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时代少爷的结局

2016年11月18日星期五，李小金和王超和同学一起走回老挝木丁的家。本文图片均来自《人民日报》记者贾亚男

王超和他的小学同学每周都会越过这个界桩。云南磨憨，界柱以北，是他们上学的地方；界柱以南的老挝木丁，是他们和父母租住的房子。这些年来，人们来来去去——就在两个边境城镇的兴衰之间。

与昆明国际通道相连的小莫公路两旁，绿树红花，白云飘过。磨房赌场的热闹早已不复存在，但在建的中老合作项目却让人相信，日子可能很快会好起来。

2016年11月18日，一群跨境学习的孩子走在云南磨憨双拥小学的校园里。

跨越国界

周五下午四点，带孩子回家的家长出现在磨憨双拥小学门口。降旗仪式结束后，王超和他的同学小金收拾好衣服和书籍，向中老边境走去。

他们踩在树荫下，沿着小莫公路向南走。一小时后，他们抵达莫汉港，拿出检查站，交给边境检查员。大约五分钟后，他们进入老挝。

自2009年以来，磨憨双拥小学接收了一批生活在老挝墨锭的中国小学生。墨锭没有学校，家长只能送孩子回国上学。关闭港口是有时间限制的。这些跨国小学生平日留校，每周五回老挝。

2016年11月18日星期五，李小金在云南磨憨双拥小学上数学课。

因为户籍不在本地，需要办理出/入证。根据中老边境的通关程序，每次出入境都必须检查盖章一次，所以一张证件通常需要一个多月才能盖好边检机关的验讫章。一张边境通行证的加工费大概是150元，这张通行证一年的加工费大概是1800元。

为了省钱，小金整个五年级都是通过一条隐藏在丛林中的小路回家的。这条路是在墨锭博彩业繁荣时期挖的。路门口立着一块木头牌子，上面写着:“14岁以上者罚款。”

2016年11月20日，云南省磨憨市，王超和李小金两人在办理“跨境日童便利卡”前，均以“走小路”的方式从树林中回家。

第一次走小路，后背就凉了。“大人危险，孩子不危险。”他曾经安慰过自己，但事实并非如此:有一次，小金的姑姑要从四川去老挝探亲，小金带着她一路走来，却没想到会被老挝警方抓住。他和他的姑姑被拘留在老挝边境检查站。“我哭了，很害怕。”在那里呆了四个小时，父亲李福凯赶到边防检查站，交了5000元，警察才放了他们。

和小金一样，六年级的王超也走了一年的山路。在他的印象中，道路是“一种灰暗的感觉”——下雨的时候，道路被雨水冲走，石头上长满了青苔。他抬头一看，看到很多树，沿途有一些坟墓，但没有墓碑。大人说，磨里赌钱欠钱的人都埋在里面了。

从树林中走小路回家。

2016年11月19日，王超一家在老挝墨锭海城公司提供的活动板房内合影。

这个星期五，王超回到家，住在一个用乳白色塑料钢板搭建的简易活动房屋里，这是王凯勇工作的公司提供的免费临时住所。

王超坐在一张薄薄的木床上，看着眼睛数着。磨后的几年里，他们一共搬了四次家。

王超5岁时被父母带到墨锭:父亲一路抱着他，他睡着了。醒来后发现自己骑着三轮车，过了一条河，过了两个路口，进了一个村子。

王开永在老人们居住的寨子附近搭起了木屋。后来土地被中国投资者租走，老挝南移。王氏一家在山边搭的房子，也是自己盖的木屋:下雨的时候木屋会漏水，滴水会钻到屋里。

房地产项目的发展正在一步步逼近。活了两年左右，王凯勇只能继续搬家。第三次，他搬到了当地电站的后面，但故事没多久就重演了，只好带着家人住进了公司的临时活动房。房间隔音效果差，隔壁的老工人又聊又笑，电视和音乐的声音都听得真切。

云南海城集团为员工提供的宿舍，王超一家就住在这样的活动板房里。

王超的家是浮动的，他不确定下一站会在哪里——取决于房地产开发的速度。

王超在老挝生活了六年，除了磨，没去过别的地方。一个人的时候，他突然想去外面的世界走走。他最喜欢磨春节——那天在街上，中国人和老挝人展示了各种各样的年货，免费欣赏的歌舞表演是他最深刻的记忆。

但是现在，周末生活从卖菜开始。

早上七点，王超被父亲叫醒。他揉揉眼睛，穿上草绿色的短袖和白大褂，洗了把脸，拉上人字拖，向街上的市场走去。

冬天的早晨，寒风刺骨，周围的群山雾蒙蒙。他讨厌早起，四肢冰冷。用三轮车把几十斤蔬菜拉到市场后，王开勇和妻子赶回公司上班，把大排档交给王超。

市场上只有七八家供应商，大部分是中国人。磨是熟人社会。每天买菜卖菜的人都差不多。

王超眼前的石铺上，豌豆尖、青菜、薄荷等蔬菜摆放得整整齐齐，堆成一座小山盖在他头上。

他早就习惯卖菜了。没有客人的时候，他一个人发呆，或者蜷缩在椅子上，拿出一枚硬币扔进空，然后用手接住。等他又无聊了，就跑去街上溜达了一会儿，很快钻进农贸市场对面的“友谊宾馆”，站在门口看人家打麻将。

