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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史纪年体之晋朝-公元410年

晋安帝纪元 (公元410年)晋义熙六年 后秦弘始十二年 北魏永兴二年 北凉永安十年 南燕太上六年 西凉建初六年 北燕太平二年 大夏龙昇四年 南凉嘉平三年 西秦更始二年 春正月甲寅朔旦,南燕帝慕容超登天门,朝群臣于城上,杀马以飨将士,文武皆有迁授。 达到当天最大量API KEY 超过次数限制幸姬魏夫人从帝登城,见晋师之盛,握帝手而相对泣。领军将军韩讠卓谏曰:“陛下遭百六之会,正是勉强之秋,而反对女子悲泣,何其鄙也!”帝拭目谢之。尚书令董锐劝帝出降,帝大怒,系之于狱。

甲寅朔,魏帝拓跋嗣诏司徒、南平公长孙嵩等北伐柔然。北魏平阳民黄苗等,依汾自固,受后秦官号。并州刺史拓跋六头讨平之。

北魏郡国豪右,大为民蠹,乃优诏征之。民多恋本,而长吏逼遣。于是轻薄少年,因相扇动,所在聚结。西河、建兴盗贼并起,守宰讨之不能禁。魏帝乃引白马侯崔宏及北新侯安同、正直将军叔孙建、元城侯拓跋屈等问曰:“前以凶侠乱民,故征之京师,而守宰失于绥抚,令有逃窜。今犯者已多,不可悉诛,朕欲大赦以纾之,卿等以为何如?”屈对曰:“民逃不罪而反赦之,似若有求于下,不如先诛首恶,赦其党类。”宏曰:“王者治天下,以安民为本,何能顾小曲直也?譬琴瑟不调,必改而更张;法度不平,亦须荡而更制。夫赦虽非正道,而可以权行,自秦汉以来,莫不相踵。屈言先诛后赦,会于不能两去,孰与一行便定。若其赦而不改者,诛之不晚。”帝从之。

二月癸未朔,魏帝诏冠军将军、新安子于栗磾领步骑一万镇平阳,所向皆平。转于栗磾为镇远将军,河内镇将,赐爵新城男。栗磾抚导新邦,甚有威惠。

南燕辅国将军贺赖卢、征虏将军公孙五楼为地道出战晋师,不利。河间人玄文说晋中军将军刘裕曰:“昔赵攻曹嶷,望气者以为渑水带城,非可攻拔,若塞五龙口,城必自陷。石虎从之,而嶷请降。后慕容恪之围段龛,亦如之,而龛降。降后无几,又震开之。今旧基犹在,可塞之。”裕从其言。于是广固城中男女患脚弱病者太半。南燕帝辇而升城,尚书悦寿言于帝曰:“天地不仁,助寇为虐,战士尪病,日就凋陨,守困穷城,息望外援,天时人事,亦可知矣。苟历运有终,尧、舜降位,转祸为福,圣达以先。宜追许、郑之踪,以全宗庙之重。”超叹曰:“废兴,命也。吾宁奋剑决死,不能衔璧求生。”

张纲为刘裕造冲车,覆以版屋,蒙之以皮,并设诸奇巧,城上火石弓矢无所施用;又为飞楼、悬梯、木幔之属,遥临城上。南燕帝大怒,悬其母而支解之。城中出降者相继。

丙戌夜,刘裕集佐史于中军,忽有鸟大如鹅,苍黑色,飞入帐里,众皆骇愕,以为不祥。参军胡籓起贺曰:“苍黑者,胡虏之色,胡虏归我,大吉之祥也。”

丁亥,刘裕悉众攻广固,或曰:“今日往亡,不利行师。”裕曰:“我往彼亡,何为不利!”四面急攻之,杀伤其众。参军沈林子与刘敬宣攻其西隅。悦寿开门以纳晋师,横野将军檀韶率所领先登。南燕帝慕容超与左右数十骑出亡,为晋征虏将军刘道怜贼曹乔胥所执。裕数之以不降之状,慕容超神色自若,一无所言,惟以母托刘敬宣而已。

刘裕忿广固久不下,欲尽坑之,以妻女以赏将士。散骑常侍韩范谏曰:“晋室南迁,中原鼎沸,士民无援,强则附之,既为君臣,必须为之尽力。彼皆衣冠旧族,先帝遗民;今王师吊伐而尽坑之,使安所归乎!窃恐西北之人无复来苏之望矣。”裕改容谢之,杀贺赖卢以下三千人,纳口万余,马二千匹,夷其城隍。齐地悉平。送南燕帝慕容超于建康市斩之,时年二十六。在位六年。

慕容德至超二世,凡十一年。

晋征虏将军、并州刺史、义昌太守、北东海太守刘道怜使持节,进号左将军;中军长史王诞领齐郡太守;冠军将军、中军咨议参军刘敬宣迁镇蛮护军、安丰太守、梁国内史。中军长史刘钟除振武将军、中兵参军,领广川太守。横野将军檀韶领北琅邪太守,进号宁朔将军、琅邪内史。中兵主簿谢方明转从事中郎,仍为左将军刘道怜长史,刘裕命府内众事,皆咨决之。朱龄石复为中军参军。

刘裕痛悼龙骧将军、广川太守孟龙符,追赠青州刺史,表曰:“故龙骧将军、广川太守孟龙符,忠勇果毅,陨身王事,宜蒙甄表,以显贞节,圣恩嘉悼,宠赠方州。龙符投袂义初,前驱效命,推锋三捷,每为众先。及西劋桓歆,北殄索虏,朝议爵赏,未及施行。会今北伐,复统前旅,临朐之战,气冠三军。于时逆徒实繁,控弦掩泽,龙符匹马电跃,所向摧靡,夺戈深入,知死弗吝。贼超奔遁,依险鸟聚,大军因势,方轨长驱。考其庸绩,豫参济不,窃谓宜班爵土,以褒勋烈。”乃追封临沅县男,食邑五百户。无子,弟孟仙客以子孟微生嗣封。

卢循所署始兴相徐道覆闻刘裕伐慕容超,仍有窥窬之志,使人劝循乘虚而出,循不从。道覆乃至番禺说循曰:“本住岭外,岂以理极于此,正以刘公难与为敌故也。今方顿兵坚城之下,未有旋日。以此思归死士,掩袭何、刘之徒,如反掌耳。不乘此机而保一日之安,若平齐之后,小息甲养众,不过一二年间,必玺书征君。若刘公自率众至豫章,遣锐师过岭,虽复将军神武,恐必不能当也。今日之机,万不可失。既克都邑,倾其根本。刘公虽还,无能为也。君若不同,便当率始兴之众直指寻阳。”循甚不乐此举,无以夺其计,乃从之。使道覆向寻阳,自引众寇湘中诸郡。

