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a01 NBA生意经01：“抢滩”纽约，蔡崇信的33亿赌局

　　Original Brad Zeng 范特西情报局

　　前言：NBA因疫情停摆，在没有比赛的日子里，我们用另一个角度看 NBA——从球队的经营情况切入，更宏观地去分析这个体育联盟。

　　把时钟拨回到2013年，每当球迷提到篮网队，让人想起的是比利-金令人窒息的大交易，以及被盛传一掷千金收购篮网队只是为了洗钱的俄罗斯富豪。因为篮网队缴纳了近亿元的罚金却丝毫无法触及奥布莱恩杯，挥舞支票本买下篮网队的普罗普霍夫在球迷心目中也被看作来自海外的大水鱼。

　　实则不然，普罗普霍夫不但没有亏钱，反而在布鲁克林大捞特捞——根据福布斯对普罗普霍夫助手的采访得知，俄罗斯人持有篮网队期间总共赚取超过20亿美元。

　　2013年比利-金的“骚操作”并不是球迷眼中的迷惑行为。这一笔引进凯文-加内特、皮尔斯的大交易让初来乍到纽约的篮网队一炮打响了自己的品牌，是占领纽约这个大市场的一次有效尝试。

　　篮网队的这段“至暗时刻”对于普罗普霍夫的影响并不像外界渲染得那样赔了夫人又折兵。反而普罗普霍夫成功地利用篮网队捞了一笔油水。

　　复盘普罗普霍夫从2009年用2亿美元收购篮网队后进行的一系列建设，到33亿出售球队净赚20亿，这是个真正有长远眼光的牛人。

　　在俄罗斯人全身而退的情况下，接手纽约球队的是自掏33亿美元的中国老板蔡崇信。不巧的是，在篮网队改姓蔡之后，NBA 市场出现了一系列的黑天鹅事件：莫雷的不当言论导致中国市场削减；新冠疫情冲击被迫联盟停摆，球队的当家球星杜兰特也中招……在全行业利空的情况下，蔡老板会成为俄罗斯人的“接盘侠”吗？

　　虽然不能一下子把话给说死，但用“接盘侠”来形容曾经作为阿里巴巴幕后推手的蔡老板实在欠妥，很显然对于收购篮网队他有自己的全盘计划，而不是抱着暴发户的心态去买买买。相反，蔡老板在布鲁克林有着更大的野心。

　　让蔡老板掏出33亿美元的篮网队赚钱吗？

　　根据福布斯给出的财务数据显示，篮网队18-19赛季的营业利润达到了4200万美元，这个数字并不好看。就运营球队获得的利润而言，18-19赛季的篮网队就只是联盟倒数第5的水平，只比黄蜂、骑士、灰熊、雷霆这四支球队好一点而已。但这四支球队都是我们传统认知中的小球市队伍，而篮网身处国际大都会。

　　换言之，去年的篮网队虽然赚钱，但赚得不算多。利润率13.8%只是联盟倒数第四。

　　篮网队2019年的主营业务总共收了3.04亿美元，最后剩下了4200万美元成为利润，而2019年篮网队球员的工资单为1.35亿美元，由此可以反推出球队除去球员工资的经营成本是1.27亿美元——也就是说，篮网队在日常运营事务上总共要花1.27亿美元。

　　所以我们可以知道，让篮网队维持运作的成本大概是1.27亿+1亿美元。

　　每年2.27亿美元的固定投入对任何一支球队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换言之，蔡老板的篮网队未来每年都要有至少2.27亿美元的收入，而且这笔钱还要没有利息成本的情况下才能保证不亏本。

　　从篮网队历年的财务数据走向来看，做到收支平衡应该不是问题，因为从15-16赛季开始他们就已经能达到自负盈亏且有1570万美元的利润，而且逐渐向好。

　　篮网队的“至暗时刻”在2014年，因为这一年球队经理比利-金做了数笔大交易组建银河战舰，战绩未达预期的同时却造成了高昂的奢侈税支出，造成了篮网队财务上的巨额损失。这一年篮网队净亏9940万美元，也是篮网队近十年来利润最惨淡的一个赛季。

　　13-14赛季在经历一段转型期的阵痛后，虽然篮网队依然战绩惨淡，但是甩掉了大部分的溢价球员合同，轻装上阵。尽管财务报表上仍然亏损，但亏损的数额只有600万美元，比起13-14赛季将近亿元的损失要好得多。

