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弥补国库的亏空,朝廷打算以外贸为突破点,出口创汇;通过向西洋商人出口丝绸,来赚取白银。丝绸国内卖的便宜,国外卖得贵,50万匹丝绸,就可以弥补400万两白银的赤字,一批丝绸朝廷可以从中赚取8两的差价,实在是一个好生意。要生产50万匹丝绸,前提是要有足够的桑叶,这就要扩大桑树的种植面积。为此朝廷计划在浙江开展改稻为桑的工作,朝廷觉得,让农民改稻为桑,给桑田免几年赋税,农民收入能提高,朝廷补了亏空,农民得了实惠,双赢的事,没有道理不支持。但是这个政策只是看起来很好,似乎是个利国利民的政策,却注定执行不了。

第一是拍脑袋决策,可行性先天不足。要浙江一年之内,50万亩稻田需要改成桑田,没有可行性。政策出台的时候五六月了,即使种桑树,当年桑叶产不了多少,一季水稻是耽误了,本省缺粮就要从外面调粮,而浙江是抗倭前线,本身还需要军粮。朝廷根本就没有相应的粮食储备和预案,如果大规模改稻为桑,老百姓就会因缺粮而成为乱民,浙江后院起火,老百姓活不下去而造反,这是浙江最高行政长官,浙直总督(浙江和南直隶)胡宗宪不允许发生的,也是朝廷不能承受的。正是浙江的复杂情况,使得胡宗宪一眼就看看出,改稻为桑完不成。朝廷把浙江作为改稻为桑的试点单位,也是看中了皇帝的织造局在浙江,严嵩一党把持着浙江大大小小的官职,政策执行的阻力小。但是政策再好,也不能逆天而行,选择浙江开展改稻为桑,一开始就错了。

第二是严党里的庸才,主政浙江的郑泌昌、何茂才,目光短浅,贪婪成性。郑泌昌是布政使,负责浙江省主要的工作,相当于省长;何茂才主管一省的公检法,类似于今天的省政法委书记。这两个人都是小阁老严世蕃举荐的,属于“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的人,没看出来改稻为桑背后的凶险,反而想趁此机会捞一把。裕王要倒严,却不希望伤害百姓;皇帝要产丝绸补亏空,还要浙江平倭寇;严党要为皇帝补亏空,还不能把事情搞砸了让裕王一派抓住把柄。

这个不可能三角,要没有一点私心,还要爱民如子,才能让改稻为桑有一丝可能,这样的人基本不可能是严党。严党和倒严一派的决战在浙江摆开战场,处在风暴中心的郑、何二人却没有政治敏锐性;还想出毁堤淹田的方法,掘开了新安江大堤,想把九个县的稻田都淹了,以此造成老百姓缺粮的困境,不得不卖地求生,这就给他们兼并土地创造了机会。至于土地兼并造就难民乱民,扰乱东南抗倭的大局,这是死罪;同伙打着织造局的名义买田,给皇上脸上抹黑,郑何二人不阻止,少说也要罢官;买通倭寇陷害无辜百姓,也是大罪;这都是匪夷所思,掉脑袋的骚操作,这两个人也干得出来。

明朝官员的惯性思维:老百姓不配合,肯定是有境外敌对势力的支持

第三是政策执行过程中唯利是图,毫不顾忌农民利益。资本论上说,有300%的利润,它干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浙江的农田贵,正常年份市场价一亩50石粮食,遭受水灾时价格也在30石一亩,郑泌昌、何茂才他们和织造局的红顶商人沈一石,竟然打算8石一亩来征收百姓的农田。要知道,在古代农民是没有社保的,土地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也充当着社保的功能。郑泌昌一伙人想让丝绸大户(其实就是织造局的沈一石)来获取桑田的差价,享受朝廷的税收减免,还想要通过蚕吃人的圈地运动,让失地农民充当廉价劳动力,好处都要占尽。在西方有羊吃人的圈地运动,浙江是蚕吃人,有异曲同工之妙。政策执行中以攫取百姓的利润为导向,就使得改稻为桑的政策,不管初心如何,百分之百会变成一项苛政。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姓名,最终执行毁堤淹田的杭州知府马宁远,淳安知县常伯熙、建德知县张知良、织造局的河道监管李玄被胡宗宪斩杀,红顶商人沈一石自焚,织造局的主管杨金水装疯押往北京,郑泌昌、何茂才斩首抄家,改稻为桑最终没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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