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广东人什么都敢吃,到底“敢吃”到什么程度?我们请出百年前来过广东的老外“现身说法”。
19世纪70年代的珠江,对岸就是广州沙面。
英国牧师约翰·亨利·格雷(John Henry Gray,1823——1890),19世纪中期来到中国传教并定居广州。为了更好地了解广州,他聘请了中文老师学习汉语和粤语,闲暇时间,他行走于广州的街头巷尾,渐渐地成为一名地道的“老广”。
19世纪70年代的广州沙面教堂,旁边的牧师楼就是格雷夫妇居住的地方。
1875年,他写了一本书《漫步广州城》(又译为《广州七天》,英文名为“Walks in The City of Canton”),书中他设计的广州七次漫步路线,成为当时欧洲人游历广州的标准指南。而他的太太格雷夫人,1838——1921)与他于 1876年结婚,婚后跟随他到广州生活,也出版了一本书《广州来信》(英文名为“Fourteen Months in Canton”)。
第一部系统详尽地描述广州城乡的西方著作《广州七天》
在上述书中,格雷先生和夫人多次提及吃狗、猫和老鼠肉的经历。在《广州七天》一书中,格雷先生提及广州有一条名叫“朝圣门”的小巷,里面有一家餐馆,广州的居民叫它“焕香猫狗肉铺”。这家铺子的底层用钩子挂着一条条遭宰杀褪了毛的小狗,样子像极了乳猪,所以格雷先生一度以为身在一家猪肉餐馆而非狗肉餐馆。格雷先生留意到,“店门旁边有一口平底锅,正在煎一块狗肉,旁边的另一口锅则在炖猫肉。这口锅的上方有一块小木板,上面的字告诉食客,本店长期供应上等黑猫肉。”
《Fourteen Months in Canton》的中文版《广州来信》
有趣的是,格雷先生后来似乎好上这一口了,而且还非常坚持让他太太一到中国就要尝尝狗、猫和老鼠肉。格雷夫人在《广州来信》一书中描述了她的“遭遇”:她的丈夫和仆人“合谋欺负”她,每天早餐时放一点狗、猫和老鼠肉在土豆中间,而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后来她给家乡的妈妈写信中提及了这段经历,“如果我被事先告知那些碟子里放的是什么,我半口也咽不下去。”
19世纪60年代的广州商业街,悬挂着“小榄何文尧药酒”等招牌
格雷先生在《广州七天》一书中强调,“如果你认为在华南地区吃狗肉不是普遍现象,那就错了。在整个广东省,下层百姓吃狗肉的不在少数。这个论断的根据是,我们走访过的不少该省市镇的饭馆,都供应狗肉。可以这么说,进食狗肉被认为有益于身体健康,特别是在夏季。……。在夏至那天,很多饭店只供应狗肉和猫肉,不管是上层还是下层人士都吃。这一天的狗肉宴据说能有益于健康。”
19世纪的广州版画《狗贩子》
格雷夫人在《广州来信》一书中也证实了一点:“(夏至)这个节日有个习俗,大家会尽可能地吃黑狗肉。据说,在这个特定的日子里吃了狗肉,接下来的12个月会变得身体强壮而且运气好。我们的仆人今天就会享受狗肉大餐。如果黑狗肉不能到手的话,其他颜色的狗也行。因为这个,近来我非常精心地看护着我的4条宠物狗。每逢这个季节,偷狗的人就多。”
19世纪70年代广州某买办的手下在检验银钱的真伪
当时不仅穷人吃狗、猫和老鼠肉,有钱人也吃。《广州来信》书中提及格雷先生带她去一家高档粤菜馆吃豪华大餐,其中就有“糟狗肉”、“炖黑猫”、“炸鼠肉”,并且提到“吃一顿有猫肉的晚餐没有1/4大洋可拿不下来。” 1/4大洋约为0.13两白银,这是什么概念呢?1838年前后,钦差大臣林则徐提到广东一个中等收入家庭的日均消费大概是0.1两白银。