　　15-16赛季随着联盟新转播协议的签订，每支 NBA 球队几乎都成为了赚钱机器，篮网队也不例外。同时他们本来就在15-16赛季扭亏为盈，加上联盟分成的提高和球队薪资结构减负，16-17赛季的篮网队就已经能为老板赚到5200万美元的利润了。

　　虽然普罗普霍夫能在篮网队的投资中全身而退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转手给蔡老板的33亿美元，但这不代表篮网队对于普罗普霍夫只是用完即弃的捞钱工具。

　　相反，普罗普霍夫出售给蔡老板的篮网队是一支可持续发展的赚钱机器，同时也留下了不少好东西，比如造价超过10亿美元的巴克莱中心就是普罗普霍夫在入主时筹资7亿美元兴建的宝贵资产。

　　巴克莱中心为何让普罗普霍夫不愿放手？

　　如果不计入巴克莱中心的财务数据，18-19赛季的篮网本身是一支赚钱的球队——蔡老板23亿的球队收购成本，4200万的利润，54.8的市盈率，虽然赚的不多，但也在赚钱。

　　但蔡老板收购篮网队的同时也打包买下了巴克莱中心，而这座球馆暂时还不赚钱。据媒体披露，2018年的巴克莱中心就亏损了5400万美元。

　　文娱活动部分，2017年的巴克莱中心总共举办了28场演出，收入8052万美元，但2018年下降为19场，2019年只有12场。而2020年受到疫情冲击，巴克莱中心的演出活动收入必然继续惨淡。

　　而体育赛事部分，19-20赛季的 NHL 纽约岛人队已经将大部分比赛放在位于长岛的拿骚体育馆进行，虽然这让巴克莱中心一笔给纽约岛人队的支出，同样来自纽约岛人队的门票收入也减少了。

　　根据以上的数据，巴克莱中心看起来似乎是蔡老板的负资产，但事实上是这样的吗？

　　蔡老板用33亿美元从普罗普霍夫手里买下了篮网队，其中有10亿美元花在了巴克莱中心。但是，普罗普霍夫最初并不愿意将巴克莱中心一并出售，由于联盟推崇球队球馆一体制的压力，蔡老板还是顺利以“7+3债务”的形式收下了巴克莱中心。

　　“如果你和其他的球队老板谈过，他们都会提到球队拥有一座球馆会是多么重要的事情。”蔡老板在收购篮网队时接受采访说道。

　　新买下洛杉矶快船的老板鲍尔默也不愿意继续和湖人队使用斯台普斯中心，宣布私人出资为快船队在英格伍德建造一座新球馆。

　　“这意义非凡，大量的球迷会进入这座球馆欣赏比赛，从商业角度这就很有意义。我希望我能有机会买下巴克莱中心，但这取决于他的拥有者普罗普霍夫，我们会商谈看看他们的条件。”

　　如果巴克莱中心是负资产，那么普罗普霍夫就不会攥住不放了。从普罗普霍夫的态度可以看出，那这座造价超10亿美元的球馆显然是篮网队最重要的固定资产——对比其他2000年以后建造的新球馆，2012年建造的巴克莱中心在造价上独领风骚，比排名第二的达拉斯美航中心要多几乎一倍的价格。

　　尽管巴克莱中心从2012年开业以来盈利状况就不如预期，但这和普罗普霍夫在筹建巴克莱中心时向银行借了7亿美元有关，债务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巴克莱中心的盈利情况。

　　虽然2020年的疫情也会在短期内影响巴克莱中心的收入，但当疫情得到控制，巴克莱中心也能恢复正常运作，为蔡老板吸金。同时随着巴克莱中心现有债务逐年还清，这座球馆的盈利能力也将会上一个台阶——尽管2018年巴克莱中心亏损了5400万美元，但比起前一年1.77亿的亏损要好得多，而这还是2018年比2017年少了9场演出的情况下做到的。

　　虽然巴克莱中心不像麦迪逊广场那样地处纽约黄金地段，但还是可以辐射到大约2000万人口，毕竟在寸土寸金的纽约能拥有一座现代化球馆还是一件令人流口水的事情，单凭布鲁克林土地价格的涨幅就能让巴克莱中心的价值水涨船高。

　　所以即便是在亏损状态下的巴克莱中心仍然拥有独特的价值，只要蔡老板的团队能悉心经营，长期来看，巴克莱中心仍然是一件有巨大上升空间的优质固定资产。同时也是普罗普霍夫为继任者留下的宝贵财富。

