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一词经常出现在动画形象中。角色和别人签订了合同(通常是恶魔)。也就是说,在享受特殊权利的同时,失去了部分权利。

而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契约精神更是无处不在,但它通常没有强制的惩罚措施,即使违背了也不会受到相应惩罚。这就导致了下面这则新闻的出现……

在去年9月,微软推出了最新的赛车类游戏《极限竞速:地平线3》。不管从专业赛车类游戏,还是休闲看风景的游戏角度来说都是一款上乘之作。虽然游戏大卖,但众口难调的道理我们都懂,你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然而有些人的做法却让人们着实觉得不妥。

曾有玩家在微博爆料,一名贴吧玩家在贴吧发帖称,Win10上面购买了《极限竞速:地平线3》,在游戏进度达到20%左右之后却有了申请退款的打算。随即他便利用漏洞,切换到美区商店以“游戏闪退”的名义成功退款。

玩家贴吧发帖

该玩家此举动遭到了众多用户的口诛笔伐,甚至还有人“人肉”出了该人的信息。不过似乎看来此人倒是很满足于被喷的状态,甚至还在帖子中留下了一则电话,宣称“电话里干暴键盘侠。”

而这样的玩家并不是个例,早在2016年年初,便有玩家利用Steam的漏洞给游戏退款,然后通过离线状态通关了《古墓丽影:崛起》,甚至有一些人利用此还搞出了离线出租游戏的把戏。一时让人哑口无言。

契约精神讲究诚信,可是,我们目前更崇尚的是“聪明”而非诚信。

相信大家都记得小学时学过一篇课文——《田忌赛马》。从那时起,老师便告诉我们,田忌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在赛马里,对方的马明显要比他的马要好。田忌巧妙地改变了比赛规则从而赢得了比赛。

田忌赛马

不过现在看来,我认为这篇课文至少应该放在大学课堂来讲。田忌为什么会赢得比赛的胜利?他为什么要改变规则?在竞赛中,规则应当是被遵守的,这是不是违背了契约精神?

也许有人会说,田忌利用“聪明”取胜,无可厚非。那这是不是也间接说明,如果技不如人,我们崇尚这种利用非正常手段来达到目的?

再比如说,十字路口红绿灯的情况是我们熟知的,在一些管理得好的十字路口,大家可以顺畅、安全地通行,而没人管理的十字路口则会出现“中国式过马路”。也就是说,如果大家都能遵守交通规则,那么所有的十字路口都应该是顺畅、安全的。但是,这却是不可能的,如果十字路口没有警察,红绿灯的作用可想而知(要是有电子警察,那对汽车还是有效的,对行人和非机动车则无效)。

中国式过马路

不仅仅是这次Steam退款,还有许多实例。京东沦为人见人喊的“二手东”并不全是单方面的过错,我相信“七天无理由退货”是主要原因之一,很多人的做法笔者也不再赘述了,总之让人十分厌恶。

曾经被称为良心的美国亚马逊有着极为优质的售后,保修期内的商品坏了无需验证即可全额退款,转运商品缺失不需验证即可全额补偿。一部分人便钻了这个漏洞,商品没有坏,物品没有丢却照样申请赔偿。亚马逊最终无奈的决定不再理会中国的申请,并最终关闭了转运地址。

亚马逊

同样发生类似事件的还有罗技。其相关产品在国内执行的政策为,保修期内无需凭据,即可换新。然而如此导致的结果却是一部分人故意弄坏鼠标并到售后申请换新,甚至网上有人专门卖保质期内的坏鼠标,用户低价买了坏的再去售后换新。最后导致罗技的售后审查变得愈发严格。

正是因为这种崇尚“聪明”的社会风气,使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破坏,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彼此防范。城市楼房里家家户户都有防盗门、防盗窗,遍地都是高高的围墙,但我们生活得仍然不安全。

现在有很大一部分言论都在说,我们中国自古便没有契约精神。

而事实并非如此,我们有很多形容诚信的汉语成语:一言九鼎、言而有信、驷马难追、言信行果、一言为定、金口玉言,也有很多典故来形容我们的诚实守信。

契约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西周时期,中国就出现了刻在铜鼎上的买卖契约。到了秦汉,人们有关交易的契约被记载到竹简上,其数量已经颇为可观。魏晋以来,大量的纸质契约文书已经出现,一直延至明清,仅留存至今的就数以千万计。我们当然不能说中国存在契约文书就有“契约精神”,但数量庞大的契约文书无疑是我们观察中国契约传统的一个窗口。

我们传统的礼俗文化观,成为了履约的重要保障。儒家历来倡导诚实有信的正面价值,要求“人言为信”,“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故“画指为信”、“立据为信”是历代契约书写的惯用语;佛教、道教等又以“违契遭报”等观念,从反面督促契约的诚信履行。

一言九鼎

这些礼俗文化观,虽然未必符合现代的科学精神,但确实从某个角度塑造了中国人特有的契约精神,维系着民间契约的实际运行。

早在唐代的律令制度中,就包含有保障契约履行的法律条文。《唐律疏议》之“杂律”明确规定:“诸负债违契不偿,一匹以上,违二十日笞二十,二十日加一等,罪止杖六十;三十匹,加二等;百匹,又加三等。各令备偿。”唐律对“违契”的解释是“违约乖期不偿”,也就是说,负债签订有借贷契约,不依照约定如期履行偿还义务,就要担负刑事责任,按照违约的天数,分别处以笞、杖刑,最高可以“徒一年”。

