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路 重走英雄路 铭记战济南 记者重走济南战役进攻路线重要战场

　　1948年9月16日，济南战役打响，攻城东西线兵团密切配合，从东西两翼同时进击，像一把巨大的铁钳，把济南的国民党军队紧紧钳住。

　　70年时光悠悠，硝烟早已散去，城市一片繁华，当年的很多进攻路线和战场，早已改变了模样。但我们依然踏上了重走之路，为了铭记那场载入史册的济南战役。

　　【西线探访点之一】

　　攻占常圻屯，突破玉符河防线

　　济南战役攻城西兵团以3纵、10纵及鲁中南纵队、两广纵队、冀鲁豫军区、特种兵纵队一部及华东野战军司令部警卫团组成，由10纵司令员宋时轮、政委刘培善统一指挥。其任务是迅速突破玉符河防线，立即攻占济南机场，力求尽快切断徐州对济南的空中支援，并抓住一切有利战机攻占商埠，尔后在东兵团协同下攻城。

　　国民党守军在济南西守备区的第一道防线是沿距济南30里外的玉符河堤筑成的防御工事。在一道长达30余里的强固防线上，国民党第二绥靖区司令、山东省主席王耀武部署了7个团的兵力，正好堵住南至泰山区、北至黄河的狭长走廊地带，紧紧地护卫着飞机场和济南城。

　　1948年9月16日，济南战役打响，攻城西兵团自西向东发起进攻，迅速攻占长清县城。王耀武得知后，判定解放军主攻方向在济南西，他立即令守军第19旅增援西部防线。宋时轮为防止敌援军赶到玉符河放水使城西变为泛滥区，增大攻坚难度，命令部队除武器外抛弃一切装备，强行军赶往玉符河。

　　宋时轮要求10纵29师师长肖锋立即突破玉符河，攻占常圻屯(今常旗屯)，抢占飞机场。常圻屯位于玉符河东岸，南有以周王庄、古城村为中心的守备据点，西有密布地堡的玉符河长堤。

　　17日，10纵29师由85团3营、87团3营并肩突击。29师主力全部渡过玉符河，大胆插入守军阵地纵深，迅速迫近彭家庄、孟王庄和小金庄一线，直接威胁守军周官庄(今周王庄村)等守备要点。10纵主力全部渡过玉符河，济南西面守军的第一道防线被完全攻破。

　　常旗屯与玉清湖水库、小清河离得很近，又临着玉符河，环境优美。清晨的常旗屯，安静祥和，三三两两的老人带着孩子，在村中街道溜达，问起村人，大都不知道70年前曾经在这里发生的战斗，只有人记得，当年村里有人安葬了一位解放军战士，村里的小学生每年清明会去扫墓。

　　【西线探访点之二】

　　邮政大楼，血战“司令部”

　　100多年前济南自行开埠，老城和商埠构成双子城，在中国城建史上留下美名。在如今的经二路纬二路路口以南以西，矗立着一座德国风格的老建筑——邮政大楼，该楼是山东邮务管理局旧址，特色鲜明，沿街北面略作凸凹而分为五段，呈“山”字形，楼顶建有红瓦盔顶望楼。眼下，身为全国文物保护单位的这座大楼，被用作经二路邮电支局。

　　虽然人来车往，但是马路两侧树木枝繁叶茂，加上老建筑风格独特，经二路依然透出静谧的气息。这静谧的气息，与它曾经经历的激烈战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抗日战争时，这幢大楼曾是日本济南驻军司令部。日寇投降后，这里成了国民党第二绥靖区司令部。

　　当时，王耀武在商埠设置重兵抵御解放军的进攻。邮政大楼、对面的原德国领事馆、东北的中国银行大楼、东南的交通银行大楼都改建为坚固的堡垒。

　　负责进攻邮政大楼的是华东野战军3纵8师23团。9月21日，23团从两面包围了邮政大楼，各路突击队从北、西、南三面发起进攻。经过了一个黑夜和半个白天的激烈战斗，楼内守军全部被歼灭，600多人被俘，邮政大楼被全部占领。

