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杨庙壁画
壁画是中国传统文化遗物的大宝库，用生动的画面一点一点地记录着古人的生活。
观看壁画，对比现代人和古人的生活，真是乐趣横生。所观之处皆描绘生活之见，与你我日常息息相关。比如北朝时期的“网红脸”是什么样子的？他们的穿着有多时尚呢？业余时间会玩些什么呢？从记载宏观历史的史书中很难找到答案，壁画就正好能解决这个疑惑。
▲展览中墓葬中的北朝“网红脸”背景墙
北齐壁画巅峰之作首次大规模“裸展”
“壁上乾坤——山西北朝墓葬壁画艺术展”在山西博物院主馆一层临展厅开展。展览选取娄睿墓、九原岗墓、水泉梁墓等三个墓葬的壁画精品，是山西博物院院藏北朝壁画顶峰之作的首次大规模集中亮相，鲜活呈现了北朝高超的绘画艺术和真实的社会面貌。
三个墓葬壁画各有代表：
娄睿墓壁画填补了中国艺术史北朝绘画的空白；
九原岗墓壁画有同时期墓葬中面积最大的“狩猎图”和体系最完备的“升天图”；
水泉梁墓壁画整墓还原展出。
展品全部“裸展”，没有玻璃阻挡，壁画上的颗粒、纹路、线条、色彩，穿越历史，直抵观众眼里心底。
代表了北朝墓葬壁画的最高艺术水平，同时，画中对墓主人生前事例的描绘，鲜活呈现了北朝时期真实的社会面貌。
北朝时期，山西是北魏和东魏、北齐的核心统治区域，是民族融合的熔炉、文化汇聚的舞台。平城和晋阳地区大量北朝文物遗存，越千年而熠熠生辉。
北朝壁画丰富精彩，引人入胜。初期以草原风格为主，后来汲取南朝优长，融合西域画风，兼容并蓄，形成特色。上承汉晋，下启隋唐，在中国绘画史上留下了光辉篇章。
娄睿墓壁画填补艺术史空白
吴作人曾评价：“使千百年来徒凭藉志、臆见梗概的北齐绘画，陡见天日，使中国绘画史，犹长河万里，源流更汇支流，空缺得以证实。”
娄睿墓壁画宛如将人间生活、古代神话传说与儒、释、道教义合为一体的巨型连环画册，其虽然是单幅构图又前后呼应；虽是宗教神话题材，但画面洋溢着浓郁的生活气息。
北齐娄睿墓位于太原晋祠王郭村，墓主娄睿为鲜卑人，是北齐世祖高欢妻娄太后兄之子，武平元年(570年)入葬。娄睿墓的墓道、甬道和墓室壁上均有彩绘壁画，大部分保存完好，现存约200余平方米。壁画的出土是中国南北朝美术考古的重大发现，填补了中国艺术史上的空白。
壁画的内容一部分表现娄睿生前的戎马生涯和显赫的官宦生活。这样的画面有“鞍马游骑图”、“军乐仪仗”、“门卫仪仗”、“禄爵显赫”、等。画中有歌舞乐伎，展现了室内的福利豪华：有“列旗羽葆”、“鞍马扈从”，画面恢宏，人物栩栩如生，显示其出行的威严景象。
另一部分反映墓主人死后升天、回归极乐世界的情景。其中有解豸、有道教特色的龙虎、有佛教的西方净土、有持铁锤的雷公以及青龙白虎、十二生辰和天象图等。
归结来说，从实物描绘到虚幻场景，从人间烟火到神话传说，这里俨然是一座层次丰富、手法多变的北朝壁画杰出艺术殿堂。
其中最突出的是墓道的“鞍马出行图”，气势壮观的巨幅画卷，构图巧妙、色彩艳丽，构思和技法之精彩，值得细细观摩。
“鞍马出行图”是国家首批禁止出国展览的国宝级文物。壁画中的马有奔跑、有惊驰、有嘶鸣之状。不仅线条千变万化，顿挫有力，如行云流水，而且众多马匹无一雷同。
▲娄睿墓 西壁鞍马游骑图 北齐 武平元年（571年） 墓道西壁第二层
墓道西壁二层的《鞍马游骑图》中，八人三马。正中长者，长面短鬚，端庄稳跨马上，双手持缰，凝目沉思，任马缓行。
这匹马被称为“蒙娜丽莎·马”，自信回头展示美貌，同时无论哪个方向看都仿佛看向你，而且可以看出毛发飘逸，真的是很优雅了。
