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年草上飞,红军队里每相逢。长征不是难堪日,战锦方为大问题。斥鷃每闻欺大鸟,昆鸡长笑老鹰非。君今不幸离人世,国有疑难可问谁?”
1963年12月16日,罗荣桓元帅病逝,毛主席悲痛不已,挥笔写下《悼罗荣桓》一诗,道尽了与罗元帅数十年的患难与共结下的深厚革命情谊。这位伟大的军事家、革命家与政治家,在为党和人民留下了宝贵的精神和物质财富后,与世长辞,享年61岁。
投笔从戎,书生为将
1955年9月27日,在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二次会议上,罗荣桓被毛主席被授予中华人民共和国元帅军衔,与他一同受封的还有朱德、彭德怀、林彪等9人,他们被并称为共和国十大元帅。
在这十位“开国”元帅中,只有罗荣桓元帅是大学生出身。1902年,罗荣桓生于湖南省衡山县寒水乡南湾村(今属衡东县)的一个乡绅家庭,从小被父母寄予厚望,八岁时进入私塾读书,十一岁进入家乡新开设的罗氏小学念书。
小时候的罗荣桓聪颖好学,念书刻苦用功,是私塾先生和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也是家长眼中有出息的好孩子。后来,罗荣桓又先后进入长沙协均中学和青岛大学读书。书读得多了,道理便明白得多。
当时的中国,刚刚经历了辛亥革命,几千年的封建王朝被推翻了,新的秩序又还没有建立起来,到处都是一片混乱,整个国家充斥着未知的恐慌和对外国列强的恐惧。此时此刻,每一个心中有抱负的青年人都在探索国家存亡之路。
青年的罗荣桓满怀爱国热情,发奋刻苦,他出身乡绅,从小衣食富足,但当他走出家乡前往外地求学,满眼所见,满耳所闻,皆是贫苦百姓的挣扎求生。对人民的痛苦他感同身受,如何能让这些向天乞食衣不蔽体的劳苦大众也过上好日子?
罗荣桓迫切地想找到一条路。不断寻找探索中,罗荣桓立下了“实业兴国”的志向,他先后就读的几所学校,都选的理工科,立志要当一位建筑师,为国家建设贡献一份力量。
后来,在武昌中山大学读书时,他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被当时先进的马列主义思想深深吸引,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和思考后,罗荣桓坚定地选择了中国共产党,于是抓住契机转入中国共产党,从此走上革命的道路。
罗荣桓大多数时间都是与书本为伴,社会经验有所欠缺。当他放下笔杆子,选择了另一条道路之后,便朝着这充满荆棘的路坚定不移地走了下去。加入共产党后,党内的好同志们对罗荣桓进行了全方位的培训和指导。
罗荣桓学得用心,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很快得到了组织的信任,不久便被委以重任,前往鄂南通城从事农民运动,参与组织通城、崇阳农民武装,任党代表,从此,他一手握笔,一手拿枪,走上了戎马征程。
这条通往人民解放的道路一走就是三十余年,在这三十多年的时间,罗荣桓从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成长为共和国十大元帅之一,其中的艰难困苦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罗荣桓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屡立奇功,为我党的最终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在新中国成立后,罗荣桓担任党和政府的重要领导职位,带领百废待兴的新中国一步步踏上坦途。
身居高位,亲和友善
罗荣桓与行伍出身的彭德怀、贺龙等同乡战友们不同,投笔从戎后,身上的“书生”气质却始终没有改变,平日里带着一副眼镜儿,为人谦逊,待人温和有礼。初到鄂南组织农民自卫军时,罗荣桓就因为轻信于人被骗走全连的家底。
事后懊悔不已,吃一堑长一智,从此办事更为谨慎小心。罗荣桓放弃乡绅家庭富足的生活和大学生光明的前途,毅然决然投身革命,进入组织后从基层干起,与战士们同甘共苦,从来没有什么怨言。
图 左二 罗荣桓
因为过去读过书的积累,罗荣桓能够将无产阶级革命的理论信仰与艰苦奋斗的实干精神相结合,不畏艰险,身先士卒,在军队中威望极高,产生了强大的动员力量,曾多次组织扩兵行动并出色地完成任务,为组织的壮大和后备力量的补充做出了巨大贡献。
罗荣桓后被称为“政工巨匠”“政治元帅”,这都是对他革命理念和人格魅力的赞誉。在罗荣桓几十年的戎马生涯中,曾经发生了这样一件小趣事,足以见得罗帅的大度与谦和。罗荣桓到东北,却遭下属司令傲慢审问,罗帅如何处理?
