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告师氏什么意思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綌，服之无斁。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国风·周南·葛覃》

在还未接触到《诗经》之前，我从未听过这首女子归宁之诗。《葛覃》乃诗经开篇第二首，在《诗经》的诗文排序上，我总认为它是有深意的。第一篇《关雎》被称为“风之始”，颂“夫妇之德”。而《葛覃》此诗的主旨，从古至今争议不断。古人多将它看作成实施道德教化的经典之作，而今人则抛弃了古时候的道德说教，将它理解为劳动人民的诗歌。

当然，我写这篇文章并非为了研究《葛覃》主旨，其释义相信在网上不难查到。早在学诗的懵懂年代，我常听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诗。彼时虽不知其意，但也单纯地感觉古代的诗歌很美，很动听。直至读书后，我开始学《诗经》，从最初的不到，到如今的一知半解，也让我懂得诗意来源于生活。

我们家姐妹三人，记得儿时，外婆尤爱听越剧，经常抱着我坐在家门口，看着屋外飞过的小鸟，闻着泥土的芬芳，听着收音机里的唱腔。彼时的我还只能听得音乐，昏昏欲睡，并不能听懂那唱得是些什么。儿时经常会听到外婆说：“丫头也都可怜，以后都是要离开家的。去那陌生的地方，见不得亲娘哟！”彼时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只觉得外婆太无趣，只知道听这些旁人听不懂的音乐。

等到再大些的时候，我再听那越剧，终于知道那唱得是《碧玉簪.归宁》的唱词：

“娘啊

女儿是娘亲生来娘亲养

有长有短总好商量

女儿若有事做错

娘啊娘你也肯来原谅

女儿嫁到王家只一月

那婆婆虽好

怎比得堂上我亲生娘

我夫妻虽然也恩爱

怎比得亲娘你能知儿痛痒

夫妻失和儿受苦

还要怪你娘亲少教养

娘啊娘你今日放儿回家去

到来日我双双对对来望亲娘”

那时的我才知道，原来女孩长到都是要出嫁的，难怪父亲总说，女儿是替人家养的！也是在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女儿出嫁还有“归宁”一说，也就是现在常说的“回门”。记得姐姐出嫁的时候，到了第三天回门日，因为离家很近，所以我大清早走过去接她回家就行了。也没有戏文所唱的那么心酸，更没有古诗词中所写的那么艰难呀？

“言”这里可理解为第一人“我”，“师氏”则是古代的门庭管家。“言告师氏，言告言归”则反应了古代新嫁娘期盼早日回娘家的心情。《周礼·地官·师氏》云：“﹝师氏﹞教三行：一曰孝行，以亲父母；二曰友行，以尊贤良，三曰顺行，以事师长。”所谓归宁，则是指出嫁女儿回娘家省视父母，在周代是有伦理道德上的要求的，也是“孝行”之一。

但不管“归宁”是否是“孝行”还是什么的，古代女子出嫁回娘家的喜悦而急切的心情却是毫无疑问的。那么，在古代，女子回家真得像现在这么简单吗？

清代陈珍瑶《赋燕楼词》卷中有一令：

如梦令（小词代柬，约妹归宁）

莫为离情消瘦。转瞬红闺携手。屈指近元宵，姊妹团圞如旧。知否。知否。恰好月圆时候。

此词中也不难看出，女子回家的迫切喜悦之情。其实，读清代才女的词，你会发现，古代出嫁女子想要回娘家似乎都很艰难。先不说古代的交通，大家女子出嫁，多为家族利益之间的牵扯，联姻的距离有近的，也有很远的。回家一趟花上一年的时间都有可能。再者，在中国传统教条中，讲究“三从四德”，既“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妇德、妇言、妇容、妇功。”而这些教条则是古代男权社会强加给女子必须练习的“妇教”。其不仅规定了女子要“贤、良、淑、德”，老实附庸在男子身边，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定了古代出嫁女子的出行，跟现代的姑娘出嫁，实在是不能比。

译文：

葛草长得长又长，漫山遍谷都有它，藤叶茂密又繁盛。黄鹂上下在飞翔，飞落栖息灌木上，鸣叫婉转声清丽。

葛草长得长又长，漫山遍谷都有它，藤叶茂密又繁盛。割藤蒸煮织麻忙，织细布啊织粗布，做衣穿着不厌弃。

告诉管家心理话，说我心想回娘家。快把内衣洗干净。洗和不洗分清楚，回娘家去看父母。

注释：

⑴葛：多年生草本植物，花紫红色，茎可做绳，纤维可织葛布，俗称夏布，其藤蔓亦可制鞋（即葛屦），夏日穿用。覃（tán）：本指延长之意，此指蔓生之藤。

⑵施（yì）：蔓延。中谷：山谷中。

⑶维：发语助词，无义。萋萋：茂盛貌。

⑷黄鸟：一说黄鹂，一说黄雀。于：作语助，无义。于飞，即飞。

⑸集：栖止。

⑹喈喈（jiē）：鸟鸣声。

⑺莫莫：茂盛貌。

⑻刈（yì）：斩，割。濩（huò）：煮。此指将葛放在水中煮。

⑼絺（chī）：细的葛纤维织的布。綌（xì）：粗的葛纤维织的布。

⑽斁（yì）：厌。

⑾言：一说第一人称，一说作语助词。师氏：类似管家奴隶，或指保姆。

⑿归：本指出嫁，亦可指回娘家。

⒀薄：语助词。污（wù）：洗去污垢。私：贴身内衣。

⒁澣（huàn）：浣，洗。衣：上曰衣，下曰裳。此指外衣。

⒂害（hé）：通“曷”，盍，何，疑问词。否：不。

⒃归宁：回家慰安父母，或出嫁以安父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