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把中医的术语翻译成英文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识字的。
比如“疼痛”简单翻译成pain 就行了。那么单拿出来“疼”或“痛”又改如何翻译呢?毕竟在古文中,这两个字经常单独出现! 疼和痛有什么区别呢?只好去查字典、翻古书、学训诂,到头来反而搞得一头雾水,敢情有的古人好读书不求甚解,有的耍起了太极,搞什么互训,疼者痛也,痛者疼也!翻译中碰到的类似的的词汇还有很多,不胜枚举。
在翻译中碰到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很多中医的字词概念找不到英文对应词汇。比如说“气”字,现在都翻译成energy。可是外国人把石油、能源叫做energy。而中医把汽油燃烧时的状态,放射出的光、热、动力叫做“气”,这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再比如说“神”,英文教科书都翻译成mind。确切地说mind是中医“意”的意思,翻译成思想也不为过。“意”是出生以后,后天形成的。跟与生俱来,终生不变的“神”有着本质的不同。把神翻译成spirit, soul可能更合适一些,但也只能是勉强接近,因为中文的神还有天神、造物主的意思,翻译成GOD更合适。中国哲学讲天人合一,也就是天神、人神本为一体,所以用一个字表述,人神也就可以翻译成tinny GOD。更不用说魂魄这些词,就更无法翻译了,只能让外国人做为外来语接受,去学习。
更有代表性的是五脏六腑的翻译,简直就是鸡同鸭讲。中医藏象学说讲的六脏六腑,指的是活体在心神控制指挥下系统功能状态,外国人理解的是解剖死尸肉眼可见的局部形体。不把这个问题说清楚,把脏腑名称对应翻译过去,只能出笑话。看不见摸不着三焦怎么翻译?
很多断了脊梁的中国人整天叫嚷让中国的一切跟外国接轨。唯独中医是个例外,只能让外国人来和中国古人接轨,而不是我们歪曲古意,削足适履,委曲求全去逢迎别人。这样做了丧失人格,替祖宗丢人,也就丧失了中医的精髓。
造成这种歪批胡翻的根源,也是我们自己对古文的不识、不解造成的。身为中国人对很多汉字认得、写得、读得,可是深究其意,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识得。
很多人都自豪地说起,世界上四大古国埃及、希腊、印度和中国,只有中华文明不曾中断延续至今。说这些话的人不过是在意淫,他们根本无视蒙元、满清对汉文明的摧残,把中国从先进的封建社会又拖回到了半封建、半奴隶社会。大兴文字狱,怨杀了无数志士豪杰。篡改删节古书,培养出了一大批奴才。
鸦片战争以后中国沦为殖民地,西方列强以及其豢养的走狗对中华文明极度贬斥和破坏,无论是从日本的海龟汪精卫、鲁迅,苏俄的海龟王明、博古、还是美国的海龟胡适,都成为欺师灭祖的急先锋。1907年,以吴稚晖为中心的一帮巴黎中国留学生创办了《新世纪》杂志,在鼓吹无政府主义、狂骂西太后的同时,也恨透了母语,认为正是汉语和汉字使四万万同胞陷入困顿,主张“改用万国新语(即世界语)”,即或不能立即推广,也可以考虑先用英语、法语或德语来代替汉语。这种想法影响较大,吴的论敌章太炎的学生钱玄同完全接受了这个设想,并推波助澜,提出了著名的语言革命的口号:“汉字不灭,中国必亡!”毛主席曾经说:汉语的出路在于拉丁化。所以就有了建国后的三次汉字简化运动,第三次简化虽然不了了之。但是两次简化运动足以使文明断代,文化割裂。人为地制造两个中国。
中医的医字,按繁体的写法,“醫”形象地描述了患者中箭以後,用酒消毒、麻醉,用镊子剪子手术的抢救过程。而“毉”字则明确指出只有巫才有资格做医生。可是变成简化字以后,只剩下了“医”,矢在肉中的意思。怪不得现在中国的医生、医院这么痛苦。
针灸腧穴中肾经的原穴叫做太溪,我一直搞不明白什么叫“一条大的小河”,后来查阅繁体字的古书,才知道溪是“谿”的简化字,而“谿”是山谷的意思,比谷略浅略窄。《内经》上说“肉之大会名曰谷,肉之小会名曰谿。”说的在肌肉接近的地方气象。合谷穴肌肉丰厚隆盛,故曰谷。太谿在脚踝内侧,肌肉浅薄,故名谿。这跟溪水毫无瓜葛,按简化字学中医,岂不误事!
