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发生了中州连接失窃事件,很多有钱人被盗了金银珠宝。
那些人家,先向县衙报案,请县衙门捉贼追赃,许久,未见破案。于是,他们便向知府衙门反映,请知府衙门捉贼。1
中州自发生第一宗窃案至今,已经有三个月。
三个月来,窃案连续不断,知府柳大人柳号清早有耳闻。盗贼案,是件小事,柳大人相信地方官会料理,没有追究。怎奈如今一些人向衙门告状,那些人又是有头有脸的地方绅,如置之不理,可能会闹到省城巡抚府,即使不闹到省城,闹到按察使那里,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况且,按察使黄焕新才就任两个月,两个月内,闹出一连串窃案,如果再向上追溯,在黄大人还没有来之前,这里就已闹了一个月的窃案,一连闹了三个月,这一按,这一察,不仅地方知县招架不住,他这个知府,恐怕也扛不了。
于是,柳大人立即把知县关壮请来。
关壮与知府柳大人相见时,立即道:“大人传呼,想是为了窃盗案件,卑职正着捕快查缉,严加追查,不日会有交代。”
柳大人道:“本官相信你会将飞贼抓住。你多派些能手,加派干员,飞贼定必落网。”
“卑职立即办理。”
“飞贼闹了三个月,越闹越大,不久,可能会传往省城,巡抚府一旦查问下来,我们都难交代。”
关知县道:“卑职明白。不只省城,即便中州按察使知晓了也可能会查问。”
“本官也这样想,”柳大人道,“你知道甚好,本官等着交代。”
关壮离开之后,柳号清心中方始平静一些,他相信关壮办事,负责、认真,定会有个水落石出。其实,他本来并不把这些案子放在心上,若不是怕同在一城的按察使和省城的巡抚大人追究,他都懒得过问。虽然一些有钱人家被偷,金银珠宝损失不少,但他觉得那是鸡毛蒜皮,是捕快们的事,用不着他知府大人烦心。而对于他来说,最要紧的工作是与红丁香偷情。
这个红丁香,原是中州一个交游广阔的美丽女子,柳大人偶然见到她,对她大为着迷,而红丁香对柳大人也倍加倾心,两人有一见如故之感。相识后的第二天,红丁香便从中州消失,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
这是两个月前的事,是中州正闹贼的时候。当然,那红丁香不是被贼偷去,因为那个飞贼除了要金银珠宝之外,并不曾要女子。
红丁香是被柳大人金屋藏娇了。
疾速处理完公务后,柳大人立即脱下公服,他打算马上穿上平民衣服去与红丁香相聚。他才不想让那些窃贼鸡毛蒜皮之事而耽误了与红丁香的欢娱时光。可是才脱掉公服,他不得不又立即穿上,因为有人报:“按察使黄大人到。”
柳大人心中懊恼,却不得不向外面走,此时的他心中极是不快:越是怕见这个人,这个人偏偏来到,黄大人这一来还不知要谈多少话呢,把那个红丁香冷搁在那儿,等会见到她,必然又是噘着唇儿,鼓着腮儿在生气。柳大人实在舍不得,但也无可奈何,既然做知府,吃粮当差,就不得不应酬,尤其是这位按察使大人。
他把黄大人迎到大厅坐下。
柳大人这不是第一次见到黄大人,黄大人走马上任时,他去迎接过,之后还在按察使府见过两面。黄大人身材高大,瘦长,走路快速,十分利落,五十多岁的人,看来却是四十许。
“大人光临敝衙,十分荣幸,”柳大人道,“未曾远迎,请大人恕罪,”接着,又问道,“已近黄昏,如大人方便,请大人留在敝衙便餐,不知能否赏光?”
“已是黄昏时分吗?”黄大人问。这句话,并不是说黄昏时 分他要在知府衙门用餐,而是别有含意,使柳大人一怔。
“柳大人,”黄大人接着道,“黄昏开始,中州人人自危,大人知不知道!”
柳大人当然明白:“大人见责极是,中州连续闹贼,黄昏以后,便是飞贼活动之时,人人担心被窃。”
“本官听到许多百姓抱怨,说是失窃金银珠宝无数,不知大人知道不知道?”