　　战斗结束不久，随军的电影摄影队拍摄下了当时大楼被攻破后的情景：被炸得一片狼藉的大楼，钢筋连着大块大块的水泥楼板支离破碎，火舌从大楼的门窗、洞穴中狂喷而出……这场惨烈的战斗，被称为济南战役中的“绞肉机”。

　　【西线探访点之三】

　　鏖战坤顺门，惨烈悲壮

　　突破内城是解放军占领济南的重要节点，与内城城墙东南角同时发动进攻的，还有西南角的坤顺门。

在内城西南角位置的坤顺门桥

　　如今，坤顺门早已不在，但是如果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慢慢寻找，还是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在趵突泉东门往北，泉城广场的西北角，有一座经常会被误以为是马路而忽略的桥，走到护城河边抬头望，就能看到桥拱上写着“坤顺门桥”。

　　70年前，坤顺门的突破也异常惨烈悲壮。

　　13纵司令员周志坚部署37师并指挥39师115团担任主攻，由坤顺门及以北实施突击。37师师长高锐决定以109团从坤顺门北侧、110团从坤顺门一起突破。

　　9月23日晚6时，内城攻坚战开始，猛烈的炮火射向城头。守军也进行炮火反击，城上城下各个明碉暗堡里的守军发射的燃烧弹、火焰喷射器把城墙下面烧成一片火海。

　　战斗异常惨烈，坤顺门突破时，一架B-29轰炸机投下的重磅炸弹将设在趵突泉万竹园一小楼内的37师指挥部炸塌，政委徐海珊等7人牺牲，师长高锐等12人负伤。

　　【东线探访点之一】

　　首战茂岭山，打开胜利门

　　从旅游路转浆水泉路一直往北，到头便是山东政法学院。从学校大门直着往北，茂岭山南麓，有一个红色广场，9纵老战士、时任国防部长的迟浩田的题词“解放济南战役茂岭山战场遗址”赫然在目。

迟浩田为茂岭山战场的题词 本版照片均由记者郭尧 摄

　　正在红色广场边为植被浇水的校工吴老师说，大约20年前自己曾经走过茂岭山的防空洞，“洞是拱形的，约2米高、2米宽，转角处还有小房子，四通八达，有六七个门。后来这些门都被堵死了。”

　　当年，茂岭山四周除了庄稼地，山上还有许多坟头，荆棘遍地，非常荒凉。1948年9月16日，济南战役打响，由东路进攻的解放军首先攻克的便是茂岭山。

　　茂岭山与南面的砚池山(今燕翅山)是济南的东大门。打开这扇门，就可以直接进攻济南的外城墙。为了抵御解放军的进攻，国民党守军用钢筋、水泥、石头等材料，修建了强大的工事。

　　进攻茂岭山的是华东野战军9纵25师74团。9月17日零时15分，74团团长王景昆下令攻击。

　　茂岭山上草木不丰，进攻的战士全都暴露在守军的火网下，一批倒下又冲上去一批。凌晨2时，战士们终于攻占了茂岭山主峰，将“首战茂岭山，打开胜利门”的战旗插在了山顶上。紧接着，山上最后一个碉堡被炸毁，守军副营长与残存的守军被全部歼灭。

　　红色广场位于学校图书馆和笃行楼之间，下课铃响，学生们纷纷涌了出来，不知道这些欢快的青年学子，是否会想起70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激烈战斗，是否会想起在这场战斗中牺牲的200多名烈士。

　　【东线探访点之二】

　　王舍人庄之战，圩子墙上枪眼犹在

　　从工业北路一直往东，济南市第三人民医院，仔细观察，依然可以看到70年前的激战留下的痕迹。那场战斗，就是济南战役中著名的王舍人庄之战。

　　当年的圩子墙，如今依然被当成医院的围墙，墙由夯土筑成，约4米高，墙内侧间隔不远，还分布着不少拱洞，其中大部分被堵死，唯有大门西侧一个拱洞未被堵死，猫着腰爬进去之后，里面是一个只有一人高的小小四方空间。沿着圩子墙走一圈，墙上枪眼密布。医院最北侧，济南医学博物馆门前，还立着一块断成四截的“县治更新”八棱石碑，记录了上世纪30年代历城县治迁移的过程。

