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二月二十一日,皇帝下达诏书,改任司马懿为太傅,持节统兵都督诸军事如故。曹爽还指点曹芳给太傅一些特殊待遇,如“入殿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在当时,大臣进入宫廷殿堂面见天子,要先解下腰间的佩剑,脱下脚上的鞋履,现在这一项免了,就是所谓的“剑履上殿”。进入殿堂,按规矩要小步快走,如同日本艺伎走路一般,这称之为“趋”,这项也给司马懿免了,“入殿不趋”。到皇帝面前行跪拜礼时,旁边的司礼官员,要高声报出被召见大臣的名和“拜”字,如“司马公拜”,这一项免了,叫“赞拜不名”。另外,作为补偿,司马家的婚嫁丧葬红白喜事的全部费用,由官家供给。司马懿的长子司马师,赐官散骑常侍;其余诸子,三人封侯。在外人看来,司马家真是红运当头、福星高照了。

曹爽专朝政

但是,六十ー岁的司马懿,对这一切无动于衷。在城西永安里那座宽散的太傅府内,有一处幽静的小园林,其间绿竹婆娑,鸟语花香,曲径通幽,是休养身心的好地方。平时司马懿摆脱繁杂的公务后,总要在这里小憩。接到升任太傅诏命三天以来,他除了吃饭睡之外,直在此独坐沉思。在这里,老于世故的司马懿,其情绪由烦乱归于平静。他明白,面对强大、器张的曹爽集团,已经失去实权的自己并不具备与之抗衡的能力,只有先退避三舍,冷静观察,看看他们究竟能飞多高、蹦多远,才是上策。

《三国志魏书曹爽传》说,司马懿“力不能争,且惧其祸,故避之”。应该说,司马懿此举是明智的一一现在扛不过你,惹不起你,我先离你远着点。不过司马懿自此对曹氏集团生了不臣之心,他与曹爽之间长达十年的无比血腥、比沙场残酷百倍的权力之争,就此拉开了序幕。

司马懿这边暂避锋芒,曹爽那边却自以为得势,一手遮天,大权在握。不过,曹爽本是一个胸无大志、贪图享乐的纨绔子弟,现独揽大权,不禁利令智昏、得意忘形起来。他把前述的五名心腹党羽安插到关键位置上,以进一步控制朝政。何晏、邓飏和丁谧三人,都安排到承办机要事务的尚书台任尚书。将汉末一代大儒卢植的儿子、时任吏部尚书的卢毓(字子家),改为尚书仆射,空出位置将何晏安排为吏部尚书,以保证用人唯亲。

上面有曹爽以录尚书事的名义督察一切,下面有何、邓、丁三人具体承办事务,这尚书台实际上就成了曹爽的独家天下。毕轨、李胜分别担任司隶校尉和河南尹。司隶校尉是京城洛阳所在州的州行政长官,河南尹则是京城洛阳所在郡的郡行政长官,均属地方行政区域头等重要位置。这样一来,上控制了朝廷机要,下控制了京畿腹地,曹爽等人在抓政治权力上,算是把文章做足了。

如果曹爽及其同党把持朝政大权后,能以国事为重,廉洁从政,使魏国繁荣发展,老百姓安居乐业,人们也许不会说什么。但是,这伙人的执政能力太差了,而且私心很重,失误不断,渐渐失去了人心。

再说司马就任太傳之后,虽有意避开曹爽的锋芒,但他也没有老老实实地去当皇帝的道德老师。“乾坤一腐儒”岂是他所追求的目标?他明白,尽管皇帝下任命自己为太傳时,保留了一个“持节统兵都督诸军事”的头衔和名分,但是如果长期脱离疆场,不亲自戎马,那个“统兵都督诸军事”就成了空衔,兵权也就此失掉了。失掉了兵权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他真的不往下想?不行,在这血雨腥风的世界里,不抓兵权怎么能行?抓,怎么抓?他知道,一个人要想在军界保持强势,就得有机会出征打仗。司马懿还真等到了这个机会。

