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苏婷芳以前并不知道,家猪和野猪是能繁殖出后代的。
她下乡的时候,班长买了一头“公猪”,没想到“公猪”却怀了孕,生出了一堆带条纹的小猪崽,大家都没见过,对此啧啧称奇,有老俵猜测,这些小猪崽不普通,是野猪的种……
70年代,苏婷芳在江西的农村插队,本来知青点不养猪,因为她们都是城里孩子,学种地干农活已经耗费了大量精力,再去养猪有些吃力。
然而,那个年月物资匮乏,要是自己不养猪,根本就没肉吃,想买肉的话,要过屠夫的人情关,而知青们“空降”到农村,无根无基,最缺的就是人情。
知青们开始养猪,就始于一次“买肉风波”。
苏婷芳的哥哥在黑龙江插队,她想托村里的木匠打一只樟木箱,捎给去黑龙江插队的哥哥装东西。
当时江西的规矩,请木匠打箱子,必须要供饭,而且只有加肉菜,人家才会把箱子打得结结实实。
苏婷芳想,既然都出钱打箱子了,就要做到最好,不能因为一顿肉,坏了樟木箱的质量。她特意一大早就赶去镇上的集市,准备买一斤肉回来。
当时肉铺半个月才杀一头猪,天不亮就站满了排队买肉的人,苏婷芳早上4点半就开始排队,一直等到7点多才开秤。
轮到她的时候,屠夫却不给肉,而是递给了插队的人。苏婷芳很纳闷,就问:“我在最前面,为什么不给我称肉?”
屠夫倒也诚实,无奈地说:“你看人这么多,大家都要吃肉,我总得给沾亲带故的人吧?否则我很没有面子。”
他一边切肉一边说:“你不要怪我,怪就怪猪肉太少了。”
苏婷芳不吃这一套,据理力争:“不管什么理由,你既然开门做买卖,就应该遵守先来后到的规矩!”
屠夫不厌其烦,说:“那你等一会儿,后面给你斩。”
苏婷芳没办法,只能站在一旁,耐心看着一只大肥猪变成了碎块,被屠夫的亲戚们一一取走。
过了十来分钟,屠夫拿布把剩下的半扇猪一盖,点上了一支烟,苏婷芳赶紧问:“怎么又不斩了?”
“剩下半扇被供销社、医务所和大队部订好了,那都是吃公家饭的,得罪不起。”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苏婷芳伤心地哭了起来,她站在案板前不走,从早上4点半一直到现在9点多,她水米未进,就为了买一块猪肉,为什么买不到!
有个好心的老太拍拍她,说:“别哭了,我买一块也吃不完,分你半块好了。”
拿着半块猪肝,苏婷芳不断感谢,给老太鞠了一躬,赶紧跑回了知青宿舍。
她用辣子、大蒜跟猪肝炒了一个荤菜,全都给木匠吃了,自己一片都没吃。木匠中午吃了肉,下午干活很卖力,但晚上没有肉吃,脸上表情很难看。
苏婷芳没有办法,只能说:“大哥,是我不对,这样吧,我多付半天工钱给你,请你把箱子一定打好。”
木匠走后,苏婷芳摸着樟木箱不断掉泪,知青们听说了她的遭遇,全都忿忿不平,有骂屠夫不讲道理的,有埋怨木匠贪嘴不够的,最后,大家不约而同想到:既然猪肉这么难搞,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养猪呢?自己养猪,不用看人家脸色,过年能杀年猪,大家都有肉吃。
大家去找生产队长询问,队长回复:“养猪可以,但上面有规定,为防止不正之风,限制小农经济,社员家庭每户只能养一头猪,必须是公猪,不能养母猪,不能下崽。”
他补充说:“知青是集体户,只能养一头,多了不行。”
不管几头,反正得到了正面答复,知青班长立马带着大伙儿去集体养猪场挑猪。
最终,知青们挑中了一只黑点猪,它本身是粉色的,但背上有一块黑斑,之所以看上它,是因为猪圈里只有它看到人惊慌失措,显得十分可爱。
“咱们叫它小黑吧。”有人提议。
“不行,四队有个老俵就叫小黑。我们这样叫猪,人家以为我们专门骂他呢。”
“黑色就是玄色,那就叫小玄吧。”
就这样,黑点猪有了名字“小玄”。
知青们都很宠小玄,早上出工前先喂它,晚上收工后回来也是先喂它,大家似乎都忘了,养猪其实是为了吃肉。
几个月过去,小玄慢慢长大,再不像小时候一样可爱,身体十分健壮,而且脾气也变得难以捉摸,总是烦躁不安,用嘴拱门,用屁股撞土墙,不停地在圈里走来走去。
路过的老俵说:“这猪有问题,只有母猪发情的时候才这么躁动,它不是公猪吗?”
有一天收工回去,知青们发现竹篱门敞开着,小玄不见了,他们急得到处找,没想到半夜里,它居然自己回来了。
苏婷芳给槽里舀了点吃的,小玄也不吃,“它可能待在圈里闷得慌,出去散散心,顺便自己吃点野食。”
大家相信了这个解释,反正他会自己回来,就对小玄“离家出走”的事不再担心,有时候收工后看不到小玄,苏婷芳就在猪圈门口吆喝几声“啰啰啰……”,它确实很快就回来了。
从此以后,知青们干脆不关竹篱门,省得它乱撞,小玄要出要留随便,只要晚上回来就好。
过了不久,有个老俵对苏婷芳说:“你们的小玄不得了,兜了崽。”
苏婷芳笑着说:“这不可能,我们买的是小肉猪,公的啊,不是母猪。”
然而,小玄的肚子确实一天比一天沉了,她补了一句:“即便小玄是母猪,可周围养的都是肉猪,从养殖场买的时候都骟了,她去哪里兜崽?”
