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父亲无名,来自吴地。
母亲是王室宗亲,许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过腻了,也或者王公贵族看厌了,偏爱上这样一位落魄之人,甘愿无名无分地随着他颠沛流离。
自古情深不寿,也是父亲无福,两人在一起不到三年,父亲便仓促离世,留与母亲的,是我这个嗷嗷待哺的婴孩;留与我的,仅有一个姓氏——一个“薄”字,注定了我一生薄凉性情。
母亲一人将我养大,我自小便跟着她在溪边为人浣衣换取衣食,听够了那些浣衣女的东长西短,笑贫骂娼,仿佛以那恶毒的语言诅咒了别人,便可减轻自己的贫苦一般。
我总是躲在一边,默默地帮母亲干活,从不插嘴她们的谈话,假装自己从不存在,那些闲言碎语便扯不到我这里。
直至这份平静,被一位云游的女相士打破。
她本是到溪边来洗脸,撩一把水,捂在脸上,松开手时,在身上摸索半天一无所获。我随手递上一块洁净的帕子,她接过去擦掉满脸水珠,转过头看看我,突然冒出一句:“姑娘将来定生天子。”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刚好使那群麻雀般叽叽喳喳的浣衣女闭上嘴巴。旋即,爆发出一阵捧腹顿足的狂笑,一个个笑得眼泪都流下来。
我朝她无奈地笑笑,兀自收起帕子,继续捣洗衣物。我与母亲流离失所,就连饱饭都吃不上一顿,与谁生下天子?
母亲也轻轻摇头,“这孩子出身贫寒,哪来那个福分?姑娘就不要拿我们穷人开心了。”
女相士撩起一把水泼向远处,看着那水花一层层荡漾,慢悠悠说道:“夫人出身王室,当初可曾想到会沦为浣衣女?”
母亲吃了她一呛,竟不知开了什么窍,匆匆拜谢她之后,拉着我就离开溪边。幸亏走得快,若是晚了一步,我母女二人怕是要被身后的口水淹死。
“这个闷油瓶若能生出天子,我岂不是要生一条真龙出来?”
“别听这江湖术士信口胡诌,骗吃骗喝而已。”
“此事若被当今天子知道,岂不要了她母女俩的小命?”
那女相士在一片讥诮声中快步追了上来,朝着我深深作揖,“在下许负,日后若有缘再见,还请贵人多多关照。”
我停下脚步,向她微笑还礼。我不是爱听她这番恭维之词,只是喜欢她这份和气友善。
母亲一把将她拉住,“姑娘既如此笃定,请随我一同去见魏王,他定重重有赏。”
“许负只是与姑娘有缘才泄露天机,并不是为了讨赏,山高水远,我们后会有期。”许负轻轻推开母亲的手,与我二人背道而去,一袭麻衣飘飘洒洒,再未回头。
我这才知母亲要带我去见魏王,不禁感到荒唐。
母亲说:“这许负能看出我一个浣衣女出身王室,定有相人之术,绝不是信口开河。”
“但她何时说过我会与魏王生下天子?”我反问母亲。
母亲被我问得一愣,随即劈头盖脸骂过来,“你这丫头心比天高,你生在魏国,长在魏国,那魏王是你表兄,你不为他生下天子,又要为谁?”
我向来不喜争辩,反正命都是母亲给的,一切由她做主便是。
2
母亲是性情女子,当年与我父亲私奔,无怨无悔。后来带着我艰难求生,也从不肯回来向王室的宗亲求助。但一听说我能生天子,马上想到了她的侄子魏王。
魏王后宫妃嫔不少,王室却香火绵薄,魏王到现在仍是膝下无子。他也是重情重义之人,一听说出走多年的姑母求见,欣然应允。
那年我十三,豆蔻年华;魏王三十,意气风发。一见之下,彼此都怦然心动。母亲与他耳语一番,他认真听着,眼中渐渐盈满笑意,看着我连连点头。
我想定是母亲对他说了许负的话,不由得羞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他。他走过来,牵起我的手,轻轻说了句:“好凉,今后再不让你浣衣。”
只这一句,便融化我身上十三年薄霜。
母亲不肯留下来与我一同享福,说只要我与魏王琴瑟和谐,早生贵子便好。魏王只能赐了一处清幽的宅院给她安身,依旧是布衣素食,随她高兴。
分别时,母亲留给我一对白玉子母平安扣。当年她随父亲浪迹天涯,一身珠宝首饰都变卖殆尽,只剩这一件傍身之物。我们在最难熬的时光,都没舍得将它当掉,忍饥挨饿将它珍藏至今。
“魏王早有妻妾,你进了王宫,与她们就是一家人,我知你性情淡薄,但还是要与她们亲近些。”母亲殷殷叮嘱。
我是性情淡薄,但许是自幼没有父亲的缘故,又或者因为情窦初开,我十分贪恋魏王的柔情,他也宠我,自我入宫,一有空闲便来陪我,如胶似漆。