临近中午，一些蔬菜摊贩开始捡各种没卖的蔬菜。两个老菜贩把剩下的香蕉、竹笋、野菜装进袋子里，一个个离开了市场。

王力可超，种菜卖菜也是小金周末生活的一部分。他会和父母一起去菜地，把一排排的小洞填满各种蔬菜种子；闲暇时，他经常爬到附近的山上寻找食物，挖竹笋，采摘野果，偶尔也会遇到野猪和大象。

他喜欢山里的自由。

前拉斯维加斯

2016年11月20日，老挝木丁小金家居住环境。磨完了，小金已经搬了五次家。

在小金回家的宽阔复兴路两旁，一边是中国人开的餐馆和超市，另一边是墨锭经济特区在建的商场，周边是标有汉字的投资广告牌。

墨锭是中国通往老挝的唯一陆路口岸，也是通往东南亚最便捷的陆路通道。墨锭也是中国铁路网连接东南亚各国首都的第一站。2003年开发的墨锭经济特区被称为“中国的黄金城”，处处可见中国元素。

2006年，来自中国福建的商人在磨开了一家赌场。“磨房的人流量大概是一天15000到18000。”墨锭特区投资促进局局长朴山东回忆说。

在老挝，开赌场是合法的。那是墨锭市的全盛时期。免签政策和博彩业相互吸引。每个月都有成千上万的游客穿越云南边境。中国商人和工人也越过边境涌向这里。墨锭似乎成了中国的边境城镇。

2016年11月19日，老挝木丁，赌场关闭后，木丁人口大幅减少，曾经灯火通明的酒店现在拥有大量客房空。

2009年底，一些媒体报道称，数百名中国人被拘留在墨锭赌场。赌场人涉嫌组织赌博、跨境走私、非法拘禁、殴打逼债等。经过西双版纳公安局、勐腊县公安局和老警方多次会议协调，这些人质陆续获救。

从那以后，墨锭的大多数商店和餐馆老板都关闭了商店，回家了。前12家赌场被关闭，其余被改造成珠宝城或酒店。

繁荣消失了。在夜色的打磨中，几十栋建筑孤零零的立着，没有几盏灯。赌场关闭两年后，三鼎的大多数人都像蒸发的水蒸气一样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在这里工作的人。”朴山东说，今天磨特区常住人口约1000人。“90%是中国人。”

2016年11月19日，老挝木丁，老挝木丁海城公司建设项目。

2011年，中国企业海城集团接手研磨的发展。中国投资者进来后，他们推出了赌场和重建旅游项目，希望能促进人员流动。“老挝政府给了我们一些特权。经济项目的审批权，营业执照的审批权，土地的自主建设，招商的自主权，税收都是分散的。明年就不会这样了。”朴山东绝对肯定地说道。

四年前，他接受了公司的安排，在Grinding工作，坚信Grinding会再次转船。"赌场搬走后的四年里，人口增长了很多。"

“经济特区自开发面积34.3平方公里，规划建设墨锭国际商务中心、国际保税物流加工园、老挝墨锭国家公园、墨锭国际旅游度假区、墨锭国际公园、老挝古城六大板块”，老挝墨锭经济特区蓝色小册子上写着。

接下来的12月18日是墨锭商务区整个物流区景区整体开工仪式和大型招商会。周五晚上，王超回到家，墨锭街两边的酒吧和歌厅里霓虹灯闪烁，震耳欲聋的声波在空无人的街道上回荡。不远处，一场演出已经开始了。

他一听到外面摩托车的声音，王就把送到门口，四处看了看，以为他爸爸回来了。

直到晚上九点，王开勇才从菜地里摘完菜回来。暗黄色的灯光下，他的皮肤黝黑，额头的皱纹凹陷，衣服表面粘着黄色的泥土。他用手掸去灰尘，钻进简易活动室，去厕所把脚上的土洗掉。

拉斯维加斯的故事过去了，王凯勇的故事却不为人知。回忆回归，磨城能回到从前的繁华吗？

《淘金梦》

2016年11月19日，老挝墨锭，老挝青年在海城公司工作。

八年前，在他到达磨房之前，王开永听说那是一个经济特区，“有赌场，有很多人和钱可以赚”。

2002年，云南文山人王开永只身带着攒了十几年的20万去了老挝南塔。老挝当时是一块有待开发的处女地，就像这片热带地区有待开发的橡胶林，很多中国商人都来这里寻找商机。

后来因为侵占老挝人民的土地，无缘无故被关在监狱里两年，罚款2万元。他熬过了“罪”日，放弃了橡胶田，身上只剩下200块钱就走了。有一个月，他的生存只靠白米和清水维持。

