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宰相兼职礼仪类职务的职官称谓主要有山陵(园陵)使,奉迎使、册礼使,明堂、南郊大礼使、礼仪使、仪仗使,耕籍、籍田大礼使或耕籍使,封禅大礼使,天书诸使,祭后土、祀方泽大礼使、礼仪使,宫观使和奉上道观册宝使,谒太清宫、恭谢天地、恭谢太庙、奉安玉皇圣号、迎奉圣像诸使,奉安御容(神像)、九鼎、玉牒、宝轮礼仪使等。宰相在兼职礼仪类职务中承担的主要职责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总管修造陵寝与安排丧葬事宜
宋代统治者在遇皇帝、太后、皇后丧事时,多以宰相兼山陵或园陵使。一般皇帝去世,宰相领山陵使,太后丧礼则山陵、园陵使互用,皇后丧礼一般委派园陵使主持丧葬事宜。宰相兼山陵使规格极高,一般皇帝为表现对太皇太后或太后的孝心与尊敬,故而命宰相以山陵使身份管理丧葬事务。
宋代宰相兼职山陵、园陵使过程中,需承担修建帝后陵寝的工作。明德李皇后为太宗皇后,太宗去世后,真宗尊其为皇太后。景德元年(1004)三月,李皇后卒于万安宫,景德三年(1006)因迁葬于永熙陵,七月,真宗“以宰臣王旦为园陵使,”以总领修建陵寝事宜。
因修建陵寝条件艰苦,是年冬天,真宗“赐王旦钱百万,米、面各百石,羊、猪各一百,酒三百瓶,炭千秤,薪三千斤。又令应缘仪仗小可过犯委军中区断,徒已上罪并取园陵使处分。”十月,“所司备顿置,灵驾所次并设三王(郓王、安王、周王)幄殿,皆位南向。帝阅之,以其失尊卑之别。”
十九日,派遣中使“驰驿诏园陵、顿递使,令所至以郓王、安王、周王丧就东西序设次,仍尽图示之。”真宗并未因宰相王旦兼职失当而治其罪,在其归朝后,“赐园陵使王旦等器帛有差。应祗奉园陵沿路置顿地,复来年夏租,陵所役人并优赐之。”
宰相在兼职山陵使过程中亦需处理调用物资的工作。如嘉祐八年(1063),韩琦担任仁宗皇帝山陵使,曾上奏“山陵诸顿所调物过多,乞选朝臣一员,付之计度。乃命盐铁判官楚建中往裁其数。”
同时宰相亦有护送棺椁并妥善安置的职责,如贾似道兼职理宗山陵使期间,“护理宗梓宫渡江,殡于绍兴之殡宫。”兼职职务结束后,贾似道“援引故事,毅然去国,”归于越州私第。
二、迎奉与刻写天书
真宗为宣扬自身王道正统思想,举行了一系列天书降神、封祀泰山的活动,为体现君相同心,协同理政的和谐现象,以安稳民心,真宗遂命宰相兼职天书仪仗使与天书刻玉使,承担模刻、迎奉天书和安排仪仗等工作。
真宗大中祥符元年(1008),因天书出内至泰山,合用仪卫,命“(天书)出京日,创新褥置玉辂中,备仪仗导从七百五十人,前后部鼓,中使二员夹侍。”并命宰相王旦为天书仪仗使。
根据《宋史》记载,王旦此次兼任的职务为“天书仪卫使”,但从其兼任官职称谓来分析,王旦负责的主要职务应为管理迎奉天书的仪仗与护卫天书在行进路途中的安全。
大中祥符七年(1014)五月,真宗下诏“模刻天书奉安于玉清昭应宫,”命宰相王旦兼天书刻玉使,模刻天书并奉安于宫殿,利于天书的保存和显示天书的尊贵,真宗命宰相兼使可以凸显其对安置天书的重视,同时君相同心共同礼遇天书亦可显现天书降世的真实性,亦可令臣民更加信服。
三、主持册后典礼,并奉上册宝
宋朝统治者在册立皇后时,为隆重其事,有命宰相兼册礼使、奉礼使的现象,仁宗景祐元年(1034)甲辰,立皇后曹氏,宰相李迪为册礼使。哲宗元符二年(1099),立贤妃刘氏为皇后,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章惇充册礼使。宋朝在册立皇后的典礼仪式中和为太后上尊号,也会命宰相兼奉迎使或奉册宝使。
如哲宗孟皇后为洺州人,时哲宗尚未立后,太皇太后、太后对孟氏皆爱之,教以女仪,并诏翰林、台谏、给舍与礼官议册后六礼仪制。元祐七年(1092),因举行册后典礼,“命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大防摄太尉,充奉迎使。”
绍兴十三年(1143),册立贵妃吴氏为皇后,高宗命太师、尚书左仆射秦桧为奉册宝使,参知政事王次翁为副使。“册文桧所撰,而参知政事万俟卨所书。”宝庆二年(1226)十二月,理宗下诏,皇太后宜上尊号为寿明皇太后,以史弥远为奉上皇太后尊号册宝礼仪使,“并撰册、书册,宣缯篆宝”。
关于宰相兼皇后奉迎使、册礼使与奉册宝使时的执掌,史料记载较少,大致为主持册后典礼活动与撰写册文与奉上册宝等。宋代统治者为凸显册立皇后与为太后上尊号等典礼活动的重要性,为昭告臣民与稳定朝纲,故而命宰相兼职此类职务以隆重其礼。
