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身处陆家嘴的高楼俯瞰这个城市时，璀璨的灯光闪烁，总会让你生出一种错觉，以为这是这个城市是华彩的乐章。
而此刻的陆汶就有这种错觉。
外滩的钟声敲响19点整的时间。
陆汶摁响了佟婷在陆家嘴豪宅的门铃。
开门的是佟婷的丈夫陈成。
今夜的陆汶精心打扮，黑色低胸高叉裙，乌色长发挽成雾色的发髻，落在陈成眼里也有几分惊艳。
陆汶挑眉，却装作惊讶的模样，“佟婷约我说有本子和我谈，她没说你在家。”
陈成却欠过身，揽住她的腰，一只手就按在陆汶的玉背，咬着她的耳垂说道：“如果不是为了见我，打扮得这么漂亮干什么？”
陆汶嫣然一笑，却伸手将他将他推开，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你怎么知道……除了你就没其他人？”
陈成压了眉，神情间已然有了怒气，“除了我，你还想有其他人？”
陆汶微微侧首，却挑了下眉，那神情挑衅中，却也自带蛊惑，她轻声道：“能怎么办呢，现在我是要你老婆脸色吃饭的人呢！”
她说话间，已经像蛇一样灵活地游进了佟婷的豪宅房间里。
佟婷明明已经看见了陈成和陆汶两人在门口亲密姿态，却故作端庄的神情，她和陆汶生得其实有几分相象，而她五官更生得端正秀丽，只今晚穿着云青色的古典旗袍，脖颈上一串珍珠项链泛着柔和的光芒，映着她略微圆润的面庞，虽然少了几分如陆汶这般性感魅惑的姿态，却更有几分太太的庄重大气。
陈成转过身，对着太太的面容时，明知道她把自己这般浮浪做派都看在眼里可他却只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陆汶提着手提包站在客厅里，环顾这装饰豪华的房间，眉头不由微微一蹙，而眼角微微掠下，眼尾带着一丝感伤，只她眼尾缀着珠光色的浓黑眼影，这抹感伤隐没在那黑暗里，并未让人察觉。
“陆汶，这里你也该熟悉了，怎么还这么拘束？”佟婷好似随意地说道，她走到餐桌边，臀部微微挨着椅子，背部挺得笔直，而她扬起脸，带着一丝笑靥说道。
陆汶的眼神微微晃动着水波一样的潋滟。
“陈成，陆汶和我是最好的朋友，以前你还经常说分不清我和陆汶的是吧？”佟婷嫣然道。
餐桌上两只蜡烛点燃着，蓦然炸了个火花。
陈成的眸子蓦然也在这火花中有所晃动，烛光中他看着两个身材婀娜的女子，一个端庄，一个冶艳，只是这两张脸看上去清晰，却又很快晃动，重叠着他几乎分不出彼此。
陆汶走到佟婷对面坐了下来。
餐桌上放着牛排和刀叉。
陆汶拿起刀叉，在牛排上肆意驰骋，那完整的牛排上很快多了重重叠叠的沟壑，那牛排不甚熟，隐隐似有血丝溅落在她面庞上，而那血珠子又顺着她青白色的面庞滚落下来，在她锁骨上炸开一朵血花。
“佟婷，你不但是当红一线女星，还是影视公司老板娘，而我只不过是你公司签下的艺人，以前红过，现在也已经过气了。我今晚来，只不过是求你给我个本子，让我能有饭吃，能继续在这圈子活下去。”
相比于陆汶毫无章法的切割，佟婷的动作就斯文许多，她慢慢将牛排切成规律的小块，随即举起玻璃杯，将那一盏红酒冶艳的红晃得刺目精心。