老俵摇摇头说:“我养猪这么久,兜了崽的猪,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你们等着瞧吧。”
苏婷芳仔细观察,她发现小玄真的有些不一样,比以前肥了,可不是全身均匀地增膘,只是肚子往下垂,或许真的兜了崽,问题来了,它怎么兜了崽呢?
又过了一段时间,小玄的肚子快垂到地上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相信它兜了崽。
生产队长倒挺高兴,他抽着旱烟,乐呵呵地看着小玄:“说了不准养母猪,没想到捡到头母猪。最奇怪的居然不用找‘婆家’,它自己找了对象!这大概就是你们城里人说的‘自由恋爱’吧!”
知青们都挺高兴,知道小玄是个女孩子,还要当妈妈了,他们赶紧准备营养品,有人买谷糠,有人拔萝卜缨子,还有人上山打猪草,所有人都期待小玄生一窝可爱的猪崽。
过了两个月,小玄卧在猪圈里不动了,有老俵提醒:“这是要生了,你们准备准备。”
当天晚上,小玄一口气生了十只小猪崽。这些新生命刚离开母体的时候,还颤抖着,惊恐地蠕动,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就开始了贪婪地寻找母乳的活动。
“这些小猪怎么跟小玄不像?它们有的黑有的棕,而且耳朵长,嘴也尖。”有人问。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来看热闹的老俵说:“小玄这是兜了野猪的崽,我听说贵州那边就有用这种方法养猪的,母猪到发情的时候,主人就把它们赶到山上去,几天后再吆回家。母猪后来下的崽,就是野猪的种,长得很黑,嘴也长。”
原来如此,大家恍然大悟,小玄最开始总不在猪圈里待,原来是去山上会“情郎”了。
“上海佬的猪婆生娃崽了!”
老乡们很快都知道知青养的猪下了崽,他们时不时要去看一看,不是为了凑热闹,而是另有所图。
因为养猪场不卖母猪,而且大家每次只能买一头,现在知青们有了十头小猪,他们都想买,反正养一头也是养,养两头纯赚。
不断有老俵来拉关系:“这么漂亮的小猪,卖一头给我,好不好?”
苏婷芳立刻表示不卖,老俵还不死心:“这么多小猪,你们没法喂的,饲料都不够,不如趁早卖掉。”
苏婷芳还是摇摇头,有些老俵会算账,就说:“现在你们卖猪崽,一斤要一块多,以后你们把小猪养大了,费了那么多饲料和精力,一斤才五六毛,何苦来?不如卖给我。”
大家还是拿不定主意,这个时候生产队长发话了:“你们别忘了,我早说过,上面规定一户只能养一头,你们现在连小玄带小猪一共有十一头,现在不卖,后面要被没收了,不是更亏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知青们知道猪留不住了,生产队长拉了个单子,跟知青商量把小猪卖出去了。
最后,十头小猪除了留下一头外,其余全部卖给了“关系户”,诸如生产队长、小学、供销社、卫生所、邻居,以及教知青干农活的师父。
按理说,一户只能留一头猪,既然有了小猪,小玄也没法留了,队长提醒说:“不想被人揪辫子,你们就得把小玄卖了,如果被人扣了什么大帽子,就得不偿失了。”
大家都对小玄有感情,但考虑到现实问题,不得不卖,知道苏婷芳跟小玄关系最好,就趁着她不在的时候,让人把小玄拉走了。
为此,知青们好几天都难受不已,苏婷芳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成天望着空荡荡的猪圈流眼泪。
也许是为了让她散心,也许是养猪出了成绩要奖励,苏婷芳后来被调去小学当老师,巧的是,小学当初买了一头小玄的猪崽,苏婷芳又成了小猪饲养员。
这一次,苏婷芳吸取了教训,没有往小猪身上倾注太多感情,她知道,农村的猪毕竟不是宠物,它的使命是作为食物,要想不难受,一开始就不能动情。
不过,她还是会在课间休息和早读的时候,抽空去喂小猪。小猪显然不喜欢学校的猪圈,这里虽然宽敞,但显得冷清,另外,相比于知青们精心准备的饲料,学校准备的粗粮也不合它的胃口。
老师们说:“你们知青把小猪给惯坏了,太难伺候了。”
养了个把月,小猪就是不长膘,家里买到知青小猪的同学也说,他们买回去的小猪也都一个样,喜欢乱跑,不吃东西,不长肉。
苏婷芳说:“是你们当初求着我们卖的,现在又嫌弃不好啦?这些小猪可是有一半野猪血统的,当然有野性,慢慢来吧。”
情况正如苏婷芳所说,小猪饿了些时间,即便是粗粮也得吃,习惯之后,饭量也不小。当然,小猪长大后,免不了被杀。宰猪的日子,学生们都十分高兴,校长摆了好几桌,大家吃得欢天喜地。
苏婷芳没有吃,虽然她早就警告自己不要跟小猪建立感情,连名字都没给它起,但毕竟猪是自己喂大的,要让她下筷子,真是做不到。
留在知青宿舍的那只小玄生的猪崽,知青们最后也没有吃,他们宁愿去买肉,也不吃自己养的猪,那只小猪的命运跟小玄一样,被卖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从那之后,知青班再也没有养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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