初,徐道覆密欲装舟舰,乃使人伐船材于南康山,伪云将下都货之。后称力少不能得致,即于郡贱卖之,价减数倍,居人贪贱,卖衣物而市之。赣石水急,出船甚难,皆储之。如是者数四,故船版大积,而百姓弗之疑。及道覆举兵,案卖券而取之,无得隐匿者,乃并力装之,旬日而办。遂率众过岭,举众寇南康、庐陵、豫章诸郡,晋守相皆委任奔走,宁远将军、琅邪内史、尚书吏部郎中、豫章相王弘奔寻阳。

徐道覆顺流而下,舟舰皆重楼。于时平齐问未至,晋朝廷急驰使征刘裕。裕之初克齐也,欲停镇下邳,清荡河、洛,既而被征使至,乃以韩范为都督八郡军事、燕郡太守,封融为勃海太守,谘议参军檀韶为琅邪太守。韶,檀祗之兄也。久之,刘穆之称范、融谋反,皆杀之。

戊申,刘裕引兵还。

初,广固未拔,卢循潜遣使结中军参军沈林子及宗人沈叔长。林子即密白刘裕,叔长不以闻,反以循旨动林子。叔长素骁果,裕以南燕未平,隐之,还至广固,乃诛叔长。谓林子曰:“昔魏武在官渡,汝、兖之士,多怀贰心,唯李通独断大义,古今一也。”

晋镇南将军、江州刺史何无忌镇寻阳,将率众拒徐道覆,长史邓潜之谏曰:“今以神武之师抗彼逆众,回山压卵,未足为譬。然国家之计在此一举。闻其舟舰大盛。势居上流。蜂虿之毒,邾鲁成鉴。宜决破南塘,守二城以待之,其必不敢舍我远下。蓄力俟其疲老,然后击之。若弃万全之长策,而决成败于一战,如其失利,悔无及矣。”无忌不从,遂与西阳太守徐浩以舟师拒之。

三月壬申,晋镇南将军、江州刺史、安成郡开国公何无忌既与徐道覆战于豫章,道覆令强弩数百登西岸小山以邀射之,而薄于山侧。俄而西风暴急,无忌所乘小舰被飘东岸,道覆乘风以大舰逼之,众遂奔败,无忌尚厉声曰:“取我苏武节来!”节至,乃躬执以督战。道覆众云集,登舰者数十人。无忌辞色无挠,遂握节死之。徐浩亦为道覆所杀。晋帝司马德宗诏曰:“无忌秉哲履正,忠亮明允,亡身殉国,则契协英谟;经纶屯昧,则重氛载廓。及敷政方夏,实播风惠。妖寇构乱,侵扰邦畿,投袂致讨,志清王略。而事出虑外,临危弥厉,握节陨难,诚贯古贤,朕用伤恸于厥怀。其赠侍中、司空,本官如故,谥曰忠肃。”子何邕嗣。初,义师之举,何无忌参赞大勋,皆以算略攻取为效,而此举败于轻脱,朝野痛之。

晋卫将军刘毅具舟船讨徐道覆,将发,而疾笃。朝廷闻何无忌被害,内外震骇。欲奉乘舆北走就刘裕,寻知贼定未至,人情小安。加后将军、会稽内史司马休之督渐江东五郡军事。

刘裕至下邳,以船运辎重,自率精锐步归。至山阳,闻何无忌被害,则虑京邑失守,乃卷甲兼行,与数十人至淮上,问行旅以朝廷消息。人曰:“贼尚未至,刘公若还,便无所忧也。”裕大喜。将济江,风急,众咸难之。裕曰:“若天命助国,风当自息;若其不然,覆溺何害!”即命登舟,舟移而风止。过江,至京口,众乃大安。

西秦王乞伏乾归攻后秦金城郡,拔之,执太守任兰。兰厉色责乾归以背恩违义,西秦王怒而囚之,兰遂不食而死。

大夏天王刘勃勃遣尚书金纂率骑一万攻平凉,后秦王姚兴如贰城,因救平凉,击金纂,纂众大溃,生擒纂。大夏天王兄子左将军赫连罗提率步骑一万攻陷后秦定阳,执北中郎将姚广都,坑将士四千余人,以女弱为军赏,拜广都为太常。后秦将曹炽、曹云、王肆佛等各将数千户避而内徙,后秦王处肆佛于湟山泽,炽、云于陈仓。大夏又寇陇右,攻白崖堡,破之,遂趣清水。后秦略阳太守姚寿都委守奔上邽,大夏天王,徙其人万六千家于大城。后秦王自安定追之,至寿渠川,不及而还。

齐难、姚广都谋叛大夏天王,皆诛之。

北凉主张掖公沮渠蒙逊率步骑三万伐南凉王秃发傉檀,次于西郡。大风从西北来,气有五色,俄而昼昏。至显美,徙数千户而还。南凉王追及北凉主于穷泉,北凉主将击之。诸将皆曰:“贼已安营,弗可犯也。”北凉主曰:“傉檀谓吾远来疲弊,必轻而无备,及其垒壁未成,可以一鼓而灭。”进击,败之,

南凉王秃发傉檀遣左将军枯木、驸马都尉胡康伐北凉,掠临松人千余户而还。北凉主张掖公沮渠蒙逊大怒,率骑五千追之,次于西郡。大风从西北来,气有五色,俄而昼昏,至于显美方亭,破南凉车盖鲜卑,徙数千户而还。南凉太尉秃发俱延又伐北凉,大败而归。南凉王将亲率众伐北凉,尚书左仆射赵晁及太史令景保谏曰:“今太白未出,岁星在西,宜以自守,难以伐人。比年天文错乱,风雾不时,唯修德责躬可以宁吉。”南凉王曰:“蒙逊往年无状,入我封畿,掠我边疆,残我禾稼。吾蓄力待时,将报东门之耻,今大军已集,卿欲沮众邪?”保曰:“陛下不以臣不肖,使臣主察乾象,若见事不言,非为臣之体。天文显然,动必无利。”南凉王曰:“吾以轻骑五万伐之,蒙逊若以骑兵拒我,则众寡不敌;兼步而来,则舒疾不同;救右则击其左,赴前则攻其后,终不与之交兵接战,卿何惧乎?”保曰:“天文不虚,必将有变。”南凉王怒,锁保而行,曰:“有功当杀汝以徇,无功封汝百户侯,”北凉主率众拒之,遇于穷泉。北凉诸将皆曰:“贼已安营,弗可犯也。”北凉主曰:“傉檀谓吾远来疲弊,必轻而无备,及其垒壁未成,可以一鼓而灭。”进击,南凉王大败,单马奔还。南凉太史令景保为北凉所擒,北凉主让之曰:“卿明于天文,为彼国所任,违天犯顺,智安在乎?”保曰:“臣匪为无智,但言而不从。”北凉主曰:“昔汉祖困于平城,以娄敬为功;袁绍败于官渡,而田丰为戮。卿策同二子,贵主未可量也。卿必有娄敬之赏者,吾今放卿,但恐有田丰之祸耳。”保曰:“寡君虽才非汉祖,犹不同本初,正可不得封侯,岂虑祸也。”乃免之。景保至姑臧,南凉王谢之曰:“卿,孤之蓍龟也,而不能从之,孤之深罪。”封景保为安亭侯。

