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分区唐朝雨否看这里!唐代如何加强长安的治安管理？四方面硬核制度非常关键

上世纪90年代有人做了一个有趣的调查，主题是“如果你可以选择，你想住在中国古代哪个王朝的哪个城市？”是。惊人一致的回答，几乎所有人的第一选择：当代的长安城。

2019年一部热播剧《长安十二时辰》，将当时世界最大、最繁华的城市长安活色生香带到我们视线中：鲜活的108坊里、没有宵禁的热闹上元节、倾城而出的长安民众，都给观剧人带来较强的视觉冲击。而剧中主角张小敬穿梭在长安各坊抓捕罪犯，让人不禁想到“唐代长安的城市治安管理到底怎么样？唐代是如何加强长安的城市治安管理？”等等话题。

今天，我们就与大家一起看看长安的治安管理情况。我们基于后人研究考古资料、《旧唐书》、《新唐书》及当时律令等资料研究，认为长安在近百万人口的超级城市情况下，依然能保持稳健治安管理，有其独特之处，而这些独特之处对现代城市管理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

唐代官府的五方面硬核制度，对于长安治安管理成效很关键。具体是哪些呢？

大唐长安

宵禁制度：更加系统化、制度化，助力长安治安管理

穿越小说中经常提到这样场景：现代人穿越到唐代，非常郁闷。这里没有电子产品、没有娱乐，晚上逛个街也不被允许，这是一个完全没有娱乐生活的穿越之旅。实际上，不被允许的逛街行为正是唐代的宵禁制度的特殊所在。

宵禁并非唐代首创，在周代就已有关于宵禁的相关记载，秦汉继续沿袭周代宵禁制度。到了唐代，官府在吸取前代经验的基础上，对宵禁制度进行完善，系统化，法制化，将宵禁制度推上大唐的历史舞台，进入巅峰阶段。

我们认为，唐代的宵禁制度意义在于，不仅是对古人“日出而出，日落而息”的作息时间规定，更是官府防范和打击犯罪以保障治安的有力措施。基于此，我们有必要聊聊唐代宵禁制度三大特点：

特点1：鸣街鼓警示。

唐代通过鸣街鼓报时警示，这是与前代最大的区别。刚开始，官府安排工作人员传呼向众人警示时间，后有马周献计设立街鼓，又称“六街鼓”、“冬冬鼓”。这鼓在历代京城都有沿置。清代的钱谦益的《狱中杂诗》中提到：“六街鼓息五更头，苇蓆单衣万事休”，证明了在清朝也有此类鼓的存在。

先是，京城诸街，每至晨暮，遣人传呼以警众。周遂奏诸街置鼓，每击以警众，令罢传呼，时人便之，太宗益加赏劳。——《旧唐书·列传第二十四》

长安108坊

特点2：禁街不禁坊。

长安城城郭被井字形街道分割为108坊，每个居住区都由坊墙和坊门围起来。

宵禁制度下，午六点闭门鼓敲敲后，所有的城门和坊门都要被关闭，长安城的晚上街道空空荡荡，要想夜生活的长安民众，此刻只能缩在坊内小范围自由活动，要是走亲访友未能在城门关闭前回到自己所在坊，就只能在外面借宿，妓院、朋友家均为可选项之一，也可能会在无人巡查地露宿一夜。《太平广记》记载了天宝年间，布政坊居民张无是某日行走到街中，夜鼓忽绝，坊门也关，无奈之下他只好在桥下蹲了一宿。史料记载天宝年间是宵禁制度执行最为严格的时期。

特点3：重罚。

宵禁制度执行严格的另外一个表现形式是“重罚”。《唐律疏议》中记载：诸犯夜者，笞二十，有故者，不坐。也就说，闭门鼓后，开门鼓前行者，皆为违反宵禁制度，会被执行鞭打。有故者是指有因公事、吉时、凶事以及生病要去求医的人，可以根据相关官方文书出入。此外，另有规定，违规出入宫殿的，杖八十，若身上携带武器者要被判处绞杀。以上是对民众的处罚法令，而对于官方人员（所有的城门、宫门、坊门、市门的大小官吏掌管官员和官吏）处罚更加严格，比如，“其坊正市令，非时开闭坊市门者，处徒刑二年”；又如，“若擅开闭者，各加越罪二等；即城主无故开闭者，与越罪同；未得开闭者，各减已开闭一等。馀条未得开闭准此。”