汉字并不是死文字,几千年来也在发展变化。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其根本就是汉字“六书”: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丧失了这个特性,汉字也就失去了魂魄,中国人也就不会再有天赋的形象和抽象思维,那索性把汉字变成朝鲜文、片假名、拉丁文、英文得了。
我们都学过法国都德写的《最后一课》,那种热爱祖国文字,崇拜祖国文化的高贵精神感动过无数的法国人和其他民族的人。以色列在复国以后在应付战争、恢复经济的艰难时刻,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把犹太人的母语,已经死亡了几千年的希伯莱文恢复。其实每个犹太人都会一门甚至多门外语,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就是一个民族尊严,自我认同的问题。
返观中国欺师灭祖败类,迎合外国主子的汉奸,做得都是破坏中华文明,割裂祖国文化绝事,而且这些人还活跃在中国。我的母校请启功先生题写校名,镶嵌在汉白玉上贴在校门上。后来来了什么汉字工作委员会,说启功的题字用了繁体字,违反文字法,勒令学校先覆盖后清除。如果此事发生在日伪统治期间,尚可理解。发生在今天,简直令人发指。
五四运动后倡导的白话文运动是对中华文明的又一重大摧残。本来言简意赅的汉字,被罗里罗嗦的叠加起来使用。似乎表述清楚了,结果却是离题万里。我们教婴儿幼儿说话的时候,才会把一个字就能表述清楚的事物,用两个字代替。比如把鞋叫鞋鞋、板板,狗叫狗狗。有谁见过孩子长大了还这么说话,如此思维。白话文运动其实就是回归幼稚。
结果无论是说话、写作,人们不再用字,而是开始使用大量的由近意字组成的词。闹来闹去把近义字、反义字搞成了同意字。结果搞得词不达意、古今歧义,文化的断裂也由此加速。
比如今天人们常说我很穷,其实他的意思是我没钱,我很贫。在古代“穷”是走投无路的意思,比如山穷水尽、穷途末路。当现代人把穷当贫习以为常的时候,反过来阅读古文就开始闹笑话,以自己浅薄粗鄙的思想去揣测古人。古人云“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成语有“人穷志短”。有人就把穷翻译或理解成没钱。这种文明岂不是断代。
再说贫字,本是没有财货的意思。可是北京人把爱说话、话多的人叫做贫嘴。一多一少为何扯在了一起?根源在于贫贱两个字经常联用,慢慢地人们就把贱与贫等同起来。贫嘴的意思就是贱嘴,白给的,不尊贵。
比如舍和得本来是反义词,现在人说舍得、不舍得,结果是把反义词舍得合并成了舍的意思。类似的还有辅佐,辅是支持,佐是反对。为人臣既要逢迎、也要诤谏,可是现在反义词辅佐完全变成了支持,慢慢的人们把“佐”也当成了支持。平常人们烹调用的“佐料”,意思就是与食物性味相反的调料。
古人说凯旋就是胜利归来,现在人非要在凯旋后面加个归来。古人讲精神是积精全神两个意思,现在人说精神就是一个神的意思,无神论者还把这个神解释成意志和理想。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所以说中华文明没有断裂,我看是夸大其词。从最基本的文字上就反映出的古今差异,实在是令人汗颜。
身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100个成年人里面有90个知道中国的英文是CHINA,还有很大一部分人知道CHINA是瓷器的意思。但是有90个不知道中国为什么叫中,不知道华是什么意思。我做过很多调查,比率基本如此。殖民地的文化、心理、精神影响令人恐怖。
古今文明的断裂,从汉字开始。现代人用浅薄、粗鄙的思维去理解、解释古人深奥的智慧,这样下去,国还在,神明已经消亡了。殖民地的经济特点就是输出原料和廉价劳动力,买回昂贵的成品和无形的品牌价值和所谓的知识产权。殖民地的政治特点就是被外国主子及其代理人统治,放弃本民族的尊严,接受外来的思想、价值观。殖民地的文化特点就是全盘接受外来的语言、文字,否定和贬斥民族的传统。中国人制作的裤子、鞋子,贴上了外国牌子价格就翻了数倍,因为人家已经让你自卑得不行。垃圾食品挂上美国的幌子就让人趋之若鹜,道理也是一样。现在还有帝国主义的走狗、汉奸打着科学的幌子,继续摧残中医和中国文化,也有不少骨子里犯贱、自卑到了极点的人跟着吆喝。
做为中医大夫,我的工作是恢复、唤醒人的自愈能力。做为中医老师,我的任务是对外输出我们的思想和价值观,对内恢复和唤醒国人的自信和自尊。
中医学是中国古人的智慧的结晶,其传承于世,主要靠师徒间的耳提面命、口传心授。其次靠著录于文字的经典著作。后辈晚辈若无福缘得到明师的点拨去悟道,那就就只能靠读书来学习、理解、掌握古人的思想。
本来就有词不达意一说,经过语言文字表达的思想,本身就有很多问题,因为意在言外的东西很多。且不说古人的书简、文章在传抄过程中出现的错愕、散失,颠倒,单是文字本身随着时间、地域的变化,产生演变,就会导致很多古今字义、词义明显的不同。这就使我们想通过读书来掌握古人精神智慧变得很艰难。
艰难也没办法,翻译英文,那就偷懒不得,确确实实地要求落实含义。只能从识字、明义、会意、悟道几个基本步骤去愚公移山。笨人用笨办法。我基本上是从与中医有关似是而非的同义词和近义词入手,辨析字义词义。我不喜欢腐儒的寻章摘句、罗列资料,毫无主见的训诂方法,而是为了临床教学实用,独立思考辨析选择我认为对的解释。
去年我的文章起名《咬文嚼字》在《中国医药报》连载。这要感谢编辑金亮小学妹温柔的督促,使我这个天性懒散的人一周交一次作业,一年下来集腋成裘,竟有50篇。由思考落实到文字的过程中,又使我灵感凸现,明白了很多字的意思。在报纸发表限于篇幅,未能尽意。今年我又修改、润色、翻译增加了篇幅,使得文章更通俗易懂。感谢王倩引见了立品图书,同气相求,也就有了此书的出版。
中医启蒙由认识汉字开始,中华文明的复兴从振兴中医开始。信此言不为过,愿就教于有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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