佟婷微笑着说道：“陆汶，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你是我们公司的艺人，难道我会看着你一直闲赋吗？”
陆汶手中的刀叉蓦然停下，她抬起头，如同一个牵线娃娃，在那瞬间将所有动作诡异地停顿住，然后嘴角牵起，适时地挂起一个美丽的笑容，她放下刀叉，举起酒杯，机械地将酒杯与佟婷手里的杯子相碰，发出“叮”地清脆一声。
“那就谢谢你了，老板娘。”
陆汶的眼角微扬，正对上陈成的目光，而她轻轻一颤睫毛，光华流转，说不清只是烛光的照射还是眸子里的光芒。
陈成不免酥了骨头，仿佛也是曾在烛光下，美人对他盈盈笑着，而他分不清，对他笑的到底是佟婷，还是陆汶？
而陆汶却显而易见地兴奋起来，说道：“那佟婷，你能给我的是什么本子呢？”
“你记得<浮城>这部剧了吗？”
陆汶的笑容骤然收了起来，半晌才说道：“我知道，你刚刚把它推了。”
“陆汶，本子是不错的，不过我没有档期，我还要去拍张导的那部电影，那可是明年金棕榈的预定呢！”佟婷神采飞扬地说道。
陆汶却显然对远在天边的金棕榈并没有兴趣，她更感兴趣自己眼下的吃食，就问道：“那我演哪个角色，你的那个角色吗？”
“一个家庭主妇，怎么能出彩呢，当然是演小三了！你看和你今晚打扮也很配！”佟婷这么说着就兴高采烈起来，她柔润如珍珠的面庞上被一种奇诡的、扭曲的愉悦所代替。
陈成坐在佟婷身畔，而他的目光都落在陆汶的面庞上，他见到了陆汶攥起的右手，那只手紧紧握着刀子，手背上的青筋如同蜿蜒的蛇。
陈成握住了陆汶的手，不动声色地收去了她手中地刀刃，扭头，几乎以不着痕迹的语调说道：“陆汶的年纪也不适合演这个角色了，我看还是让她接你那个不要的角色吧！”
佟婷抬了下眉，目光中闪着凌厉的光，她冷冷地觑着陆汶，仿佛在提醒她：她打扮得再妖冶，可是年龄不饶人，她也已经是三十二岁的人了，她费尽心思索所想要争取的，都只不过是自己不要的。
她冷笑着说道：“可是我演就算了呢，陆汶演的话，赵佳怎么也算对方公司力捧的小花，怎么可能给陆汶做配呢？”
“就让编剧改戏，让赵佳做女一，陆汶演女二就好了。”
佟婷珠器般润泽的面庞微微扬起笑意，向陆汶递了个轻蔑的眼色。
而陆汶只不过笑了一笑。在这个圈子里要生存下去，她早已经学会了低头，被佟婷羞辱又如何，至少她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2
陆汶进了《浮城》的剧组。
影视圈对女演员一向残酷，如果不红，不到三十岁就可以去演别人的妈妈；任她往昔美貌再盛，如今也不过是任人品评的昨夜黄花。
剧组所有的优待都在女一号赵佳身上。
陆汶或许还该庆幸还因为陈成的关系，她不需要演赵佳的妈妈。
陆汶进组前就熟读了剧本，而进组后依旧没有懈怠，开工前就等在片场，没有自己镜头也愿意在片场配戏，闲时还愿意自掏腰包请剧组喝茶，任剧组上上下下提起陆汶都是褒奖。
陆汶与跟自己演对手戏的男演员戏里爱得蜜里调油，撕得昏天暗地，而戏外，她和那男演员却不过点头之交，她所有时间都只是在和陈成发消息调情。
男人都是偷腥的猫儿，曾经你在他身边，他不过当你是指尖上的一颗痣，而如今离得远了，你又成了他得心上砂。
