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王传贵
从白帝城的草堂河口开始,我们的游船其实已经进入了万里长江的第一峡——瞿塘峡。但见两岸绝壁如削,高耸入云。船在逼仄的江水中行驶,犹如一只游移于地缝中的蜥蜴。瞿塘峡只有八公里长,是三峡中最短但却是最为雄奇的一峡。江左赤甲山红岩灼灼,陡若壁立;江右白盐山皑皑雪白,直指云天。一个红装,一个素裹,仿佛两尊天神把持的一道铁门,两相逼视,互不相让,终将长江挤兑成宽不过百米的一线。水流湍急,涌浪堆雪。“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危乎壮哉!难怪古人作诗曰:“大江西来四千里,争入夔门一线天。夔门逼仄不肯受,洄波卷浪青云巅。”严格地说,瞿塘峡的雄奇是无法用语言去状写的,即如陆游那样的大手笔,也只能苍白地慨叹道:“人间险路此奇绝”。杜甫有一首《瞿塘怀古》,似尚可读:“西有万壑注, 敌两岸开。地于山根裂,江从月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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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塘峡的雄奇,大都因为两岸的山石使然。毫不夸张地说,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是一首诗,鬼斧神工的穿凿打磨,似乎使每一道石罅都透露出磷磷仙气。有的山石,似一排排整齐密匝的嫩笋;有的山石,则又如垒叠齐整的古钱币;有的光滑得如同粉面少女的双颊,而有的又粗糙得仿佛皴裂的老松皮。这些“嫩笋”和“古钱币”,从江底向上无限地拔高,当它们于天际处和白云相接的时候,反射到滔滔江水中的,就是亦真亦幻的迷离世界了。峡中的江水,表面上看去,并无深海中那样惊天动地的连天巨浪,但是,那一个又一个相互独立又相互重叠的巨大漩涡,分明是把骇人的巨浪反向捺入了江底。如果有一种神力,能将江面和江底整个地翻转过来,那么,那浪尖想必可以一直拍打到几百米高的山头上。瞿塘峡中的江水为什么会有90米深?不正好说明了那漩涡的伟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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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瞿塘峡口北望,在草堂河与长江的交汇处,可见一方偌大的礁石,礁石上,至今仍然竖立着两根高可6尺4寸的大铁柱,相传是宋将徐宗武为御敌锁江而立。船至柱旁,仔细看去,竟不似人为,仿佛天设地造的一般。峡江的美景是天然的,但人类的作为,更使其变得越发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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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夔门,在江右的白盐山上,有一处令人叹为观止的摩崖石刻。石壁上下宽数十米,东西长百余米,篆、隶、行、草,诸体兼备,琳琅满目,各具特色。这块石壁和整个白盐山一样,都是石灰岩结构,经长年累月的风雨剥蚀,石灰岩中的主要成分碳酸钙溶质黏着在山体表层,便显现出耀眼的灰白色,宛如用石灰粉刷过的一般,古人以色名之,曰“粉壁堂”。
摄影:王传贵
粉壁堂上的题刻,自宋迄今,历代俱有,未尝间断,十分真切地反映了我国书法艺术的发展历程,其中以孙元良的正隶最大:“夔门天下雄 舰船轻轻过”;李端浩的大篆次之:“巍哉夔峡”。这两处题刻的单字直径都在1米以上,故船行在江心,其任一笔划的走势轻重俱可立判无误。瞿塘知府张伯翔于光绪29年所写的行书“瞿塘”二字很见笔力,秀润饱满,倜傥潇洒。而刘心源的“夔门”,则汉隶魏碑笔意兼容,柔中寓刚,若剑舞花放,更是不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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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壁堂上的题刻,以“皇宋中兴圣德颂”最为著名。此碑刻于宋乾道七年(公元1171年)4月,高4米,宽6.78米,共980余字。碑文由夔州路转运判官赵不息所撰,潼川府路转运判官、当时的名书法家赵公硕书写,而由夔州路安抚史主管公事臣王伯庠亲自勒石于夔门崖壁之上。其书法凝重端庄,气象万千,其雕工精湛绝伦,一如毫迹。800多年来,此地虽然历经兵燹水火,可此碑却一直安然无恙,实属难得。这块碑高居粉壁堂的最高处,下临江水数十百丈,上至山顶数十百丈,可谓上不接天,下不着地,若凌悬于半空的仙物天书,想必再过三五千年仍可完好无损,但是,知情者告我,一旦大江截流,整个粉壁堂都将被没入水中。呜乎!又要截流发电,又要保全文物,鱼与熊掌,已难两全,吾等芸芸众生,只好徒唤柰何了。
摄影:王传贵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近代爱国将领冯玉祥将军也曾先后两次勒石于此。前一次,正值日寇侵华之际,冯勒石八个大字,心声裂岸:“踏出夔巫,打走倭寇!”隶书,横排,很见气势。后一次勒石于1946年抗战胜利以后,题诗八句:“打出夔门去,驱逐小倭寇。我曾题此语,刻在崖上头。胜利还都日,此愿早已酬。仍须去争取,和平与自由。”
作者:邵江天 来源: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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