这一规定,虽然主要是针对借贷契约的,但立法本意,也包含有对契约履行中诚实信用的积极导向,虽然在实际中是通过刑罚威慑的方式来实现的。

这种情况下,背信违约不再仅仅是一种道德上或礼俗上令人不齿的行为,更成为受到国家法规范的、实实在在的犯罪,这对于契约当事人的约束力不言而喻。

今天部分国人存在违背诚信、不尊重契约的现象,原因很复杂,但恰恰不能简单地归罪于传统中国人就无契约精神。在当下民商事实践中,违约现象的屡屡出现,应该说传统道德、礼俗的失效是重要原因。

契约

我们国家在转型的过程中,将旧的价值观几乎完全废弃,新的价值观难以仓促建立,又逢经济快速发展,导致一部分人唯利是图,道德礼俗全部被置之脑后。

当然,由于司法公正和权威的不足,在一定程度上又从反面消解了人们在契约中诚实有信的积极性。

所以,在今天重建中国人的契约精神,不应一味地指责中国人没有契约精神,而是需要反思当下社会的制度与文化,完善各类合同法律制度,全面提高司法的公正与权威。

在谈论契约精神前,我们先来看一则小故事。

在美国纽约哈德逊河畔,离美国18届总统格兰特陵墓不到100米处,有一座孩子的坟墓。在墓旁的一块木牌上,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

1797年7月15日,一个年仅5岁的孩子不幸坠崖身亡,孩子的父母悲痛欲绝,便在落崖处给孩子修建了一座坟墓。

后因家道衰落,这位父亲不得不转让这片土地,他对新主人提出了一个特殊要求:把孩子坟墓作为土地的一部分永远保留。

新主人同意了这个条件,并把它写进了契约。100年过去后,这片土地辗转卖了许多家,但孩子的坟墓仍然留在那里。

1897年,这块土地被选为总统格兰特将军的陵园,而孩子的坟墓依然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成了格兰特陵墓的邻居。

又一个100年过去了,1997年7月,格兰特将军陵墓建成100周年时,当时的纽约市长来到这里,在缅怀格兰特将军的同时,重新修整了孩子的坟墓,并亲自撰写了孩子墓地的故事,让它世世代代流传下去。

那份延续了200年的契约揭示了一个简单的道理:承诺了,就一定要做到。

故事中孩子的坟墓(图片来自新浪微博)

“契约”一次源于拉丁文,原意为交易,其本质是一种契约自由的理念,是一种自由、平等、守信的精神。

契约信守精神是契约精神的核心精神,也是契约从习惯上升为精神的伦理基础,在契约未上升为契约精神之前,人们订立契约源自彼此的不信任,契约的订立采取的是强制措施。

而当契约上升为契约精神以后,人们订立契约源于彼此的信任,当契约信守精神在社会中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主流时,契约的价值才真正得到实现。

所以“契约”比较有意思的是,当它是一种习惯是,签订契约源于彼此的不信任;当它成为一种精神后,签订契约则源于彼此的信任。

黑格尔曾说,存在即为合理。但是要注意,此处的“理”,应有因果联系(reasonable),而并非正确(right)。

有太多人对其断章取义,用此句理所应当的去做不正确的事。因为贪得一点小恩小惠却损失了绝大多数人的利益,损人不利己,得不偿失。

从此次的《极限竞速:地平线3》我们也不难看出,当事人以为此举会得到众玩家的支持,但未曾想到,更多人是谴责和愤怒。这也从侧面说明了玩家想维护国际对中国游戏市场的重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意识到契约精神的重要性。

在单机游戏圈,讨论最多的应该就是D版和正版的问题。放在过去,很多人会认为有不花钱的游戏玩,我为什么要买?但现在正有着越来越多的玩家加入到正版行列,不是因为我们有钱了,而是意识到,我们需要为开发者的辛苦买单,在任何事情上,都不存在单方面付出的行为。

《阴阳师》封号事件

但仍有很多现象我们没法说出谁对谁错。比如不久前的《阴阳师》封号事件,大量玩家利用BUG疯狂刷材料,官方在知道后对利用BUG的账号进行了封停。

有人说,官方的错误,我们只是利用了漏洞,凭什么要我们负责。

有人说,这就好像你明知道金库的墙面有破损,可以直通内部,但你没有上报,而是参与哄抢。这和强盗罪犯有什么区别?

事情都有两面性,我们可以说利用了BUG的玩家投机取巧喜欢占小便宜,这是不对的;但同时,官方作为游戏的监管方,没有尽到自己应尽的责任,才导致了这一事情的发生。

通过这次的“地平线3”事件,我们不难发现,虽然仍有少数人在其中作祟,但我们的契约精神,正在慢慢变好,可这个过程很漫长,中间会有劣币驱逐良币,会有突破底线的坑蒙拐骗,各个区域也各有不同,但这都是信用社会诞生前的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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