“下官知道,”柳大人道,“我已经吩咐知县关壮,着其追逼手下,迅速破案。”
“必须如此!严密缉贼!勿使其嚣张,”黄大人神色严厉话声如铁:“如不早日将贼捕获,只怕贼人越做越大胆,贵衙门以及我按察使衙门,也将遭其光顾,那时,两衙门颜面岂不尽失。”
“大人言是。”
“既已安排,我们且候佳音。”黄大人说完,起身。柳大人心中感激不已。
2
却说关壮返回县衙门,立即召见三名捕快。他正憋了一肚子火,想对这几个捕快大发雷霆,把在知府衙门受的气出在他们身上:他们若是早将那飞贼抓住,柳大人就不会召他去,指责一顿。
只有一名捕快孙森来见。
关壮问:“涂程远和施结恩两人呢?这两人,是不是也有一个什么紫丁香、蓝丁香的?”
“大老爷,什么丁香也没有,”孙森道,“两人早早去抓那个飞贼了,如今正在暗中埋伏呢。”
“这么说,我错怪他们了?”转而问他:“你是个懒鬼吧?只知道在衙中贪玩,没有去打埋伏?”
“大老爷,你看,这一身夜行衣已经换好,马上就要走,大老爷传呼,不能不来。”
“你是不是硬着头皮来的?”
“惭愧!惭愧!”
“你们是不是真用心抓那个飞贼?还是根本没有动手?你们知不知道今天知府大人召我去,要我们立即把飞贼抓住?”
“知道知道……嗯……您刚才提到丁香,小的便知大老爷是去知府衙门了。”
“不该知的你知,要知的你不知,”关壮俯身轻叱,“你要知道的是飞贼在哪里,而不是丁香。”
“是。”
“本官很奇怪,”关壮道:“在中州辖区闹贼,前前后后,已经闹了三个月,许许多多人金银珠宝失窃,你们也在捉拿他,相信你们还有眼线,难道说,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循?”
“说来十分惭愧,并不是没有发现,曾经发现过飞贼行踪。
“为什么没有抓住?”
“那名飞贼,轻功卓越,我们三个人的轻功比他不上。”
关壮闻听不禁大吃一惊,问道:“若是如此,岂不是永远都没有办法抓住那名横行中州的飞贼?”
“也不一定啊大人。如果我们采取围堵,东南西北,各地布置,一旦发现飞贼,他向东,我们东面有人,他向南,我们南面有人,他向西,我们西面也有人……”
“可是,你东面、西面、南面还有北面,都拦不住人家,又当如何?”
“这是我们围堵之计,如果围堵不住,那么……”孙森说到这里却收住话头停了下来。因为此时知府派人来传话说方才按察使黄大人去过知府,向知府要人呢。
“要什么人?”关壮问。
“要飞贼。”
送走来人,关壮对孙森道,“孙捕快,你听到了,按察使也被惊动,向知府柳大人要飞贼,你叫我们怎么办?”
“我们还有一个办法。距我们中州40里路有一个河源庄,庄上住着一个人,名叫裴鸿。此人是一位捕快,因为袖镖高强,混得‘神镖’这个绰号。他因年老,已经退休,莳花种树,住在河源庄上,不再过问世事。”
“你的意思, 是要请他来捉贼?”
“裴鸿不只是‘神镖’,他的轻功也在小的和施结恩、涂程远之上,如果他肯助一臂之力,那个飞贼,便逃不掉。”
“好!那快快去请他来办这个案子。”
“涂程远曾经跑过一趟河源庄,裴鸿说他已退休,不打算再过问这案。如果大老爷觉得‘神镖’能为臂助,作河源庄之行,‘神镖’必然会出来。他和我们一样是捕快,除暴安良、除恶务尽,在捕快任上,有此一志,在退休后,也会有此雄心。”
关壮略为沉吟片刻,立时说道: “好,只要能除飞贼,我亲自去请‘神镖’。”
3
“神镖”裴鸿悄然来中州。
除三名捕快和专程前去邀请他的关知县之外,没有别人知道,这四人也不向任何人说,他们打算把“神镖”当作一位奇兵。
裴鸿当晚便试了试轻身功夫,不由得叹一口气——已经大不如前,甚至和孙森、涂程远、施结恩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如果飞贼出现他决跟不上。他曾向关壮说过自己退下来以后,除练练袖镖之外,轻身功夫方面已无当年身手。关大人说此事无妨,仅凭他当年盛名,也能把飞贼惊走。
“不要把我去中州之事说出,”裴鸿反复叮嘱。一是怕捉不到贼,失了面子,二是在暗中捉贼,比敲锣打鼓有效。因为飞贼敢在中州横行无忌,连续做案,必然对捕快有过估量,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如今暗中加上一个裴鸿,飞贼不知,可以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从此,裴鸿独自行动,既不与县衙门捕快来往,也不与知县来往。白天住在客栈中,夜晚出去查案。到底让他发现了飞贼的踪影,在十余丈外,一闪而没。于是他与三位捕快约定十天之内大家不要出来,这样,夜晚如发现夜行人,便知是飞贼,他要观视飞贼的出入,查出他的落脚之处。
但飞贼未再出现。
已入夏,这日,天气炎热,裴鸿睡了一个上午,下午便到外面走走。来到一间茶馆前,感到口渴,便走进茶馆,选一个僻静座位坐下来,要一碗茶,看看是不是会有什么发现。裴鸿记得当年做捕快时,曾经在茶馆中找到一些线索,碰过一些大案。
看看茶馆中,人不多,也没有什么特别人物。他正觉失望,从外面走进来 一条细长汉子,三十多岁年纪,身穿一套白色褂裤,走进来后,放眼看看一些喝茶的客人,在距裴鸿不远处选一个座位坐下,同时要一碗茶。
茶送来,细长汉子叫住送茶的小二。
“小二,有个消息,你知道不知道?”
