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英雄】杨绛的两个剧本和孔别庆主编的《剧本丛刊》 |公海股

杨绛老师早年的两部剧本—— 《称心如意》 《弄真成假》，整个单行本刊登在孔庆主编的《剧本丛刊》第一、四集中，很少有人提到这一点。我想知道当时父亲编制稿子、出版这两篇剧本的情况，以及《外岛》时期杨绛老师是否知道我父亲的《公别经》。有什么交往吗？她的两个剧本是怎么出版在我父亲手里的？还是李建宇老师带领的线路？因为李建宇老师曾经告诉我，他的老师王文贤的剧本是当年他出版给爸爸的。(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读本》)过了这么多年，他的老师已经去世了。当他准备编制《王文显剧作集》作为纪念时，很难找到老师早年的作品。他想起了我父亲编辑的《剧本丛刊》是王文贤出版的作品《梦里京华》，寻求帮助。

我想理解，但又不方便贸然打扰杨老师。碰巧胡木英来上海，据说每年春节都会给杨绛老人拜年，这是她父亲胡乔木的传统，现在她在给老人晚辈打招呼。所以我请她代为咨询上面的疑问。

我负责侯木英的工作。她很负责。2008年5月，她在信中说：

分手后，我担心你留给杨绛老人的问题，但始终不能和她见面，也不能打电话，又不能用她的耳聋说话，所以最后只能给她写信，把问题交给她考虑。(威廉莎士比亚，哈姆雷特，离别名言)她收到信后，想写回信，不知怎么地，她想起了我的电话，接下来一半的信不再给我写，而是打电话，真的让她见到我在家的时候(她打给保姆的电话)。所以我听了她的话。反正我想插手她也听不到。尽管我说了。

木英说，现在把我能记录的全篇抄给你。有些人物我不熟悉，只能听声音写下来，你自己猜吧。(莎士比亚)。

我猜，这个难度不小。虽然能猜出几分，但怕不能准确，所以开玩笑。(威廉莎士比亚，《泰姆派斯特》，《天堂》)为了对史料负责，我先打印了木英写的东西，送上精装老人，请她过目、修改和补充。胡木永信的最后吩咐我亲自做，把杨绛老人北京的地址抄给我，让我书面向她请教。木英介绍说，杨绛老人说话很快，人命关天，她也糊涂了。“老人的状态好像不错。虽然98岁了，但头发很好。老人还提到了王元华夫人的哥哥曼多、柯玲、唐益等人名。他们来往不多。宋春培的儿子有钱，不能留在国内去香港。是张爱玲遗产继承人。”

所以我给杨绛老人写了一封信，还把木英的记录附在她身上。不久，我先收到胡慕英的短信。

(你的信)收到了。杨绛老人也打电话给我，说收到了你的信。正在写回信。她看了我的信，一直很好笑，知道我记错了很多，没有记录。不管这个聋子是不是自己听和记下来，我的聋子说自己能收到她的信，多好啊！请到时候复印一下。她还问了你父亲和茅盾的亲戚。

5月23日，收到杨绛老人的回信，修改了胡木英档案中个别错误认识的人名。她的信整整有两页，字迹清秀有力，一点摇晃的迹象都没有，而且很认真，信里有好几处用修正液处理的痕迹，很感动我，她是为了看得更清楚。这是我收到的年龄最大的老人的信。她出生于1910年，那时已经98岁高龄了。

这份史料的细节生动，内容详细，有必要记录全文。

公海周夫人：

5月16日的信已经收到，请尽快回信，把事情说清楚。第《杂记与杂写》航班有《客气的日本人》航班去日本宪兵司令部接受审问。文章末尾有一句关于老人的话。" ".有人奉命拿着凳子不停地走。”他是孔别京老师。我没看到那个。可能已经过去了。我和老人家从未见过面。

我的两部喜剧在孔别庆老师编辑的《剧本丛刊》中相继出版了单行本。我没有投稿，也没有签约。突然想起谁送了两本样书和一些稿费，稿费不多，我在大房间里分别买了两只酱鸭、两只长肘。当时我用RAFAID住在钱庄，公公和叔叔是双胞胎兄弟，两家一起做饭，很近，困难时期难得开肉，所以我买了同样的两份。(剧本上演税足以请朋友吃顿饭。)，书的稿费足够买这么两个食宿。

外岛时代有敌我分界线。凡不参加“大东亚共荣圈”的人是“我们”，参与者是亲敌。我的剧本没有政治味道，但抗日剧团能制作烟幕弹，正好票房。刘亚子的女婿陈林瑞(石化部)经常来来往往的旅程(陈)徐华(音译)和傅雷(音译)鼓励他写剧本。因为都住在附近。

有一次，我们夫妇参加了一个关于文艺的会议，程(陈)徐华紧张地找到了我们的座位，说今天的会议要签字，签字是加入“公营圈”，我说“我们就是不签字”。我们三人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长长地出门，从没有人阻止的情况来看，签名是自愿的。

