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帝国构建者

一提起葡萄牙,C罗这个名字一定会涌上所有了解足球的朋友的心头。这个伊比利亚半岛最西端的小国家,对于中国人来说太过于遥远了,在一段时间内,C罗恐怕是不少国人对葡萄牙最深刻的印象。

C罗是整个葡萄牙人的骄傲,位于他的家乡的马德拉丰沙尔的国际机场甚至被以他的名字命名为“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国际机场”,在机场的命名仪式上,作为国家领导人的葡萄牙总统德索萨、总理科斯塔和马德拉自治区政府主席阿尔布克尔克等官员都参加了仪式。

C罗是葡萄牙的足球英雄

在C罗的带领下,从未获得过任何荣耀的葡萄牙国家队在近些年中相继获得了2016年欧洲杯冠军和首届欧国联冠军的荣誉。

如今的葡萄牙,已经不再是2014年世界杯上那个小组赛即出局的悲情球队,而是拥有着费利克斯、贝尔纳多·席尔瓦、布鲁诺·费尔南德斯等一众年轻实力派球员的在欧洲杯上被普遍看好的足球强国。

葡萄牙足球帝国近些年的强势崛起,当然离不开C罗作为领袖球员强势的带队能力,但是在C罗之后,还有一个人在运用他经营多年的复杂关系网,编织着这个葡萄牙足球帝国的根根脉络。

这个人就是本文的主角——豪尔赫·门德斯。毫无疑问,他是目前足球世界里最有实力的一名经纪人。

门德斯事实上把握着葡萄牙的足球脉络

门德斯的成长过程就伴随着他内心商业细胞的觉醒,他的父亲是一名政府官员,他的母亲是一名很普通的家庭主妇,这样的家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当门德斯与他的同龄足球少年一同进入足球生涯后,他的特别就显现出来了。

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门德斯利用自己的球员身份,成功地承包了球场外墙的广告发布权,这让他越来越深入地体会到了商业的强大利益;与此同时,他还开了一家足球录像租售店,也就是在这个店里,他逐步了解到了全世界球员的资料,也明白了肖像权的意义以及其背后巨大的商机。

门德斯从小就具有很强的商业天赋

02创业岁月

由于球技一直不到顶尖,门德斯不得不中断了自己的球员生涯,早早选择了退役。退役后的他回到了自己的足球录像租售店中从事经营工作,后来,又开了一家舞厅。他的生活在此时,仿佛已经要从足球中逐步脱离出去了。

这个时候,一个身影走进了门德斯的目光当中。

这个人就是努诺·桑托,他是门德斯舞厅的常年顾客,是门德斯的好朋友,同时也是吉马朗伊斯维多利亚足球俱乐部的一名门将。

门德斯从他的身上嗅到了可以成为足球经理人的商机,于是很快就说服这个年轻的门将成为了自己的第一个客户,正式开启了自己的足球经纪人生涯。后来,这位客户退役后成为了一名教练,依然任门德斯为自己的经纪人,而努诺这个门德斯经纪人生涯的第一位客户,也俨然成为了门德斯构筑足球帝国的一颗重要棋子。

狼队教练努诺是门德斯的第一位客户

1996年,努诺成功加盟了西班牙的拉科鲁尼亚,象征门德斯生涯的第一笔生意大获全胜,这给了门德斯极大的信心,也坚定了他作为足球经纪人的决心。

虽然谈成了一笔转会,但是作为经纪人的他在足球界还是名不见经传,这个时候,如何帮助自己扩展客户群体呢?

之前开足球录像租售店的经历帮助了他,由于在店中经常看录像带使他对当时葡萄牙国内的小球员的情况很了解,所以他便决定将自己的生意从葡萄牙国内的年轻球员身上做起。

做年轻球员的生意是需要决心的,因为这首先要求经纪人对年轻球员必须有很独到的发掘眼光,能看到这些小球员未来的天赋;其次,这还要求经纪人有一定的风险承担能力,能接受球员一旦未来无法兑现天赋而造成的损失。

不过,事实证明,门德斯很有发掘球员的眼光,年轻的足球经理人门德斯与之后叱咤风云的年轻的夸雷斯马和C罗签下了合约。

葡萄牙双星夸雷斯马和C罗都成为了门德斯的客户

当时葡萄牙最大的足球经纪人便是知名的何塞·维加,他在当时名噪一时,甚至垄断了葡萄牙豪门本菲卡的一线队球员的代理权。

不过,作为初出茅庐的经纪人的门德斯却敢于对何塞·维加开战,因为他灵敏的鼻子嗅到了一丝裂痕,这丝裂痕来自维加、本菲卡与波尔图三者之间。

作为葡萄牙历史上最伟大的两支球队,波尔图和本菲卡矛盾深深,是足坛上的死敌,何塞·维加作为葡萄牙最大的经纪人,没能处理好两家豪门球队的平衡关系,他试图将一些波尔图球员带到本菲卡去,这件事情造成了波尔图方面的不满,两方产生了裂痕。