我们知道，长安的一百余万人口给治安工作带来很大压力，宵禁制度的执行，让城市管理出现向好的方向发展。比如，对无理由街道游走的人进行查问和处理有利于无业游民、逃亡者的管理，避免带来犯罪隐患；对夜晚无故闯入民众家里是要被重罚的，减少犯罪率。从维护城市安全角度看宵禁制度，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城市居民的生活节奏，对城内生活和城外生活都进行了规范，对唐代的治安起到了非常积极的作用。虽唐代中后期的宵禁制度开始松弛，民间出现偷偷违反禁令的情况，而官府也有默认此等行为的情况，城市治安出现了一些隐患。比如，宰相武元衡被刺杀也在一定程度上反证了宵禁制度的必要性。

凡事有利有弊，宵禁制度一定程度上维护了治安，也限定了人们的生活圈子，是非功过今人很难评断。

长安还原模型

户籍制度：对症下药，解决了当时非常棘手的社会问题

古代社会中，我们的祖先一直在战争、灾害、赋税、徭役中生活，这些动荡带来人员的流动、迁徙与逃亡，他们大量涌入大城市寻求生存机会。史料记载，唐代社会的人口流动已成为非常严重的社会问题，武则天时期就出现“天下户口，亡逃过半”的现象，不仅影响了户籍控制，还会加大长安的犯罪率，甚至可能引发农民起义，农民战争，导致王朝的覆亡。如何管理流动人口成为摆在唐代官府面前的难题。

在此问题上，唐代官府在不同阶段都采取了不同的措施。比如，唐玄宗时期执行遣返原籍的政策（唐玄宗开元年间委任宇文融为“搜括逃户使”）。但是随着各地日益增加的逃户情况，局势已难以控制，唐代官府在不得已情况下，开始对流动人口进行户籍管理，主要方案有二：

第一，城乡户籍分治施行。

公元809年，唐宪宗时期，官府将“乡村户”和“坊郭户”单独提出，从根本上对“城乡一体”进行户籍改革，进入“城乡分离”阶段，随后，对“乡村户”和“坊郭户”的税收制定差异化税收体系，以减少进入城市的流动人员量，部分解决解决城市流动人口问题。

第二，给逃亡户安排工作。

天宝年间，官府明确择选部分无籍及浮逃等流动人员在官府杂役。专家推测，唐代政府不限户籍地安排工作，是将众多流动人员从脱离监管的状态重新纳入政府征收赋役的序列的措施，借此可进行监管，达到缓解人员不足困境和避免社会治安不稳定性的目的。

“（天宝）十一年十二月奏，幕士、供膳、掌闲，取浮逃无籍人充，敕旨，幕士、供膳、掌闲并杂匠等，比来此色，缘免征行，高户以下例皆情愿。自今已后有阙，各令所由，先取浮逃及无籍实堪驱使人充使与编附，仍委御史中丞都充勾当。”——《唐会要》卷65

第三，建立伍保组织。

为了加强管理，唐代官府要求在长安城坊里居民间建立伍保组织。《旧唐书．宪宗纪》记载: “敕京城居人五家为保，以搜奸慝”，居民之间互保，相互监督，进一步加强了统治和行为控制，这对社会治安、罪犯抓取都有着积极意义，此政策为历代官府所喜，实是统治良器。

长安十二时辰剧照

《仪制令》：中国古代第一部交通法诞生

唐代长安城内有南北纵向街道11条、东西横向街道14条，道路走向为正东西或正南北。道路笔直、平坦、宽敞。宽敞到什么程度？《唐长安城考古笔记》作者进行考古测算，如按现在公路一个车道3米来计算，朱雀大街双向合计50车道，等于大唐高速路中的高速路。当时，在这繁华的街道上，行人、车马越来越多，如没有交通规则的限制，相信道路秩序依旧一团糟，在此情况下，《唐律·仪制令》应运而生，这部律令对交通进行严格规定，成为中国古代第一交通法规。

《唐律·仪制令》规定中有二点内容当今仍在沿用：

仪制令

第一，右侧通行，避让行人的规定在唐代已作为法规确定下来。

唐太宗贞观年间，政治家马周制定了“右侧通行”的规定（“人由左，出由由”，见《新唐书·马周传》）。今天靠右行驶就来自我们古人约定成俗的智慧。此外，对避让行人也作出较为详细规定。《唐律·仪制令》明确：“在诸行路巷街，来避去，少避老，轻避重，违者笞五十”，安全礼让，今天我们的“礼让行人”与此同出一辙。

第二，严禁在城内和闹市区“超速”。

我们长安街道这么宽阔，可以快速骑马或快速驾马吗？否！要是无故在街道和巷中快速驾马车，笞五十（唐代“笞、杖、徒、流和死”等刑罚中，笞属最轻刑罚），但是如果因此行为导致行人受伤或者死亡，可能面临的最高刑罚低一等的流放3000里的劳动改造（“诸于城内街巷及人众中，无故走车马者笞五十，以故杀人者减斗杀伤一等。”），相比较现在的交通事故，唐代的流放刑罚更加残忍，被判流放能否回得来还是一个未知数。在公元762年，就在唐代就发生过一起交通肇事案，从考古发现的卷宗看出，唐代对交通肇事的处理相当严格，并非日常宣传封建主义一无是处，古人对规则执行的重视程度，不亚于当今社会的交通法规肇事追责规定，这一点值得学习。

