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事帖 天价拍卖引争鸣：《局事帖》还是《扃事帖》？

5月15日晚，曾巩传世孤本《局事帖》在中国嘉德以2.07亿元成交，该帖仅一平尺大小，全文124字，被称为“史上含金量最高纸片”。正当网友惊讶于“一字百万”的同时，也有藏家质疑“局事”应为“扃事”。到底哪个字是正确的？解放日报·上海观察记者就此请教了相关专家。

曾巩（1019-1083）局事贴 镜心水墨纸本 29×39.5 cm

“扃事多暇”=闭门谢客？

《局事帖》是迄今发现的唯一一件“唐宋八大家之一”曾巩的传世墨迹，为曾巩62岁写给同乡故人的一封信，曾被历史上多位名人收藏。7年前，这件作品以1.0864亿元成交，成为第一件过亿的中国书法。

尽管一时间各种有关《局事帖》的文章在朋友圈里刷屏，但对于《局事帖》内容的解读却乏见，“局事多暇”四字让人感到费解，而且从字帖来看，“局”字很像是“扃”字。“这次中国嘉德上拍的是《扃事帖》还是《局事帖》？搞清楚这件事比2亿多元的成交价也许更有现实意义。”收藏爱好者朱先生认为，“局事”实际应是“扃事”，按照1985年版《中华小字典》的解释：“扃者，外闭之关也。门户也。”在古代有扃门（关门）、扃户（闭户）、扃闭（关闭）、扃试（指科举时期考生各闭一室应答试题）等词，同理，“扃事多暇”，意思是说自己闭门谢客，多有余暇的意思。这一观点也得到不少藏家的认同，有学者表示，“扃事”、“局事”在字面上理解都可通，但既已言事，何必又说多暇？

“局事可解作公务”， 复旦大学中文系副教授胡中行指出，按照《康熙字典》的释义“局，曹局也。”曹局也就是官署，唐代王建《寒食忆归》诗有“京中曹局无多事，寒食贫儿要在家。”“曹局无多事”与“局事多暇”相类，而且，曾巩《局事帖》文本收录在《全宋文》中，题目就是《局事多暇帖》。“没什么好争议的。”

拍卖现场。

《全宋文》中找不到“扃事”

能否因为《全宋文》的收录而一锤定音呢？其实，《全宋文》也并非毫无差错，专家介绍，全宋文中的《局事多暇帖》是根据《六艺之一录》收录的，而《六艺之一录》是古代的书法文献收集，传世文献中经常有误字，比如这篇文章结尾的“不宣”就错写成了“不宜”，即便是把“扃事”写成“局事”也很正常。尽管“局事”、“扃事”都说得通，但根据《全宋文》检索来看，“扃事”并不能找到例证，与曾巩同时代人的文章中，却有不少用到“局事”的例子。比如苏轼《与陈季常》中就有“某局事虽清简”的句子，与“局事多暇”呼应。而且从字形来看，曾巩写的也是局字的一个异体。

由此可见，的确是“局事”而非“扃事”，但藏家的呼吁也引人深思。有藏家指出，“现在媒体热炒拍卖成交价，却忽略了文化。这是媒体的集体悲哀。”近年来，拍卖行数次的“天价”刷新着人们对艺术品价值的认知，但数字狂欢的背后，往往是对文化的漠视。曾巩的《局事帖》到底讲了什么？一位研究宋代文学的学者指出，这是一封普通的日常书信，其中涉及到一些古代的“书仪”，如“动履褆福”意为走路也安宁幸福，相当于我们说最近一切安好，这是一种古代的套话。不过，他表示，学界并没有关注《局事帖》。“这篇文章是《全宋文》里有的，不是新东西，而且内容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套话为多，相较于曾巩其他的文章，没有太大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