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子楚想也未曾想过,自己刚刚当了三个月太子,便又要再升一步,贵为人主了。也可怜父亲赢柱命运不济,做了一生的太子才换得了三个月国王的名份,便乘西游,命归黄泉了。子楚高兴之余,不禁又为自己的这位父亲哀叹可惜了。
新朝初定
他下令追封父亲谥号为孝文王,以表追悼之情。另一方面,又尊嫡母华阳夫人为华阳太后。能有今日不韦之功不可没矣。子楚一登大位,即刻任命吕不韦为丞相,封号文信侯,同时以河南洛阳十万户为吕不韦食邑。一时吕不韦位居一人之下,权倾万人之上,门前车马喧闹,好不威风。当初吕不韦曾小心翼翼地询过他的老爹,他能够拥有天下该是怎样的一笔生意时,他的老爹曾被吓破了胆。如今又谁能不承认吕不韦的高明与胆识呢?吕不韦这场精彩的政治投资,收到了惊人的利润。
今天的子楚,再也不是昔日的那个异人了。今天的吕不韦,也不是当初的那个生意人吕不韦了。子楚回到秦国,深深地被爷爷昭襄王的雄才大略山河气魄所震撼。昭襄王在位五十六年,发动了一次又次的战争,使赵、魏、韩等诸侯国莫不闻之丧胆,秦国的疆城日渐扩大。子楚清楚爷爷的目的和愿望就是吞灭其他六国,天下独尊。在过去他或许不明白为什么爷爷的胃口那么巨大,为什么不顾百姓死活而致兵灾频频,而一今天他登上了秦王的宝座,他的一切疑惑与不解都化为乌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豪迈气概充斥了他的全身上下。
他一定不辜负这祖传的基业,一定要使秦国成为天下无二的强大国家,扩张,扩张,再扩张!吕不韦做了丞相,心中分外高兴,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感觉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在邯郸曾经遭遇过的那场耻辱。是这番耻辱,才使他决心弃商从政,开始了新的奋斗。终于,他不再是一个被人羞辱过的商人了,如今,恐怕谁吃了老虎胆豹子心也不敢和他吕不韦做对。做了丞相的感觉犹如幼时穿了件新衣服的新奇、兴奋,吕不韦总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赞叹。他要更大地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让天下人都知道吕不韦的精明、能干。
新朝初定,战争的阴谋便来临了。秦国一年之内便换了三任国王,便得那些多年忍气吞声深受秦兵蹂躏的东方诸国不由地蠢蠢欲动。尤其是那位威风不可一世的老王昭襄王已经命丧黄泉,新王子楚立脚未稳,使他们不得不有美好的幻想。这些人中间尤以东周君为甚。想当初,这天下诸国哪一个不对周王顶礼膜拜,叩首称臣。普天之下,莫非周土。这周,有东西二周之称。洛阳之周室是周王所在,称西周。此外,周考王还曾封其弟揭于河南,这便是桓公,桓公传至惠公,惠公又封其少子于现,号东周。
他们都是东周君的祖辈。只可叹人心不古,周室衰微,各地豪强才纷纷割据,不服周王,以至于邯郸那年围城,如狼似虎的昭襄王派军攻抵洛阳,生擒周报王姬延,致使立国八百七十九年的周王朝无声无息地便行灭亡,周室子弟遗恨绵绵,无不立志有朝一日要报这亡国之恨。终于,报仇的时日来临了。看到秦国国内政局不断变换,东周君自思该是还击强秦的时了。单单依靠他的力量他自知尚不是秦的对手。于是他便秘密地和各国联系,打算结合各国军事力量,建立合纵同盟,共同讨伐秦国。然而,他们却低估了自己的对手。
消灭反秦联盟
闻听东方诸国以东周君为首建立了反秦联盟,子楚便思忖不能坐视这股敌对力量坐大,他要趁其未能稳固壮大,将其消灭息尽。于是,子楚便命吕不韦率师讨伐灭之。电天下也该吕不韦出风头。这位从不知战争为何物的生意人初次出征,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军洛阳。歼灭反叛,将那东周君生擒活拿,放逐于阳人聚这个地方。周王朝皇家祭祀,被不韦断绝。吕不韦大胜而归。子楚喜出望外。新朝初立,就有这样的捷报传来,这对于他,实在是太重要的了。尤其使他高兴的是,丞相吕不韦不仅消灭了敌对势力,而且虏回了周王室的镇国宝物——九鼎。
