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在《七律·答友人》写有一句诗:“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洞庭波涌连天雪,长岛人歌动地诗。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此诗前四句妙用古典神话传说,想象力瑰丽斑斓,情景交融,从神仙世界写到后四句的现实世界,诗句中的九嶷山,又名苍梧山,在湖南省南部宁远县城南六十里。古代传说中尧帝有二女,名娥皇、女英,同时嫁舜帝。舜南游死于苍梧,即葬其地。二妃寻舜至湘江,悼念不已,泪滴竹上而成斑点,称为湘妃竹。所以这首诗中有“斑竹一枝千滴泪”之句,所说的“帝子”即指尧帝女娥皇、女英。而我国最伟大的诗人屈原的《九歌》中的《九歌•湘君》、《九歌•湘夫人》,则是最早歌颂二妃的不朽诗篇。
传说中尧帝德行高且洁,胸怀宽宏博大,爱民如子出,况富有天下而不骄横,贵为天子而又不傲慢之心。因此,各部落的百姓们都像冬天需要太阳那样般依恋他,像旱天盼望着甘霖那样仰仗着他,大家都很亲密无间,各司其职,安居乐业。
当尧到老了的时候,觉察到自己已经难以应付繁杂的日常政务了,于是就召集了大臣们讨论继位的合适人选。
一大臣说:“您的儿子丹朱天性既聪慧,又为人明理,可以继承您的帝位。”
尧叹了一口气说:“唉!我非常地熟悉他的为人,他太喜欢跟别人斗气,此人是不能用的。”
而另一个大臣则说:“共工能团结大家去开展各项工作,而且业绩非常卓著,足可以担任帝位治理天下的重任。”
尧摇了摇头说:“共工为人不够正派,只会讲奉诚话;他外表的确很老实,但内心却很傲慢,甚至有时连上天他都不放在眼里,此人也不能用。”
于是,尧又对他最亲近的四个大臣说:“唉!我在位已经七十年了,你们都能够做到廉洁奉公,那就由你们来接替我的位置吧!”
四位大臣都谦让说:“我们的德行与你相比都差得远呢,哪里还有能力去担当天子的重任?”
尧天是想了想,对身边四位大臣说:“那就请你们继续去推举吧!不论是亲近的贵戚,还是疏远的族人,甚至隐居的圣人,只要德才兼备就可以。”
四位大臣议论了一会儿后,对尧说:“民间有个叫舜的单身汉,我们觉得他能够担当此重任。”
尧点了点头,说:“我也曾经听说过这个人。他究竟怎么样呢?”
四大臣说:“舜父顽,母嚣,弟劣,他是个盲人的儿子,父亲不讲道德,后母爱说坏话,弟弟骄纵凶狠,但他能够凭借自己的孝道跟他们和睦相处,并能使他们和谐上进而不干坏事。”
尧说:“那好,让我考验一下他吧。”
尧王的两个夫人前妻生娥皇,继娶生女英,为了考察这个舜有没有当天子的能力,尧便将自己两个贤慧的女儿娥皇和女英嫁给了舜,以观察他怎样治家;又叫九个儿子和舜一起生活,以观察他怎样待人接物。舜把他们接到家里后,更加注意自己的品德修养,并让他们放下架子,和自己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在舜的影响下,尧的两个女儿都谦逊谨慎地对待亲戚,大家都称赞她们贤惠;尧的九个儿子对人也比先前更加真诚。而舜的家庭关系比较复杂,他的爹瞽叟是个瞎子,人也糊涂,舜的亲娘死得早,老爹瞽叟给他娶了一个后妈,生了两个同父异母的孩子,弟弟叫象,妹妹名敤手(手特别灵巧之意)。可想而知,在这样的家庭里,做个像样的好儿媳也是一项很具有挑战性的工作。好在这两位美人很是贤惠,从来不因出身高贵而使性子、添乱子,对舜一家子老小一直侍候得很周到。因此,《史记》里夸她俩“甚有妇道”。
尧对舜的做法十分赞赏,于是又让舜管理国家事务,各项事务舜都料理得井井有条。这样考验了舜三年后,尧十分满意。尧帝也知道如果自己把天子之位让给舜,那么自己的儿子丹朱肯定是会不满意的,但心里是希望天下的老百姓都能过上安定而又幸福的生活,自己心里想着这个帝位是绝不能让给丹朱一人得到好处而让天下的百姓受难。于是,尧召见舜说:“你考虑的事情非常之周到,说过了的事情也能办得很有效果,那就由你来继承我的位置吧!”