北凉主乘胜进围姑臧,百姓惩东苑之戮,悉皆惊散。垒掘、麦田、车盖诸部及夷夏降者万数千户。北凉主使众筑室反耕,为持久之计。南凉王惧,遣司隶校尉敬归及子秃发佗为质以请和,北凉主许之,徙其众八千余户而归。归至胡坑,质子逃还,佗为追兵所执,北凉主徙其众八千余户而去。南凉右卫将军折掘奇镇据石驴山以叛。

南凉王惧为北凉所灭,又虑奇镇克岭南,乃迁于乐都,留大司农成公绪守姑臧。南凉王始出城,焦谌、王侯等闭门作难,收合三千余家,保据南城。谌推魏安人焦朗为大都督、龙骧大将军,谌为凉州刺史,降于北凉。镇军将军敬归讨奇镇于石驴山,战败,死之。

夏四月,晋扬武将军青州刺史诸葛长民、兖州刺史刘籓、并州刺史刘道怜各将兵入卫京师。长民因表曰:“妖贼集船伐木,而南康相郭澄之隐蔽经年,又深相保明,屡欺无忌,罪合斩刑。”诏原澄之。

癸未,刘裕至建康。以何无忌覆没,表送章绶,晋帝诏不许。裕复命宁远将军王弘为中军咨议参军,迁大司马琅邪王右长史,转吴国内史。

晋卫将军刘毅疾瘳,抗表南征,刘裕与毅书曰:“吾往习击妖贼,晓其变态,新获奸利,其锋不可轻。宜须装严毕,与弟同举。”又遣毅从弟刘籓往止之。毅大怒,谓籓曰:“我以一时之功相推耳,汝便谓我不及刘裕也!”投书于地。遂以舟师二万发姑孰。

卢循寇湘中,晋建威将军、荆州刺史刘道规遣军至长沙,为卢循所败。循径至巴陵,将向江陵。

时群盗互起,郭寄生等聚作唐,刘道规以征西将军、南阳太守檀道济为扬武将军、天门太守,讨平之。道规以前安成太守王镇之为司马、南平太守。

王镇之,字伯重,琅邪临沂人,征士王弘之兄也。曾祖王暠,晋骠骑将军。祖王耆之,中书郎。父王随之,上虞令。镇之初为琅邪王卫军行参军,出补剡、上虞令,并有能名。内史谢輶请为山阴令,复有殊绩。迁卫军参军,本国郎中令,加宁朔将军。桓玄辅晋,以为大将军录事参军。时三吴饥荒,遣镇之衔命赈恤,而会稽内史王愉不奉符旨,镇之依事纠奏。愉子王绥,玄之外甥,当时贵盛,镇之为所排抑,以母老求补安成太守。及玄败,玄将苻宏寇乱郡境,镇之拒战弥年,子弟五人,并临阵见杀。母忧去职,在官清洁,妻子无以自给,乃弃家致丧还上虞旧基。毕,为子王标之求安复令,随子之官。

五月,徐道覆闻刘毅将至建康,驰使报卢循曰:“毅兵众甚盛,成败事系之于此,宜并力摧之。若此克捷,天下无复事矣。根本既定,不忧上面不平也。”循即日发巴陵,与道覆连旗而下。戎卒十万,舳舻千计,别有八艚舰九枚,起四层,高十二丈。

丙子,大风,拔木。

戊子,刘毅次于桑落洲,与卢循战,败绩,弃船,以数百人步走,余众不得去者,皆为循所虏,辎重盈积,皆弃之。

初,循至寻阳,闻裕已还,犹不信;既破毅,乃得审问,与其党相视失色。循欲退还寻阳,攻取江陵,据二州以抗朝廷。徐道覆谓宜乘胜径进,固争之。循疑议多日,乃从之。

刘毅败问至建康,晋朝廷内外汹扰。于时北师始还,多创痍疾病。京师战士,不盈数千。卢循既破江、豫二镇,战士十余万,舟车百里不绝。奔败还者,并声其雄盛。尚书左仆射丹阳尹孟昶、青州刺史诸葛长民惧卢循渐逼,欲拥晋帝过江,刘裕不听。龙骧将军虞丘进廷议不可,面折昶等,中兵参军王仲德正色曰:“今天子当阳而治,明公命世作辅,新建大功,威震六合。妖贼豕突,乘我远征,既闻凯入,将自奔散。今自投草间,则同之匹夫;匹夫号令,何以威物?义士英豪,当自求其主尔。此谋若行,请自此辞矣。”昶固请不止。裕曰:“今重镇外倾,强寇内逼,人情危骇,莫有固志。若一旦迁动,便自瓦解土崩,江北亦岂可得至!设令得至,不过延日月耳。今兵士虽少,自足以一战。若其克济,则臣主同休;苟厄运必至,我当以死卫社稷,横尸庙门,遂其由来以身许国之志,不能远窜于草间求活也。我既决矣,卿勿复言!”昶恐其不济,乃为表曰:“臣裕北讨,众并不同,唯臣赞裕行计,致使强贼乘间,社稷危逼,臣之罪也。今谨引分以谢天下。”封表毕,乃仰药而死。时龙骧将军毛修之服未除,起为辅国将军,加宣城内史,戍姑孰。中领军谢混为尚书左仆射。御史中丞袁豹代孟昶为丹阳尹。

己未,晋朝大赦。

刘裕大开赏募,投身赴义者,同于登京口之科。发居民治石头城,建牙戒严。时议者谓宜分兵守诸津要。刘裕以为:“贼众我寡,若分兵屯,则人测虚实。且一处失利,则沮三军之心。今聚众石头,随宜应赴,既令贼无以测多少,又于众力不分。若徒旅转集,徐更论之耳。”

乙丑,卢循至江宁淮口,晋朝内外戒严,宫卫被甲。大司马、领司徒、琅邪王司马德文都督宫城诸军事,次中皇堂。

刘裕使中军参军张邵守南城。时百姓临水望贼,裕怪而问邵,邵曰:“若节钺未反,奔散之不暇,亦何能观望。今当无复恐耳。”

刘裕以京口任重,裕使谘议参军刘粹辅刘义隆镇京口,义隆时年四岁。

刘粹,字道冲,沛郡萧人也。祖刘恢,持节、监河中军事,征虏将军。粹家在京口。少有志干,初为州从事。刘裕克京口,参建武军事。从平京邑,转参镇军事,寻加建武将军、沛郡太守;又领下邳太守,复为车骑中军参军。从征广固,战功居多。以建义功,封西安县五等侯。军还,转中军咨议参军。

刘裕移屯石头,乃栅淮断查浦。既而群贼大至,裕策之曰:“贼若于新亭直进,其锋不可当,宜且回避,胜负之事,未可量也;若回泊西岸,此成擒耳。”

徐道覆素有胆决,知刘裕已还,欲乾没一战,请于新亭至白石,焚舟而上,数道攻之。卢循多疑少决,每欲以万全为虑,谓道覆曰:“大军未至,孟昶便望风自裁,大势言之,自当计日溃乱。今决胜负于一朝,既非必定之道,且杀伤士卒,不如按兵待之。”道覆以循无断,乃叹曰:“我终为卢公所误,事必无成。使我得为英雄驱驰,天下不足定也!”