19世纪60年代英国摄影师威廉·桑德斯拍摄的中国猎户照片(手工上色)
如果说,被加工成美味的狗、猫和老鼠肉,格雷夫人还能吃得下去,且“一直被蒙在鼓里”,那么“生吃幼鼠”这种骇人听闻的事,估计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因为就连“醉虾”她都不敢吃。《广州来信》书中提及,她在上述高档粤菜馆吃豪华大餐时,“享利(指格雷先生)还叫了另外一道菜。您(指她妈妈)还记得有一次亨利在英格兰家中晚宴中提到,他曾在中国吃过一道叫“醉虾”的菜吗?当时在场的一个亲戚后来还和别人说,这不过是爱吹牛的旅游者们的天方夜谭。亨利决心一定要让我来帮他见证一下这个奇闻,所以醉虾就被端上来了。这些虾是被放在一个有盖子的碗里端上来的。里面事先被倒入了酒,闷了一会儿。盖子被掀开时,虾就拼命蹦跳起来,有的还直接跳到了桌上。若是有个对此有经验的人一起吃饭的话,他会立刻用筷子在虾一跃而出时在半空夹住并把它吃了。但我的这几位同伴无人能做到,我更不敢把这样的活物放进嘴里,亨利也就吃了一个。”
日本作家村松梢风的肖像照片
其实“生吃幼鼠”一事,记载在百年前另一个外国人——日本作家村松梢风——所写的《广东的奇异食风》一文中:潮州人以宴飨客时,鼠肉为第一珍味。虽是田鼠,却与广州一带不同,将刚出生不久的水淋淋的幼鼠以糖蜜喂养数日,如此肉便鲜美,且胃肠也受到洗涤,骨头也变得很嫩。上菜时,只将这些幼鼠稍加冲洗后便端上桌,绝不用火煮烤。迫不及待的客人用手揪住鼠尾抓起来蘸上酱油就往嘴里送,用牙齿将还在舌上“啾啾”地叫着挣扎的幼鼠咬死,然后再用手将还在嘴里蠕动的部分连同尾巴一起塞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咬食起来。
1860年4月的广州孔庙(番禺学宫)
不过,有一样食物是百年前的广东人很少会吃的:牛肉。格雷夫人在《广州来信》一书中,描述他们在家里宴请中国客人的一个细节:我们准备了一桌地道的欧式午餐,只是专门安排不上牛肉,并用鸡肉来做汤。每当我们的客人准备用汤时,他们总是会问:“这汤中有牛肉吗?”孔子禁止他的弟子吃牛肉,因为他认为牛是人类的最好帮手。
清朝末代王妃唐石霞(溥杰的前妻)
对此,清朝末代皇帝溥仪的前弟媳唐石霞(溥杰的前妻),也有这么一段回忆:很特别的是,清宫的菜肴禁止吃牛肉,所以没有任何与牛肉相关的菜,这不是由于宗教信仰或是迷信说法形成的,而是因为满人认为牛是为人们耕田和拉车的好帮手,像马、驴、骡一样不可食用。
在清朝统治的两百多年间,老百姓吃牛肉虽不被禁止,但是吃牛肉的人却很少,广东人也不例外。随着社会的发展,如今广东人的饮食习俗比百年前文明进步了很多,上述吃狗、猫和老鼠肉的场景已经难得一见了。
参考文献:
《广州七天》作者:(英) 约翰·亨利·格雷
《广州来信》作者:(英) 格雷夫人
《中国色彩》作者:(日) 村松梢风
《我眼中的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杰夫人口述史)》作者:唐石霞口述 惠伊深 著
《清代风俗人物图鉴》[英]乔治﹒亨利﹒梅森
《中国与中国人影像》[英]约翰﹒汤姆逊
《一个英国战地摄影师镜头下的第二次鸦片战争》[英]菲利斯﹒比托 摄 赵省伟 编译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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