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天宝年间,一位宗室子弟在担任开封县尉。期间发生了一桩愚蠢的盗抢案,引起了他的好奇,匪首看起来更像读书人。
这个案子后来被明代小说家冯梦龙,写进了他的著作《醒世恒言》里面。
光听这书名就知道,这桩案子很有警醒世人的意义在里头,那位宗室子弟叫李勉。
苦主是时任京兆尹王大人的兄长,匪徒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还是在王家大院刚刚加强了防卫期间撞上去,被人家逮了个正着。
这伙匪徒也真够笨的,以李勉丰富的办案经验,这起案子应该是很好做出决断的。
但是匪首房德让他十分的好奇,他看起来气宇轩昂,完全不像是会干这种蠢事自甘堕落的人。于是,李勉单独审问他到案经过。
这个与唐初名相房玄龄同姓的家伙,原本也是个读书人,一天之前才加入匪徒,并被推举为匪首,没想到第一次作案就落网了。
正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房德家里有一房妻室,却因贫穷且没有考取功名,经常遭遇河东狮吼。
据《醒世恒言》所述,房德在去亲戚家的路上,被风雨所阻,不得已进了一家破庙避雨。
他刚走进庙门,就发现里面有一副没有画完的画,看情况应该是一只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画了身子,没有画头,有些奇怪。
房德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捡起旁边桌案上的笔就把鸟的头补齐了,这样看着才顺眼嘛。
他正在自我陶醉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闪出几条大汉,不由分说地夹着他就走。
等他清醒过来时,已经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破败山寨里,身边簇拥着十几条大汉,一个个看上去都凶神恶煞的,可是说话却很客气。
他们竟然众口一词地要房德做山寨的首领,称他就是天选之人,注定了要当大伙的头。
可是,他房的好好的一个读书人,将来还要做官的,怎么能从贼呢?
一个大汉说:如今杨国忠做宰相,卖官鬻爵成风,有钱就能做官,有钱才能做官!看你这身打扮,也不像是有钱人。
但是做了山寨的首领,那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还用担心你那恶婆娘不给你做冬衣?
冯梦龙在《醒世恒言》中这样描述:
“渐渐的,房德的心理防线就攻破了,心安理得地做起了匪首。为了快速致富,还当即决定第二天去抢住在城郊的王大户。”
只是房德不知道,王大户名声在外,又住在郊外,前些日子就接连有他们的同行造访,让王家大院加强了戒备,光是开封府的衙役就派了一队常驻,还有江湖上的高手护院。
急于发财干一票大地打响名号的房德,就这么撞在了铁板上,所有人当场被捉拿住,扭送到了开封县衙。
幸好,县尉李勉决心放他一马,给了房德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若干年后,房德已经成了河北巨富,把糟糠之妻也接了过去,看起来很是有古人之风。
据《醒世恒言》所载,有一年李勉遭奸臣排挤而罢官。游历河北,偶然碰到了房德。
房德非常热情地把恩公李勉接到家里去住,一开始房德感恩戴德,与妻子商量要怎么报答李勉的再生之恩。
可是,商量到后来,他们发现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不管怎么馈赠李勉,他们永远都还欠李勉的。
那怎么办?房德在妻子的唆使下竟动了杀心。
幸好他们家有个仆人听到了夫妻两的密谋,不耻于他们的忘恩负义,赶紧悄悄地通知了李勉,让他立刻骑马逃跑。
到了半夜,李勉已逃了百余里,便在渡口的客栈投宿。店主问:“这里有很多猛兽,你怎敢连夜赶路?”李勉就把前后经过讲述一遍。
还未讲完,房梁上便跳下来一个人,道:“我几乎误杀长者!”随即离去,在天亮时又提着囚犯夫妻的人头回来,交给李勉。
原来这是房德夫妻请来刺杀李勉的赏金猎人。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李勉此后辅佐皇帝平定安史之乱,最终做到宰相的位置,被封为汧国公,以太子太师的荣誉致仕。
像《李汧公穷邸遇侠客》这样的故事,《醒世恒言》中还有很多。
房德起初是一个甘受妻子欺凌的弱书生,本性自然坏不到哪里,后来阴差阳错稀里糊涂成了匪首,第一次作案就被逮住了。
但幸运地遇到了李勉,给了他重生的机会,发达之后的房德不弃糟糠之妻,遇到恩公第一时间也是想到报恩,怎么看都不算坏。
可是为什么后来会演变为买凶刺杀恩公呢?
这个问题值得我们去深思。
这也是《醒世恒言》给我们的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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