老太傅求战

241年农历四月,吴帝孙权见曹魏幼主临朝,政局不稳,便发动了一次较大规模的进攻。吴军分四路向曹魏展开进攻。卫将军全琮(字子璜,今浙江杭州人)率军数万出击淮南的芍坡(今安徽寿县南,芍坡是春秋时期楚国修建的项灌溉工程,若毁,里面的蓄水可淹没农田村庄),威北将军诸葛恪(字远逊,诸葛瑾之子)攻六安(今安徽六安东北),前将军朱然(字义江,今江苏安吉县人)攻樊城(今湖北省襄阳市),大将诸葛瑾攻相中(一说今湖北沮水上游,一说今南漳县境蛮河流域)。四路并进,杀势汹汹。曹魏方面得报,连忙分兵抵挡。几番交锋,四路吴兵三路被杀退,唯朱然一军紧紧围住樊域不放。

朱然身材不高,胆大心细。当年就是他和潘璋在临沮(今湖北远安西北)擒住蜀将关羽。他临阵沉着,是孙吴屈指可数的几个名将之一。此番他率兵五万进攻樊域,志在必得。樊城与荆北的重镇裏阳分居汉水北、南两岸,位置异常重要。若攻占了北岸的樊城,就完全阻断了南岸襄阳与内地的联系。因此,当时凡从南面来攻襄阳者,往往不直接攻汉水南岸的裏阳城,而是先绕至北岸进攻樊域。219年秋,关羽北攻襄阳时,先在樊城水淹七军,用的就是此法。而今朱然同样集中兵力将樊城围住。樊域地势较低,易受水淹,也易受敌军攻击。在五万精兵的轮番进攻之下,樊城岌岌可危。期间,魏军虽有兵增援樊城,朱然却全然不顾。他一面分兵阻击,一面继续强攻城。樊城危在旦夕。

就在此时,六十三岁的老太傅司马懿请缨挂帅,欲解樊城之围。朝廷官员纷纷劝阻,区区樊城小镇,无须劳动尊驾。曹爽假意劝阻一番后,即同意司马懿出兵。时值盛暑,年过花甲的司马懿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千里奔波。别说交战时可能会被敌军杀死,就是累也可能把他累死。若如此,那是曹爽及其心腹最想看到的结果。

半个月后,司马懿援军逼近樊。朱然没有料到曹魏这次出马的竟然是重臣老将司马懿,自知不是敌手,不敢应战。司马懿认为南方“暑湿”,想迅速解围,数次挑战,朱然都不敢出动。于是司马懿休整兵士,简选精锐,组织突击队,申明号令,向敌军“示必攻之势”,表明将发动总攻。朱然见状不敢久留,遂在深夜下令撤退。司马懿得报,即派精锐骑兵追击,一直追到边境三州口(荆、豫、扬三州接合处,今湖北省宜城市),共“斩敌军万余人(其实千余人),收其舟船军资而还”。樊域之围彻底解除。

自曹操时起,曹魏军中惯例,凡破敌之后上报公文,一律以一报十,以百报干,扩大十倍上报。因而司马懿这一役只俘斩敌军千余人,捷报送到洛阳,就成了“斩获敌军万余人”的辉煌战事。这大大出乎曹爽的意料:这老家伙怎么没有战死、热昏、累死呢?事已至此,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还得装模作样。于是他指点小皇帝派特使前往荆州劳军。七月间司马懿凯旋,皇帝下诏:将司马懿的封邑再加两县,一共四县,计一万户;其子弟十一人,全部封侯爵。真可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司马懿把这一切看得很淡,他深知在这些鲜花赞赏的背后,又有多少双不怀好意的眼在町着自己。

因而,他提醒和告孩子们说:“盛满者道家之所忌。天地四时犹有推移,吾何德以堪之。损之又损之,庶可以免乎!”意思是说:道家最忌的是为人气势太盛、太自满。一年四季尚且推移变化,社会政治的情况也是如此。我有何德何能永居高位?只有谦虚自损,或许可以免除祸害!谦虚谨慎,低调做人,是一个政治家必有的素质。司马懿不愧为一个大政治家。