两人消息打得火热。
陆汶眼见时机成熟，就发了消息，仿佛是悠叹的语气：“昨天吃的海鲜炒饭，这会儿好像有点过敏了。”
多少年前，陆汶和陈成还是蜗居地下室的北漂儿，陆汶海鲜过敏，不小心吃了海鲜，总是背上先发出成片的红，她总让陈成给自个儿挠。
这句话一出，几乎就是勾起两人最为美好的回忆。
陈成果然按捺不住来了片场。
而陆汶早早在前台留了一张卡。
陆汶侧卧在床上，天青蓝色的睡裙，露出光洁的玉背，仿佛是上好的玉，经过时光的雕琢，愈发显出柔润的色泽。
陆汶听到陈成刷卡进屋的声音，而她适时调整好了表情，回头的时候是一脸幽怨，娇嗔一般说道：“我在这剧组快受欺负死了。”
陈成抚着她的背，眼中是贪婪的眷恋，而嘴上却说道：“你就忍一忍，这部剧出来，你这个角色一定是最出彩的，什么女一、女二都是虚衔—”
陈成这人虽然在私生活不怎么样，然而颇有野心和才华，否则他也不能从混地下室的北漂小演员到现在影视圈的资本大佬。
当下陈成他从市场定位、角色设定给陆汶分析，而陆汶只懒懒地笑，接上他的话语：“佟婷不能给赵佳抬轿，而我反正已经烂到根了，搏一搏说不定能奥拓变奔驰—”
陈成吻了她的手指，眼里带着笑，“你可别这么说，没有当初那场选角的意外你和佟婷的处境可能根本是两样。不过你也不用急，只要你跟着我，我自然会带你重回巅峰。”
陆汶勾着他的脖子，笑得陈成的心酥成一片，她以只有陈成能听见的温软语言说道：“你是指，哪方面？”
陈成爱极了明知陆汶这样明目张胆勾引着他的模样，仿佛他们还是在那一到冬天就断水断电的地下室里，两人只能相互依偎着取暖，而陆汶始终带着那样明媚张扬的笑靥，仿佛一只在幽暗森林里行走的狐狸。
当夜已深，天上的星子都已幽暗，而陆汶起身，拖起身上俗艳颜色的被衾，她望着身畔已经熟睡的男人，却只觉得面目可憎，而她到底只不过拿起手机拍下的照片，发给了手机那一端的那个女人。
3
佟婷收到陆汶发来的照片，而她只不过冷笑：这个女人以为这样就能激怒她？她早就是自己手下败将，如果她安分，自己就当她是给自己赚钱的艺人，偶尔赏她一杯残羹冷炙，可她她这么不安分，自己就不妨送她一程。
佟婷小陆汶6岁，曾经她是陈成工作室新签的艺人，那时陈成让陆汶带她。
佟婷的面貌和陆汶有几分相似，然而却远不如她灵动，但她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她比陆汶年轻。
佟婷把自己的野心都包裹在单纯无邪的外壳里，将自己伪装得仿佛迪士尼童话里的小公主，而实际上她早已在红尘滚滚里翻滚了一圈，面孔上、眼睛里早就寻不到那纯白的颜色。
一开始，她只不过出演些小角色。观众对她的评价也不过是“演技青涩”，“跟在陆汶身后好像贵妇和女仆”。
而后，一场选角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
原本陈成已经和国际大导张恒的达成桌下协议，由陆汶出演新片的女主角，却偏偏她陆汶在试镜前过了敏，一张脸红肿得不成样子，最后由佟婷临时顶上。
而佟婷略显青涩的演技和驽钝的长相，却偏偏与张恒对人物的设定不期而合，而后这个片子顺利让佟婷夺得了最佳新人奖，成为影视圈冉冉升起的新星。