尧逝世后,三年的守丧期结束,舜要把天下让给丹朱,以显示自己谦让的美德。但各个部落首领来朝拜天子,都不到丹朱那里去,而是来朝拜舜;百姓们都拥护、歌颂舜,而不拥护丹朱。舜说:“这真是天意啊!”于是正式登上了天子之位,此为“尧舜禅让”。
可历史的另一个版本却是尧自觉年老力衰的时候,他果断地将皇位传给了丹朱。庶出的兄弟姐妹们从小就看着各自的母亲受到父亲的冷落,心中忿忿不平。更何况丹朱一向恃宠,不把手足之情看在眼里,禀性凶顽,所以大家都不愿意让丹朱做这个皇帝,从而又有了如下的另一个禅让之说。
当时的母系氏族已开始渐渐地逝去了其黄金的时代,女人的地位已由男人来取代,女人此时已作为男人的附庸,况且娥皇、女英又是尧帝之庶出,尧宠爱的是正房女皇所生的长子丹朱,按理说,将来的皇位非丹朱莫属。可是丹朱这个人非常之顽凶,做事坚决有主见,欠和顺和政治智慧,被尧视为”不肖乃翁”。娥皇、女英和另外九个庶出的兄弟,大概早已预料到一旦丹朱上台后自己的命运。既然二人又是父亲密令来刺探的这个叫舜的男人的,能够依靠吗?毕竟在帝尧之前,也是没有过不是长子也可以继承帝位的先例,尧本人就是以次子的身份,夺了哥哥挚的皇位。因此,娥皇、女英的心情及思绪也是相当复杂的,何况在舜私娶娥皇、女英姐妹的时候,到了老父瞽叟那里却过不了关。传说瞽叟联合后妻之子姚象,决心铲除这个迕逆的长子。最关键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与儿媳的部落有仇,而且长子这一家勤劳致富,牛羊成群、粮食陶器又数不胜数,老头儿早已眼热极了,姚象更是对两位身份不凡的漂亮嫂嫂垂涎欲滴……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互相提防中,又在日复一日的耳鬓厮磨中,爱情的神秘力量开始悄悄地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了。当舜的父亲瞽叟和异母兄弟象屡次要加害舜的时候,娥皇、女英被爱情火花激发出了巨大的智慧能量,并指点了舜两次的逃生。趁着尧派他的九个庶出的儿子,假借探望娥皇女英之名来收集情报,于是一场政变又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最终的结局是舜与娥皇、女英和庶子九人取得了胜利,将尧和丹朱都囚禁起来。当时的尧应该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因为当初也是他用这样的办法从大哥挚的手里夺得了首领的位置。
接下来,那九个小舅子和舜之间又一次为谁得到最后继位展开了一场殊死的搏斗。三年后,舜最后胜出。在这整个过程中,娥皇女英始终坚定地站在丈夫的一边,但是更多的人都愿意把尧夺兄位、舜夺丈人位的事情说成是“禅让”制。
舜后来以治河不力为由,杀了大禹的父亲。其实,这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理由是,后者是争夺氏族部落联盟领袖的有力者。而大禹姒文命子承父业,起来造反,终于将舜杀死,夺得了皇位。史书上说,禹三过家门而不入自己的房屋。其实,这只不过是不敢进家门而已,因为当时的情况就是禹不敢和家人们接近。如果一接近,就会有可能被舜杀死。这个应该比“禅让”更靠得住:舜杀了禹的父亲,怎么又会把禹选为继承人呢?应该是禹为报杀父之仇,与舜的部落来了一场战斗,最后报仇雪恨且夺回王权而成为又一代君主。
而在后来禹取代舜夺取权力后,则对舜的部下进行了残酷的屠杀和报复。舜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逃到南方,当然仍不免一死的命运。史书上说,她们是因为感念舜而流下了泪,其实是因为她们在大禹支持者的屠刀下,流着泪被逼跳江自杀的,这完全是赶尽杀绝,因为大禹他自己就怕有人会学他的样子。这个在冥冥中似有定数,数十年后,舜却重复了尧的命运:与舜有杀父之仇的禹篡位,将舜流放到极南的苍梧之野(广西),在一个深冬的黄昏,积劳成疾、年事过高的舜帝,终于病逝于苍梧。这一年正好是公元前2203年,这样帝舜在执政三十九年后死在了苍梧之野,死后葬在湖南九嶷山。娥皇、女英一路往寻,追到扬子江边遇到了大风,一位渔夫把她们送上洞庭山,后来,她俩得知舜帝已死,埋在九嶷山下,便天天扶竹向九嶷山方向泣望,瞻前顾后,感怀身世,不禁泪下如雨,点点滴滴,把这里的竹子染得泪渗肌理,泪染青竹,竹上生斑,这如血的泪滴洒在竹干叶上,入木三分,让草木动情,竟经久不失,无论风吹雨打,留下数千年的斑斑痕迹,娥皇和女英的眼睛,洒在了九嶷山的竹子山上,竹竿上便呈现出点点泪斑,有紫色的,有雪白的,还有血红血红的,这便是“湘妃竹”。竹子上有的像印有指纹,传说是二妃在竹子抹眼泪印上的;有的竹子上鲜红鲜红的血斑,便是两位妃子眼中流出来的血泪染成的。后来,她俩投湘水而亡,成了湘水之神。
汉刘向《列女传•有虞二妃》云:“有虞二妃,帝尧二女也,长娥皇,次女英。”《山海经》载:“洞庭之中,帝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出入必以飘风暴雨。”晋张华《博物志•史补》云:“舜崩,二妃啼,以涕挥竹,竹尽斑。”今江南有“斑竹”、“湘妃竹”之说,盖出于此也。 因称“潇湘竹”或“湘妃竹”。自秦汉时起,湘江之神湘君与湘夫人的爱情神话,被演变成舜与娥皇、女英的传说。后世因附会称二女为“湘夫人”。
屈原作《离骚〈九歌〉》,做为祭祀湘君和湘夫人时的乐辞:
娥皇女英湘君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
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驾飞龙兮北征,覃吾道兮洞庭;
薜荔柏兮蕙绸,荪挠兮兰旌;
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
扬灵兮未极,女婵媛兮为余太息;
横流涕兮潺爰,隐思君兮诽侧;
桂擢兮兰世,冰兮积雪;
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
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
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
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闲;
朝骋骛兮江皋,夕弭节兮北渚;
鸟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
捐余决兮江中,遗余佩兮醴浦;
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
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
湘夫人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溺溺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登白烦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鸟何萃兮频中,曾何为兮木上?
沅有芷兮醴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媛;
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
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筮;
闻佳人兮召余,将腾驾兮偕逝;
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
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
桂栋兮兰僚,辛夷楣兮药房;
罔薜荔兮为帷,辟蕙兮既张;
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
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
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
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
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
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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