有他宠爱,今生足矣!我沉迷于温柔乡中,只想与他缱卷一生,将母亲的教诲抛到九霄云外,不愿面对他的那些女人。
但我忘了这不是溪边而是后宫,我也不再是那个不起眼的浣衣女,而是魏王的宠姬。我想假装不存在,但别人却不能当我不存在。我专宠,定会有人失宠。失宠的人,怎会不对我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很快我就明白,这宫里最容不得我的,便是王后。王后与魏王年纪相当,但面色苍老,甚是威严,动辄便以我触犯宫规为由,将我叫去教训一番。
她那宫里素白一片,全无一点色彩,进去了就叫人头皮发麻,心里发慌。我不愿见她,又不愿多生事端,只能咬牙忍受,从不对魏王说起这些。
许是老天也不忍见我如此苦闷,才将赵子儿送到我身边。
那天她本是做了一样新奇的点心去献给魏王,魏王尝了一块觉得不错,就让她给我送来。她一进门,正撞见我在偷偷抹泪,当下眼圈儿一红,也跟着落下泪来。
我问她为何要哭,她眼泪巴巴的说:“自小改不掉的毛病,见不得谁哭,谁一哭,我便跟着难过。”
“不必为我难过,我只是方才出去,被风沙迷了眼睛而已。”我勉强笑笑。
她净了手,将一块点心递到我手里,“今日新学的手艺,本是拿去给大王尝尝,谁知他觉得好,竟叫我给夫人送来。夫人尝尝可有几分甜意?”
那点心果然甜香可口,我素来喜欢甜食,向她请教做法,她俏皮一笑,“你何时想吃,我做给你便是。若是让大王得知我竟带着他的宠姬下厨,岂不要大发雷霆?”
我见她一说到大王,眉眼都是笑意,想来定是深爱他的,于是便问:“我受大王专宠,你们是不是都恨极了我?”
她顺手拈了一块糕点放在自己嘴里,“我可没有那功夫,这后宫好吃的、好玩儿的如此多,我为何要自找苦吃?”
我见她性情活泼,快人快语,不由得对她生出几分亲近,“真羡慕你能在后宫过得如此开心。”
“那是自然,后宫这么大一个家,姐妹们说说笑笑多热闹?”她又塞给我一块点心,嘻嘻哈哈说着。
3
如果说魏王给我的宠爱像一团火,暖透了我薄凉的心,那赵子儿就该是一束光,欢快的、跳跃的,照亮了我十几年黯淡的生活。
我与她一见如故,她成了我有生以来第一位挚友、姐妹,与良师。她教我笑,教我快乐,教我变着花样地取悦自己,绫罗绸缎穿着有多舒适,金钗玉簪戴在头上是有多灵动,这一切,原来都是我不屑一顾的。
魏王为我的变化欣喜不已,直说这赵子儿简直就是一颗开心果,走到哪里哪里就有欢声笑语,一片明媚,让她常来我这里走动。
赵子儿大我一岁,先我一年入宫,自然懂得比我多,有她提点着,我就很少再被王后抓到把柄,受她教训的时候也越来越少。
母亲与赵子儿都说这后宫是个家,我也渐渐有了这种感觉,这里有疼我宠我的男人,有陪我护我的姐妹,弥补了我缺失十几年的温情,让我分外感恩。
许是老天眷顾,我入宫不久就怀了身孕,我以为魏王会因此开怀,没想到他脸上的喜色只是一闪而过,随后便沉郁下来,叮嘱我千万不可泄露此事。
我问他:“那赵子儿是我姐妹,难道还要瞒她?”
他点点头,“瞒。”
“可我这肚子总是要大的,又能瞒得了几时?”我心中有些委屈,难道我怀了他的骨肉,竟成了见不得人的事?
他眉头紧锁,沉吟许久,终是回我一句:“说得在理。寡人只能先送你出宫,待生下孩儿,再将你母子接回。”
“大王何意?”我错愕不已。
他搂紧我的肩膀,“你怀了身孕,派谁照料寡人都不放心,唯有将你交给姑母。听话,待你平安分娩,寡人定亲自接你回来。”
变故来得太快,我甚至来不及问清楚,他就叫人为我打点行装,即刻送我上路。
我不知是车轮卷起的黄沙还是奔涌而出的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魏王说他会站在城楼上目送我远去,可我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出了宫门的那一刻,梦醒了。
什么花好月圆,不过是过眼烟云;什么天长地久,不过是随便一说而已。我本就薄凉的心,在经历了一场短暂的温存之后,变得更加凄冷。
母亲见我回来,先是大吃一惊,待听说我怀了身孕,似乎有些释然,只搂着我的肩膀说:“既然你怀了他唯一的孩儿,还怕他抛弃你们母子不成?你就安心在这住下,他许是真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不知他有何苦衷,前一天还卿卿我我,一听我怀了身孕,便瞬间变脸,将我逐出宫中。他可知我心中不舍?可知我有多想念他?
