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小霸王”孙策趁着曹操经略北方而无暇东顾的时机,仅用了三、四年时间统一了江东六郡,然而天妒英才,一代英雄竟然“死于匹夫之手”。孙策临终前,把江东大业托付给二弟孙权,并坦言道:“举江东之众,决机於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
孙权当时年仅十八岁,少年老成的他深知这其中危机四伏:
危机一:江东老臣自有心仪的接班人。以托孤重臣张昭为代表,张昭在孙策伤重之际,曾竭力向孙策举荐孙策的三弟孙翊,理由是孙翊骁勇与孙策雷同(陈寿《三国志》:孙翊字叔弼,权弟也,骁悍果烈,有兄策风。),虽然最后孙策坚持选择孙权,但张昭等人必将忌惮孙权因此报复的可能,这个心结必须有所了断。
危机二:孙策刚刚统一江东没有多久,地方士民及宾旅寄寓人士仍存异心,局势动荡不安。庐江太守李术在得知孙策死去就有反叛的痕迹,后来丹阳太守孙翊和宗室重臣孙河更是遭到杀害,豫章、会稽等地数万山越也伺机作乱。
危机三:宗室内部各怀异心。庐陵太守孙辅是孙坚长兄孙羌次子,也就是孙策和孙权的堂兄,孙辅非常质疑孙权掌管江东的能力,在孙权接任之后经常与曹操暗通书信;而孙坚之弟孙静的长子、定武中郎将孙暠,当时屯守乌程,听说孙策死去的消息便萌生了自立的想法。
危机四:江东大族势力强大,须知自孙权父亲甚至爷爷这一辈起属于没落士族,相对于江东大族明显卑微许多,江东大族原本摄于孙策的武力不得不屈服,而年幼的孙权如何慑服狂妄的江东大族,这是一个致命的难题。
危机是试金石,不仅考验着孙权的勇气与睿智,也考验着孙权身边人的忠诚与品行。
孙权的第一步,就是请出自己的母亲——被后世称为武烈皇后的吴夫人。孙权深知,由于自己父兄的英勇神武,母亲在江东老臣的心里也颇具威望。
吴夫人首先召见了张昭和董袭等人,问江东是否可以保全,借此观察他们的态度。董袭回答说:“江东地势,有山川之固,昔日讨逆将军对民众有恩,现在讨虏将军继承基业,大小事务由张昭主持,我们辅助,有地利也有人和,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在这一系列问答之间,逐渐解除了各位江东老臣心中的忧虑。
几日之后,江东重臣——镇守巴丘的周瑜回来奔丧,吴夫人对周瑜推心置腹,因为周瑜仅比孙策小一个月,吴夫人言语间将周瑜视同儿子,进而收拢了周瑜之心。当时孙权只是将军的身份,按照当时的规矩,宾客礼节都很简单,但周瑜用君臣的礼节表达对孙权的支持。这一来,不仅江东重臣心服口服,更兼周瑜本身出自于江东大族,其影响不言而喻。
孙权的第二步,便将目光转向将要反叛的庐江太守李术,事实上,还在几个月前,李术在孙策的指示下截杀了曹操任命的扬州刺史严象,本是江东的功臣;在孙权看来,解决李术能够起到“一石二鸟”的作用,一来亲自平叛能够借机树立威望,二来李术的背后显然有其他江东大族的支持,解决了李术也就断了其他江东大族的妄念。当然,这一战必须完胜,否则效果必将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为了充分暴露李术的反叛意图以师出有名,孙权先不采取强硬的行动,而是致信李术,要求他扣留“亡叛”者。这一招非常沉着镇定。结果李术果然沉不住气,公开表示“有德见归,无德见叛,不应复还《三国志》。”这样一来,李术的真反叛面目暴露无疑。
在攻打李术之前,孙权审时度势,当时唯一有能力救援李术的是北方的曹操,必须妥善布局提防来自曹操救援。由于曹操对于新掌权江东的孙权有拉拢的意图,加上李术截杀扬州刺史严象令曹操痛恨不已,孙权致信曹操,信中说:严刺史昔为公所用,又是州举将,而李术凶恶,轻犯汉制,残害州司,肆其无道,宜速诛灭,以惩丑类。今欲讨之,进为国朝扫除鲸鲵,退为举将报塞怨仇,此天下达义,夙夜所甘心。术必惧诛,复诡说求救。明公所居,阿衡之任,海内所瞻,原敕执事,勿复听受(《吴志·大帝传》注引《江表传》)。如此一来彻底阻断了曹操出兵援救的可能,在得不到外援的情况下,李术根本扛不住孙权的强攻。孙权一举平定李术叛乱,收服兵士三万余众,第一次扬威立望。
在稳定宗室的问题上,出现了一个关键人物不得不提,孙策去世时,各地官员都打算奔丧,时任富春地方官的虞翻在富春为孙策守丧,引导地方官员原地守丧,避免地方空虚。定武中郎将孙暠整顿兵甲,欲乘时自立,兵向会稽。虞翻指挥会稽地方兵自守,虞翻警告孙暠:“孙策主公英年早逝,部属应由主公之弟孙权统摄。我已重兵固守,同郡吏士将以命相搏,为新主公除害。你好自为之。”孙暠只得撤退,一场宗室危机化解于无形。
在解决了内部问题之后,孙权全面出击,先后派兵灭山越六千,收编万余。又广招贤才,聘求名士,诸葛瑾、鲁肃、严畯、步骘、陆逊、徐盛、顾雍、顾邵等人相继被招致麾下,彻底安定了地方大族及宾旅寄寓人士之心,稳定了江南局势。
至此,孙权算是顺利完成的江东大业的接任,从此开启了开挂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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