有些夜晚，王凯勇总会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老挝打拼的日子，会“鼻子酸，流眼泪”。

2008年，王开勇夫妇再次离开文山老家，乘公交车到西双版纳蒙曼租了一块地，开始了蔬菜种植生意。一年后，他听身边的朋友说，那边的老挝磨“赚了更多的钱”。想了一夜，他从蒙曼南下，一心想着到了磨房一定要好好干一场。他想和五个孩子过舒适的生活。

当时的磨房允许中国人开垦荒地，王开永夫妇占据了五六亩地，继续做蔬菜生意。搬到墨锭后的第一两年，在小王超的印象中，这里的街道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博彩业周围的娱乐场所和酒店随处可见。

四川人李福凯也来到了这个“繁华”地带。07年刚到Grinding的时候，他“很活泼”。他圈了一块地养鸭养鸡，赌场的人想吃就从他这里买，剩下的卖给墨锭街的中餐馆。生意好的时候可以卖一斤30元人民币，一天赚五六百。

年轻的时候，李福凯出去四川打工，在勐腊学木工，后来在磨憨做了四五年的家具店老板。没过多久，生意不好，只好关门大吉。"十多年来，这已经变得太快了。"他充满了情感。

他几乎走遍了老挝。去过万象、惠赛、琅勃拉邦，也去过金三角打工谋生。直到听别人说磨的生意好，他直接跑过去，这一呆就是1989年。

赌场关闭后，圈养的鸡鸭不易出售。李福凯把家禽运到老挝的南塔，然后开始种植蔬菜出售。

新的中国投资者进入磨房后，老挝向南迁移到更远的村庄，留下了一些空土地，李富凯的生计依赖于此。

旅游景点开发如火如荼。李福凯家的几亩菜地已经被铲光了。“毕竟是别人的土地，人有发展的权利。”事实上，这些土地从来就不属于他们。

半年前，他搬进了一所荒郊野外的房子，周围都是杂草。但房地产项目的挖掘机一步步逼近，挖出的红土堆积在离房子几十米的地方，他只能继续移动。“我会让公司征用我。”他的脸是无助的，他的灰色头发凌乱地覆盖在眉毛上，他的眼睛布满血丝。

年轻的时候，李福凯就想过这样的生活。比如五兄弟中，他“混得不好”。他不甘心:“我不挣钱，怎么可能不挣钱呢？”李福凯反复问自己，最后他指责为“没文化”

菜市场卖菜的时候，老人们走过来，李富凯时不时能蹦出几句老的话。闲着没事，进了小就学老，这样就可以给在老挝做生意的中国人当翻译了。“还可以做大生意。”

李富凯似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但是“他不可能发财。”老挝还没有成为他和他家人的天堂，淘金梦已经淡了。有时候，他不禁会想，自己老了:再怎么拥挤，也进不去曾经繁华的墨锭城。

继续等待

2016年11月19日，老挝墨锭的娱乐场所几乎没有客人。

李福凯过去种的地，现在是高尔夫球场，待建。可种植的土地越来越少，磨城的人们需要蔬菜供应，于是中国人纷纷回到中国的尚勇和磨憨，批发蔬菜，回到磨城做生意。

从去年开始，李福凯也加入了后菜团队。每天早上4点，天亮之前，他背着竹篮起床，越过边境，回磨憨买菜。两个小时后，他可以回到磨碎，把新鲜蔬菜运到市场。

11月19日上午，李福凯口袋里揣着276元人民币从傻瓜菜批发市场买了好菜，然后回到了磨房的农贸市场。过去一上午，他只卖了100多块钱。磨城人还是很少的。“现在菜卖不出去，很烦。”李福凯很着急。

这几天，他打算处理玉米和剩下的鸡，然后去公司工作。而前一天，海城公司的人已经拒绝了他，“说我老了，不要。我能比那些女人干得更好。”李福凯不明白。

李福凯一边从三轮车上卸下剩下的蔬菜，一边抱怨生活的无奈，而他的妻子黄丽芳则默默地在阳光下转动着玉米。

她非常安静。她在中国的时候，是个农民。当她到达老挝时，她还是一个农民。过去，做蔬菜生意“比现在挣得多”如今，世界变了。“人少了，每天买的钱卖不出去。”她也低声抱怨。

幸运的是，王开勇被海城公司选中了。周五搬家前一天，房地产公司的人去菜地雇人种花种草。当他们看到王开勇和他的妻子时，他们决定可以吃苦，让他们立即工作。王开勇欣然接受了这份工作，拔草浇花，一个月收入1200元。托儿所每天早上8点开始，下午6点结束。

下班后，王开勇去菜地摘了一些薄荷香料，第二天去市场卖。白天在公司苗圃种花八小时，在野外种菜摘菜三小时，喂猪喂鸡两小时。“我得挣钱养活五个孩子。”

王凯勇的家乡在云南文山，离墨锭几千里。他很清楚，老挝没有“我们的家”。无数个夜晚，王开永在心里沉思着，迟早会回到中国。至于哪一天，他不知道。