影视圈本就拥挤，容不下两张相近的面孔。
佟婷的走红，让比她大六岁的陆汶瞬间成了最为尴尬的存在。
所有导演的选择都是最年轻的、最当红的，而陆汶瞬间成了残次品，只有佟婷推掉了本子，投资商才会考虑和她相近的陆汶。
佟婷仿佛蚌壳里磨出的珍珠，抖落了一身覆盖其光华的泥沙，才泛出最为润泽的光芒来。
而观众也是那样善变，曾经评价佟婷青涩、没有气场、像陆汶的小跟班，而这会儿又纷纷表示佟婷骨相端正，虽然比不上陆汶第一眼惊艳，却更为耐看，在电视剧的发挥虽然下限低，然而更有灵性，在电影里“灵光乍现”的高光时刻是陆汶无法比拟的。
陆汶或许从来没有想过市场和观众这么无情，前一秒还把你捧为女神，后一秒已经把你弃若敝履。
而比观众更善变的是陈成。
陈成曾经说陆汶是他的灵感女神，她是他电影当仁不让的女主角，他看着她的眸子里总是泛着光芒；
但现在，他把这样同样炙热的目光转移到了佟婷身上，他从一个北漂小艺人一路奋斗到影视公司的老总，而最常说的就是他会在事业成功后迎娶陆汶，然而他让陆汶等到了三十二岁，然后一转身就娶了佟婷。
佟婷瞧着这些照片，然后打电话话给陆汶。
“你知不知道，陈成之所以在我大学毕业时就签我，是因为他那时就想和我在一起？”
“他为什么娶我而不要你，因为太容易得到的女人不值钱。”
“张恒一开始就想找你演女主角，是陈成推荐的我，你为什么会过敏—我想没有人比陈成更清楚。”
“还有，下次不要发你们的照片给我，我告诉你，我在乎的是陈成能带给我的资源，至于他和谁睡，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是可怜你才给你的这个本子，你不要自断生路，就算陈成是你前男友，现在他也是我的丈夫。你勾引有妇之夫，这些照片我只要找个媒体给你爆出去你就连女二号也演不了了！”
电话那边的陆汶一言不发。
“对不起你的人是陈成而不是我！你现在还要用陈成来报复我，你不觉得可笑吗？”
26岁的佟婷比陆汶更懂得怎么杀人诛心。
而陆汶开了公放，她瞧着脸色铁青的陈成，挑衅地笑了笑：“看来你在这个小娇妻眼里真的不怎么样呢！。”
4.
陈成和陆汶密会期间。
佟婷夜会投资大佬的照片登上网络，照片里的她妆容冶艳，举止浮浪，和平日出现在屏幕上的她判若两人。
原先心疼她识人不明、年纪轻轻就步入婚姻围城的影迷们一时掀起轩然大波，纷纷嚷着人设崩塌。
陈成本就因着她给陆汶的电话憋着一口气，现下更是气炸了肺，飞回上海，和佟婷好一场恶战。
佟婷捂着脸嚷道：“你被忘了张导那片是和你资源置换，你把我脸打花了，片子怎么拍下去！”
陈成冷笑：“你以为你有了点名气，就翅膀硬了，还想离开我单飞是不是？”
佟婷也不服输，“你可以玩女人，我就不可以陪男人？你以为我是陆汶，她给抛弃了现在还要傻乎乎地跟在你身边？”
陈成冷着脸不说话。
佟婷又嚷道：“张导这片你也参股签了对赌协议，如果我毁了，这片也完蛋了！”
陈成没好气地说道：“谁让你这么不小心，出去陪人还能被拍到！”
佟婷突然说道：“你觉不觉得照片里的人—如果说是陆汶，也会有人相信？！”
陈成瞧着那些照片，那样妩媚的神色，眼角眉梢自带风流，虽然标题明指是佟婷，可如果陆汶承认了呢？
5.