这批灰色马，右前蹄前伸又却，左前蹄遂弯后止步，挺胸昂首，张口长嘶，顶鬃竖起，项鬃似震颤摆动，展现出剧烈的后蹲状态，全身重力压向左后腿上，右后蹄也在全身压力下，滞步不前。后蹲的臀部猛力扬尾如帚，颗颗粪粒相继落地，一副有味道的场面遂跃然壁上。
▲娄睿墓 马的姿态对比
▲娄睿墓 七人迎宾图 墓道西壁第三层
前排正中男子容颜端庄，拱手而立，右侧男子神情严肃与其相伴而立。后排五人轻松自在，神情轻松，有的似在侧耳聆听鼓乐，有的似在窃窃私语。七位男子的内心世界刻画的淋漓尽致。
▲娄睿墓 鼓吹图局部 墓道西壁第三层
四人两两相对站立，高举长号对吹。
▲娄叡墓 墓门外东侧的《门官图》
墓门外东侧的《门官图》，面部的眼外、鬓角、颐下、唇周、颈项等较低凹处，施以淡红晕染，富有立体感。
▲娄叡墓 十二生肖图之虎
▲娄叡墓 十二生肖图之牛
▲娄叡墓 十二生肖图之兔
▲娄叡墓 瑞兽图
▲将领图局部
▲九原岗墓壁画“回归图”局部
▲九原岗墓壁画“出行图”局部
九原岗壁画北朝时代生活缩影
九原岗北朝壁画墓，位于山西省忻州市下社村，2013年至2014年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和揭取保护。壁画内容包罗万象，是北朝社会的一个缩影。
墓道两壁壁画自上而下共有四层：
第一层为众多神仙怪兽伴随墓主升天图景；
第二层北段为狩猎图，南段为备马出行场景；
第三层、第四层绘有仪卫队列出行图。
墓道北壁绘有一座规模宏大的木结构门楼建筑。
“门楼图”位于九原岗墓道北壁上，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木结构庑殿顶建筑，建筑中的一砖一瓦都描绘得非常形象逼真。这是第一次在绘画中看到北朝建筑的风采，特别是双柱式的斗拱是同时期墓葬中首次发现。以直观的视觉形象，展示北朝木构建筑的形制结构和材料构件。
▲九原岗墓道北壁壁画—— 门楼图
▲九原岗北朝壁画墓甬道拱门顶部壁画线图(梁锦绘)
大门中央设有门环，门环底部装饰有狮形猛兽，双目圆瞪，露齿衔环。
在屋顶的正上方绘有一幅莲座摩尼宝珠图，图顶有拱形状火焰。左右两侧各绘一只兽首鸟身的重明鸟。
▲九原岗墓道北壁壁画 门楼图局部
▲九原岗墓道北壁壁画 门楼图局部
壁画中人物造型生动传情。她们顾盼相望，形神兼备，尤其侧门内那两个窃窃私语的侍女，活灵活现。而且小姐姐衣服也好时髦呢。
▲九原岗墓道北壁壁画 门楼图局部
▲九原岗墓道北壁壁画 门楼图局部
▲九原岗墓道北壁壁画 门楼图局部
▲九原岗墓道北壁壁画 门楼图局部
▲九原岗墓道北壁壁画 门楼图局部
有同时期中体系最为完备的“升天图”。手持麈尾飞步在云端的羽人，骑鹤驰骋的女仙，驭龙而行的仙人，西壁的仙人骑鱼，图以云气，画彩仙灵。
▲九原岗墓道北壁壁画 升天图局部
▲九原岗墓道西壁壁画 骑鹤女仙
▲九原岗墓道西壁壁画 琴高
九原岗《升天图》成批量的发现了明确属于《山海经》的神怪图像。壁画中有50多个各色神怪，被认为是东魏北齐绘画美术的巅峰之作。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辨识的《山海经》神怪异兽，还只是一部分，还有相当数量的有待确认。
▲九原岗壁画中的“驳”
▲九原岗壁画中的“长舌”
▲九原岗墓道北壁壁画 升天图局部“风伯”
▲九原岗壁画中的“雨师”
▲九原岗东壁壁画“长舌”“乌获”“唅噙”
▲九原岗壁画中的“雷公”
▲九原岗墓道东壁壁画“拓遠”
▲九原岗墓道西壁壁画 “挾石”