那是1945年的冬天,罗荣桓率领一支小分队从胶东渡海到达了辽阳。当时,辽阳城内有一支自称是辽南人民军的八路军驻守,不肯放行,罗荣桓于是特地去见他们的首领程司令。
哪知这位程司令自持掌管一方土地,十分傲慢,见到罗荣桓与陪同人员,也不问职务,上来就是毫不客气的一通审问,架子大得很。当时罗荣桓已经是中央委员了,职务比这程司令高出不知多少。
面对这位手下无礼的盘问,罗帅如何处置?没想到,被司令员傲慢相待的罗荣桓一一答了,态度温和,耐心十足。
此情此景,将陪同罗荣桓一起来的参谋处李处长气得不轻,李处长愤而上前,打断程的盘问,表明了罗荣桓的身份,并要求对方派车送他们去沈阳,程司令方这才作罢,派了车把罗荣桓等人连夜送往沈阳。
此后,这件事情罗荣桓一直没有再提起过,李处长却记了许多年,后来回忆此事还唏嘘不已,言说十分敬佩罗元帅的宽宏大量,一般人是绝没有这个肚量的。
这件小事对于罗荣桓闪亮的一生而言的显得微不足道,但正是从这种充满人情味的细节中,我们才能更深的感受到罗荣桓元帅令全军信服的魅力所在。
家风清廉,教子有方
在战场上,罗荣桓建功无数,在生活中,罗荣桓朴实廉洁。以他在党和中央的身份地位,是可以过上非常优越的生活的,但是罗荣桓经常拒绝组织给予的优厚待遇,坚持与普通群众一样,饭够吃,屋够住就足够了,不搞特殊待遇,不搞铺张浪费。
罗荣桓的夫人林月琴回忆道,一家人搬到东交民巷新8号后,按照当时规定,家里可以放专场电影,但罗荣桓怕给放映队的同志们添麻烦,一开始就拒绝了。后来有一回,罗荣桓出去工作,放映队专门来家里放了一场电影。
罗荣桓知道后大发雷霆,把家里人聚集到一起教育了一番,言明要看电影可以去电影院看,何必这样大张旗鼓,给人家增加工作。又找到当时总政文化部的负责人,强调以后不准来家里放电影。
看专场电影的“特权”从此也再也没有出现在罗家。还有一次,罗荣桓带着孩子们兴致勃勃地要去剧场看河北梆子演出,因为有事情耽搁去晚了,到场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空位置,孩子们很失望,埋怨组织晚会的人没有安排好。
罗荣桓却劝解说,看不成出来散步也是很好的,下回早些出门。说罢,带着孩子们上附近公园逛了一圈,惬意十足。除了在生活作风上廉洁自律,在教育孩子方面,罗荣桓也非常严格,他对孩子们很慈爱。
罗荣桓从不溺爱孩子,反而鼓励孩子们自立自强,要求他们不要依赖父母的成就,要摒弃革命子女的优越感,和工农兵子女打成一片,在实践中磨炼心性。儿子罗东进是在战时出生的,还不到一岁就被送到老家寄养,直到5岁才接回身边。
孩童时候的罗先进有些顽劣,有一次带着捡到的破防毒面具上蹿下跳吓唬老乡家的孩子,罗荣桓得知后严肃批评了他,教育他不要忘记老乡的抚育之情,不能忘本,要遵守群众纪律。
这件事给罗东进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也让他明白了最普通也是最根本的道理:“要爱护人民,永不忘本。”罗东进和妹妹罗南下上小学时,离家较远,平时都在学校住宿,只有周六才乘坐公共汽车回家。
有一次家里派车接了他们回家,罗荣桓得知后,立刻十分严肃地告诫家里人,不要给孩子享受不应当享受的待遇,要培养他们自律自觉的习惯,否则会害了他们。从此,兄妹两再也没有让家里人来接过,有时错过了公共汽车,兄妹俩就结伴从学校走回来,往往要走到天黑。
家里大人有些担心,罗荣桓却很支持他们的做法,鼓励他们多多自立,早日成长起来。罗荣桓还十分重视孩子们的实践能力,1958年,罗东进还在读高中,报名参加了修建十三陵水库的义务劳动,整个人累得又黑又瘦。
罗荣桓对他的积极表现很是欣慰,看着肩膀磨破了皮的儿子,罗荣桓勉励他不要被艰苦吓到,劳动人民日日夜夜的劳作比他这辛苦得多,以后要更积极地参加劳动。后来,罗东进考入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离家求学。
罗荣桓临行前给他写了几行字,希望他带着并时刻铭记:“学习专业与学习政治相结合。政治是确定方向,没有方向的航行,是会误入迷途的。紧密地联系同学,互相协作,达到一起提高。警戒孤僻自大,也不要自卑无信心。遵守军事纪律,养成大无畏精神。”
罗荣桓对女儿要求也很严格。1954年,长女罗玉英因为身体不好退学,准备提前参加工作。在分配工作时,罗荣桓没有用自己的权利为女儿谋取一个好职位,而是让她听从组织安排,到了偏远郊区的一个农场工作。
罗玉英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在农场勤学苦干,思想上经受了洗礼,第二年便入了中国共产党。多年以后,罗家孩子都成长为对党和社会有用的人才,孩子们对他的谆谆教诲十分感激。罗荣桓用自己的一言一行,为国家培养出新一代接班人。
将星陨落,举国同悲
1963年的冬天,一直坚守工作岗位、与病魔作斗争的罗荣桓彻底倒下了,弥留之际,他还惦念着身后事,抓住妻子的手嘱托,在他去世后,一家人一定要搬到普通的房子里去,不要再搞特殊,留给孩子们的最后一句话是:“坚信共产主义这一伟大真理,永远干革命。”
1963年12月16日下午2时37分,罗荣桓与世长辞,举国悲恸。开头文章提到的《悼罗荣桓》,正是毛主席为纪念罗荣桓所作的悼诗,也是毛主席写下的唯一一首悼念元帅的诗,可见两人情谊之深厚。
12月19日,毛泽东带领刘少奇、朱德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来到北京医院,向罗荣桓的遗体告别,此时罗荣桓身上覆盖着中国共产党党旗,面容平静,他已经永远地睡去了。
12月21日,首都各界6万多人来到劳动人民文化宫吊唁。公祭结束后,罗荣桓的骨灰被送到八宝山革命烈士公墓,永享后世悼念。这位英年早逝的第一位元帅,葬礼规格十分之高,可见党和中央对他生平功劳的肯定与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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