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鹩哥寿命】大航海时代的伴手礼，竟然是鹦鹉

如果有动物能被称为世界上的精灵，那么长的候选名单上会有鹦鹉的样子。

而在众多鹦鹉当中，我们今天的主角绯红金刚鹦鹉（Ara macao），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绯红金刚鹦鹉。图片：Germano Roberto Schüür / Wikimedia

绯红金刚鹦鹉是一种大型鹦鹉，生活在墨西哥、哥斯达黎加、巴西等中南美地区。我第一次见到活的绯红金刚鹦鹉是上小学前，当时我就被它的巨大和美丽所震撼。

在90年代的北京，最常见的鹦鹉是虎皮鹦鹉。这是一种来自大洋洲的小型鹦鹉，身材比麻雀大不了多少。而当时能见到的“大”鹦鹉也就是大、小绯胸鹦鹉了，但是和金刚鹦鹉那接近一米的身材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大绯胸鹦鹉（也叫大紫胸鹦鹉，Psittacula derbiana）。图片：Doug Janson/ Wikimedia

小绯胸鹦鹉（也叫绯胸鹦鹉，Psittacula alexandri）。图片：Lip Kee Yap / Wikimedia

在一个瘦小的孩子眼里，绯红金刚鹦鹉的身材和自己很接近了。我至今仍然记得当时的心情：无比的欢喜和爱慕中，带着一点点害怕。而当那只鹦鹉发出尖利的叫声时，兴奋的感觉随着尖叫，穿过我的鼓膜直抵内心。

小白都能认出来的鸟

曾经网上有个段子，调侃大家认鸟的方法就是：小个儿的是麻雀，大个儿的是野鸡，水里游的是鸭子，打不过的是大鹅。

对于一般人来讲，能认识的鸟也就那么几种；但鹦形目的鸟类是如此的特别，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很容易地将它们和其他鸟类区分开来，认出它就是“鹦鹉”。

脚挺利索，还能抠抠嘴。图片：pxfuel

鹦鹉最具代表性的特征，就是大脑袋上那个独特的“弯嘴”。大多数鹦鹉的喙是钩状的，上颌通过一个特殊的关节与头骨相连，形成一个杠杆结构，从而让鹦鹉能很方便地用嘴咬碎果实和种子。而且鹦鹉还经常使用喙配合灵巧的双脚攀爬。

鹦鹉头骨结构示意图。图片：Wikimedia

鹦鹉的双脚也与众不同，绝大多数鸟类的脚是三趾向前，一趾向后，而鹦鹉的脚趾是两趾向前，两趾向后，这样的脚更适于抓握——所以我们常能看到鹦鹉用脚抓起食物递到嘴里。

正在用脚拿着水果吃的绯红金刚鹦鹉。图片：Takashi Muramatsu / flickr

另外鹦鹉是鸟类里最华丽的类群之一，它们的羽毛有绿色、红色、蓝色、紫色等等，配色极其高调耀眼，时刻向其他生物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鹦鹉是如此特别，以至于分类学家很难判定它们与其他鸟类的亲缘关系。以前分类学家曾经认为，鹦鹉与鸽形目与鹃形目关系接近，并介于两者之间；但后来也有学者提出这种观点过于牵强附会。如今分子分类学研究表明，鹦鹉与隼形目和雀形目的关系更接近。

在新的研究中，鹦形目和雀形目被置于鹦雀总目（Psittacopasserae）下，和鹦雀总目关系最近的则为隼形目。

目前还没有发现鹦形目祖先类群的化石证据，因此科学家推测鹦鹉的祖先，可能是在鸟类演化初期就与其他鸟类分道扬镳，走上了独立演化的道路。

图片：AISSE GAERTNER / Wikimedia

绯红金刚鹦鹉的“婚姻”是一夫一妻制。很多大型鸟类的这种习性被认为与其繁殖周期长有一定的关系：从孵卵到幼鸟出巢需要经历4个多月的时间。显然夫妻双方共同参与育雏的成功率会更高。

学人话惹的祸

高智商和模仿声音的能力是鹦鹉另外两个为人所熟知的特征，而正是这两个特点，让鹦鹉具备看学人说话的特殊技能。宋代释道原所著《景德传灯录》卷二十八中就有：“如鹦鹉只学人言，不得人意。”后人还将其总结为成语“鹦鹉学舌”。说明古人早就了解到鹦鹉有学说人言的能力。

而在《聊斋志异》里《阿宝》的故事中，书生孙子楚爱慕阿宝，在弥留之际附身一只鹦鹉飞到阿宝身边，表达爱慕之情。虽然鹩哥、八哥等鸟在训练之后也能说话，但毛色艳丽、智商更高的鹦鹉显然更受人们欢迎。