有同时期墓葬中面积最大的“狩猎图”。墓道两壁的“狩猎图”达70平方米，是国内发现的面积最大的北朝墓葬狩猎图。
整个场面雄宏，无数猎人骑着疾驰的骏马在山林奔驰，驱狗放鹰，追逐围猎虎、熊、鹿、 野羊，激烈逼真，再现了北朝马上民族以围猎练兵的历史。画面中描绘了墓主人带领部下狩猎的场景，他们手持弓箭、长矛和旌旗驰骋于山水之间，威武勇猛。
▲九原岗墓狩猎图 骑马引弓反身射虎
▲九原岗墓 狩猎图局部
▲九原岗墓 狩猎图局部
▲九原岗墓狩猎图局部
壁画中的武士有典型的北齐人物特征，他们头戴后垂披幅长帽或平巾帻小冠，眉毛浓重，下颌凸出，络腮连鬓胡须。其形象与北齐宫廷画家杨子华的《北齐校书图》中的人物一致，均为长圆丰满的脸型，代表了当时社会的审美形象。
在壁画中还出现许多胡人形象，其鼻梁和颧骨高挺，眼眶深陷，头发稀疏，胡须和眉毛浓密，可以看出画师对社会生活和人物的观察细致入微，同时也反映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民族大融合的社会特征。来看看九原岗美男子吧
▲九原岗墓西壁
有持胡床者，胡床虽是处在折叠状态，但床座系编织而成也特地表现得清楚。
▲九原岗墓东壁
水泉梁墓壁画“复原性”保护展示
水泉梁北齐墓，在山西朔州，墓内壁画采取全新的“复原性”保护技术，把原本置于自然环境中“不可移动”的壁画揭取搬迁后，进行修复、养护，再按照原有的墓葬结构拼接复原，呈现一个完整、直观的地下世界
▲水泉梁墓壁画展厅复原
壁画布局分甬道和墓室两部分。
甬道拱顶勾绘云气纹，两壁绘文吏、仪卫及骑行马队。
墓顶壁画分为四层，从顶部至墓底依次为天象图、四神图、十二生肖图、以表现墓主人夫妇生活为中心的四壁主体壁画，各层之间以红色条带相隔。
北壁为夫妇宴饮图，床榻上为墓主人夫妇，两侧为男女伎乐侍从；东、西、南壁依此为鞍马仪仗图、牛车出行图、鼓吹图。
▲夫妇并坐图 墓室北壁
▲北壁男主人东侧的男女伎乐侍从
▲北壁男主人东侧的男女伎乐侍从
▲南壁门洞的鼓吹图
▲仪卫图局部
▲门吏图局部
▲东壁鞍马出行图
▲东壁鞍马出行图
▲东壁鞍马出行图局部
▲东壁鞍马出行图局部
▲西壁牛车出行图
▲四神图与十二生肖图局部
▲四神图与十二生肖图局部
▲四神图与十二生肖图局部
▲四神图与十二生肖图局部
对今人而言，北朝的存在，像雾像雨又像风。好在科学发掘的考古成果有助于还原真实的北朝。
就绘画艺术而言，旧美术史上的画迹和画论皆出南方的六朝。娄睿墓壁画石破惊天，揭露出绘画史被湮蔽的北方的另一半，廓清千年迷雾。九原岗墓壁和水泉梁墓壁画，使我们对北朝晚期的绘画艺术有了更为整体的认知。
随着考古发现与研究的不断深入，包括绘画艺术在内的北朝历史面貌越来越清晰，也愈发有助于我们从中汲取文化创新的营养元素，供养我们的精神世界。
展览名称：壁上乾坤——山西北朝墓葬壁画艺术展
时间：2019.12.12—2020.03.12
地点：山西博物院主馆一层临展厅
图片：山西博物院；任超壁下观；华胥_梦游 ；太原道；文博山西；
参考文献：
《从娄睿墓壁画看北齐绘画的特色》马婕
《北朝贵族生活笔记——忻州九原岗北朝墓壁画浅析》行卫东
《山西忻州九原岗建筑墓壁画浅析》唐大华
《新发现忻州九原岗北朝墓壁画的建筑意义》山西省文物局网站
《忻州北朝壁画墓观画散记》扬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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