　　杜兰特+欧文，俄罗斯人留下的燎原火苗

　　除了球馆，一支篮球队最主要的构成部分就是球员。而篮网去年夏天新签下的欧文、杜兰特都是联盟的稀缺资源，也是在普罗普霍夫出售球队前为蔡老板留下的另一处宝藏。

　　“自从我们2012年搬迁到布鲁克林以来，这是球队表现最好的一个休赛期。”普罗普霍夫在去年7月份签下欧文和杜兰特时说道。

　　好球员显然能为球队带来可观的收入，凯文-杜兰特和凯利-欧文的到来无疑让篮网队的关注度提高了一个层次，更强的吸引力作用在球迷层面无疑可以带来更多的门票收入和更多的球衣销售数量。

　　尽管因为赛季还未正式结束，19-20赛季篮网队的门票收入还是未知数。但从上座率可以看出，19-20赛季篮网队的上座率从倒数第一提升到倒数第五，这说明篮网队的卖票能力在提升，需求也在水涨船高。

　　引用 TICKETIQ 网站给出的数据，18-19赛季篮网队的平均门票价格在二级市场为212美刀，本赛季则达到了280美刀。

　　顶级球星的加盟对于篮网队周边产品的销售也是一次正向刺激，上赛季篮网队没有一人的球衣能卖到前15，而欧文和杜兰特今年的球衣销量分列联盟第10和第12，篮网队因此也晋升为联盟第10能卖货的球队。

　　欧文和杜兰特不仅仅能让球迷为之买单，赞助商同样对他们的影响力买账，有欧文和杜兰特也意味着未来更多的全美直播比赛和更可观的赞助商投入，以及球场内的广告也变得更值钱了。

　　“凭借我们的这两笔签约，可以期待球队在下赛季创造历史最高的收入。”

　　根据预测，杜兰特和欧文的加盟能够为篮网队的收入带来超过4000万美元的加成。

　　别误会，篮网队还不是摇钱树

　　虽然篮网队是俄罗斯老板在布鲁克林栽下的一颗树，但还不是完全成熟的摇钱树，这颗小树还需要蔡老板浇水栽培、悉心照料才能成为参天大树，供后人乘凉。

　　纽约真正的摇钱树是尼克斯，而比起纽约的老大哥尼克斯，从新泽西搬迁到布鲁克林、更换队标、更换球衣的篮网队在布鲁克林至今不过8年。

　　舍弃了新泽西历史、不使用纽约前缀标签的篮网队等于是一支没有历史底蕴的队伍，甚至很多球迷都不是因为布鲁克林，而是因为对欧文和杜兰特感兴趣。篮网队的球迷忠诚度和品牌价值都要远逊于尼克斯——本赛季大举补强的篮网队，在每名球迷上获得的利润不过19刀，而多年摆烂且毫无观赏性的尼克斯却有39刀。

　　作为同处纽约的球队，尼克斯不论是从前往球馆的便利性，球队的品牌价值都是篮网队暂时无法比拟的，还难以撼动根深蒂固的尼克斯。

　　蔡老板的野望，篮网队的立身之本

　　篮网队从新泽西搬迁到到布鲁克林，扎根纽约无疑为球队未来的发展争取了可观的想象空间，而年年增长的营业利润也表明球队正在循循渐进地发展中。

　　但是，正如文章最开始说的那样，篮网队虽然在赚钱，但赚得并不多。

　　对比同城老大哥尼克斯，篮网队更可以说是班门弄斧——18-19赛季的篮网队营业收入为3.04亿美元，尼克斯却高达4.72亿美元；而且尼克斯的营业利润更是令人瞠目结舌的1.57亿美元。

　　要知道，这支球队基本不怎么赢球，但却赚到了全联盟第二多的钱。

　　篮网队既然扎根纽约，肯定是为了在这块市场分一杯羹，这无疑等同于和尼克斯抢饭碗。那么，篮网队如果想要撼动尼克斯的位置，这支球队发展的突破点在哪？

　　首先，篮网队本身就是一个能赚钱的优质资产，天然的地理优势能够保证球队门票的基础收入，同时提高篮网队的门票价格则可以创造更多的利润。

　　引用 SEATGEEK 网站的数据，19-20赛季篮网队的一手门票平均价格从74美元上涨到88美元，按照巴克莱中心17000个座位来估算，那么每场就能提高大约24万美元的收入——从19-20赛季的情况来看，篮网球迷并没有对门票提价感到不满，反而门庭若市，因为球迷到场能品尝到胜利的滋味、欣赏到精彩的比赛、看到顶级球星，这些非价格敏感性的纽约球迷愿意为更好的品质买单。