当陈成找到陆汶，跪求她能出面承认那晚被拍到的人是她时，陆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一滴眼泪滚落下来，而她脸上兀自挂着讥俏的笑容：“陈成，到底是你爱佟婷爱到鬼迷心窍，还是我太傻？为什么当年你要从我这里夺走张恒片子的女主角，现在又要我为佟婷顶包？”
陈成试图抱她，却被她挣脱开来。
“都不是！”陈成演绎出了十二分的痛苦，不愧当年他也是实力演员，“我和佟婷只是捆绑的利益太深！陆汶，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择她而不是你？因为她能长袖善舞，为我找来那些投资人！”
陆汶眼角带泪，怔怔一笑，“所以，你夺走我的角色，背叛我，把我打落谷底。现在又要我为你们牺牲，凭什么？”
“陆汶，你现在是单身，你见投资人当然没什么错！我可以让佟婷给你牵线搭桥，让你引渡到那些项目和资本里！而且我看过浮城样片，你演得很好，只要你帮了我这次，我就能想办法给你热度，让你拿到视后！”
陆汶瞧着他，眼中带着哀伤，而她只是凉凉地笑：“陈成，你知道吗？刚刚，我宁可你告诉我，你现在还爱我，我愿意为爱做出牺牲，而不是你所谓的那些条件。”
陈成一怔，他见到自己投影在陆汶眸子里的身影，第一次感到了良心的震碎。
“陆汶，谢谢你。只要你帮我这次，让我完成对赌协议，我会和佟婷离婚，和你重新在一起！”
陆汶的手轻轻放在他的面颊两侧，她凝视着他，目光温柔却带着殇，“陈成，我明明不该再相信你的，可我爱你，明知道你是混蛋，却也总是一而再、再而三为你犯傻。”
陈成大喜，他起身吻她，以为自己的魅力足够让个女人总是为他飞蛾扑火。
6.
陆汶出来承认那晚被拍到的是她。
而佟婷咬死她在国外拍片根本没有回国。
自此佟婷的人设被挽救，她的工作又恢复如常。
陈成应他许诺，为陆汶牵线搭桥，又拿到了些商务机会。
这样风平浪静又过了半年。
陆汶自拍完浮城后，再也没有了进组的消息。
而佟婷密集的活动和张导金棕榈预订影片的路透不时见诸媒体。
陈成虽然和陆汶在一起，却也不时有着新欢。
这场三人争斗的局面里，似乎陆汶仍是那个输家。
浮城取得许可证在电视台播放后，与当下市场热点切合。
陆汶这个角色更是取得意外的高光，赵佳的演技在她面前就像个青涩的鹌鹑，何况贪慕虚荣的少女又哪里有绝望主妇的戏份那么出彩。
陆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这种热度在佟婷走红后就再也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
陆汶在收到无数祝福消息和新戏邀约时，她的表情却是一片死水似的平静。
陈成在感情上确实是个人渣，可是对于市场却有超乎寻常的嗅觉，是他一早告诉自己：以佟婷演技，无法在电视平台这种赶进度的拍摄中做到平稳发挥，她必须要一个导演的磨戏，而往往能发挥出超高的水准。
而陆汶不一样，她的资历和演技更能支撑起电视剧的平台，而现在电视剧的热度转化率远比一般的电影高。只要她肯在佟婷面前低下头，拿到这个本子，那他就有办法让编剧把她这个角色改得更出色。所谓女一女二都是虚名，只要角色出彩，那她一定会再次走红。
自己这么费尽心机，折煞尊严，财才讨得这个角色，又为佟婷顶了包，可到头来，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
难道她真的会相信一个男人还有心？
但最终，她还是笑了。
不管怎么样，她再次红了，就意味着她有了更多的选择权。
陆汶的角色获得白玉兰奖提名时，她也当场宣布自己和公司合约到期，她将不再续约陈成的公司。
台下的陈成有些意外，虽然这半年他又沾花惹草，但他自以为陆汶与他旧情还在，明明之前陆汶那么温顺，眼睛里泛着崇仰的光芒，可哪里知道她转脸就选择了解约。
不过人都会变，自己也不是当初的陈成，陆汶到底也不可能在佟婷手下一直压着，她要解约自己也算送了她一程，她到底是和自己苦过来的女人，他倒也念着这几分旧情。
他只是没想到，陆汶在新签约公司的同时，顺便把她和佟婷的电话录音放上了网。
一石激起千层浪。
虽然录音没有实锤，然而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热点，群众化身福尔摩斯，联系佟婷和陆汶走红前后，无不映证了录音的真实性。
网上纷纷发起对陈成的抵制，但陈成早就偏向于幕后，这抵制于他也不过是无关痛痒。
而佟婷遭到了波及。
但此时的佟婷却仿佛早有准备一般，立即宣布和陈成离婚，并且迅速做了财产分割。
当年的她欲拒还迎，却始终坚持婚前底线，故而陈成急着向她求婚，甚至没有签任何婚前协议。
对外，佟婷是一副受到伤害的人妻模样，并且表示“虽然陆汶的伤害是由陈成造成，但她对陆汶的痛苦感同身受，陈成在婚后也多次出轨，自己深受伤害，现在她选择离婚，并为自己造成的对陆汶的伤害表示道歉。”
影视圈里一片哗然。
佟婷和陈成离了婚，顺便带走了他一半的资产。
7.