243年(正始四年),六十五岁的司马懿又有了一次出兵的机会。原来,一年前,孙吴的威北将军诸葛格,在长江北岸临近曹魏辖境的皖口(今安徽省安庆市)实行电田,积聚了不少军粮。皖口城坚池深,为孙吴江北军事要塞之一。诸葛格自幼才思捷。其父诸葛瑾长着一副长脸,有一次,孙权大会群臣,使人牵来一头驴,在驴面上写了“诸葛子瑜”,来取笑诸葛瑾。诸葛见状,请求加字,孙权同意。诸葛格便在“子瑜”之后,添上“之驴”两字。满座无不赞许欢笑。诸葛成人后,文武兼备在东吴军界属后起之秀、领军人物。诸葛格当时势力强大,常常出兵曹边境,劫掠当地百姓,是曹魏的心腹大患。对此,司马懿上表提出带兵讨伐诸葛恪。这回曹爽学乖了,硬硬地把司马懿的奏疏压了下来。没有司马懿,前线不断告急。

诸葛恪不仅在边境不断挑衅,而且常派谍探收集情报,观察形势,有夺取扬州的州治寿春的迹象。这时,朝中很多人都希望司马懿出征。司马懿立即抓住机遇,再次上书请战。曹爽等人密谋一番,认为司马懿出兵弊大于利,如今皖口的诸葛恪,远不如两年前樊城的朱然好对付:一是樊城位置在本国境内,而皖口却在敌境之中;其次,皖口要比樊城远一倍不止,仅单程即两千里之遥;第三,当时朱然是远来攻城,而今诸葛恪据城待我,攻守势异,难易完全不同。既然司马懿执意出征,就让他去好了。

243年农历九月,皇帝令司马懿督诸军远击诸葛恪。曹芳车驾送行。十一月,司马懿率数万铁骑,浩浩荡荡来到魏吴的边境舒城(今安省庐江县西南),此地南距口不足二百里。司马懿在舒域略做休整后,即部署进攻计划,决心要给诸葛格一个下马威。就在发起攻击之际,忽然接到前方来报:诸葛恪“焚烧积聚,弃城而遁”。

孙权令诸葛恪由皖城屯于柴桑(今江西省九江市西南)。这太让费解了。难道诸葛恪和孙权惧怕司马懿,到了不敢还击的程度?原来是迷信起的作用。孙权迷信神巫,更信“望气师”。何谓“望气”?即地面上吹拂的风,加之蒸的云雾、合称“风气”。自秦汉以来,临大海地区即有人专门观察“风气”的走向、大小、形状、颜色等情况,以此占ト吉凶,这种人叫作“望气师”。孙权初得势时,有一个名气很大叫吴落的想要你灭亡,先让你狂望气师,给孙权几次“望气”都很灵验,孙权很迷信他。

这次司马率军南下,孙权正准备集结力量援助诸葛恪时,那位望气师预言:风气征象对我军不利,战必败。孙权顿感畏惧,不仅停止调发援军,而且命驻守皖口的诸葛恪放弃守,速撤至上游四百里地的柴桑。诸葛恪久闻司马懿大名,本就不愿意同连叔父诸葛亮都难以对付的老将军决一雌雄,所以接旨即烧掉多余物资,率部弃城,赶紧登舟撤走了。

消息证实后,司马懿又高兴又遗憾。高兴的是仅凭自己的威望,即可吓退敌兵,可见自己宝刀未老,魏朝之中,谁能与自己相比?遗憾的是满腹锦囊妙计未能得以施展,自己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统兵出朝的机会,就这么结東了,心里真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舒城狭小,这不是大军停留之地,司马懿只得下令北归。