我甚至都没有机会与赵子儿道别一声,叫我如何不牵挂?
母亲替我收拾衣物的时候,打开一只箱子,惊呼一声:“天哪,他这是给你带了多少家当?”
我瞥了一眼,不过是一箱子金银珠宝而已。若是他将自己藏在这箱子里,我或许还能原谅他,但眼下看来,今生今世,都不可能了。
4
我在思念的煎熬中苦苦度过了几个月时光,他连一封书信都没有来过,更不要说来看看我。我想我终是成了弃妇,已被他彻底遗忘。
我有时会想,他身边定是有了新欢,也或者,哪位妃嫔又复宠。如果是那样,我希望那人是赵子儿,她那么爱他,定会使他龙颜大悦,心情舒朗,千万别像我这般,相思成灾,郁郁寡欢。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在我即将分娩之际,宫里突然又来了车马,我在内堂,听见宫人向母亲施礼,一颗心差点没跳出胸膛。我多希望是他来接我回去,或者,只是来看看我也好。
但不是他,是赵子儿,也很好!她一下车就奔进来,与我抱头痛哭,倾诉这许久以来的牵挂与思念之情。直到母亲来提醒我小心动了胎气,我二人这才收敛。
我问她:“你怎会来到这里?”
“是大王派人将我送来,今后我也要在这与你相依为命了。”赵子儿说着,语调欢快起来,真是没心没肺。
“他为何要将你也逐出宫,你犯了何错?”我问。
她咯咯一笑,附在我耳边说:“并没有犯错,我只是与你一样,怀了大王的骨肉。”
我的心咯噔一沉,果然如我所料,他早已将我遗忘。
赵子儿见我脸色不好,小心翼翼说道:“你不要怪他。自你走后,他心情甚是苦闷,每晚都独居在你宫中。我是真的心疼,才趁他喝醉,穿了你的衣裳,与他共住一夜。”
“竟有这等巧事,你入宫一年都不曾有孕,假扮成我与他同宿一夜,便有了身孕?”我终是掩不住心中酸涩。
她瞪大眼睛,“难道他从未向你说过,我们这些美人,都是宫里的摆设?”
我也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赵子儿说,魏王后宫虽美女如云,但真正被他宠幸过的,除了王后就只有一个我。别的,无非都是那些王公贵族送来,他不得不收的礼物。
“那他倒真是专情……对王后。”我呐呐说道。
赵子儿歪着头细细观察我脸色,嘻嘻笑道:“你难道吃醋不成?”
我唰地一下红了脸,叫她不要胡说。
赵子儿这才说,他并不是对王后专情,而是愧疚。当年他还是太子、王后还是太子妃的时候,两人曾有过一个孩儿。后来先王驾崩,王室掀起夺位之战,那年幼的孩儿沦为牺牲品,被人劫持。
他借助王后娘家的势力拼死一搏,终于剿灭对手,但孩儿却已被残忍杀害。他登上王位,王后却因他没有救出孩儿,对他心灰意冷。
他为安抚王后,本想再与她生一个孩儿,谁料王后怀胎三月时,王室内战又起,王后竟自行喝下堕胎药汤,亲手葬送了腹中胎儿。
那场内战只是虚惊一场,魏王却被王后所为深深刺痛,从此再也不愿与她同寝。
王室宗亲见他迟迟没有子嗣,怕大魏基业不稳,于是挑选多名年轻女子送进王宫,为他延续香火。
王后却放出话来,说魏王室内讧不断,骨肉相残,不配留下子嗣,后宫妃嫔谁敢怀孕,见一个,杀一个。
那时王后的外戚因救主有功,都得了魏王封赏,成为朝中最大一股势力。而魏王室人脉单薄,对王后的言行敢怒而不敢言,只能任她横行后宫。
“他不愿伤及无辜,因此从不宠幸谁。若不是对你情深,怎会与你那般缠绵,又使你怀上子嗣?送你出宫,不与你往来,实是怕王后知道真相,加害于你。他是专情,但专的是你,对你日思夜想,堂堂一国之王,竟将自己逼成了画师。”赵子儿将一卷丝帛塞进我手中。
我展开来,竟是我的画像,栩栩如生,我细细端详,原来我在他身边时竟如此娇俏,眉眼含情。我看着看着,便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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