而门德斯趁机而入,作为一名可以与维加抗衡的潜力股,他受到了波尔图主席的支持,签下了一批波尔图的球员,很快就把自己的势力发展壮大起来了。

门德斯敢于挑战菲戈的经纪人何塞·维加

门德斯的布局往往长远,随着从波尔图的破局,门德斯的生意越做越大,尤其是2003年,在一场友谊赛中,门德斯的旗下球员C罗被弗格森爵士看中,嗅到商机的门德斯迅速出动,与曼联谈妥了这名球员的转会,帮助C罗在2003年拿到了1200万英镑的转会身价。

之后,在曼联,C罗成为了最强大的球员之一,这也奠定了门德斯成为世界级经纪人的基础。

C罗转会曼联的同一年,跟C罗一同签约门德斯的队友夸雷斯马也转会了巴塞罗那。这些转会都验证了门德斯签下他们时的眼光。

C罗曼联在曼联的成功也是门德斯的成功

紧接着的2004年,少帅穆里尼奥击败了德尚带队的摩纳哥,夺得了欧冠冠军。此时的穆里尼奥一下成为了全欧洲都关注的对象。虽然穆里尼奥的经纪人不是门德斯,但是门德斯依然嗅到了自己的商机。

穆里尼奥曾经多次表达过执教切尔西的意愿,不过,穆里尼奥的经纪人为穆里尼奥联系到的俱乐部却是利物浦,认识到这个情况的门德斯,立马出手,秘密地促成了切尔西老板阿布与穆里尼奥会面,之后又以中间人的身份帮助穆里尼奥加盟了切尔西。

这笔生意让门德斯成为了穆里尼奥之后的经纪人,也让穆里尼奥与门德斯的关系变得非常亲密。

通过切尔西,门德斯成功当上了穆里尼奥的经纪人

从签下努诺,开始了自己的第一笔生意,到先后促成C罗和穆里尼奥的转会,门德斯基本已经奠定了自己知名经纪人的地位,完成了自己的事业的初创阶段。

03编织帝国

仅仅只是成为一名知名足球经纪人?门德斯的目标绝不仅仅如此,他要做的,是创建起一个完全以他为核心的足球利益传输体系。

为了达成这一目标,他的眼光非常长远,这一点上,他与拉伊奥拉这样的同行很不一样,他最关心的不是佣金,而是球员、经纪人以及交易的两家俱乐部的平衡。很可能,这是他从何塞·维加身上吸取的经验。

门德斯的策略和同行拉伊奥拉完全不同

随着近十几年来,葡萄牙足球文化的发展,这个伊比利亚半岛上的小国家诞生了很多的足球天才,这正是时代赋予门德斯的机遇。

这些足球人才就像城墙的一块又一块基石,而门德斯梳理着其后的脉络,将这些石头垒成了城堡,建造起了足球的帝国。

门德斯采用的措施就是以葡萄牙本土为大本营,早早拿下未来天才球员的代理权,然后再通过大俱乐部对这些球员的需求来逐步实现对这些俱乐部的“控制”,有人指责拉伊奥拉损害俱乐部利益,然后把门德斯作为经纪人的标杆。

但事实上,在与俱乐部的接触层面,门德斯有着比拉伊奥拉更大的野心。拉伊奥拉只想要钱,而门德斯想要的是对俱乐部的操纵。

门德斯显然比拉伊奥拉有更大的野心

从2001年到2010年,葡萄牙豪门的转会有接近70%都与门德斯有关,门德斯事实上已经垄断了葡萄牙市场,如果五大联赛球队想要引入在葡萄牙踢球的年轻球员,基本无法避免与门德斯接触。

门德斯旗下的教练,无论是努诺还是穆里尼奥,在执教的过程中都会优先推荐球队购买门德斯的球员,门德斯本人也竭尽全力将自己的球员塞进五大联赛。

比如曼联曾经就以900万的高价从葡萄牙引入了贝贝(蒂亚戈·曼努埃尔·迪亚斯·科雷亚)。而事前,作为主帅的弗格森从来没有看过他的比赛录像,对他毫不了解,事实也证明了贝贝根本不适合在英超效力。

那么,曼联为何会引进贝贝呢?弗格森解释说是门德斯和助教奎罗斯极力推荐的,而奎罗斯本人就是门德斯的客户,我们很难相信这之间没有什么猫腻。

即使是曼联,门德斯也有操纵欲

不过,正是门德斯的强硬手腕,使得他能够清楚地掌握好自己旗下球员的脉络,而作为门德斯大本营的葡萄牙则因此得到了好处,很多葡萄牙球员就是因为门德斯的包装与运作,获得了前往五大联赛踢球的机会。