此外，对这条规定，后人猜测是有特定背景的，能在大街上横穿直闯的不会是老百姓，一般是官宦子弟，纨绔无比，在当时也惹了不少事情，造成治安问题，长安官府不好管理，事事都得皇帝出面也不是个事。而此规一出，针对性强，依法办事，解决了贵族皇族违反规定的处罚依据问题。

壁画

分区管理：不仅好看，更是好管

长安城是如何布局？为了便于分类管理，官府将人群分类居住，形成住宅区，并单独设立商业区。

住宅区：

《长安十二时辰》中可以看到复原的长安大大小小“方块”，“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就是描述唐长安当时情况。那么，这108个社区，是如何安排的？

当然不是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就像如今城市，靠近政府、商业区、优质学区的那些住宅是黄金地段，高价房。唐代黄金地段主要集中在皇城边、宫城边和市场边三地，这里住着一般是达官显贵、皇室宗亲。而老百姓，一般远离黄金地段。老百姓居住地再细分如下：朱雀街街西庶民居住区，街西北为西域居住区，城南多为农田别墅，东南则是游览地……

这样设置有两个好处，一是根据一定规则进行匹配（职业、活动），因其生活方式、行为习惯、职业较为相似，有利于管理和控制；二是差异化管理，符合统治阶级的贵贱之分的等级管理意愿。当然，住宅区里并不全是住宅，有的住宅里也有寺观，或有田地。

《长安十二时辰》沙盘

商业区：

今天大多数的居民小区里或外面门面房都有便利店、吃点，而街道上有商店、酒店和小吃店等，满足了人们游玩吃喝一条龙服务。在唐代长安街道上有这些东西吗？

想都别想，在长安街道的两边除了里坊外墙，植被，根本就没有你想要的商铺这些玩意。那么，商铺去哪里呢？唐代官府做了详细规划，专门设置了东市、西市两个商业区，想吃、想买东西、想玩，到这边来。

东西市售卖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就是我们现在日常所的商业定位有所差异，西市是老百姓去的地方，有吃穿住行等用品，有小酒馆，也有可供住宿的客栈，胡人也喜欢在这里交换或售卖东西。西市有南北向和东西向均宽16米的平行街道各2条，形成一个井字形，如今的一些大型步行街区与此类似。东市一般售卖高大上东西，比如文物，奇珍异宝及一些奢侈品，是达官贵人消费场所。

东西两市这个人、财、物聚集之地，一旦出现治安问题，势必对长安经济、社会地位形成冲击。一切的贸易繁荣以良好的治安环境为前提的，所以唐代官府非常重视商业区各项管理工作方面，设立维护贸易秩序和治安秩序的职能的主管机关市署，其主要任务是校正度量衡器，统制各类商品的上中下三等价格、检验手工业品规格、管理买卖奴婢和牛马契约的定例以及早晚市门的开闭等。这类似现在的派出所、工商局、物价局、质量监督局等多部门的多项行政管理职能。

关于唐代治安管理措施的思考

我们知道，相关制度的健全是维持社会秩序的重要手段，唐代长安作为全国政治、经济及文化中心，其稳定直接关系到大唐政权的统治，四点思考。

一是治安管理措施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经济发展。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个稳定且治安良好的城市是经济发展的前提和基础，长安的经济复苏和繁荣与治安管理息息相关。

二是治安管理措施为大唐的国际影响添砖加瓦。唐代的人口中，外国人（商人、使者、留学生等）不下于3万，到长安与大唐通好的国家地区多达300个，不仅是大唐文怀璀璨和包容，也是大唐给予他们安定的环境。

三是治安管理措施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社会矛盾。在唐代中期前的一系列政策中，为了解决治安和劳动力问题，官府拿出一些工作岗位，用于吸收逃亡户等流动人口，属于对症下药缓和了社会矛盾。

四是长安全国城市建设的标杆，为其他城市做了表率。在唐代，除了长安外，其他城市积极学习长安的设计方案，规划出专门经商的地方，要说，长安的典范作用还是杠杆的。

当然，我们也可以说，从主观上统治者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而采取的措施，有其一定局限性，但观其客观成效，唐代长安治安管理，站在千年历史的角度回望，其措施之硬核，解决问题之成效，应该给古人一个赞！

-END-

字数：5050字

阅读时间：轻度阅读5分钟，重度阅读15分钟-30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