科林是中共地下党员，和我们来往很勤，他自己告诉我们他是地下党员。宋奇(宋春培的儿子)又名宋文芬，在戏剧界很活跃。他喜欢喜剧，也写喜剧。

另一个圈子是以郑振卓为中心的，他和傅雷都很好客。王元华夫人张科也经常和我来往。我想知道她死了多少年了。你知道吗？

你问的事我都写好了吧？

专业

杨绛2008年5月20日

正如胡木英所说，杨绛老人脑子很清爽，思维很活跃，完全没有给人老态的感觉。而且，过去一个甲子前的事情，仿佛历历在目，许多细节都清清爽爽，连“双手插在口袋里”这个动作，也能回忆得令人叫绝。尤其信中说到当时他们的生存状态，他们的圈子文化，他们的是非分明，还有你我的界线——真实可信而生动。

然而，98岁高龄老人的回忆还是需要材料来佐证的。如信中说：“柯灵是中共地下党员，和我们来往很勤，他自己告诉我们他是地下党员。”此说需要有关部门核实。我决定找出这两个剧本，拍摄封面作为稿件配图，于是在家里的书堆里翻找出《称心如意》和《弄真成假》的原始初版本（1944年1月、4月世界书局出版），没想到在《称心如意》书的前面发现有篇“序言”，可以补充和更正老人的记忆。这个发现在责备我太粗心大意，应该在向老人提问时，把“功课”做在前面，提供给她这份材料。现在赶快把“序言”的内容摘记下来作补救：

“序言”记录并保存了杨绛先生当年写作戏剧的前因。这是她第一次写剧本，也就是说《称心如意》是她的处女剧作——

去年（按：1942年）冬天，陈麟瑞先生请上馆子吃烤羊肉。李健吾先生也在。大家围着一大盆松柴火拿了二尺多长的筷子，从火舌头里抢出羊肉夹肉夹干烧饼吃。据说这是蒙古人的吃法，于是想起了“云彩霞”里的蒙古王子，“晚宴”里的蒙古王爷。李先生和陈先生都对我笑说：“何不也来一个剧本？”

这里说的“云彩霞”是李健吾先生的剧作，而“晚宴”则是陈麟瑞（石华父）的作品，当时上演时是上座率很高的作品。因为两部剧作中都有蒙古王子或王爷出现，杨绛先生把剧中蒙古人吃烤羊肉与眼前“大家围着一大盆松柴火拿了二尺多长的筷子，从火舌头里抢出羊肉夹肉夹干烧饼吃”自然联系在一起了。

对于李健吾和陈麟瑞的提议，杨绛先生说“当时我觉得这话太远了，我从来没留意过戏剧。可是烤羊肉的风味不容易忘记，这句话也跟着一再撩拨了我。年底下闲着，便学作了‘称心如意’”。可见，前人的提议很重要，后人的资质更是条件，她有写喜剧的潜质。剧本写好以后，杨绛说“先送给邻居陈（麟瑞）先生看，经他恳切批评后，重新修改。以后这剧本就转入李先生手里。忽然李先生来电话说，立刻就排演，由黃佐临先生导演。李先生自己也粉墨登场，饰剧中徐朗斋一角”。如此一来，杨绛很高兴：“这真是太称心如意了！”

很明显，这里的“李先生”，是指李健吾先生。李先生是推动剧本上演的重要人物，况且，还亲自上台献艺。

说到李健吾先生登台的事，于伶老曾几次说过他上台的笑话。1982年6月，在北京国务院一招的一次会议期间，于伶介绍《上海戏剧》主编何慢和我与李健吾先生一起聊天。我带了录音机，还带上一本李先生的旧版书，本想请他签名留念。他说自己没有保存此书了。这一说，我就把此书改为送给他了，他很高兴。我马上提到他上台的一则笑话。

李健吾说，那年夏天，我们（剧社）维持不了了，我说我们改演喜剧吧。正好曹禺寄来《正在想》，我说演吧。于是又导演又出演，由夏霞主演，韩非演儿子，我们一块演。

于伶笑说：“上台不准戴眼镜，要找个东西找不到了，哈哈，这些都是他的材料，你们要好好写出来。”于老指着何慢和我说。

“还有，他不抽烟，戏里要表演抽雪茄的，他要表演这个姿态：抽烟。从台上散戏出来，坐黄包车，那时三轮车还没有，黄包车夫问他到哪里？‘殡仪馆。’他住在殡仪馆的这条街上，因为抽的是雪茄烟，抽晕了。”

李老解释：“因为‘苦干’（剧社）太穷。上演一个月，抽到最后三四天，只剩一个头了，烟呛得不得了，烟醉了。”