这九鼎是天下皆知的宝物,诸侯国没有一个不想得到它的。传说夏禹开国辟地之时,将天下分为冀、究、青、徐、扬、荆、豫、梁、雍九州,秦国即是那时的雍州,同时铸造了九鼎,象征九州,谁拥有九鼎,谁便拥有天下,因此被奉为传国之宝。后来,成汤将九鼎迁于商邑,于是便建立商朝,拥有天下;再后来,周武王又将九鼎迁于镐京,便建立了周王朝。今天,这宝物历经周折,又落到秦国手中,岂不表示着秦国取得了拥有天下的资格?子楚举行了隆重的仪式,庆祝九鼎的到来。
首功之臣吕不韦当然也不可慢待了。九鼎宝物既为秦有,下一步该做的自然是要翦灭东方六国,布取天下了。于是子楚马不停蹄,即令大将蒙骜攻击东方相邻的韩国,占领成皋、荥阳,归为秦国版图,在此设置三川郡。这三川郡境内有黄河、伊水、洛水三川分流,土地肥沃,是天下不可多有的富饶之地。第二年,征战继续。蒙骜率军北击赵国,占取榆次、狼孟等三十七城,置太原郡。第三年,命大将王屹攻击赵国上党郡,这王屹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虎将。
其人身长六尺,性格勇猛,打起仗来更是同样,威无比,顷刻之下,便马到功成。三战三捷,秦军在战场上可谓春风得意马蹄急然而,事不过三。这年的另外一战,秦军的锋利攻势却受到了意料不到的挫折。影王攻占上党后,蒙骜由上党出发,率军攻击魏国,占领了高都、汲城。于是便渡白马津向魏都大梁进逼,灭亡魏国已是唾手可得之举。然而,魏军的数战不利,使其国王深感虑。在此情急之时,谋士献计可派人到赵国请魏国公子信陵君回魏带兵抗秦。这魏国公子为何却在赵国?此事说来话长。
还是在昭襄王当政时,派王屹围攻邯郸,赵国弹尽粮绝,便派公子平原君到各国搬救兵。魏国在求救之下派大将晋率军十万,北上赴援。但秦昭襄王派人警告魏王说:“我攻击赵国,早晚之下便会得手。如果谁敢救赵,等灭掉赵国之后,第一个便会受到攻击。”这使魏王心惊胆战,下令晋停止前进,观望不前。赵国得不到援助,危在旦夕,便又指使平原君派出使节,一个接一个地求助魏公子信陵君,这信陵君平素素有急人好义之名,赵胜又是其姐夫,信陵君便游说魏王但终未结果。
于是,信陵君挺而走险,偷得魏王兵符,赶至魏军驻地,令晋郦率军援赵。而晋验明兵符后,却又不信。无奈,信陵君手下锤击晋酃,掌握大军,终于向邯郸进军解了赵国的亡国之危。赵国的危难是解救了,但信陵君也因窃取兵符灭大将而获罪于魏王,不敢回国。这已是十年之前的旧事。有这样的前怨,魏王自然不肯轻易饶恕信陵君这样的逆子贰臣。然而到了今天这步田地,他也不得不捐弃前嫌,重归于好了。不与信陵君修好,他便要再败于秦军,俯首称臣不说,弄不好甚至要身首各异了。
于是便依谋士之言派人到赵国请信陵君回国。信陵君自然也是明白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警惕万分的。他恐怕这是魏王设计的圈套,训令身边守卫:“如果有人敢替魏国使节通报,一律诛杀!”然而偏有不怕死的。
信陵君出战
信陵君手下的两位贴心谋士连袂出面劝说,其言足以使闻者动容:“公子之所以受各国人士尊敬,是因为你的祖国魏国还在。而如今祖国情势急危,你却不知关心它,一旦秦军攻陷大梁,把你祖先的祭庙摧毁成一片瓦砾平地,你还有什么面目见天下之人?”听了谋士的如此劝说,信陵君不由地羞愧万分,满脸通红。平素在他心中,义气二字很是重要,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名声才传遍列国。然而却未料到这半生英名差点毁在一时的过分谨慎上,于是他立刻整装就道,驱车直奔大梁。
见过魏主时,魏王被信陵君的这种为赴国难不惮凶险的侠义豪气所感动,与之相抱而泣。其实他们俩本是一父同出的兄弟,俗话说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嘛!魏王任命信陵君为军队的最高统帅上将军,凡军中大事放手由他部署。信陵君也不辞让,派门客手下向各国求助救兵。各国一来出于对信陵君的信任、敬重,二者出于对共同敌人秦军的反抗心理,都派出军队听其差遣,共同组成五国联军,分南北两部夹击蒙骜军。秦蒙骜军以前作战是随心所欲、节节胜利,从没遇到过强有的对手。但今天却是真正地碰上了劲敌。
一方面背黄河作战,另一方面又受诸侯联军夹击孤军深入,势单力薄,不能不向西节节败退。信陵君率大军在秦军阵后猛力追杀,一直追到秦国东部边界函谷关,才得胜而还。战事的失利震动了咸阳宫延,内臣外士无不对此议论纷纷。是啊,秦国多年来那里受到过这样的可耻失败呢?想以前历史上,也是这五个国家——魏、楚、韩、赵、燕曾经三次组成过合:从联盟对抗秦国,声势浩大地大举对抗攻击秦国,但哪一次不是被秦国军队打得落花流水、土崩瓦解呢?