　　70年前，这里的主人是时任国民党历城县县长岳伯芬。岳伯芬亲自任总队长的历城县自卫团有900余人，下设3个大队10个中队。1948年，解放战争转入反攻，岳伯芬感到形势不妙，于是加紧战前部署，加深壕沟，增修碉堡，埋设鹿砦、铁丝网。国民党第二绥靖区司令、山东省主席王耀武为帮助其防守，送给他马克沁重机枪2挺、八二迫击炮数门、仿美步枪若干及许多弹药。

　　9月16日晚8点，隶属攻城东集团的解放军渤海纵队新编第7师第1团2营强攻鲍山，不到1小时即将山上的加强排消灭。当晚就开始进攻县政府圩子墙。由于守军火力凶猛，解放军即便动用了缴获的美制M3A3轻型坦克，依然进攻受挫，于是对其采取围而不打、打而不攻的方针。21日，渤海纵队第7师再次向王舍人庄发起进攻。当晚8时，1团攻克城东南角地堡群。22日，第7师连续打退守军4次反扑，占领了二道壕内地堡。下午3时，第7师从城东南角、西南角、正南方三面发起强攻。晚7时，战斗结束。

　　【东线探访点之三】

　　解放阁所在，内城最先突破处

　　1948年9月8天8夜的济南战役，华东野战军9纵73团率先突破内城东南角(今解放阁)，被中央军委授予“济南第一团”荣誉称号。

俯视内城最先突破处建起的解放阁

　　站在如今的解放阁上，北望，老城尽收眼底;南望，千佛山绿意盎然;脚下，白石泉清水汩汩，护城河碧波荡漾，一派岁月静好。

　　1948年9月23日下午，攻城部队基本肃清外城国民党守军，逼近内城护城河边，与内城守军隔河对峙。攻城总指挥许世友命令：东兵团从新东门(今兴华桥处)至东南角(今解放阁)实施突击。济南内城城墙是在明洪武4年(1371年)的基础上，将原来的土城加固，以砖石重修的，高14米，下部宽11米，国民党守军设上、中、下三层火力，加上15—30米不等宽的护城河，阻碍了我军进攻。华野9纵第25师73团在强大炮火支援下，不怕牺牲，前赴后继，于24日凌晨率先打开了突破口。

　　在如今的解放阁展厅，挂着当年留下赫赫战功的济南英雄的头像，其中第一个就是率先登上城墙的李永江。1948年9月24日凌晨，李永江率领全班战士冒着猛烈的炮火，疾驰城下，他凭借熟练的登城技术，勇敢地往上爬，从梯子顶端跃上距离还有1米多的城墙顶部，抢先登上城顶，并占领了气象台。敌人开始反扑，李永江率领随后登上城墙顶的战士，在突破口坚持战斗3小时，保证了后续部队的登城行动。战役结束后，李永江被华东野战军总部授予“济南英雄”称号。新中国成立后，李永江因战功卓著，升任所在连副连长。后奔赴抗美援朝战场，1950年11月28日在朝鲜光荣牺牲，年仅24岁。

　　占领国民党山东省政府

　　济南城宣告解放

　　内城东南角、西南角坤顺门攻破后，两路大军乘胜追击，24日黄昏，占领守军的最后指挥所——国民党山东省政府大院。此时王耀武等人已逃出济南城，国民党军第二绥靖区参谋长罗幸理率众投降。

　　至此，济南宣告解放。

　　如今，走在川流不息的泉城路、省府前街一带，也许很少有人会想起曾经的硝烟。历史需要铭记，那些牺牲的烈士更需要铭记。解放阁上刻记了3764名烈士的姓名，后经广泛查找，据2007年调查核实的资料，济南战役牺牲烈士留有姓名的就有5217名。 (记者钱欢青)

　　(感谢济南战役研究专家王军先生对本文采写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