大军缓缓而行,司马懿端坐在一辆朱轮安车之内,看似意态安闲,实则脑海里不停地翻腾一个念头一不能就这么匆匆回京。他在苦思冥想不撤军的理由。猛然间,他想起了早在六七年前自己当太尉时,提拔的一位出身农家的军事奇邓艾(字士载,今河南省南阳市人)所提的建议:在准水以北的颖水流域屯田,作为向孙吴用兵的基础。对此司马懿非常赞同,当时立即呈报皇上。但当年(235年)曹叡在洛阳、许昌两地建宫殿,从民间选美女,贪图享乐淫欲,对忠臣良言置若罔闻,故此议被束之高阁。太好了,没有比这个理由更充分的了。

司马懿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笑了。他即刻命大军停止前进,要趁此机会实现几年前的夙愿,从扬州州治寿春直到京城洛阳,办一处规模最大的电田区。于是,他在颖水南北规划区域,部署人力,兴修渠堰,建造仓库。千里途中,田不断,这规模庞大的农场、兴修的道,为日后灭掉孙吴提供了极其有利的条件。

先让你疯狂

司马再度凯旋,声誉更隆,特别是在军队中的威望如日中天。曹爽及其党羽这次真的坐不住了。曹爽身为大将军,没有半点军功,若不抓紧露手,不仅在将帅中威望扫地,也难使朝野上下心服,更别说被司马懿不起了。李胜、邓飏等“欲令曹爽建立威名于天下”,想建军功,只有发动战争。他们向曹爽建议:征伐国。曹爽同意。

听说曹爽准备发动进攻蜀汉的战争,司马懿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特意劝说曹爽:“蜀汉可不能轻易攻打,如无充分准备,绝不能贸然进攻。”此时若别人劝说,曹爽可能还会考虑一下,偏偏是司马懿来劝,这反倒坚定了曹爽进攻汉的决心。

244年农历三月,也就是司马懿回京两个月后,曹爽任命夏侯玄(曹爽的姑表弟)为征西将军,都督雍、凉州诸军事,率领六七万大军进攻蜀汉,自己坐镇长安指挥,似乎胜券在握。进攻蜀汉,最重要的是越过秦岭,占领汉中,只有拿下汉中,オ能进一步向南用兵。魏军准备穿越骆谷。蜀国得知后,即派大将军费率兵抢先一步,占据了有利地形,将谷口封锁。骆谷山路崎岖,非常狭窄,魏军前进的速度十分缓慢。后人从诸葛亮北伐曹魏几次失败中可以看到,由于路途遥远,粮草供应不足,很难打胜仗。这次曹魏的军队进攻蜀汉,同样未能解决山路崎岖、运输极度困难的问题。史书记载“牛马驴多死,民夷号泣道路”。运粮草的牲口或累死或摔死,随军百姓痛苦不堪,军民怨声载道。

战局不利于曹魏。参军杨伟直谏曹爽:“宣急还,不然,将败。”而此时魏军的副统帅夏侯玄也接到了司马懿的快信,信中道:“昔武帝再入汉中,几至大败,君所知也。今兴势至险,蜀已据先。若进不获战,退见邀绝,覆军必矣,将何以任其责?”大意是,过去曹操在汉中用兵,就遭到失败。现今蜀军已占据险要,你们处在进不能战、退则被截击全军覆没的境地,到时候你怎么能承担如此重大的责任?

结语

话说得很明白,利害关系也指得非常清楚,司马懿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夏侯玄的胞妹是司马长子司马师之妻,彼此有着利害关系,“是亲三分向”嘛。夏侯玄接到烟伯的信,心中忧惧,果然力劝曹爽还师。根本不会打仗的曹爽正一筹莫展,无计可施,见大家意见一致,只好就坡下台,“爽不悦,乃引军还”。然而退兵的路上,又遭到蜀国大将费袆的阻,“爽争峡谷,仅乃得过”。曹爽经过一番激战,才勉强全身而退,而“所发牛马运转者,死失略尽,羌、胡怨叹,关中为之虚耗”。曹爽原本想打一场胜仗露露脸,“立威名于天下”,结果却是一败涂地,朝廷内外对他无不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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