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影响力很大,争议也很大。他以雄才大略延续了“六世余热、陈章策、御牛内”,横扫六合,一扫天下,结束了春秋战国时期几百年来割据多年的局面,开创了国家统一的新纪元。

然而,秦始皇依恃绝对皇权,独断专行,搞得人人自危,以暴虐君临天下,开封建专制独裁政治之先河。

秦始皇“有虎狼之心,杀人如不能举,刑人如恐不胜”,用残酷的刑罚来镇压人民的反抗。以死刑为例,见于史书记载的即有腰斩、枭首、弃市、戮尸、坑、车裂、戮死、凿颠、抽肋、釜烹、具五刑等20种之多,并随意动用族诛之刑,而株连之广为历代所不及。

秦始皇为满足个人对财富和权势的贪欲,迷恋于武功,使“丁男被甲、丁女转输,苦不聊生”。他大兴土木,四处巡游,求仙寻长生不死之药,给人民带来了繁重的徭役和赋税负担。贾谊称其“以暴虐为天下始”。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秦始皇成为“千古一暴”呢?

第一、秦始皇的残暴与他年少时的生活环境有关。

现代心理学的理论已经无数次证实,一个人年少时的生活环境对其性格的形成有着深远的影响,而性格的形成又与身体、生理的健康程度有着密切联系。

秦始皇嬴政青少年时代的生活历程是艰难的。他出生于秦的世仇——赵国的都城邯郸,在赵国生活达9年之久。其间,为了躲避赵国的搜捕,母子二人东藏西躲,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播下了仇恨的种子。所以,始皇十八年,也就是在灭赵的那一年,他亲至邯郸,“诸尝与王生赵时母家有仇怨,皆坑之”,亲自坑杀了幼时的仇人来报仇雪恨。

同时,关于自己是吕不韦私生子的传闻,让秦王嬴政自小就感到无比的羞辱。

据《史记·吕不伟列传》和《战国策》所载,邯郸大商人吕不韦的一次政治投机,改变了他本人的命运,也使秦史变得斑斓陆离。吕不韦本着“立国之主赢无数”的目的,以金钱资助秦公子子楚,并到秦国游说,为其争得了继承王位的资格,也因此做了秦国的丞相。而《史记》本传里则更进一步载有子楚又娶了吕氏“有身”之绝好善舞歌姬,生下了后来的秦王政,说秦王政实为吕不韦之私生子。

东汉史学家班固作《秦纪论》,直称“吕政残虐”。唐代司马贞解释说:“吕政者,始皇名政,是吕不韦幸姬有娠,献庄襄王(子楚)而生始皇,故云吕政。”嬴政竟被称为“吕政”,连姓都改了。虽然后人对秦王政是否为吕不韦之私生子提出了怀疑,但吕氏与嬴政及其父庄襄王(子楚)的关系比较特殊,据典籍载当是无疑的。

正是这种特殊的关系,加上当时“太后宣淫不止,幸郎”,当时人们对太后与吕氏的传闻是肯定存在的,而秦王嬴政也肯定是有所耳闻的。年轻的秦王当然受不了如此的耻辱,复仇的怒火在心中燃烧,但当时又不能表露,心理受到压抑。这种压抑对以后他性格上的扭曲、残忍影响很大。

第二、秦始皇的残暴与他的生理缺陷有关

至于生理缺陷导致他的残暴问题,郭沫若有过饶有兴味地研究。他根据《史记·秦始皇本记》中所载尉缭所说的“秦王为人蜂准,豺声、鸷鸟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认为秦始皇嬴政“精神和肉体两方面都很有缺陷”。他指出尉缭所说前三项都是生理上的残缺,特别是“鸷鸟鹰”是现今医学上所说的鸡胸,是软骨症的一种特征。“蜂准”应该就是马鞍鼻,“豺声”表明有气管炎。有这三种症侯,可以得出软骨症的诊断。

因为有这些生理上的缺陷,秦始皇在幼时一定是一位可怜的孩子,相当受人轻视。这样身体既不健康,又受人轻视,精神的发育自难正常。“少恩而虎狼心”便是这种精神发展的表征。

第四、法治的传统及法治成功的巨大迷惑,是秦始皇惑而不悟、因循暴政的根本原因。

秦原是非常落后的民族。夏、商、周、秦四族的祖先都曾在尧、舜为首的部落联盟中共事,但此后的发展却极不平衡。前三族相继建国达千余年后,秦还是个偏处边陲,与戌狄为伍的小部族。历来行“戎狄之教,父子无别,同室而居”,东方各国将秦国视为“戎狄”,不与往来。

但是自从孝公任用商鞅、行法家之术实行变法以后,“行之十年,秦民大悦,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乡邑大治”。

从公元前230年至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前后仅用了十年功夫,就统一了天下。贾谊认为秦始皇以“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只不过是“续六世之余烈”,是继承了孝公、惠文王、武王、昭王、孝文王、庄襄王六位先君的法家事业而已。

秦始皇对法家路线的崇拜,在他一开始统一战争时就很明显。当初,他得到韩非子的著作,读罢《孤愤》、《五蠹》,大发感慨:“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足见他对法家思想的崇拜。