刘裕登石头城以望卢循军,初见引向新亭,裕顾左右失色;既而循军回泊蔡洲。道覆犹欲上,循禁之。蔡洲人皆议还徙建康避循,唯中军参军沈林子请移家京口,刘裕怪而问之,对曰:“耿纯尽室从戎,李典举宗居魏。林子虽才非古人,实受恩深重。”裕称善久之,使林子领别军于石头。

卢循屯据蔡洲,以亲党阮赐为豫州刺史,攻逼姑孰。建武将军向靖率谯国内史赵恢讨之。时辅国将军、宣城内史毛修之戍姑孰,告急续至,靖兼行进讨,破赐,收其辎重。除向靖为中军咨议参军,将军如故。

晋辅国将军孟怀玉于石头岸连战有功,刘裕以为中军咨议参军。徐道覆屡欲以精锐登岸,畏怀玉不敢上。

晋众军转集,刘裕恐卢循侵轶,用虞丘进计,伐树栅石头淮口,修治越城,筑查浦、药园、廷尉三垒,皆以兵守之。冠军将军刘敬宣屯北郊,辅国将军孟怀玉屯丹阳郡西,建武将军王仲德屯越城,广武将军刘默屯建阳门外,中书侍郎檀祗加辅国将军,领兵屯西明门外。使宁朔将军索邈领鲜卑具装虎班突骑千余匹,皆被练五色,自淮北至于新亭。卢循军并聚观,咸畏惮之;然冀京邑及三吴犹有应之者。

刘毅经涉蛮、晋,饥困死亡,至得十二三。参军羊邃竭力营护之,仅而获免。丙寅,刘毅至建康,待罪。刘裕深慰勉之,复其本职,使知中外留事。毅以败于桑落,知物情去己,弥复愤激,乞解任,诏降为后将军,与诸葛长民屯于北陵,以备石头。以羊邃为谘议参军。

北魏司徒、南平公长孙嵩至漠北而还,柔然追围之于牛川。壬申,魏帝拓跋嗣北击柔然。柔然可汗郁久闾社仑闻之,遁走,道死;其子闾社仑度拔尚幼,部众立社仑弟郁久闾斛律,号蔼苦盖可汗。魏帝引兵还参合陂。

北魏散骑常侍长孙翰迁平南将军。率众镇北境,威名甚著,柔然惮之。后为都督北部诸军事、平北将军、真定侯,给殿中细拾队,加旌旗鼓吹。柔然每犯塞,翰拒击有功,进爵为蓝田公。

卢循遣十余舰来拔石头栅。刘裕宣令三军,不得辄射贼。裕从兄子刘荣祖不胜愤怒,冒禁射之,所中应弦而倒。循船舰为暴风所倾,人有死者,循乃止,不复攻栅。设伏兵于南岸,使羸老悉乘舟舰向白石。裕忧其从白石步上,乃率刘毅、诸葛长民北出拒之,留参军沈林子与徐赤特戍南岸,命坚守勿动。林子进计曰:“此言妖诈,未必有实,宜深为之防。”裕曰:“石头城险,且淮栅甚固,留卿在后,足以守之。”荣祖,刘怀慎庶长子,少好骑射,为刘裕所知。

庚辰,卢循焚查浦,进至张侯桥。徐赤特将击之,沈林子曰:“贼声往白石,而屡来挑战,其情状可知矣。贼养锐待期,而吾众不盈二旅,难以有功。今距守此险,足以自固。若贼伪计不立,大军寻反,君何患焉?”赤特曰:“今贼悉众向白石,留者必皆羸老,以锐卒击之,无不破也。”便鼓噪而出,循伏兵齐发,赤特军战败,死没有百余人。赤特弃余众,单舸济淮奔北岸;林子率军收赤特散兵,与振武将军刘钟、前部贼曹王镇恶据栅力战,钟身被重创,循众不得入。循率数万屯丹阳郡,沿塘数里。沈林子策之曰:“贼沿塘结阵,战者不过一队。今我据其津而厄其要,彼虽锐师数里,不敢过而东必也。”裕率诸军驰归,众忧循众过,咸谓当径还拒战,裕先分军还石头,众莫之晓。裕乃解甲息士,洗浴饮食之,乃出列陈于南塘。以赤特违处分,斩之。命参军诸葛叔度、朱龄石率中军劲勇士千余人过淮。循选敢死之士数千上南岸,皆长刀矛铤,精甲曜日,奋跃争进。龄石所领多鲜卑,善步槊,并结陈以待之。循众短兵弗能抗,死伤者数百人,乃退走。会日暮,众亦归。

刘毅之败,豫州主簿袁兴国反叛,据历阳以应贼。琅邪内史魏顺之遣将谢宝讨斩之。兴国司马袭宝,顺之不救而退,刘裕怒斩之。顺之,咏之之弟也。于是功臣震慑,莫敢不用命。

丙寅,雷震晋太庙鸱尾。尚书度支郎臧焘谓著作郎徐广曰:“昔孔子在齐,闻鲁庙灾,曰必桓、僖也。今征西、京兆四府君,宜在毁落,而犹列庙飨,此其征乎?”乃上议曰:“臣闻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将营宫室,宗庙为首。古先哲王,莫不致肃恭之诚心,尽崇严乎祖考,然后能流淳化于四海,通幽感于神明。固宜详废兴于古典,循情礼以求中者也。礼,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而七。自考庙以至祖考五庙,皆月祭之,远庙为祧,有二祧,享尝乃止。去祧为坛,去坛为墠,有祷然后祭之。此宗庙之次,亲疏之序也。郑玄以为祧者文王、武王之庙,王肃以为五世六世之祖。寻去祧之言,则祧非文、武之庙矣。文、武周之祖宗,何云去祧为坛乎?明远庙为祧者,无服之祖也。又远庙则有享尝之礼,去祧则有坛墠之殊,明世远者,其义弥疏也。若祧是文、武之庙,宜同月祭于太祖,虽推后稷以配天,由功德之所始,非尊崇之义每有差降也。又礼有以多贵者,故传称德厚者流光,德薄者流卑。又云自上以下,降杀以两,礼也。此则尊卑等级之典,上下殊异之文。而云天子诸侯俱祭五庙,何哉?又王祭嫡殇,下及来孙,而上祀之礼,不过高祖。推隆恩于下流,替诚敬于尊属,亦非圣人制礼之意也。是以泰始建庙,从王氏议,以礼父为士,子为天子诸侯,祭以天子诸侯,其尸服以士服。故上及征西,以备六世之数,宣皇虽为太祖,尚在子孙之位,至于殷祭之日,未申东向之礼,所谓子虽齐圣,不先父食者矣。今京兆以上既迁,太祖始得居正,议者以昭穆未足,欲屈太祖于卑坐,臣以为非礼典之旨。所与太祖而七,自是昭穆既足,太祖在六世之外,非为须满七庙,乃得居太祖也。议者又以四府君神主宜永同于殷祫,臣又以为不然。传所谓毁庙之主,陈乎太祖,谓太祖以下先君之主也。故《白虎通》云‘禘祫祭迁庙者,以其继君之体,持其统而不绝也。’岂如四府君在太祖之前乎。非继统之主,无灵命之瑞,非王业之基,昔以世近而及,今则情礼已远,而当长飨殷祫,永虚太祖之位,求之礼籍,未见其可。昔永和之初,大议斯礼,于时虞喜、范宣并以渊儒硕学,咸谓四府君神主,无缘永存于百世。或欲瘗之两阶,或欲藏之石室,或欲为之改筑,虽所秉小异,而大归是同。若宣皇既居群庙之上,而四主禘祫不已,则大晋殷祭,长无太祖之位矣。夫理贵有中,不必过厚;礼与世迁,岂可顺而不断!故臣子之情虽笃,而灵厉之谥弥彰;追远之怀虽切,而迁毁之礼为用。岂不有心于加厚,顾礼制不可逾尔。石室则藏于庙北,改筑则未知所处,虞主所以依神,神移则有瘗埋之礼。四主若飨祀宜废,亦神之所不依也,准傍事例,宜同虞主之瘗埋。然经典难详,群言纷错,非臣卑浅所能折中。”时学者多从焘议,竟未施行。