“大爷,什么消息?”
“中州发生一连串窃案。”
“听说过。”
“还没有抓到那个作案的,对不对?”
‘那是官家的事。”
细长汉子不屑地说:“你想一想,凭官家那几个捕快,走路像蝴牛,还想抓人,要不要传一个话给他们!”
“给谁?”
“给捕快。”
“说些什么?”
“叫他们省点力气,江潮朋友,在这里收脚,三两天后便走,他们睁只眼,闭只眼,不要绊手绊脚,假使惹恼他,他会在这里住下来,没完没了。”
“这话,我不敢说,”小二害怕道,“如果说后,好像我知道很多事情,才是没完没了。”
“看这个份上,”那人掏出一块银子,总有两三钱,“你去传个信。”
店小二看看银子,他很想拿,踌躇一阵子,摇摇头:“谢谢大爷。”,随后走开了。
裴鸿觉得,此人敢在茶馆托店小二向捕快传话,这样大胆,必与飞贼有来往。
他决定跟踪。
茶馆中其余茶客也听到他的话,对他十分注意,并有畏惧之色,一些人担心惹祸上身,付账离去。
细长汉子看到大家对他害怕,颇为得意。
裴鸿也付账离开,他要在外面等候。
不久,那人出来。他沿着大街向前走,一点也不避讳,裴鸿跟在后面,心中想,他可能去见飞贼,说不定会跟出一个明堂来。
那人正走得好好的,忽然一斜,向一条巷子走去,像是怕被人发现,也像是知道裴鸿在跟踪他,要把他甩掉,这一举动,更加显得他是个可疑人物。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也追进巷子里,一面追,一面大声喊,“姓郑的,你不要跑,今天,你上天,我追你到玉皇大殿,你人地,我追你到阎王殿。”
裴鸿也跟进巷子,许多人都跟在后面,那人失去踪影,追的人,有点垂头丧气。
“那人是什么人?”
“小街小巷的混混,吹牛,说大话,”他愤愤不齿其人,“他只要见到有做官的经过,就说,以往曾在一个有钱人家中一同吃过饭;如果见到卖艺的练武,就说曾经有位师傅教他武功;如闻有案子发生, 就说他知道是谁作案……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一件事。”
“知道一件什么事?”
“见到债主,立即逃跑。”
裴鸿苦笑一下——捉贼心切,竟让自己这位老手浪费了不少时间。
4
裴鸿每夜均在中州最高房子顶上藏身,等待观察。他要看看飞贼,究竟自何处出现,又向何处隐没。
漫漫长夜,没有动静。
第九天午夜时分,裴鸿终于发现一条黑影,在十丈远处急掠而过,他立刻从后面紧追。
那个夜行人,轻功十分了不起,裴鸿现在不只追不上,即使是几年前他还在当差时,他也无法追得上。此刻中州捕快还不会出来,即使出来,身形也不会那样快捷,那人如同一只鹰隼。
裴鸿来到夜行人隐没之处,仔细察看,没有见到人影,他并不急,藏身暗处。附近都是高大楼房,住的是有钱人家,其中有一家,今夜会被光顾。
不太久,一条黑影闪出,这回,手上提着一个大包袱。他行窃得手,由于手上拿着赃物,颇为沉重,轻功不像刚才那样快速。
不料飞贼竟向裴鸿藏身之处奔来,裴鸿容其来到近处,露面喝道,“道上的,留下来!”