图片：Spencer Wright / flickr

因为会模仿各种声音、学人说话，鹩哥常常被当做宠物鸟出售。但在中国鹩哥属于“三有”保护动物，私人买卖和饲养违法。

近些年的考古发现表明，美洲原住民可能在公元1000年前，就将绯红金刚鹦鹉作为宠物饲养了。在美国西南部沙漠曾发现过一个公元900~1200年的遗址，其中有一批绯红金刚鹦鹉的遗骸。有学者推测，可能是当时的人们已经开始饲养绯红金刚鹦鹉——也许是作为宠物，也许是作为仪式或祭祀用品。

十六世纪，西方殖民者发现新大陆后，不仅带走了大批的金银财宝，各种奇珍异兽也随着往返于欧洲和新大陆的船队被带到欧洲。绯红金刚鹦鹉作为其中最具特点的一员，深受欧洲贵族的欢迎。

西方殖民者在美洲和当地原住民进行交易。图片：Patrick Gray / Wikimedia

而恰恰是这种人类的“爱”，让众多种类的鹦鹉种群从此进入悲剧模式。

大量的鹦鹉被从栖息地捕捉，非法运输至全球各地作为宠物出售。曾经有人估算，在宠物市场上卖出一只野生动物，在整个捕贩运的链条上就会有十只死掉。有多少只鹦鹉在这整个贸易过程中丧生，恐怕已经难以统计。

被装进塑料水瓶里走私的小葵花凤头鹦鹉。图片：Jefta Images / Barcroft Media

就在刚刚，我在国内某知名搜索引擎上搜索绯红金刚鹦鹉，搜索结果中“金刚鹦鹉多少钱”、“金刚鹦鹉价格上万至百万只有土豪才养得起”还有“如果你想买一只金刚鹦鹉，这里有一些建议”……这类条目占据了一大半。

网页搜索结果，与购买、饲养相关的条目排得很靠前。

目前，一些美洲国家实现了大型金刚鹦鹉的人工繁育，并且形成了一定规模的人工种群，每年都有一定数量的金刚鹦鹉通过走私进入我国市场。另外据不可靠消息，我国也有一些民间机构成功繁殖了金刚鹦鹉。

但按照我国现行法律，目前中国大陆可以合法饲养的鹦鹉只有虎皮鹦鹉（Melopsittacus undulatus）、桃脸牡丹鹦鹉（Agapornis roseicollis）和玄凤鹦鹉（Nymphicus hollandicus）三种，无证饲养其他种类的鹦鹉均属于违法行为。曾经我的一个学生给我发微信询问，想买一只金刚鹦鹉，就被我严厉地批评，并强行科普了相关法律知识。

目前中国大陆可以个人合法无证饲养的鹦鹉：虎皮鹦鹉、桃脸牡丹鹦鹉和玄凤鹦鹉。

怕寂寞的大喇叭

其实我也是爱鸟的人，我小时候也养过虎皮鹦鹉，好友@南川木菠萝还希望将自己繁殖的桃脸牡丹鹦鹉赠送给我。虽然我也想养，但我再三思考以后回绝了他的好意。在我看来，鹦鹉虽然好看又会学说话，聪明又很伶俐，但并不是适合所有人的宠物。

首先鹦鹉的智商颇高，又喜欢玩耍，会花大量时间和同类“社交”、“娱乐”；而在绝大部分家庭中——尤其是我这样天天一早就出门，晚上很晚才回来，回家还要赶稿到深夜的社畜——饲主并不能腾出足够的时间来和一只鸟交流。

在网上你能搜到很多给鹦鹉的玩具，足以说明它们高智商又怕寂寞的天性。图片：pixnio

所以我们经常能在网上看到鹦鹉把自己的毛给拔秃了。这些可怜鸟儿的社交需求得不到满足、压力得不到发泄，长此以往就会得抑郁症，其中有一些个体就会把自己的羽毛拔掉以求发泄。

其次，大多数鹦鹉需要一个相对较大的空间活动。除了虎皮鹦鹉、桃脸牡丹鹦鹉等驯化程度较高的小型鹦鹉可以较好地适应鸟笼内的生活，其他大中型鹦鹉根本不适合在鸟笼内饲养。

饲养大中型鹦鹉的人大都会采用栖架饲养的方式，而大型鹦鹉在野生环境下活动量很大，这种饲养方式是无法满足的。

饲养大型鹦鹉使用的栖架。图片：Public Domain Pictures

另外，鹦鹉的高智商让它们对很多未知事物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在家散养的鹦鹉有时就会被好奇心驱使，化身为拆迁工：对家里一切可以用嘴咬的物品，都尝试嗑一下，这种破坏力也和鹦鹉的体型成正比。等你回家的时候就会惊奇地发现，曾经温馨的家变成了车祸现场。

当然对于这种声音过于敏感可能是我个人的问题，但放在我家顶层露台上的牡丹鹦鹉叫一嗓子，我在一层的卧室都能被吵醒......而且它是一大清早就开始聒噪不停。

小型鹦鹉尚且如此，对我来说大型鹦鹉的鸣叫声恐怕就只能用灾难来形容了。听一位朋友说，很久以前有人买了一对蓝黄金刚鹦鹉，他买的当天，全小区的居民就都知道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