晋著作郎徐广迁散骑常侍,又领徐州大中正,转正员常侍。时有风雹为灾,广献书刘裕曰:“风雹变未必为灾,古之圣贤辄惧而修己,所以兴政化而隆德教也。尝忝服事,宿眷未忘,思竭尘露,率诚于习。明公初建义旗,匡复宗社,神武应运,信宿平夷。且恭俭谦约,虚心匪懈,来苏之化,功用若神。顷事故既多,刑德并用,战功殷积,报叙难尽,万机繁凑,固应难速,且小细烦密,群下多惧。又谷帛丰贱,而民情不劝;禁司互设,而劫盗多有,诚由俗弊未易整,而望深未易炳。追思义熙之始,如有不同,何者?好安愿逸,万物之大趣,习旧骇新,凡识所不免。要当俯顺群情,抑扬随俗,则朝野欢泰,具瞻允康矣。言无可采,愿矜其愚款之志。”又转大司农,领著作郎皆如故。

六月,晋帝更授中军将军刘裕为太尉、中书监,加黄钺。裕受黄钺,余固辞。冠军将军、镇蛮护军、安丰太守、梁国内史刘敬宣迁使持节、督马头淮西诸军郡事、镇蛮护军、淮南安丰二郡太守、梁国内史,将军如故。以中军司马庾悦为督江州豫州之西阳新蔡汝南颍川司州之恒农扬州之松滋六郡诸军事、建威将军、江州刺史,龙骧将军虞丘进除鄱阳太守,将军如故。统马步十八队为前驱,从东道出鄱阳,向豫章。振威将军、彭城内史刘怀慎加辅国将军。

刘荣祖以战功参太尉军事。

晋后军长史孔琳之服阕,补太尉主簿,尚书左丞,扬州治中从事史,所居著绩。

晋侍中袁湛出为太尉长史,迁左民尚书,徙掌吏部。出为吴兴太守,秩中二千石,莅政和理,为吏民所称。入补中书令,又出为吴国内史,秩中二千石。

晋中书侍郎江夷中军太尉从事中郎;司徒左西曹属庾登之转太尉主簿。登之虽不涉学,善于世事,王弘、谢晦、江夷之徒,皆相知友。

晋中军参军张邵补扬州主簿。邵悉心政事,精力绝人。

晋故河间王子司马国璠及弟司马叔璠、故章武王司马秀子司马叔道奔后秦,后秦王姚兴谓之曰:“刘裕匡复晋室,卿等何故来也”国璠等曰:“裕与不逞之徒削弱王室,宗门能自修立者莫不害之。是避之来,实非诚款,所以避死耳。”后秦王嘉之,以国璠为建义将军、扬州刺史,叔道为平南将军、兖州刺史,赐以甲第。

卢循进攻京口,寇掠诸县,无所得,谓徐道覆曰:“师老矣!弗能复振。可据寻阳,并力取荆州,徐更与都下争衡,犹可以济。”

秋七月庚申,卢循自蔡洲南走,复还寻阳,留亲党范崇民五千人,高舰百余,城南陵。

甲子,晋中军将军刘裕使辅国将军王仲德、广川太守刘钟、河间内史蒯恩等率众追之。

晋中军谘议参军刘粹转游击将军,迁建威将军、江夏相;中军参军沈田子为振武将军。

晋后将军刘毅还姑孰,辅国将军、宣城内史毛修之领毅后军司马,坐长置吏僮,免将军、内史官。

丁巳,北魏立马射台于陂西,仍讲武教战。乙丑,魏帝拓跋嗣至自北伐。

八月,西秦王乞伏乾归遣太子乞伏炽磐讨谕薄地延部,师次烦于,地延率众出降,署为尚书,徙其部落于苑川。又遣陇西羌昌何攻克后秦金城郡,以骁骑将军乞伏务和为东金城太守。

北凉主张掖公沮渠蒙逊伐西凉,败西凉世子李歆于马庙,擒其将朱元虎而还。西凉主秦凉二州牧、凉公李暠以银二千斤、金二千两赎元虎;北凉主归之,遂与西凉主结盟而还。

晋中军将军刘裕知卢循必寇江陵,遣淮陵内史索邈领马军,辅国将军、中书侍郎檀祗率所领,步道援荆州;又谓建威将军孙处曰:“此贼行破,应先倾其巢窟,令奔走之日,无所归投,非卿莫能济事。”遣处与振武将军沈田子率众三千,泛海袭番禺。众咸以海道艰远,必至为难;且分撤见力,二三非要。裕不从。敕处曰:“大军十二月之交,必破妖虏。卿今时当至广州,倾其巢窟,令贼奔走之日,无所归投。”孙处受命而行。檀祗未发,遇疾停。裕还东府,大治水军,皆大舰重楼,高者十余丈。

成都王谯纵遣侍中谯良、太常杨轨朝于后秦,请大举以寇江东。纵以桓谦为荆州刺史,谯道福为梁州刺史,率众二万东寇江陵。后秦王乃遣前将军苟林率骑会之。

晋荆州刺史刘道规遣司马王镇之为建威将军,统扬武将军檀道济、广武将军到彦之等赴援建康。镇之以不经将帅,固辞,不见听。至寻阳,为后秦将苟林所破。镇之以白衣领职,寻复本官。

卢循以苟林为南蛮校尉,分兵配之。使乘胜伐江陵,扬声云徐道覆已克京邑。桓谦与林会。林屯江津,谦军枝江,分绝都邑之间。谦,江左贵族,部曲遍于荆、楚,晋之将士皆有叛心。刘道规乃会将士,告之曰:“桓谦今在近畿,闻者颇有去就之计。吾东来文武,足以济事。若欲去者,本不相禁。”因夜开城门,达晓不闭,众咸惮服,莫有去者。

