过程中如何突出移动的特色（因为它不是互联网，还是有移动特征的）？如何避免互联网出现的很多问题，这些问题就摆在了我们面前，这些问题由谁来解答？现在看起来还都缺位，运营商想的只是抓用户、抓收入。

本站：抓ARPU值。

王煜全：但整个产业由谁协调？产业规则由谁规定？现在看起来没有人。

本站：缺乏一个领袖，运营商应该肩负起这样的责任，但他们可能并没有把更多精力放在这部分，而是放在一些相对来说比较急功近利、能够比较快看见收益的项目上，而没有把精力放在一些平常看来不是很紧迫、但其实非常重要的事情上。

王煜全：是这样的。

本站：抛开中国3G，全球市场上还有一个非常令人关注的现象，也就是我们一直在说的“终端智能化”，从07年苹果发布iPhone之后，全球手机智能市场，包括其他产品，都在出现智能化终端的形式，8月份时诺基亚也发布了他们的第一款上网本产品，虽然他们自己叫它“移动电脑”，但在我们看来，它应该就是一台更强大的上网本，索尼爱立信也在研发是否可以在PSP中加入手机功能，未来可能会出现PSP Phone，包括高通也推出了他们的产品，您觉得在未来的智能终端产品中，还会不会有一些其他形式？手机、上网本、MID、游戏机……

王煜全：肯定会有，我们认为未来终端产业会出现三个大的趋势，一个趋势是运营商主导、相对来说终端比较简单，但能够支持运营商提供的各种业务，一般来说，所谓各种业务要有一个标准，现在国际上制定标准最强势的是欧马（音），基本上新一代手机都会支持欧马制定的各种标准，这种模式的好处是，不管选择哪种终端，运营商都可以很容易把服务加载给你；如果不支持的话，比如iPhone，彩信都用不了，这是典型的Bug，这就是因为他们不听从欧马而给大家带来的问题，我们使用手机其实不是为了用手机本身，而是为了使用运营商通过手机给我们带来的服务，服务越标准化，我们得到的体验就越好，这是未来的模式之一，和运营商紧密配合，符合欧马标准，运营商把标准加载给我；

但现在不仅仅模式一，同时还有另外两个模式，一个模式就是手机智能化，除了欧马以外，或者欧马有的东西我都不满足，但我是一个非常强力的电脑，具备PC诸多功能，包括上网、浏览网页、玩游戏，发E-mail，最典型的是Black Berry，iPhone也是这样的例子，功能越来越强大，所谓PC概念就是能够在本地有更强大的处理能力，手机的通讯功能未必是第一需求了，比如我们使电脑时，有些人第一需求是上网，有些人第一需求是收E-mail，有些人第一需求是文字处理，这就会呈现多样性，虽然终端相对一致性，都是具有高处理能力的电脑类的东西，但里面的应用会复杂化，而这样就会使用户的第一需求发生变化，不见得是打电话了。

最典型的iPhone给我们带来的示范意义最重要，iPhone里三大应用做得最好的是前两大：浏览网页和MP3，它的通话应用其实是相对比较差的，以后可能越来越多类似笔记本电脑和MID的设备出来，都不是以通话为需求，而是以文字处理、浏览网页或视频作为第一需求，电脑化，这会使终端处理能力越来越强，而对局端需求越来越弱，也就是现在PC的状态，这是第二种业态。

第三种业态是消费类电子产品化，就像您举个例子，PSP可以上网了，PSP是典型的消费电子。从用户的使用体验来讲，消费类电子产品往往给用户的体验是最好的，会超越PC、超越手机，因为它是软硬件整合来满足某个特定需求的，应用指向非常单一，所以这种时候，用户的体验容易很好，因为专为他设计，键盘都是为了玩游戏玩的。这时候它有它的优势，但在无线时代到来之后，它可以在优势基础上加一个通信或传输数据的功能，这时通信就沦为了彻底的附属品，无外乎就是在非常强大的功能上再增加一点通信功能。所以未来可以设想，MP3、MP4也可以上网，直接下载最新的视频、音频，甚至前一阵我们跟业界呼吁，未来什么叫“消费电子”，我举了个例子，可能会出现“李宇春MP3”。

本站：曾轶可MP3（笑）。

王煜全：对，你可以为喜欢的明星做一款，按里面一个键，粉丝网就上来了，还可以收到官方发布的消息，李宇春到哪儿了，曾轶可到那儿了，明天的见面会在几点，发一个二维码，明天就可以凭这个参加，或者自动下载到MP3上，诸如此类，可以被整合到非常强大的应用上，这也是一个未来的趋势，反过来讲，通讯簿再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深入，而是反过来，别人都可以做通讯了，所有消费电子产品、所有大的应用，都可以加入一个通信功能，包括未来的照相机，包括记者经常用的采访机，各种各样的都可以加入通信功能，通信变得像水一样，容易获取，价值又不那么高，我们认为在未来，终端可能会出现这三大类业态，每类业态都可能衍生出很多很多小产品，它的多样化和复杂化肯定是指日可待的。

本站：除了多样化和复杂化，具体到手机这个大家天天都用的产品，尤其在智能手机平台上，已经出现了多个操作系统，今年很热的Android，前几年可能是Symbian或者Mobile ，再加上苹果的系统和Rim的系统，您觉得智能手机系统大战会不会出现当年PC上操作系统大战的可能？

