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全世界都很难想象,辣椒在中国很多省市地区生根后,终于来到了巴蜀。《明代草花谱》记载,最早吃辣椒的中国人都在长江下游,也就是说,江西湖北人吃了几十年辣椒之后,四川人还是不知道辣椒是什么。但是,300年来,我们四川人就是用风车和八面风光来玩这个迟来的辣椒。一个豆沙就很神奇,很有说服力-

○翟永明

2006年,我去加州看望我的老朋友林兴亚,她看着她将近100岁的婆婆,哪里也没去。抗战时期婆婆住在成都,至今对成都记忆深刻。听说我是成都人,她饶有兴趣的问起了成都最近的情况。老人特别提到麻婆豆腐;据她说,抗战时期,她住在成都的时候,就住在陈麻婆豆腐店旁边,经常光顾这家老店。她记忆力很强。她清晰地记得陈麻婆脸上的麻子和麻婆豆腐的做法。我是从她那里了解到麻婆豆腐里的蒜苗要切碎,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横着斜着切。郫县豆瓣酱则相反,要用滚油炒。

特别喜欢麻婆豆腐,认为麻婆豆腐缺三样东西:辣椒、蒜苗、郫县豆瓣。那两年我下乡,住在生产队的储藏室里。两个房间,一个吃饭一个睡觉,又大又不合适。一个大锅的食堂,而我只有一个人。半瓢清水,两把柴火,一斤大米,半斤锅巴。很多时候,没有菜的时候,我用郫县豆瓣把米饭和锅巴拌在一起,特别是米饭刚出锅热气腾腾的时候,郫县豆瓣很和谐,能吃得起韩国拌饭。成都话:懒,饿,鲜!当一个人饿的时候,他会努力。去了农村,学到了很多厨艺,推豆花,酿醪糟,点黄豆,磨米粉。只要有郫县豆瓣,这些小吃就会化腐朽为神奇:好吃!当时粮油匮乏,郫县豆瓣爆满!只要有就不怕没饭吃。

郫县豆瓣和花椒是川菜的背景。没有这两样东西,川菜会大打折扣。1991年我住在纽约的时候,纽约的中餐馆以台湾菜和粤菜为主,川菜几乎没有。但是我很想念麻婆豆腐,所以要自己做,自己买原料自己做。但这三种要命的原料缺两种,中间一种是一样的,或者是北方方式的“大粗老”蒜苗。郫县豆瓣和花椒根本进不了美国海关。然而,聪明的女人为了“中国人的胃”,不得不做饭不吃米饭。去唐人街买了很久不新鲜的辣椒面。我把姜和洋葱放进锅里,炒蒜苗。我做了一个一生中最难吃的麻婆豆腐。但是一个来我家吃饭的美国人称赞道:这是她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从那以后,我染上了一个坏习惯:一出国,就想尽一切办法自己做火锅,炒川菜。有一次在成都,闲着没事,被一家小饭馆伺候着。

2000年,我去了德国柏林,待了一年。一个当地的中国朋友打电话告诉我,在我住的地方前面一个街区就有一家天府宾馆,是柏林最好的川菜馆。放下电话,我没有打开行李就出去了。好像天府大酒店和所有的外国中餐厅一样,小空房间只有三张桌子。老板娘是台湾人,很热情,但是厨师是四川人,让我很放心。我隔壁有两个德国老头。他们一个点了麻婆豆腐,一个点了情侣肺片,吃了一碗饭。我还点了麻婆豆腐和夫妻肺片,还点了大蒜白肉作为开胃菜。不是我浪费,而是希望这三个川菜能唤起我对成都的记忆,唤起我在柏林生活一整年的勇气。饭菜端上来了,非常地道。除了蒜苗不够新鲜,其他都无可挑剔。一尝就知道是郫县豆瓣炒的,辣椒还新鲜。厨师来自四川自贡,后来我们成了朋友。

秋天,长期居住在伦敦的诗人胡东从英国来到柏林。胡东有个英国公公,最喜欢他的川菜。他的初级烹饪水平在伦敦华人社区也很有名,这是四川人必备的。有一天,我们路过一家中国超市,突然看到很多最简单包装的郫县豆瓣。胡东兴奋地在超市里跑来跑去:“郫县豆瓣,郫县豆瓣,我出国后没尝过。”我也在一旁连声:“这是我第一次在国外看到郫县豆瓣,第一次!”最后我一扫架子上和仓库里的郫县豆瓣。胡东觉得这是他柏林之行最大的收获。第二天,他带着用牛皮纸包着的20多袋郫县豆瓣登上了回伦敦的火车。他从车门向我和来送行的朋友喊:“够我吃几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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