宋代统治者在为先帝、先后加谥号时,也会命宰相兼职册宝使,前往供奉之所为先帝、先后上册宝尊号。如大中祥符五年(1012)闰四月,真宗下诏,“上圣祖母懿号,曰‘元天大圣后’”。天禧元年(1017)正月,命宰相王旦为“兖州太极观奉上册宝使,”可见王旦兼任此职的主要职责应为给兖州太极观圣祖母上册宝尊号。
四、明确礼仪程序
宋代宰相在兼职礼仪活动过程中,需向皇帝澄明礼仪活动的相关程序。如大中祥符七年(1014)五月,真宗“以兖州寿丘为圣祖降生之地,于是处建景灵宫,”时右仆射、平章事王旦充“兖州景灵宫朝修使。”
王旦在兼任此职务期间曾进言“请用先天节设道场毕,诣至圣文宣王庙、会真宫、奉东岳庙、真君观。望下礼官参酌仪制。”又言:“路出澶州,欲诣河渎庙致奠,”真宗昭可。可见王旦在兼此职的职责主要为督责景灵宫的修建、规划建设道场和安排相关的祭拜活动。
五、监督修建宫殿、宫观与祭祀场所
宋代宰相兼职修葺宫殿的最早记录见于仁宗朝,由宰相吕夷简兼领修葺大内使职权。明道元年(1032)八月,文德殿成,“是夜,禁中火,延燔崇德、长春、滋福、会庆、延庆、崇征、天和、承明”等宫殿。
仁宗“以宰相吕夷简为修葺大内使,”因复建宫苑需要大量人手,遂“令京东西、淮南、江东、河北诸路并发工匠赴京师”,宫殿是因火灾被损毁,在重建后,又为其命以新殿名。
真宗崇奉道教文化的重要形式之一便是修建宫观,宫观主要是用于供奉天书与先帝、先皇后圣像。大中祥符元年(1008),真宗下诏:“作玉清昭应宫,以奉天书。”五年(1011)十一月,始置玉清昭应宫使,以宰相王旦兼领,七年(1013)十月,玉清昭应宫成,“宫宇总二千六百一十区。”可见王旦兼职的主要任务为督责宫观的修建。
六、劝诫皇帝言行
农业是封建国家赖以存在的根本所在,宋代皇帝为鼓励民间百姓劝课农桑,会躬身耕籍农田以隆重其事,皇帝为体现其对籍田礼仪活动的重视,会命宰相兼职大礼使。
仁宗亦十分重视耕籍礼的举行,仁宗“以来年二月(明道二年)躬耕籍田,”同时皇太后欲恭谢宗庙,”命“宰相吕夷简为恭谢太庙籍田大礼使,张士逊为礼仪使。”
在仁宗行籍田礼过程中,“礼仪使张士逊奏皇帝三推而止,帝曰:‘朕既躬耕,不以古礼为式。愿推终亩。’士逊固请,乃耕十二步而止。”耕籍礼毕,宰相张士逊亦承担撰写籍田记的职责,可见宰相张士逊在皇帝躬身耕籍时,需承担奏表仪制、恭劝皇帝言行和编撰籍田记的任务。
七、护送耒耜
宋代宰相在兼职籍田大礼使、耕籍使等职务过程中,需承担护送耒耜的职责。绍兴十五年闰十一月(1145),高宗将亲耕,命“太师、尚书左仆射秦桧为耕籍使,”以筹备亲耕事宜。
秘书少监权礼部侍郎游操等建言,“请耕籍使乘金根车,备卤簿,护耒耜,先诣坛所。”高宗许之。可按端拱旧制,“金根车载耒耜,耕籍使不乘车,”后以秦桧不敢乘而止。可见南宋宰相兼耕籍使遵循着前朝规定,亦承担着护送耒耜的职责。
八、润色文字
宋代宰相兼职译经使兼润文、译经使与译经润文使过程中还需为新译佛经润色文字。真宗天禧五年(1021)因“译经三藏、法护”等人请求依唐制,令宰相丁谓兼译经使兼润文,遂“依唐制命宰臣充使故也。”
仁宗继承了真宗朝由宰相兼职译经使兼润文的制度,继续由宰相领其事,仁宗朝贾昌朝、庞籍、陈执中、文彦博、富弼、韩琦等六人皆以首相兼译经润文使之职。
真宗、仁宗虽命宰相兼职译经润文使,但宰相并不会真的参与翻译佛经的工作,毕竟释译佛经需要极强的专业知识积累,宰相仅参与译经之后的润色文字工作。真宗、仁宗命宰相兼职此类职务,主要是欲依托宰相身份以宣扬其对翻译佛经的支持态度,以扩大译经工作的影响力。
九、总结
宋廷举行的系列礼仪活动,皆是以宣扬皇权的合法性与体现皇家的神圣权威为中心展开,尤其以真宗、徽宗为典型,在进行系列礼仪活动过程中,不仅以宰相兼职隆重其礼,同时亦注重大规模的宫观修建以增重其事,如真宗朝修建的玉清昭应宫。
所建宫观极尽奢华,此种作为不仅剥夺了民众耕种劳作的时间,同时亦在朝堂上形成铺张浪费、骄奢淫逸的习气,而中央带头兴起的系列崇道活动如东封西祀等,为地方政府的筹备系列迎送活动也易造成极大的负担。可见宋廷系列礼仪活动的举行易对国家财政造成浪费的弊病,同时对于地方官员与百姓来说,也是沉重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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