王煜全：坦白来说，PC上的操作系统并没有太大的战争，因为太早时就决定了某种操作系统会赢，所以后来相对来说一直是Windows一统天下；而在手机操作系统上，未来的战争确实会激烈得多。

本站：而且会延续相当长一段时间。

王煜全：是这样的。从终端角度来讲，因为操作系统是产业链的核心环节，其实当初PC就有这样的问题，IBM一直在反思当初为什么我不控制操作系统，因为他们拱手把对于操作系统的控制权让给微软了。

本站：帮助微软长大变成了今天的巨人。

王煜全：如果IBM做了控制，就不会有今天的微软了，当大家对产业链等模式研究非常深入时，就很难让一家控制了，谁都知道这是核心环节，让你控制，我的控制权就失掉了，所以今天大家对于这方面的争夺非常激烈，有几方势力可以争夺：

第一是终端，我的终端卖得很强大，操作系统一定希望是我做的，最典型的就是Symbian，诺基亚已经占了世界上30%的份额，向40%逼近，这时我当然希望由我的操作系统一统江湖。所有的诺基亚手机一定是用Symbian，尽量向Symbian靠拢；第二，Symbian做到一定程度一定会开放化，再吃一块，一统江湖，这是以现有市场认可来确立自己操作系统的江湖地位的。

另一种是以Android为代表的，我是一个开放的系统，人人都可以用，而且我会把自己包装得非常无私，没有盈利点，让你用的时候不怀疑，你看我都免费了嘛，但实际上它一统江湖的野心藏在背后，真正当大家都用的时候，我的控制点就出来了，因为我这个操作系统不是不可控而是可控的，Android现在打的是免费牌、亲情牌，别人都在争市场，我免费给您使。因为Google的管理系统现在被认为对于研发人员来说是最人性的，他们希望用最强、最有实力的研发人员搞出最好的产品，再把这个最好的产品给你使，以此赢得市场，它比较像Windows，没有前端也没有后端，就是硬生生地切入操作系统这个领域来。

但这会出现什么问题，当它小的时候，获取市场是比较容易的，当它大到一定程度时，它获取市场的难度就会增大，因为人家会越来越防范。而且在它小的时候，吃的是很多市场份额小的企业，这些小手机厂商没有必要搞自己的操作系统，当它长到一定地步时，它会面对大企业，大企业不愿意用它的操作系统，你把诺基亚、三星、LG、索爱、摩托罗拉等大手机的份额加在一起，其实也有70%了，这30%中，Android很容易吃掉其中的50%，甚至是75%，但那个大70%的份额很难吃掉，当它真正碰到强手时，和强手对抗的能力不足，后劲不足是Android面临的问题。

这里面有一个好玩的问题，其实操作系统本来是运营商可以介入的，因为需要运营商加载，如果操作系统更好，就可以使用户使用得更方便，但现在运营商操作系统相对来说一直缺位，这时中国移动带了一个很好的头，做了OPhone，但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对OPhone还要冷眼旁观一段，到底操作系统主打什么，主打的和iPhone一样，和Android类似，还是主打运营商业务加载能力更强或手机管理能力更强？如果主打的思路是错误的，只是做了一个操作系统希望抢占终端份额，那就没有人会支持你。

我们专门做过分析，高端手机，如诺基亚，一定不会放弃自己的操作系统；低端手机，像那些山寨机们，也一定会往Android上倒，如果它想智能化，就会往Android上倒，因为那是完全开源的，到现在为止不可控，但如果往OPhone上倒就是自找麻烦，会被你控制，而且我是灰色身份，被你一抓一个准儿，所以他们不会用OPhone，剩下用OPhone的是谁？整个市场三大块领域里竞争力最弱的国产品牌手机会想办法用OPhone，而且国产品牌里，如果实力够强的也不愿意用OPhone，因为不愿意被管住，只有实力弱的、濒临灭绝的手机品牌才会用OPhone，因为他们希望通过定制增加自己的销量，但寄希望于通过定制增加销量的企业一定是竞争力最弱的，所以OPhone只能选择竞争力最弱的伙伴进行合作，前途就堪忧了。但如果OPhone坚决走支持运营的道路，使得用户的使用体验更强，那到某一天，诺基亚也得妥协。

因为，从使用终端来讲，如果终端不是OPhone操作系统，而使用各种移动运营商加载就没有那么顺畅，这块就是大弱点。举个例子来讲，我的手机诺基亚N72用了好多年，但我不敢换，因为我里面加装了很多软件，这些软件只要我一换手机就不知道去哪儿找了，花好长时间淘来的。理论上来讲，如果OPhone的手机系统可以强力支持终端和局端的结合，这时他们就应该帮我做备份，登记软件版本号，我相信我有很多软件版本已经过时了，当我换了手机时，你就帮我把最新版本的软件装上，我想，需要这种服务的用户不在少数。

本站：中国移动应该推出这样的服务，我相信很多消费者也都有这样的需求。

王煜全：对，所以我们要拭目以待，看OPhone到底往哪个方向走，是加入别人竞争的战团？还是独辟蹊径走一条为用户服务、争夺用户，以至于最后获得市场的路，这点很关键。

本站：非常感谢您今天来到本站直播间，希望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再回顾，看看经过一年发展后整个中国3G产业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王煜全：刚才讲到，中国电信已经采取了开放的态势，总体来说我对市场还是很看好的，我认为随着市场更加开放，会有更多、更新的应用涌现出来，只不过我们需要在这中间到底是政府还是运营商，或者政府和运营商联合协调使产业更有序，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本站：非常感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