晋辅国将军、雍州刺史鲁宗之率众数千自襄阳来赴。或谓宗之未可测,刘道规单马迎之,宗之感悦。众议欲使檀道济、到彦之与宗之共击,道规曰:“卢循拥隔中流,扇张同异,桓谦、荀林更相首尾。人怀危惧,莫有固心,成败之机,在此一举。非吾自行,其事不决。”乃使宗之居守,委以腹心,率诸军攻谦。诸将佐皆固谏曰:“今远出讨谦,其胜难必。荀林近在江津,伺人动静。若来攻城,宗之未必能固,脱有差跌,大事去矣。”道规曰:“诸君不识兵机耳。荀林愚竖,无它奇计。以吾去未远,必不敢向城。吾今取谦,往至便克,沈疑之间,已自还反。谦败则林破胆,岂暇得来?。且宗之独守,何为不支数日。”解南蛮校尉印以授咨议参军刘遵,自驰往攻桓谦,水陆齐进。谦大败,单舸走,欲下就林,追斩之。道规还至浦口,苟林又奔散,遣刘遵率军追之。

徐州主簿朱超石收迎桓谦身首,躬营殡葬。迁车骑参军事,尚书都官郎;寻复补中兵参军、宁朔将军、沛郡太守。

朱超石,朱龄石弟也,亦果锐善骑乘,虽出自将家,兄弟并闲尺牍。桓谦为卫将军,以补行参军。又参何无忌辅国右军军事。徐道覆破无忌,得朱超石,以为参军。至石头,超石说其同舟人乘单舸走归刘裕,裕甚喜之,以为徐州主簿。

初,桓谦至枝江,江陵士庶皆与谦书,言城内虚实,咸欲谋为内应。至是参军曹仲宗检得之,刘道规悉焚不视,众于是大安。进号征西将军。先是,桓歆子桓道儿逃于江西,出击义阳郡,与卢循相连接,循使蔡猛助之。道规遣参军刘基破道儿于大薄,临陈斩猛。

章武民刘牙聚众反。北魏郑兵将军、山阳侯奚斤讨平之。魏帝诏以斤世忠孝,赠其父奚箪为长宁子。

晋江州刺史庾悦至五亩峤,卢循遣英紏为上饶令,千余人据断峤道,守故城。悦前驱鄱阳太守虞丘进攻破之,进据豫章。循又遣童敏之为鄱阳太守,据郡,虞丘进从余干步道趣鄱阳,敏之退走,追破之,斩首数百。遂绝循粮援。

九月,晋建威咨议参军刘遵追斩苟林至巴陵。

桓石绥因卢循作乱,自上洛甲口起兵,自号荆州刺史,征阳令王天恩自号梁州刺史,袭西城。梁州刺史傅韶遣其子宁远将军、魏兴太守傅弘之讨石绥等,并斩之,桓氏遂灭。

西秦王复都苑川,攻克后秦略阳、南安、陇西诸郡,徙二万五千户于苑川、枹罕。

甲寅,葬北魏宣武皇帝拓跋珪于盛乐金陵,庙号太祖。

晋后将军刘毅固求追讨卢循,中军将军刘裕持疑未决,齐郡太守王诞密白曰:“公既平广固,复灭卢循,则功盖终古,勋无与二,如此大威,岂可余人分之。毅与公同起布衣,一时相推耳。今既已丧败,不宜复使立功。”裕从其说。迁冠军将军刘敬宣为左卫将军、散骑常侍,

冬十月癸巳,刘裕率兖州刺史刘籓、宁朔将军檀韶、左卫将军刘敬宣等舟师南伐。以后将军刘毅监太尉留守府,后事皆委焉。

徐道覆率众三万寇江陵,奄至破冢,时辅国将军鲁宗之已还襄阳,追召不及,荆州人情大震。自卢循东下,江陵断绝京邑之问,或传卢循已平京师,遣道覆上为刺史,江汉士庶感焚书之恩,无复贰志。建威将军、荆州刺史刘道规以建武将军、涪陵太守毛德祖为参军,使刘遵为游军,自距道覆于豫章口。前驱失利,道规壮气愈厉,激扬三军;遵自外横击,大破之。斩首万余级,赴水死者殆尽,道覆单舸走还湓口。初使遵为游军,众咸云:“今强敌在前,唯患众少,不应割削见力,置无用之地。”及破道覆,果得游军之力,众乃服焉。淮陵内史索邈至江陵,道规方知循走。扬武将军、天门太守檀道济战功居多,迁安远护军、武陵内史。辅国将军鲁宗之进号平北将军。

刘遵字慧明,临淮海西人,刘道规从母兄萧氏舅也。官至右将军、宣城内史、淮南太守。

鲜卑仆浑、羌句岂、输报、邓若等师户二万降于西秦。

晋建威将军孙处由海道袭广州,路由临海,建威将军、临海太守臧熹资给发遣,得以无乏。

晋辅国将军王仲德、广川太守刘钟、河间内史蒯恩等闻刘裕大军且至,乃进攻循党范崇民于蔡洲。崇民以精兵高舰据南陵,夹屯两岸。

十一月,刘钟自行觇贼,天雾,贼钩得其舸;钟因率左右攻舰户,贼遽闭户拒之,钟乃徐还。与王仲德攻崇民,崇民败走。钟追讨百里,烧其船乘。

癸丑,晋益州刺史鲍陋卒。蜀梁州刺史谯道福陷巴东,杀守将温祚、时延祖。

卢循广州番禺守兵,不以海道为防,晋建威将军孙处至东冲,去城十余里,城内犹未知。循守战士犹有数千人,城池甚固。处先焚舟舰,悉力登岸,会天大雾,四面陵城,即日克拔。循父卢嘏、长史孙建之、司马虞尪夫等,轻舟奔始兴。孙处抚其旧民,戮其亲党,勒兵谨守。分遣振武将军沈田子等讨平始兴、南康、临贺、始安岭表诸郡。

卢循在寻阳,治兵旅舟舰,设诸攻备。刘裕欲御以长算,乃屯军雷池。循扬声不攻雷池,当乘流径下。裕知其欲战,且虑循战败,或于京江入海,遣王仲德以水舰二百于吉阳下断之。

十二月己卯,刘裕进军大雷。庚辰,卢循、徐道覆率众数万,方舰而下,前后相抗,莫见舳舻之际。裕悉出轻利斗舰,躬提幡鼓,命众军齐力击之;又上步骑于西岸。右军参军庾乐生乘舰不进,裕斩而徇之,于是众军并踊腾争先。军中多万钧神弩,所至莫不摧陷。裕中流蹙之,因风水之势,循舰悉泊西岸,晋西岸军先备火具,乃投火焚之。烟焰张天,循众大败,晋军追奔至夜乃归。循等还寻阳。

