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人里,能得个谥号的不多,欧阳修就是其中一个。在世人眼中,这是一个正经得不了得的北宋文官。他是乐伯,亲自发掘了曾巩、苏轼、苏辙等人,扛起了北宋文坛半壁江山;他是文坛领袖,领导了北宋诗文革新,开创了新一代文风。但是这样的欧阳修,也有年少风流的时候。

23岁时,他迎娶了恩师之女,洞房花烛后,他写了首《南歌子》,其中“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生动又有趣。27岁时离开西京时与佳人告诉别,更是写下了那首千年经典《玉楼春》,词中“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道出了他的少年情痴。

但这些多情之作与本期要和大家分享的这首词相比,还是少了些“艳”,词名叫《临江仙·柳外轻雷池上雨》。让我们先来看一看:

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阑干倚处,待得月华生。

燕子飞来窥画栋,玉钩垂下帘旌。凉波不动簟纹平。水精双枕,傍有堕钗横。

这首词作于欧阳修25岁左右,与几个文人都在钱惟演幕中为宾客,这段时间他与钱府中的一名歌姬相好。当天,钱惟演宴请大家吃饭,席间众人都到了,只有欧阳修和这名歌姬未到,众人一猜便知二人肯定是私会去了,于是便有意为难他。

钱惟演问歌姬为什么迟到,她红着脸说自己睡了个午觉,头上的金叉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花了好长时间找,所以耽误了时间。钱惟演于是笑道:“如果你能让欧阳修为你写首词,这次不但饶了你的过失,还要再送你一枚金钗”。为了实力护女友,欧阳修便当人写下了这首词,听完此词众人纷纷叫绝,而佳人更是红了脸。

全词用极清丽的语言,描写了二人约会时的情形。此时的小楼外是阵阵雷鸣声从柳林间传出,小池上滴着蒙蒙细雨;雨水打在荷叶上,发出了细碎的声响。雨停后,小楼的西角彩虹被遮断,这对多情的人儿倚靠在栏杆边,一起等着华月初生。

词的下片则更进一步,可谓相当大胆了。燕子飞来看着小楼的画梁,他们将门帘的玉钩放下。此时凉竹席已经铺好,上面的纹路就像清新的波纹一般动人。女子看着水晶双人枕,取下头上的金钗,横放在枕边。

词人用燕子飞回小楼巧妙地将上片中屋外之景引向屋内,而此时屋内也是风光无限。铺好的席子,双枕都是极强的暗示,再过一分则不雅,而少一分又不够艳,可谓艳而不俗。最后一句金钗的描写,正是为了符合歌姬之前说掉了钗的说法,十分巧妙。

众人听完此词,自然就懂了欧阳修的意思,这是不打自招了呀。但众人又不得不佩服欧阳修的才气,作为一首即兴作,能写得如此绝美和应景,令人叫绝。再看看此时的佳人,更是羞红了脸。主人家钱惟演听完此作,更是当场赏这位歌姬一枚金叉,这首词也就此流传开来,成为宋词名篇之一。这样的欧阳文忠公,你见识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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