随着他一统六国,登上胜利的顶峰,他被自己的巨大成功迷惑了,他丝毫不认为统一是历史发展合力综合作用的结果。他把一切成就都算在了自己的头上,以为是自己一贯的法家路线的结果,以为自己“功过三皇、地广五帝”。因而更加迷信法家,以为秦朝德水,宜“刚毅戾深”,一如既往地推行尚力不尚德的法治路线,应该“刻削毋仁恩和义”。

秦始皇丝毫没有想到法家“可以行一时之计,而不可长用也”。他一味地严而少思、刚愎自用,采用苛法严刑来治理天下百姓。“见万民碌碌,犹群羊聚猪,皆可竿而驱之”,结果导致了秦王朝的迅速覆灭。无怪乎贾谊惊呼“三主惑而终身不悟”,以致落得“身死人手为天下笑”的可悲下场。他所说的“惑”,便是统治者对法治政策的巨大迷惑。

第三、贪权专断,缺乏皇权制约机制,暴政频出。

韩非在论及君王专制时指出:“主之所以尊者,权也。”强调为君之道在于如何“操权”。在君主专制的中国古代,无论是先秦时期的王权,还是秦汉以后的皇权,都是国家治乱兴衰的根本所在。

皇权高高在上,但也不是代表一切,压掉一切,肆无忌惮,皇帝必须依赖官僚的合作治国,依靠人民的服从而享国。皇权要想维持稳定,必须自觉接受来自于人民和臣僚的种种制约。否则,皇权将会失去自己的统治基础而迅速崩溃。中国古代史上,臣僚的据理谏诤,对于限制皇权的胡作非为有着重要意义。

相传“周成王作周官,立太师、太傅、太保曰三公,论道经邦,变理阴阳;立少师、少傅、少保曰三孤,贰公弘化,寅亮天地,以弼天子”。三公三孤设置未必是真,但皇权必须接受一定的监控和制约却是真。

《大戴礼记》说凡“天子不惠于庶民,不信于诸侯,不成于戎事,不诚于赏罚”,即天子所有失职之处,三师(三公)均可出面干预。他们“训护天子,导以德义,天子加拜,待以不臣之礼”。帝王虽然被赋予了主宰天下的绝对权力,但诚如荀子所言“彼持国者,必不可以独也”。皇帝不可以一己之好恶来决定天下的一切,他必须建立健全皇权监控和制约机制,来抑制自己的肆无忌惮。

但是秦王朝过分地贪婪权势,“事无大小,皆决于上”,建立了高度集权的中央皇权,甚至连谥号也取消了,认为“子议父,臣议君也,甚无谓”。人臣议谥号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何言其它?一切权力为他个人所垄断,他“不信功臣,不亲士民”,独断专行,连长子扶苏的劝谏也不能容忍,将他逐之北境。侯生、卢生私议始皇,他则以坑杀的手段来加以对付。这一来,“忠臣不敢谏,智士不敢谋”,秦的统治丧失了必要的“民主”基础,皇权缺乏必要的监控和制约。

古代帝王中很少有象秦始皇那样贪婪权势的。他每天要亲自处理全国各地的奏章文件,以竹简木牍一石为标准,可谓日理万机。他虚悬太尉之职,为的是不让兵权落入他人之手。史载,王翦每攻城掠地,都必向秦王索要封赏,因为他生怕秦王怀疑自己拥兵自重。

因为秦始皇的过分揽权,所以统一后,他身边除李斯等人外,很少有得力的社稷肱股之臣,更谈不上有敢于据理强谏的正义忠直之士。因此,他“恶劣的情欲”很容易外化成现实。无法满足的奢望给帝国带来的是无穷无尽的暴政,以致于“海内怨沸,遂用溃畔”。

第四、对暴力的崇拜,拓边战争妨碍了政策重心的转移。

秦始皇实现统一根本上讲是无数历史合力综合作用的结果。经过长年的战乱,广大的人民群众迫切的愿望就是在和平的环境里从事生产和生活,所谓“元元之民,冀得安其性命”。因此,统一战争结束后,秦始皇本应顺应历史发展的趋势,及时地实现统治决策的转移,将统治政策的重心由战争转到和平建设、调整封建生产关系上来。但秦始皇对这一点并非全无觉察。

秦始皇之所以废分封,就是考虑到“天下共苦战斗不休,以有侯王”。也正是在这种认识的基础上,他“毁坏城廓,决通川防,夷去险阻”,以巩固统一的局面。应该说,秦始皇在统一后还是觉察到社会需要“宁息”的。但他看重个人的权势更甚于社会的长治久安。

秦始皇不幸作了权欲的傀儡,为了满足扩充皇权的欲望,迷恋于武斗,统一战争刚刚完成,就马上进行南北面的拓边战争,使人民继续疲于奔命。“当是时,秦祸北构于胡,南挂于越,宿兵无用之地,进而不得退。”秦始皇的好大喜功,盲目拓边,“非以卫地而救民死也,贪戾而欲广大也”。

连年的拓边战争,势必把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投入进去。因为这些战争的需要,秦王朝不可能、实际上也没有把统治政策的重心转移到稳定统一局面、恢复经济和发展生产上来,而是依然沿袭“刑罚深酷,吏行残贼”的残暴统治。结果造成了王朝的倾覆。这就像陆贾所说:“秦非欲不治,乃举措暴众而用刑太极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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