刘裕召王仲德,请还为前驱,留辅国将军孟怀玉守雷池。循闻有大军上,欲走向豫章,乃悉力栅断左里。

丙申,刘裕大军至左里,将战,裕所执麾竿折,折幡沈水,众并怪惧。裕欢笑曰:“往年覆舟之战,幡竿亦折;今者复然,贼必破矣。”即攻栅而进。循兵虽殊死战,弗能禁。晋军乘胜奔之,循单舸走。所杀及投水死,凡万余人。纳其降附,宥其逼略。遣刘籓、孟怀玉、蒯恩轻军追之。循收散卒,尚有数千人,径还广州。道覆还保始兴。

刘裕旋自左里,晋帝遣侍中、黄门劳师于行所。裕左里之捷,生擒故会稽太守谢琰帐下都督张猛,送琰小子左仆射谢混,混刳肝生食之。

刘裕板建威将军褚裕都督交广二州诸军事、领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将军如故。桓玄族人桓开山聚众,谋掩广州,事觉,褚裕悉平之。

褚裕,字叔度,名与刘裕同,故以字行。曾祖褚裒,晋太傅。祖褚歆,祕书监。父褚爽,义兴太守,早卒。褚裕初为太宰琅邪王参军,参刘裕车骑军事,司徒左西属,中军咨议参军,署中兵,加建威将军。从伐南燕,尽其诚力。卢循攻查浦,褚裕力战有功。

晋记室录事参军、堂邑太守刘穆之从征广固,还拒卢循,常居幕中画策,决断众事。刘毅等疾穆之见亲,每从容言其权重,刘裕愈信仗之。穆之外所闻见,莫不大小必白,虽复闾里言谑,途陌细事,皆一二以闻。裕每得民间委密消息以示聪明,皆由穆之也。又爱好宾游,坐客恒满,布耳目以为视听,故朝野同异,穆之莫不必知。虽复亲昵短长,皆陈奏无隐。人或讥之,穆之曰:“以公之明,将来会自闻达。我蒙公恩,义无隐讳,此张辽所以告关羽欲叛也。”裕举止施为,穆之皆下节度。裕书素拙,穆之曰:“此虽小事,然宣彼四远,愿公小复留意。”裕既不能厝意,又禀分有在。穆之乃曰:“便纵笔为大字,一字径尺,无嫌。大既足有所包,且其势亦美。”裕从之,一纸不过六七字便满。凡所荐达,不进不止,常云:“我虽不及荀令君之举善,然不举不善。”穆之与朱龄石并便尺牍,常于裕坐与龄石答书。自旦至日中,穆之得百函,龄石得八十函,而穆之应对无废也。

晋右卫将军谢裕迁吏部尚书。时从兄谢混为左仆射,依制不得相临,裕启依仆射王彪之、尚书王劭前例,不解职。坐选吏部令史邢安泰为都令史、平原太守,二官共除,安泰以令史职拜谒陵庙,为御史中丞郑鲜之所纠,白衣领职。

北燕天王冯跋诏曰:“昔高祖为义帝举哀,天下归其仁。吾与高云义则君臣,恩逾兄弟。其以礼葬云及其妻子,立云庙于韭町,置园邑二十家,四时供荐。”

北燕骠骑大将军、幽平二州牧冯万泥及征西大将军、并青二州牧、上谷公冯乳陈自以亲而有大功,谓当入为公辅,北燕天王以二籓任重,因而弗征,并有憾焉。乳陈性粗犷,勇气过人,密遣告万泥曰:“乳陈有至谋,顾与叔父围之。”万泥遂奔白狼,与乳陈俱阻兵以叛。天王遣征东大将军、尚书右仆射冯弘与将军张兴将步骑二万讨之。弘遣使喻万泥曰:“昔者兄弟乘风云之运,抚翼而起。群公以天命所锺,人望攸系,推逼主上光践宝位。裂土疏爵,当与兄弟共之,奈何欲寻干戈于萧墙,弃友于而为阏伯!过贵能改,善莫大焉。宜舍兹嫌,同奖王室。”万泥欲降,乳陈按剑怒曰:“大丈夫死生有命,决之于今,何谓降也。”遂克期出战。兴谓弘曰:“贼明日出战,今夜必来惊我营,宜命三军以备不虞。”弘乃密严人课草十束,畜火伏兵以待之。是夜,乳陈果遣壮士千余人来斫营。众火俱起,伏兵邀击,俘斩无遗。乳陈等惧而出降,弘皆斩之。

北燕车骑大将军、范阳公冯素弗为大司马,改封辽西公,征东大将军、汲郡公冯弘为骠骑大将军,改封中山公,迁司徒,仍为领军,内掌禁卫,外总朝政。

北燕天王诏曰:“自顷多故,事难相寻,赋役系苦,百姓困穷。宜加宽宥,务从简易,前朝苛政,皆悉除之。守宰当垂仁惠,无得侵害百姓,兰台都官明加澄察。”初,慕容熙之败也,工人李训窃宝而逃,赀至巨万,行货于马弗勤,弗勤以训为方略令。既而失志之士书之于阙下碑,大司马、辽西公冯素弗言之于天王,请免弗勤官,仍推罪之。天王曰:“大臣无忠清之节,货财公行于朝,虽由吾不明所致,弗勤宜肆诸市朝,以正刑宪。但大业草创,彝伦未叙,弗勤拔自寒微,未有君子之志,其特原之。李训小人,污辱朝士,可东市考竟。”于是上下肃然,请赇路绝。

魏帝诏将军周观率众诣西河离石,镇抚山胡。

后秦王姚兴以国用不足,增关津之税,盐竹山木皆有赋焉。群臣咸谏,以为天殖品物以养群生,王者子育万邦,不宜节约以夺其利。兴曰:“能逾关梁通利于山水者,皆豪富之家。吾损有余以裨不足,有何不可!”乃遂行之。

后秦王从朝门游于文武苑,及昏而还,将自平朔门入。前驱既至,城门校尉王满聪被甲持杖,闭门拒之,曰:“今已昏暗,奸良不辨,有死而已,门不可开。”后秦王乃回从朝门而入。旦而召满聪,进位二等。

卢循之难,东阳太守范泰预发兵千人,开仓给禀,刘裕加范泰振武将军。

晋建威参军毛德祖遭母忧去职。

时晋帝责众官献便宜,议者以为宜修庠序,恤典刑,审官方,明黜陟,举逸拔才,务农简调。扬州治中从事孔琳之于众议之外,别建言曰:“夫玺印者,所以辩章官爵,立契符信。官莫大于皇帝,爵莫尊于公侯。而传国之玺,历代迭用,袭封之印,奕世相传,贵在仍旧,无取改作。今世唯尉一职,独用一印,至于内外群官,每迁悉改,讨寻其义,私所未达。若谓官各异姓,与传袭不同,则未若异代之为殊也。若论其名器,虽有公卿之贵,不若帝王之重;若以或有诛夷之臣,忌其凶秽,则汉用秦玺;延祚四百,未闻以子婴身戮国亡,而弃之不佩。帝王公侯之尊,不疑于传玺,人臣众僚之卑,何嫌于即印。载籍未闻其说,推例自乖其准。而终年刻铸,丧功肖实,金银铜炭之费,不可称言,非所以因循旧贯易简之道。愚谓众官即用一印,无烦改作。若有新置官,又官多印少,文或零失,然后乃铸,则仰裨天府,非唯小益。”

