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1365年明朝诗人我想说茅岗覃垕的反明斗争（作者 陈自文）

在元武宗去世4年(1311年)农历8月15日，明洪武5年(1372年)农历6月初6，寿命61岁。

覃自幼喜水，哭时置水中即嬉笑跳跃不已;及长，爱游山水，闯奇峰深洞，不辞远近，必去游览。登山必穷其巅，人洞必探其源。数年间，游遍湘鄂川黔名山奇洞，洞悉武陵蛮方风土民情。成年后为茅岗“土酋”。元至正二十四年(1364年)，顺帝“置慈利(辖大庸)军民宣抚司”，覃垕、夏克武分别任正副安抚使。时覃垕53岁。

元末天下大乱，群雄蜂起，刘福通、韩林儿占据河南、安徽，张士诚、方国珍占领江、浙，徐寿辉、陈友谅、明玉珍分别割据湖广、江西、四川。覃垕见时机成熟，于至正二十五年(1365年)揭竿起义，攻占大庸所城。次年元顺帝派任文大、廖永忠征之，覃垕败退茅岗寨。元军从桑植和温塘两路包围，覃垕军夜过小野溪(今永定青安境内)，于神堂坪遭伏击。《续修永定乡土志》载:“相传土司逃兵夜过此至峡边石门，忽有滚木擂石自攻击，伤人甚众，血流成渠，大败去后，觉追者不至，始悟为神助””，“因名其地为神堂，其石门为血门云”。覃垕败退至茅岗寨，据险固守。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元室覆灭，元军溃散。

洪武元年(1368年)春，“太祖克武昌、湖南诸郡，元时所置宣慰安抚长官司之属皆迎降，太祖以原官授之。时参政杨璟率兵至澧阳招抚，至三江口(在慈利州)，垕请降，璟谕遣之”。覃垕被“遣”，忿懑回乡。是年闰七月，夏克武等“贡方物”，朱元璋授克武中书断章，而擢覃垕为湖广理问。覃垕心中纳闷，尝夜观天象，见“天现铜桥，渡太子于海表”，认为“天未灭元，中兴有后，不禁喟然叹日:‘予抚慈姑(秦置慈姑县，辖慈庸)，本元后疆土，岂可以尺寸与人?’故更名覃垕，欲以此土归诸元后，而不献诸明军也。”其时，明玉珍占据四川，授印信于湘鄂西诸土司，相约反明。覃垕“于是筑城扎寨，以图后举”，先后筑覃垕城于慈利观嘉渚之阳，建茅岗寨于茅岩河之侧。茅岗寨三面峭壁临水，一面小路险绝。寨周围巨石为墙，坚不可摧。寨麓凿石臼四十八座，烧炭、升硝，舂至火药。在罗塔坪炼铁，铸造火炮。围绕茅岗主寨，西建余家山寨于飞桥湾，东建茅寨子于小河坎，北建观音寨于沙子岗，遥相呼应，互为倚角。寨与寨之间，择险设关立卡，分派部将把守。茅岗有龙伏关，守将覃元;温塘有温阳关，守将吴忠举;三家馆有黑枞关和茅头关，守将分别为罗将军和茅头;还在罗水设马岭关，桥头设二卡子，桑植设野鸡关，百丈峡设百丈关。对深山河谷石洞，进行修凿。茅岩河畔覃垕洞，青安印花桥边叶楠泉洞，罗塔坪槟榔洞，永顺麻阳坪硝洞，湖北鹤峰芙蓉洞(亦称覃垕洞)等，均为覃垕之据点。洞中或设炮台，或备滚木擂石，或贮兵器粮草，各尽其用。对辖区之山川道路，田土河流，红黑(铁、煤)二洞，征收赋税，广筹钱粮。还联络夏四、夏五、何英、姚祖、八鼓皮等土司，组织十八峒蛮兵达万人。

洪武三年(1370年)4月，覃垕“大举十八峒蛮兵伐明救元”。是时，朱元璋正册封太子诸王，面谕全国富民，大树封建集权，闻“湖广慈利土酋覃垕连构诸洞蛮为乱”，大为震怒，“命湖广行省平章杨璟以兵讨之”。出师前敕谕日:“蛮贼恃山溪险阻，乘时窃发，出没无常，若诛其党，必深人山谷，损伤人马，所得不足偿所费。今师人其境攻击之，但使远去，不令出扰州县可也。不必穷其巢穴，更宜约束麾下，慎忽逐利轻动”。璟刚愎自用，置上谕不顾，驱兵直取茅岗寨。覃垕率众“下山迎敌”，旋败归。官军追至半山，“视其寨，三面岩险而下俯江水，一面有路才通一人”，陡峻“不可上，乃回驻山下”。未几，覃垕“以三千人下山挑战，官军又击败之”。璟“以兵逼之，覃垕乃遣人诈降。璟不悟，使部将黄永谦往报(谈判)，为覃垕所执”，得知官军粮草甚乏，乃坚守不下。“璟欲为持久计”，使人人朝请饷，处境极为狼狈。朱元璋获悉，“遣使让之日:‘尔违吾言而妄动，不能平贼，既已失矣，又中其诡计，陷尔之部将，尔之智略何在?今令参政戴德以兵从尔，凡请小寨，限以日月平之。仍扶绥慈利等处土民，俾其安生，毋致惊疑。若再违朕命，以潞州失利之罪治尔。’”杨璟见谕，急“督将士力攻”，覃垕“遁人溪洞，官军乃还”。