陆汶再次来到陆家嘴的豪宅时，这已经是佟婷的资产，房间里挂的都是佟婷的照片。
《浮城》并不是陈成为陆汶争取来的。
早在佟婷拿到《浮城》的本子时，她就去找了陆汶，她说：“我这有个本子很不错，不过我要出演张导的片子，我不想尬戏，所以我想把本子给你。”
而陈成只不过是拿着佟婷不要的东西做顺水人情。
当时的陆汶只冷笑：“你会这么好心？”
“陆汶，在这个演艺圈，年龄就是优势，我比你年轻，所以我不担心被你取代。而且你现在是陈成的签约艺人，不是我的，造成你现在这样接不到戏局面的不是我，而是陈成。”佟婷身上有着远超她这个年纪的沉毅，她见陆汶抗拒，只是慢条斯理地为她分析。
陆汶的眼睛泛着泪光，几乎哑了嗓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因为没娶我的时候，我是他的朱砂痣，而现在你就是他的白月光，他想要你重新回到他身边，你总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还不想趁机磨磨你的脾气吗？”
陆汶却已经无心搅这潭浑水，她只说道：“我的合同还有半年就到期了。我现在是付不起违约金，等合同到期我会走。”
“你就这么走了？十年的青春，一无所获，你现在已经三十二岁了，你觉得哪个经纪公司会签你，给你个好本子？”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答应他，你有这个本子，再用他和剧组的关系给你摆平剧组里的事。”
陆汶疑惑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因为我不是你，我从来不会把感情放在第一位。我要的从来都是陈成的资源，而不是他这个人。但我现在还没有真正走到一线，等我拍了张导片子，拿了金棕榈，我就会和他离婚了。他这个滥人，我看着恶心。”
陆汶苦笑：这个滥人，就是她心心念念十年，最后一无所获的男人。她或许是该输给佟婷，她比她白年长了六岁，然而却根本看不清人心。
佟婷凝视着她，目光炯炯，“所以既然都要走了，为什么要便宜他呢？这个男人，以为他有几分才华和能力，就随意玩弄女人，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女人也不是这么好玩弄的！”
陆汶望着佟婷，她曾经很恨她，而奇怪的是，在那一刻，她竟然透过她的眸子看到了自己。
于是陆汶穿上了佟婷为她准备的战袍，摁响了陆家嘴豪宅的门铃。
两个女人，在陈成眼皮子底下演了一出争风吃醋的好戏。
佟婷早就想和陈成离婚，而她缺一个契机；陆汶需要翻红，她缺少一个机会。
丈夫放不下白月光，妻子表面不吭声，暗地里设局筹划离婚
陈成以为他是女人的主宰，他可以在两个女人间肆意跳跃，却不知道他已经是女人联手打败。
而此时的陆汶环顾四周，满脸落寞，“你知不知道，陈成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的时候我以为会是我和他的新房。”
佟婷嫣然一笑，“现在这依旧可以是你的，不过是你和我的。”她起身，拉开墙上的幕布，那竟然都是陆汶的照片。
陆汶怔住。
而佟婷牵了她的手，带她到餐桌边，微笑举杯，“如果陈成知道你准备签的新公司是我的，他会有什么表情？”
陆汶微笑，“大概是气炸了吧？”
两人举杯，酒杯发出“叮”的一声。（原标题：《双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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