由此许多人议论纷纷,以为新国王的能力与魄力均不能承担起一个国王应有的责任,也有许多人借怀念老王昭襄王的赫赫武功来暗有所示。其实,这一切公正地讲都是子虚乌有的吹毛求疵,秦军的失败并不表明子楚不足以胜任秦王,也并不说明秦军战斗力的减退,而是由于五国联军的空前团结。以前五国联军的失败并不是因为没有力量抗秦,只是没有竭力团结所致!而信陵君却恰恰起到了一种凝聚和团结的作用!国下不对于朝野的纷纷议论,子楚不能不感到万分忧虑。于是他召见丞相吕不韦共同商议对策。吕不韦认为军事计划之所以失败,关键在于信陵君的出场。
信陵君声望日隆,几有领导中原诸侯以抗秦之势,倘若果真如此,那么,长远来看秦国的霸主地位将受到极大挑战。所以,今天局势的可忧并不只在战事的一次失败,真正可忧的是这种挑战的面临。这一番远见卓识使子楚十分佩服吕不韦的胸中韬略和全局眼光。于是他便依吕不韦之计开辟了第二战场。子楚派人携带黄金二十四万两,前去魏国。重金之下,买通了魏国以前的大将晋的一个门客。这位门客曾深受晋鄙的倚重,然而他的主人十年前被信陵君锤杀,所以门客一直牢记着杀主之仇。今天有人花钱让他去陷害信陵君,他当然乐意。
于是在经过周密谋划后,门客设法拜见了魏王。门客对魏王离间说:“大王,那信陵君逃亡在外十年矣,今朝为将,诸侯之军皆为其属,飞扬跋扈,气势很是嚣张。长此以往,臣恐天下皆知魏有信陵君,而不知有大王您!请大王不可不防!”魏主听罢此言,心有所动,却不露声色地说:“信陵君退敌有功,自当为将。况他系我兄弟,无有二心。”门客却不肯就此罢休,他要置信陵君于万劫不复之地,他又进一步地攻击:“臣曾闻民间有知人识面不识心之谚,故臣以为防人之心不可无。”
“况臣听说秦王曾派使节至信陵君处贺其得魏王未也。如此看来,信陵君亦欲南面而王,诸侯畏其威,欲共立之,否则,何以有贺其之事。愿王早为此事计议。”门客的这一番话,并非全是空穴来风,魏王私下也闻听不少,所以魏王不能不信以为真。出形几天之后,魏王便派人接替信陵君出任上将军。想那信陵君是何等聪明之人,他当然理解魏王对他放心不下的心思,愤愤不平之余,他明白自己该如何去做。于是,他便称病不朝,日夜沉湎于酒色之中,放浪形骸,只求速死。四年之后,果然逝世。
子楚死期临近
信陵君被魏王罢职后那五国联军便也失其团结之核心,合纵之军随行瓦解。这一切真遂了子楚的心愿。障碍既除,东征之途便坦荡如低了。出一然而,天不遂人愿。正当子楚磨拳擦掌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时候,他的死期却临近了。难怪许多人都叹恨人生无常。年轻时的人质生活,使子楚备受艰辛,身体精力很不如一般常人。自从担任国王职位后,他又忙于内政外务异常操劳,身体便有一日不如一日之感,原以为能奋力支撑几年,却未想到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离间之计成功之后,子楚本想再派军队出征,大午一场,但天不作美,就在此关键时刻,他突然患了一种使他昼夜头晕目眩的莫名之症。头部的胀痛和四肢的麻木使他几乎不能从床上坐起,甚至连眼睛也睁不开。一天早朝时,他硬撑着身体起床落地,在侍卫的扶持下,晕晕乎乎地驾临朝堂。大殿之下的臣僚们在启奏什么,他也迷迷乎乎地听不清楚。一种疼痛的感觉从胸中上升至喉,他不由地要将其吐了出来。他拿出了手绢,掩在嘴上。血,竟然是血。洁白的手绢上沾上了鲜红的血。病那样艳鲜,仿佛冬日里雪地上盛开的红梅花朵。
其文官武将们也都清楚地看见了那朵朵梅花,朝堂一片寂静。几位侍卫慌忙扶走了子楚,子楚已经病入了膏育。连宫庭中的太医们也说不清这是什么病症。每日里他们只是手忙脚乱地以各种名贵珍奇的大补之药聊尽职责。这样,子楚的病症每况愈下,恶化到根本无法从床上坐起的地步,更谈不上什么上朝管理朝政。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将手中的权杖暂时交给丞相吕不韦,全权委托他在自己生病期间,代理朝政。吕不韦手握权杖,得心应手。他天性聪敏才智过人,加之精力充沛。
结语
他在处理政务方面也同样显示出如同经商一般的非凡才华。他不仅对事情判断准确,而且办事迅速果敢,胆略见识高人一,这样一来二去,他便在朝庭中建立了更高的威望。外界的百姓,外国的士人,都知道了他的才干,纷纷投奔到他的门下,做他的谋士和门客。与此同时,死亡之神将手伸向子楚。头一天晚上,天上慧星忽现长长一道,划过天际这是预示死人的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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