又曰:“凶门柏装,不出礼典,起自末代,积习生常,遂成旧俗。爰自天子,达于庶人,诚行之有由,卒革必骇。然苟无关于情,而有愆礼度,存之未有所明,去之未有所失,固当式遵先典,厘革后谬,况复兼以游费,实为民患者乎!凡人士丧仪,多出闾里,每有此须,动十数万,损民财力,而义无所取。至于寒庶,则人思自竭,虽复室如悬磬,莫不倾产殚财,所谓葬之以礼,其若此乎。谓宜谨遵先典,一罢凶门之式,表以素扇,足以示凶。”

又曰:“昔事故饥荒,米谷绵绢皆贵,其后米价登复,而绢于今一倍。绵绢既贵,蚕业者滋,虽勤厉兼倍,而贵犹不息。愚谓致此,良有其由。昔事故之前,军器正用铠而已,至于袍袄裲裆,必俟战阵,实在库藏,永无损毁。今仪从直卫及邀罗使命,或有防卫送迎,悉用袍袄之属,非唯一府,众军皆然。绵帛易败,势不支久。又昼以御寒,夜以寝卧,曾未周年,便自败裂。每丝绵新登,易折租以市,又诸府竞收,动有千万,积贵不已,实由于斯,私服为脂艰贵,官库为之空尽。愚谓若侍卫所须,固不可废,其余则依旧用铠。小小使命送迎之属,止宜给仗,不烦铠袄。用之既简,则其价自降”

又曰:“夫不耻恶食,唯君子能之。肴馔尚奢,为日久矣。今虽改张是弘,而此风未革。所甘不过一味,而陈必方丈,适口之外,皆为悦目之费,富者以之示夸,贫者为之殚产,众所同鄙,而莫能独异。愚谓宜粗为其品,使奢俭有中;若有不改,加以贬黜,则德俭之化,不日而流。”迁孔琳之尚书吏部郎。刘裕领平西将军,以为长史,大司马琅邪王从事中郎。

晋御史中丞郑鲜之性刚直,不阿强贵,明宪直绳,甚得司直之体。外甥刘毅,权重当时,朝野莫不归附,鲜之尽心刘裕,独不屈意于毅,毅甚恨焉。鲜之使治书侍御史丘洹奏弹刘毅曰:“上言传诏罗道盛辄开笺,遂盗发密事,依法弃市,奏报行刑,而毅以道盛身有侯爵,辄复停宥。按毅勋德光重,任居次相,既杀之非己,无缘生之自由。又奏之于先,而弗请于后,阃外出疆,非此之谓。中丞鲜之于毅舅甥,制不相纠,臣请免毅官。”诏无所问。

时新制长吏以父母疾去官,禁锢三年。山阴令沈叔任父疾去职,鲜之因此上议曰:“夫事有相权,故制有与夺,此有所屈,而彼有所申。未有理无所明,事无所获,而为永制者也。当以去官之人,或容诡托之事。诡托之事,诚或有之,岂可亏天下之大教,以末伤本者乎?且设法盖以众苞寡,而不以寡违众,况防杜去官而塞孝爱之实。且人情趋于荣利,辞官本非所防,所以为其制者,莅官不久,则奔竞互生,故杜其欲速之情,以申考绩之实。省父母之疾,而加以罪名,悖义疾理,莫此为大。谓宜从旧,于义为允。”从之。于是自二品以上父母没者,坟墓崩毁及疾病族属辄去,并不禁锢。

北魏尚书令史张衮年过七十,阖门守静,手执经书,刊定乖失。爱好人物,善诱无倦,士类以此高之。疾笃,上疏曰:“臣既庸人,志无殊操,值太祖诞膺期运,天地始开,参戎氛雾之初,驰驱革命之会,托翼邓林,寄鳞溟海,遂荷恩宠,荣兼出内。陛下龙飞九五,仍参顾问,曾无微诚,尘山露海。今旧疾弥留,气力虚顿,天罚有罪,将填沟壑。然犬马恋主,敢不尽言。方今中夏虽平,九域未一,西有不宾之羌,南有逆命之虏,岷蜀殊风,辽海异教。虽天挺明圣,拨乱乘时,而因几抚会,实须经略。介焉易失,功在人谋。伏愿恢崇睿道,克广德心,使揖让与干戈并陈,文德与武功俱运,则太平之化,康哉之美,复隆于今,不独前世。昔子囊将终,寄言城郢;荀偃辞唅,遗恨在齐。臣虽暗劣,敢忘前志,魂而有灵,结草泉壤。”后数日薨,年七十二。后世祖追录旧勋,遣大鸿胪即墓策赠太保,谥曰“文康公”。子张温,外都大官、广宁太守。卒。温子张贰兴,昌黎太守。

张温弟张楷,州主簿。楷子张诞,有学尚,性尤雅直。初与高允同时被征,后除中书侍郎、通直散骑常侍、建威将军。赐爵容城子。

张衮次子张度,少有志尚,袭爵临渭侯。上谷太守,入为武昌王师。加散骑常侍,除使持节,都督幽州广阳、安乐二郡诸军事,平东将军,崎城镇都大将。又转和龙镇都大将。所在著称。还朝为中都大官。卒,赠征东大将军、冀州刺史,谥康侯。度子张陵,袭爵。后为赤城典作都将。卒。陵子张状,袭。为中散。卒。陵弟张延,散骑常侍、左将军、库部尚书。赐爵永宁侯。延弟张白泽,年十一,遭母忧,居丧以孝闻。长而好学博通,敏于当世。

晋冠军将军、交州刺史杜瑗薨,年八十四,追赠右将军,本官如故。第五子杜慧度,府州纲佐以交土接寇,不宜旷职,共推瑗第五子九真太守杜慧度行州府事,辞不就。

杜瑗,字道言,交趾朱鹴人也,本属京兆。祖杜元,为宁浦太守,遂居交趾。仕州府为日南、九德、交趾太守。初,九真太守李逊父子勇壮有权力,威制交土,闻刺史腾遁之当至,分遣二子断遏水陆津要。瑗收众斩逊,州境获宁。除龙骧将军。遁之在州十余年,与林邑累相攻伐。遁之将北还,林邑王范胡达攻破日南、九德、九真三郡,遂围州城。时遁之去已远,瑗与第三子玄之悉力固守,多设权策,累战,大破之。追讨于九真、日南。连捷,故胡达走还林邑。乃以瑗为龙骧将军、交州刺史。义旗进号冠军将军。卢循窃据广州,遣使通好,瑗斩之。

杜慧度,初为州主簿,流民督护,迁九真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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