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岁的田中夫妇,童心尚未消失,互相依靠生活。

年轻时,他们为了孩子,搬到城市;现在孩子们成家立业,他们也老了,想按自己的意愿度过晚年生活——“想住到山里去。想和家乡的山在一起。”

文/唐辛子

《你的名字》余热未尽之时,一部名为《两个人的桃花源》的电影也上映了。与《你的名字》不同,《两个人的桃花源》描述了一对向往乡村的老人在家人的反对声中重返大山,过上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

这是一部由一系列长篇纪实电视专题片改编而成的纪实电影。它没有唯美的画风,台词也平淡无奇,用最平实的叙事方式,忠实记录了田中寅夫与田中富佐子这对老夫妻在大山中的老年生活。

田中夫妇是山口县人,二人于1938年结婚,婚后育有三个女儿。1945年,战争刚刚结束时,夫妻俩在山口县买了一座山,准备开荒种地,自给自足。但战后的日本飞快地进入高度经济成长时期,考虑到三个女儿未来的人生出路,夫妻俩离开大山,搬家去了大阪。

田中夫妇。

在大阪工作、生活近二十年,女儿们都长大成人,各自拥有了自己的家庭。一大家子的都市生活正过得其乐融融时,年过六十的田中夫妇突然做出了一个令女儿们极其意外的决定:他们决定离开繁华的大都市,回到家乡,到年轻时买下来的深山开山垦荒,过自给自足的老年生活。

夫妻俩的决定,理所当然遭到了女儿们的强烈反对:在没有水电、没有煤气、没有通信,甚至周边连一个邻居都没有的深山里,一对年过六十的老人将如何开始生活?可是夫妻俩非常执拗:年轻时,他们为了孩子,远离家乡,搬到城市;现在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他们也老了,所剩的人生已经不多,正因为如此,他们想按自己的意愿度过晚年生活——“想住到山里去。想和家乡的山在一起。”

山口县的这片土地正是这对老夫妇一手打造出来的。

重新回到大山的田中夫妇,将一台旧巴士改装成两个人的卧室,支起两台小型发电机自己发电,饮用水则采自山中的清泉。水电与住宿问题解决之后,两个人开始开荒种地,种上四季皆可收获的蔬菜瓜果。黄昏时两个人一起生火,吃着刚刚从地里摘来煮熟的土豆,彼此碰杯祝愿:“希望一直都健康啊!”

田中夫妇的山野生活,在几年后被山口县的地方电视台发现。接下来一直到田中夫妇相继去世,在长达25年的岁月里,山口县电视台一直追踪拍摄这对老夫妇的山野生活,持续在电视台播出,每次播出都能获得巨大反响。许多观众通过电视看到这样宁静的画面:给在山中泡澡的寅夫添加热水的富佐子;给满头白发、坐在阳光下的富佐子剪头的寅夫⋯⋯人们由此记住了这对互相扶持着在大山中度过余生的老人,对两人老后所处的桃花源心向神往。

平实低调的画面,拷问着每一个人的内心:每个人都会老,而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座桃花源。但桃花源不会从天而降,对于信奉自然的日本人而言,桃花源是因为永不放弃土地与自然方能收获到的大自然的祝福。

相濡以沫的两位老人。

《两个人的桃花源》的票房收入与《你的名字》无法同日而语,叙事方式与画面感也截然不同。但是它们都无法脱离日本电影永恒的主题:生与死之间的纽带、人与自然之间的羁绊。在《两个人的桃花源》里,年迈的富佐子向着天空,大声呼唤比自己先一步离世的老伴寅夫:“他爷爷⋯⋯”富佐子相信,逝去的寅夫依旧在这座大山之中,从未离去,因此她并不孤单。

几年之后,富佐子追随寅夫而去。现在居住在大山里的,是寅夫与富佐子年近七十的三女儿夫妇。原本在大阪开寿司店的三女儿夫妇,继承了父母希望与大山生活在一起的遗愿,继续在大山中翻土种地、劈柴烧火,开始了另一段全新的、两个人老后的桃花源。他们守护着大山与自然,就像守护着自己的父母与先祖一样——那是血脉相承的原点,是支持着他们努力活下去的精神世界里的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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