我叫起来：一根雪茄烟上台要抽一个月呀！不得了。

于伶：是呀，在台上演，还要摆姿态，哈哈。

前辈们的那些事，李先生为戏剧献身的实干，可以传为佳话。

再说回来。杨绛在“序言”中表示：“不过我对于这剧本本身，并不惬心满意。匆促地搬上了戏台，我没有第二次修改它的机会，公演以后，更没有修改的勇气。直到现在，世界书局向我要它去编入丛刊，才翻出来重看一遍，尽量改动了第一幕和第四幕。可是躯干骨骼已经长成了，美容院式的修饰，总觉得是皮毛的，不根本的。对于旧作品最好的补救，还是另写新作品。”

此话说得极是。她马上写好了第二个喜剧剧本《弄真成假》。就此，她有了“剧作者”的雅号。最后她说：“所以当这剧本印行的机会，除掉叙述写作的由来和感谢朋友的热心以外，我也没有旁的话要说。”

这里，是否又是李健吾先生的热心推荐出版？“序”没有明确的记载，然而明确这两部剧本由她自己修改了，才交由孔另境主编的《剧本丛刊》收入第一、四集之中。她在信中的记忆有些断片了。她说：“我的两个喜剧先后在孔另境先生主编的《剧本丛刊》出版单行本。我并未投稿，也未订合同，只记得忽有不知谁寄来样书二册和若干稿酬，稿酬不多……”写信时她已经98岁高龄了，要求她记忆无误也未免太苛刻了。知道了这两个剧本与《剧本丛刊》关系的前后经过，我想提的问题也就到此为止了。

“序言”写于1943年11月23日，附上初版书前。当时的上海已陷于敌手，演剧有许多限制，出版也如此，政治倾向不能太明显，但还是有“我们”和“他们”之别。杨绛自知“我的剧本虽然没有政治味，却正好可供抗日剧团作烟幕弹，恰好又很卖座”，大概这也是孔另境将此剧编入《剧本丛刊》的原因。

其实，自从太平洋战争爆发，1942年的春末夏初，全面抗战开始后维持了四年的“孤岛”局面最终被打破，父亲创办的华光戏剧专科学校立即停办。不愿在日军铁蹄下生活的父亲，面对沦陷的悲苦和民族自尊，他接受新四军联络员的意见，秘密离开了上海这个文化熟地，投奔苏北新四军。他的任务是在苏北东台垦区办教育。

不久，我这个“小苏北”出生在那里，在新四军的保护下，生活了一年多。由于敌军扫荡，新四军苏中区负责人管文蔚，通知父亲和一批文化人返回上海，于是全家四口只得无奈地回到上海。

由于离沪时变卖了家中的一切，这时，只能回到上海尊德里岳父母家中盘桓。为了养家糊口，父亲受托为世界书局主编了《剧本丛刊》5集，共50册。内容大都为激发民族正气及讽刺之作，作者均为当时留沪不愿与日伪妥协、生活窘迫的作家，有姚克、杨绛、鲁思、李健吾、魏于潜、顾仲彝等。父亲本人也创作或改编了5部剧本，其中《凤还巢》曾由吴仞之导演搬上舞台。

有位有心人曾做过统计。他说：1940年后，孔另境为上海世界书局主编了五辑《剧本丛刊》。每辑十册，共有五十册之多。除孔另境自己写的五册外，其余都是留沪剧作家的作品，先后在1943、1944年出齐。这五辑《剧本丛刊》的封面，是钱君匋设计的。剧本的作者和书名如下：

王文显：《梦里京华》

孔另境：《李太白》《沉箱记》《春秋怨》《凤还巢》《蛊惑》

方君逸：《银星梦》《满庭芳》《离恨天》《花弄影》《红豆曲》

石华父：《晚宴》《孔雀屏》《雁来红》

邓昭晖：《妻》《丈夫》

周贻白：《绿窗红泪》《金丝雀》《阳关三叠》《连环计》

朱端钧：《圆谎记》

李健吾：《花信风》《喜相逢》《风流债》

佐临：《梁上君子》《荒岛英雄》

吴仞之：《赚吻记》

洪谟：《阖第光临》

姚克：《清宫怨》《楚霸王》《银海沧桑》《美人计》

胡导：《眼儿媚》

袁牧之：《钟楼怪人》

袁俊：《富贵浮云》

黄鹤：《潘巧云》

杨绛：《称心如意》《弄真成假》

鲁思：《十字街头》《狂欢之夜》《蓝天使》《爱恋》

锡金：《赌徒别传》

魏于潜：《钗头凤》《甜姐儿》

顾仲彝：《三千金》《重见光明》《新妇》《野火花》《八仙外传》

由于《剧本丛刊》宣传爱国抗敌意识，父亲最终被日本宪兵逮捕，受到酷刑拷打，直到抗战胜利前夕，才被释放。《剧本丛刊》中的不少作品在上海话剧舞台上演出过，受到广大观众的热烈欢迎。其中姚克的《清宫怨》，后来在香港改编拍成电影《清宫秘史》，影响更为广泛。

2020-1-7

作者：孔海珠编辑：舒 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