飞贼大吃一惊,不过他并不慌乱,将手中的那包金银 劈面打过来,然后,闪身离去。这一招真灵:如果是黑道,得了金银,不会追他;如果是办案人员,他丢了赃物,身轻如燕,欲追不及。
裴鸿并没有追,他在闪开那包金银后, “铮”一声响,一 支神镖射出,又快又狠,只见飞贼身形摇一摇, 仍被逃走。
裴鸿没有追,他要看看他是否再出现,他要等,等他出现之后,看他再去哪里。他是办案老手,他知道贼 人现在会藏身不出,可能是一顿饭时间, 也可能是一个更次,在他以为官家人走后,再出来活动。
裴鸿决定长等。
…………
果然不到一顿饭工夫,也就是一袋烟时分, 一条黑影出现,向东飞奔而去,裴鸿虽知轻功不如人,但仍在后疾追。飞贼显然已发觉后面有人,尽力奔驰,渐渐出了中州城。
裴鸿知道追不上,便收住步子。他觉得这飞贼有点怪,他起自城中,却奔向城外,为什么不回到他自己的老巢?
5
这日,巡抚大人潘望正亲自来中州巡视,知府柳号清亲至州外迎接。
“黄大人未见?”潘大人问。
“黄大人染恙,”柳大人道,“下官曾派人前往票报,他着下官向大人回话,表示十分不安。”
潘大人又看着知县关壮:“辖境最近情形如何?”
“启禀大人,已安静多时。”
“飞贼情况如何?”
“已未再出现,”关壮小心地道:“他受了镖伤。”
一行人先到知府衙门小停,柳大人请求潘大人屏退从人,只留下他与关壮,谓有重大事情票告。
当只剩三个人时,柳大人道:“已发现飞贼落脚之处,只是不敢动手,大人来巡视,解决这个困难。”
“总不是要本官动手抓他?”潘大人笑着道。
“正是要大人下手抓他。”
潘大人神情严肃,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关知县,”柳大人道:“你把经过情形说给潘大人听吧。”
关壮把邀来“神镖”捉拿飞贼的经过说一遍,从邀他来,一直说到使飞贼受伤,逃向中州城外。
“贼已逃走,本官到何处去抓?”
“‘裴鸿知道飞贼可能回来住进客栈或是朋友之家,估计这次外逃只是一个狡计,图使人相信他是从远处来,这一跑不会回来,实则再悄然回来。裴鸿便在他去的方向守候,果然拂晓时候,飞贼回来,径入他的寄寓之处。”
“寄寓何处?”
“按察使府。”
“按察使府藏有飞贼?”潘大人愕然。
“下官知道后,曾去拜候黄大人,原意是将按察使府中藏有飞贼之事禀告,请黄大人捉拿。未料,黄大人受伤甚重,说是伤在右肩头,碰伤;而裴鸿那一镖,正是射中飞贼右肩头。这事太巧,况且,近两月来,窃案特别多,而正是黄大人到任之后。”
“窃案是从黄大人到任后开始?”
“黄大人到任前一个月便有过窃案,”关壮道:“卑职与柳大人研究过,黄大人未到任之前便来作案,以为掩饰,免得他上任之后,窃案频传,引起怀疑。”
“他曾来要下官加强缉盗,”柳大人道:“这也是在企图向人表示,他与窃贼毫无关系。”
潘大人对于一位按察使竟是一个飞贼,不太相信,但是,事实又摆在眼前。他想了想,猛然想起黄焕新的出身——潘大人看过黄焕新的资料,他记起来,黄焕新并不是走正路升官,他曾做过知县,是捐资而来,以后,上下交结,又有一些政声,便获保升为按察使,极可能是以做官来掩饰,干行窃勾当。
“马上增派侍从!”潘大人道:“本官前往按察使府看看。”
6
闻报巡抚大人拜访中州,并特来慰问,黄大人不能不出见。
来访的一干人里,裴鸿也杂在侍从中。他一见黄大人那身形,那箭伤之处,便知黄大人就是飞贼。
当他们坐下,潘大人问到伤势,黄大人含含糊糊应答时,裴鸿上前道:“大人,卑职两日前夜伤一人,也是伤在右肩。”
“怎样?”黄大人还很镇定。
“那人与大人不同,大人之伤,是碰伤,而卑职射伤那飞贼,是镖伤,镖上喂毒,射中那人,七天后....”
“怎样?”
“必死无疑。如果七天之内,服我独门解毒之药,可保无事。”
黄焕新脸色变好几次,最后向潘、柳两大人及关知县道:“我就是那个受镖伤之人,”又转向裴鸿:“求你救我一命。”
柳大人叹息,“你做官,为何做贼!”
“大人,”黄焕新道,“金银在我,如红丁香一样重要。”
潘大人喝叱,“拿下。”
“呵呵,你还是求潘大人救你吧,”
裴鸿道,“我的袖镖上面并没有喂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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