比如费利克斯、贝尔纳多·席尔瓦等葡萄牙新秀,都是在门德斯的帮助之下,走上了冠军的领奖台。

19岁的费利克斯的转会费高达1.2亿欧元

门德斯的葡萄牙足球帝国以狼队最为典型,有人说这支以葡萄牙人为主的球队被门德斯操纵了,其实不如说是这支球队主动让门德斯实现了操纵球队的理想。

2017年,中国的复星集团收购了狼队,不过,早在2015年,复星集团旗下的复娱文化就收购了门德斯旗下Gestifute经纪公司20%的股份。

其实这也就意味着门德斯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了复星集团的顾问,对狼队的收购,就是复星集团在门德斯的帮助下完成的,被收购之后的中资狼队,虽然没有属于门德斯的公开的高层职位,但事实上,门德斯一直在幕后,对这支球队有很强的转会话语权。

门德斯与复星集团的郭广昌是合作伙伴

狼队能完成复星集团制定的三年冲超计划,门德斯的身影一直在背后施加影响,在这个过程中,狼队签下了门德斯旗下的教练努诺(就是门德斯的第一位客户),以及门德斯旗下的葡萄牙球员内维斯、穆蒂尼奥、若塔等,他们后面成为了狼队的核心球员。

门德斯与狼队亲密的关系也受到了外界的质疑,英冠时代狼队的冲超对手阿斯顿维拉、德比郡、利兹联等就曾经提出过对狼队的抗议,他们认为门德斯已经事实上过度干预了狼队的管理,这是违反英足总规定的。

但是狼队和门德斯的亲密关系并没有被这些压力压垮,冲超成功的狼队依然进行着与门德斯的深度合作,将狼队打造成了一支“葡萄牙国家二队”:内托、法比奥·席尔瓦、丹尼尔·波登塞、穆蒂尼奥、内维斯、维蒂尼亚、塞梅多、帕特里西奥……曾有人戏称“葡萄牙国家队集结其实就是狼队换几个球员”。

狼队被称为“英超葡萄牙队”

狼队的存在,不仅继续深化了门德斯的利益链(门德斯把这里作为自己旗下球员的中转站),实现盈利循环,还帮助葡萄牙国家队锻炼了球员的默契度,提高了国家队的足球水平。

04超级经纪人的未来

没人能否定门德斯的能力,他只用了短短十年的时间,就成为了全世界最知名的经纪人之一。

当然,也不能否定门德斯成功之路上的运气因素,他遇到了几次天降的机遇,一次是何塞·维加和波尔图的矛盾——这直接导致了他的势力在葡萄牙的扩张;一次是葡萄牙的人才爆发——这也是他能成为大经纪人的根本;一次就是狼队——狼队跟门德斯的深度合作与复星集团的发展战略有关,很久之前,复星集团就定下了发展在葡产业的目标,在收购狼队之前,复星集团在葡萄牙的投资额就已经迅速地增长了,收购狼队之后对葡萄牙球员的引进,应该说是复星集团本身定下的发展战略。

狼队本身是复星集团在欧战略拓展的产物

这意味着,与其说门德斯把狼队当成了自己编织足球帝国的工具,不如说门德斯和狼队同时都是复星集团的工具。更准确地讲,复星集团与门德斯是合作伙伴。

近些年来,随着以拉伊奥拉为代表的经常与俱乐部发生公开矛盾的经纪人越来越高调,似乎足坛中出现了一股针对超级经纪人笔伐口诛的潮流。

以FIFA为首的足球主管部门近些年来也公布了许多条款,以限制这些超级经纪人的存在。

不过,如今的足球社会环境,对于那些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垄断的超级经纪人来说,尤其是门德斯这种全面操纵葡萄牙足坛的人物,一条两条的限制并不会对他们造成影响。

拥有热门球员的经纪人从来不怕缺少与俱乐部谈判的砝码

2015年,FIFA废除了“经纪人牌照制度”,放开了足球中介市场,目的就是增强产业竞争,打击超级经纪人,可是门德斯的影响力却似乎越来越大了。

而且,对门德斯本人来说,依然有很广阔的商业发展空间,中国、日本等新兴足球国家的市场,还完全没有被他们打开,这里似乎依然有足够的商业潜力。

贝尔纳多席尔瓦是门德斯旗下的葡萄牙巨星

因此,即使FIFA已经做出了限制,但是在可见的一段未来,超级经纪人并不会受到什么真正的打击,他们的势力还将继续扩大。

而对于葡萄牙这样的国家来说,我们也无法确定,门德斯这种垄断式的经纪人的存在究竟利多还是弊多。

不过,葡萄牙官方对很多对门德斯的批评声音并不完全认同,2009年的时候,葡萄牙议会事务部部长米格尔·雷尔瓦斯代表国家向门德斯颁发了体育贡献勋章——这本身已经是很高的褒奖。

而2020年12月27日,迪拜环球足球奖官方宣布,门德斯打败拉伊奥拉、布兰奇尼,当选了2001——2020最佳足球经纪人。

这也意味着,门德斯的事业已经要进入了一段新时代的篇章。从努诺到C罗到费利克斯,门德斯走进了历史,同时也见证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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