　　在普罗普霍夫时代，篮网队的战绩是300胜504负，球迷并不买账，这也说明蔡老板治下的篮网队在这方面有很充足的上升空间。如果欧文和杜兰特下赛季能打好，甚至夺冠，那么篮网队的市场自然会迎来一个突破。

　　尼克斯在战绩一团糟的情况下还能有1.57亿的收入，那么篮网队打得好是否也能做到这个程度呢？我觉得是可以的。就像14-15赛季勇士拿下冠军后，次年球队收入增加了整整1.04亿。

　　换言之，篮网队短期的业务突破点也在于如何利用好欧文和杜兰特的四年合同把篮网队打造成冠军球队。

　　虽然扎根纽约多年、占据市中心的尼克斯的护城河足够强力，但君士坦丁堡也有被攻陷的时候，尼克斯也并非完全是铁板一块。而那些纽约的边缘市场，尼克斯似乎鞭长莫及。篮网队自搬迁以来培养品牌强调“布鲁克林”而非“纽约”就是为了抢占纽约的边缘市场，类似于“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而皇后区本身就是街头文化浓厚和出过不少 NBA 球员的地方，篮网队用年轻化和本土化的方式拥抱布鲁克林正对球迷胃口。

　　虽然短期内篮网队还无法撼动尼克斯的霸主地位，但篮网队如果能保持长期的合理运营，在尼克斯怀里抢蛋糕吃并不是痴心妄想。

　　尽管小老弟资历不及地头蛇，但篮网队有一些比尼克斯更好的无形资产：更好的管理团队、更好的球队战绩、更友好的球迷准入门槛、更健康的球队形象……在现有的自由球员市场，尼克斯对于顶级球员的吸引力已然大打折扣，因为尼克斯并不能给球星们带来比其他球队高一级别的丰厚收入，反而球星选择尼克斯还要损失大量的机会成本。而处于布鲁克林的篮网队则给了球星们一个两全其美的选择。去年夏天篮网队刚刚从尼克斯嘴边抢下了杜兰特和欧文就是对老大哥的一次震慑，这也说明现在篮网队收集优质球员资产的能力远比尼克斯更强。

　　对比总是把球迷当敌人、动不动把名宿赶出麦迪逊广场的尼克斯老板詹姆斯-多兰，篮网队的无形资产更能帮助他们俘获年轻新球迷的芳心。当地时间3月3日，连多年麦迪逊广场座上宾斯派克-李也都对多兰失望至极，而篮网得知此事后也立即向斯派克-李示好。

　　虽然尼克斯多年积累的品牌价值强大，但不是无坚不摧。特别是在没有本土球队文化连结的海外市场，战绩和球星才是吸引海外球迷，而这正好是篮网队的长项，尼克斯的短板。

　　当然，篮网队想要真正成长为尼克斯、湖人这样的巨无霸球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特别是他们已经为布鲁克林的市场抛弃了新泽西篮网的历史自愿成为一支没有底蕴的球队，这就需要蔡老板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打造品牌。而目前他们还处于刚起步的阶段——就像在金元足球政策下，曼城、切尔西、广州恒大都是花了很长的时间和大量的金钱投入才在各自的联赛成为真正的豪门。

　　纽约的市场很大，布鲁克林的市场潜力很大，光是从新泽西搬迁到布鲁克林，12/13赛季篮网队的门票收入就提高了4000万美元。如果尼克斯还是这样不求上进，那么麦迪逊广场的护城河被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只要蔡老板的团队能悉心经营，篮网队像尼克斯那样做到每年1.57亿的利润并不是无稽之谈。这样的话，即便巴克莱中心不赚钱，市盈率21的篮网队对于蔡老板而言也是极其优质的资产了。

　　尽管蔡老板的阿里巴巴高层+华人身份带来了很多关于 NBA 和中国市场的遐想，但实际上把一支海外球队和中国市场联结起来还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我们熟悉的职业体育联盟不乏中资球队，英超有复兴国际控制的狼队、莱茵体育的南安普顿，英冠有棕榈股份的西布朗维奇……但这些小球队有多少中国球迷呢？即便是苏宁控股的意甲豪门国际米兰，也是立足于意大利市场，最多和江苏苏宁在球员层面互通有无而已。

　　中国球迷市场和阿里文娱对于篮网队最多只能算是锦上添花的作用，实际最主要的还是扎根布鲁克林，利用现有的本地资源打造好这个资产。

　　最后总结成一句话，篮网队立足于布鲁克林，才能更好地挑战尼克斯，占领纽约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