璟军撤至永顺龙爪关，覃垕约诸洞蛮兵奔袭，寡不敌众而败归。继而“平章李伯升”奉命征覃垕，覃垕率众游击，屡挫之。伯升气极，骂覃垕为“覃祸”，举大军猛击，覃垕复遁人溪峒，官军撤走，又出洞尾追。

“冬十月”，朱元璋命江夏侯周德兴为征南将军，率兵讨覃垕。“潭州(今长沙)、常德等卫军悉听调遣”。“兵至慈利县”，“垕复遁去”，德兴扑空。

洪武四年(1371年)，覃垕联合诸洞蛮，攻占大庸卫城，夺取慈利、石门县城，“长沙蛮”响应，声势浩大。春正月，朱元璋命中山侯汤和会同周德兴、廖永忠、杨璟等进击四川。“四月戊子，中山侯和师克归州(今秭归)”，“分遣南雄侯赵庸、宣宁侯曹良臣率兵取桑植容美洞，及会江夏侯周德兴，合攻茅岗覃垕寨。”

弹丸之地茅岗寨，牵动明朝数十万大军，战斗打得十分激烈。官兵先锋覃添顺，乃添平千户，“膂力过人，多智算，颇谙兵机及舆图险要”。破慈利覃垕城后，“连战至永定”，与覃垕部将田大，激战于百丈峡，田大被擒杀(相传擒杀田大者，乃添顺第四妻易淑贞，善剑术，后封为一品助国夫人)。

覃垕率残兵西退，德兴连拔茅寨子、黑枞关、茅头关、二卡子等关卡，杀其守将。其间，覃垕曾劫营，受挫。据两江《刘氏族谱》载:“是夜土酋谋复劫营，师旗风动，公(指刘武忠)见，即与兴计，伏营左右，土酋出，公与兴齐出，鏖战三时，公军如墙而进，追奔四十余里，斩戢二千，生擒二百多人。”

覃垕兵力大伤，退至议事坡，立木栅坚守。“江夏侯周德兴继讨，用奇兵破其栅，乃进兵直捣温阳关，垕大溃，逃奔茅岗寨。德兴举师围困，攻未克。”覃垕军在寨上加固围墙关卡，垦荒种粮，养羊喂猪，坚持斗争。至今寨上犹有放养洞，放猪洞，放伞洞，后山有覃垕钓鱼台。

朱元璋多次残酷剿覃垕，激起更多的“洞蛮”义愤，纷纷起兵声援。

洪武五年(1372年)春正月，“上以古州、田州、澧州等二十多处洞蛮梗化作乱，命卫国公邓愈为征南将军”，督“江夏侯周德兴、江阴侯吴良”讨之。三月，“兵至澧州”，在围攻茅岗寨的同时，对“散毛、柿溪、安福等三十六洞”全面发起攻击。

主攻茅岗寨之周德兴，自恃力攻难克，计以智取。他得悉元翰林院评事朱孟迁之曾孙朱思济，乃覃垕之婿，便以利诱之，“檄思济为前锋，设计诱覃垕出关，一鼓俘之”。相传思济人寨劝覃垕日:“明大军云集，此寨危如垒卵，势难久持。九都有观音寨，奇险可守，何不去而隐之，待时而起?”覃垕以为然，偕何英、姚祖同住，思济复与何、姚谋，行至溪口龙潭，乘覃卸甲沐浴，将覃垕擒拿，解送德兴。愈、兴交论其功，奏封思济为“谷用大元帅”。至今慈利溪口长潭，仍有刻文为“明敕谷用大元帅朱氏六世祖讳思济字延玉公之碑”。《慈利县志》称九都龙岩寨为“明初朱思济诱执覃垕处也。”

按明《会典·刑律》:“凡谋反及大逆，但共谋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两江《刘氏族谱》中有“擒覃垕解京剥皮”之记载。相传是年六月初六于南京行刑时，天昏地暗，愁云蔽殿。朱元璋大惊失色，葬以御礼。

事后，“帝论平蛮功，谓覃垕之役，杨璟不能克，赵庸中道返，功无与德兴比者”。复斥璟日:“命尔统军，屡常失利。《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添灶减灶，人莫我知，尔乃轻信敌人诡计，辄使黄永谦往彼，使知我虚实，虽锜釜之数亦尽知之。尔尝从克保宁，当有微赏，然尔先于潞州失陷人马，及攻覃垕寨，久不能克，进攻瞿塘又致覆败，较之破保宁之功，不足以掩过。”后鉴于大庸(洪武三年设大庸卫)“洞蛮”“恃险负固，叛服无常”，乃将能征善战之江夏侯周德兴“留屯大庸”，以防后患。

覃垕虽败亡，但在湘鄂西民间有着巨大而深远的影响。其“三箭射皇宫”、“赶得鸡飞狗上屋”、“等得三年，等不得六个月”、“六月六覃垕晒皮”、“一层黄土一层砖，覃垕翻身五百年”等传说故事，一度家喻户晓。而茅岗寨，因其自修筑至被攻破，时达七年，后人遂名七年寨，以其巍峨、苍莽、古老的形象，成了不屈不饶反抗强暴的覃垕精神象征。民国末年有大庸文人舒进轩赋诗吊之:苍莽高原落照中，伯图天险已全空。汹汹澧水磨沉戟，隐隐飞桥挂断虹。半壁河山劳征伐，七年成败慨英雄。宦游不禁登临感，千古兴亡一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